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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绿林七宗罪-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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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母亲从常驻的藏边回到左家堡,他高兴得忘了所有,只想围绕在母亲身旁,说着、笑着、闹着。但他不能,他知道,母亲不喜欢这样,母亲只关心他武学的进境,于是他跟母亲娓娓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母亲的脸平板没有表情,充满了冷然的淡漠,似乎永远都是这样,永远不会改变。

她没有回话,只带他来到校场上,递给他一把剑。

幽明六道火。只这一招,左家数百年千锤百炼的一招,小小孩童的所有妄想、创造、应变,一切一切的努力都在母亲使出这完美一招之下溃不成军。

看都没看跌倒在地的儿子一眼,母亲径自转身而去,只给他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冰凉背影。这背影,终于成为他心中永远的阴影。

后来,他离开左家,成了独行大盗,然后,又成了田大侠。但那阴影却一直留在他的心中。

他鄙夷所有招式,所有名门。所有传统,只有他自己知道原因——一切都是因为恐惧。对失去的恐惧。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母亲抛弃了他,因为他不够强,因为他的想法是错的。他害怕,所以他要证明自己是对的。

多少年来,他在江湖上创出偌大名头,但他仍然害怕。

他躲避瘟神一样躲避柳如眉,也躲避着一切靠近他的温暖,这一切原来都是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不够强,不能留住这一切,害怕她们全都会变成那徘徊在脑中的背影,远行、变小、消失……

直到有一天,他接到爷爷的飞鸽传书。母亲去世了。他永远失去了消除这恐惧的机会。他甚至没敢去参加母亲的葬礼,因为他害怕。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足够忘了这一切,但方才,林昆淡然的一棍,那规矩方正的一棍,让他发现,他并没有忘记。

仿佛在一瞬间,他又回到少年,重新经历发生过的一切,噩梦。

还有一件事,他到现在才明白。他心中充盈的,其实不仅仅是恐惧,还有愤怒!

是那个小小少年。对这一切的愤怒!是那封闭的心灵,对抛弃自己,击败自己的冷漠的愤怒。

恨怒喜乐怨憎恚,都可化作力量。

田破斛只觉得有一个部分已经发生了变化,似乎体内的力量不再被羁绊,似乎自己已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他忘了所有,只知道,把全部的愤怒聚为一拳,击出!

不再掩饰左家的内息,不再掩饰内心的愤怒,这一拳,简简单单,不师法任何人,不受任何法则羁绊,仿佛是当年那个软弱无助的少年,愤怒地还击,而已。

惊呼声传来。其中有惊奇,有恐惧,还有……愤怒。

鲜血浸染了山石。

田破斛只觉脑中一阵阵眩晕。方才那一刻,愤怒的情绪让他忽略了周遭的一切,只是击出了那突破自我的一拳。

但他没想到,这一拳竟然杀了人。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个小童。

柳如眉看得清楚,方才双方对战,谁都没注意到,那小童李木其实一直在悬崖上攀爬。可能是悬崖上有他爷爷需要的草药,才令这早熟的孩子不顾危险,爬上山崖。

就在最后一刻,李木突然失手,直直落下,眼看便要粉身碎骨。林昆看到这危险一幕,这才全力使出一招凌厉的棍法。意图逼退田破斛,同时飞身接下李木。

没想到田破斛竟在这一刻突破,那临界的一拳太大超越了他的境地,那是返璞归真,让天地动容的一拳,以林昆的武功,猝不及防之下,竟然没能挡住。于是,林昆带着李木,自半空中直直坠下……

李木才一刻便失去了童稚的性命。而林昆的眼神也渐渐涣散,看着虚空,忽地嘲笑般冒出两个字:“玛抚!”接着头一歪,死了。

田破斛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行走江湖,人命等闲而已,但即使在自己最荒唐、最凶狠的时候,也没有害死过一个无辜孩童的性命啊!

天下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李老人蹲坐在那里,近乎麻木的悲哀。田破斛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如何做。

终于,他颤抖着上前一步:“老人家,您……”再也接续不下去。而李老人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仍然背对着他。

忽地一个声音传来:“你不用叫了,你难道还没发现,这位老人家,根本就是聋的。”田破斛回头一看,却是那姗姗来迟的白衣侯。

田破斛心内更加惶然,自己要如何才能补偿这罪孽?

忽地他想起什么:“你说什么?老人家是……聋的?”

白衣侯点头:“不错,你仔细想想,一直以来,只有我们面对他说话时,他才会有反应,自背后叫他,他都是听不见的。所以说,他其实是聋的,只是会读唇而已。”

田破斛颤声道:“所以……所以他昨夜没听到琴声是正常的?那他为什么不说?他就算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残疾,也应该知道那证言对林昆的重要性,居然还不说实话?”

