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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爱的教育-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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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现在,老人似乎还不忘这事,一提起绰号,常这样说:”船长,那时呼我绰号,我就要动怒!现在倒是呼我的本名,我反而不快了。‘“伊普西隆耐自幼捕鱼,据说,其祖先一向是渔夫。祖父与父亲都非常长寿,祖父活到九十五岁,父亲至九十三岁才死。

    “老人述及自己的家系时,常这样说:”自我出世以来,我家只遇过二次不幸。一是一八一七年祖父的死,一是父亲如熟果坠落似的死去。我家以后将不会再遇不幸了。如果有,那就只是我的如熟果坠落的死了。‘老人这样说时,嘴边常浮起寂寞的微笑。

    “伊普西隆耐今年八十四岁了,很强健。去年尚能在强风中驾船到斯配契。最近因为他老妻不放心,非天气好,便不许他上船。

    “这伊普西隆耐是救过爱国者格里勃尔第将军的生命的人!如果没有他,意大利也许还未独立吧。赖有老人救了格里勃尔第,奥斯托里亚人因被击退,波旁王党才被从耐普利逐出,意大利始有今日。

    “你已读过匾查尼或马利阿的《格里勃尔第传》了吧。人皆知格里勃尔第离罗马后曾屡经危难,而知道伊普西隆耐曾救过他的事的却很少。现在我就把伊普西隆耐救格里勃尔第的故事来说给你听吧。

    “那时,格里勃尔第将军处境极危险,如果一被奥斯托利亚人捉住,就要立遭枪毙。警察、侦探、军队都在探访将军匿身的所在,将军因而不能安居罗马,有时扮作农夫,有时份作船员,有时扮作普通平民,在志士们保护之下逃生。每至一处,多则居五六日,少则只四五小时而已。

    “意大利的托斯卡那被奥斯托利亚军占领,将军就从那里逃出。可是不能到避难的目的地配蒙德,赖有少数志上的保护,匿身于利尔菲氏的别墅中。

    “但这别墅也非安全之地,利尔菲为想在坡德。韦耐列方面找寻避难处,乃急忙先往勿洛尼卡。

    