白衣侯看着面前的惨状,微微摇头:“我说过,说谎都是有理由的。他既然不说,自然是因为这谎话对他十分重要,已大大超过了证明林昆清白,这才令他选择了冷漠。具体情形,你自己去问他吧。”

田破斛只觉得一阵阵想要笑的冲动。难道这血淋淋的一切竟然只因为一个无聊的谎言?

“那昨夜行凶的到底是谁?”田破斛只觉得必须做些什么,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谢强,只有你了!是不是你?”看着状若疯虎的田破斛,负伤的谢强不禁心头一寒,越发朝后躲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田破斛大步上前。只觉得怒气越来越大:“只剩你了,还能是谁!你昨夜作恶不算,还害死了他们,你知不知道?”

“不是他!”田破斛愕然看向发话的柳如眉。

在这残酷的变故前。不让须眉的柳如眉面色惨白,说话却仍是不带一丝颤抖:“对不起,其实昨夜根本没发生任何事。一切都是我编的。”

“什么!”

“昨夜我从你那里回来,越想越气,却不知该怎么办。忽然,我想起或许像第一次那样,你会更靠近我一些,所以我打乱屋子,然后求救,只是想让你注意到我。我没想到会这样……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他们!”

田破斛只觉得天地倒转,踉跄着坐倒在地。


夜话终

星沉,东方已经露出今天的第一缕曙光。

田破斛声音沙哑:“那一天后,我不知该如何做,不知道该去怪谁。柳如眉从此消失于江湖,我也不敢去找她。我害死了无辜,我应该以死谢罪,但我又没那个勇气。于是我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躲在角落里。一天天地苦熬。”

古冲听到这里,原本甚是激动,此刻却平静下来:“你们后来是如何处理林昆的尸体的?”

田破斛摇摇头道:“不知道,是谢强处理的。不过我猜他也不想找麻烦,所以悄悄毁尸灭迹了。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林昆虽然可能是假名,但武功那样惊才绝艳,绝非等闲,突然消失,是不可能无声无息的。但奇怪的是,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过江湖因此有什么动荡。除非……”说到这,他看向古冲,沉声道,“我现在,终于有些明白了。”

古冲的面色居然仍然不变:“不错,除非他其实早就‘死’了。你所说的林昆,正是当年的八十万禁军总教头肇极。算起来,你杀死他的时候,正是他没等到我独自上路的同一天。”

田破斛语声惫懒:“你不想报仇么?”

古冲沉默半晌,才道:“我本来是应该报仇的,但现在却突然觉得很累。很累。”说毕,他摇头不动,不再发一语。

孙无病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竟会有如此纠葛,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田破斛忽地转过头来,对孙无病道:“那老人后来哀伤过度,疯了。我一直托人照顾他,在他的喃喃自语中,提到一些事,想必你会想知道。

“老人因为常用七岁晶,中毒颇深,名医束手,本已绝望,但没想到他运气很好。那一日,他的孙子求医心切,竟然找到一个少侠,那人告诉他,可以根治老人的病,但需要回家去取药材。临走时,他给了爷孙俩一批药,告诉他们,这药可以暂时压制老人的咳嗽,同时又千叮万嘱,说这药同时也是剧毒,一定要小心保存。

“那药叫雪透九重楼,那人,就是唐门子弟唐识。”

孙无病原本表情淡漠,闻言大吃一惊,仿佛很多事情霍然而通:“你是说,是李氏祖孙毒害的穹儿?”田破斛摇头:“听你所说情况,和李老人留下的只言片语,我大致猜出了当时情形。”

“想必当时你儿子进入那小巷,却碰到李木不知为何正带着毒药从墙洞钻出,两人可能发生了争执,也可能只是一个不小心,李木带着的雪透九重楼才毒倒了你的儿子。之后小孩惧祸,又从狗洞爬回了家。”

“雪透九重楼必须靠唐门秘制的凤凰筒保存和施放,如果你们当时去搜一搜李家,想必不难找出凤凰筒。可惜……”

“事件发生后,想必李家祖孙很害怕。如果我猜得不错,后来李木又偷偷回去查探过,而那枚扣子可能是他之前捡到,因为很喜欢一直随身带着,却在查探时不慎掉下的。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第一次检查时你们没找到扣子。后来,事情越发大了。那老人想到,如果你们发现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迟早会怀疑到巷子两边的居民,所以他为了保护孙子,不顾自己是聋子,编造了听到了屋顶有声音的谎言。更在你们的诱导下,说出那人是‘瘸子’的特征。”

“做完证后,他还是害怕,便带着孙子离开汉阳,投奔亲戚。而在山上,他明明是聋子却不敢承认,主要是因为当时谢强在场。谢强是你的心腹,若发现他是聋子,和你两相对照,一切立刻就会露馅,所以才有了之后这一连串的变故。”

孙无病点头道:“后来唐识回来,发现祖孙二人不见了,追查之下不难发现发生惨剧时谢强也在场,便想当然地以为是我为了报复才派人杀了他们,于是便来与我决斗。”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只觉得这一桩桩事情如此怪异,如此荒谬,却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古冲忽地一声冷笑:“孙盟主,你可知道事情为何会如此发展?都是因为你!当日你赶回铁鼓楼时,可记得曾在路上抢了一名行人的马?”

孙无病点头道:“那时我心急如焚,一路上曾经强行买过好几匹马,我都已记不清了。”

古冲冷笑道:“就是你最后抢得的那匹马。方才聚会时我便认出,你的坐骑正是肇极的爱马黄膘。当日他让汤逊骑着这匹马快马加鞭到鄱阳湖边找我,中途却被你夺走,汤逊因此耽搁了一天。”

后面的话毋须多说了。

微风吹过,虽然天色已亮,三人却齐齐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如果……如果孙无病没有抢马,汤逊及早找到古冲,则古冲早早去会合,就不会在鄱阳湖上羁押府识,孙穹的毒怕早解了,山冈上的变故也不会发生。

如古冲当日没有羁押唐识,或事情解决后立刻通知禁军还其自由,唐识早日赶到解了孙穹的毒。李氏父子就没必要逃出汉阳,山冈的变故也不会发生。田破斛如今还是大侠,肇极也不会死,三十万白银怕早已用在灾民身上。

如果没有那无谓的谎言……如果大家都能多替他人想一想……

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冷漠……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

古冲忽然道:“你说肇极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田破斛自然知道他在问自己,当即道:“最后林……肇极已经神志不清,口齿也不清楚,我大概听到是‘玛抚’二字。”古冲忽地站起,飞身而出,瞬间落在孙无病的马前,伸指如刀,一刀砍下马头。变起突然,二人都是一愣,孙无病正要喝止,忽地住口。

古冲一掌杀马,紧接着一把将马翻过,食指在马腹一划,顿时鲜血泉涌。这素来好洁的名门子弟此刻完全不在乎涌出的污秽,全神贯注地寻找着什么:“找到了!”——那是一个油纸包,不知是用什么方法塞入马腹的。

这,就是肇极临死念念不忘的物事,是他留给兄弟最后的信息。

“剑寒吾弟:三十万向银已然出京,然近来兄多方查探,知霍惊雷与白莲教大有干系,若此番其内外夹击,形势威矣。兄不畏死,然方今两广灾重。白莲妖孽猖獗,我为百姓故,必须与其周旋。银已藏妥,待弟来我处从长计议,与其相搏,但天有旦夕,若我不测,弟取出白银送往灾区,同时可联络江湖大豪,共抗白莲。兄。”

田破斛倒吸一口冷气:“霍惊雷不是后来在边关和白莲教刺客同归于尽了么,怎么可能是白莲教的人?何况当日鄱阳湖上也是他和你合作抗敌的。难道肇极竟是因为这无端猜疑送了命。”孙无病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那却未必。当年边关之事疑点重重,谁也不知究竟如何。若把古冲所说的事串起来想想,那霍惊雷的确有嫌疑。当日鄱阳湖上的倭寇明显在等待强援,却被突然出现的玉家人和禁军联手一网打尽。我猜白莲教定是知道玉家插手,倭寇没希望得手,为了不落把柄,才起了杀人灭口的念头,正好让霍惊雷做这件事。”田破斛点头道:“不错,无论如何,霍惊雷已经死了,这事已死无对证。只是,这张图……”

肇极的信之外,另有一张图,若说是藏匿银子的路线图,却又不像,那上面只画了一个大圆,中间另有两个小点,一在圆心,一在左侧靠下。

古冲沉吟道:“这应该是鄱阳湖。”田破斛问道:“为何?”

“当日肇兄将赈灾银调包,只能是独自做事。如果在陆路上,三十万两白银便是再有本事,想无声无息地运走,也决不可能。能做成这件事,必须在水路上。”二人点头称是。

孙无病沉吟道:“可是这银子能藏在哪儿呢?”田破斛抚掌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肇极定是把银子运走,然后将箱子封好沉入水底了。”

这人做过一段独行大盗,对这种事的反应格外敏捷。

二人恍然大悟。不错,万顷鄱阳湖,便是最好的藏匿所在。

孙无病沉吟道:“如果这个圆代表了鄱阳湖,而这个点代表鄱阳湖的中心,则这个点,就是藏匿银两的所在?”

田破斛摇头道:“这也太不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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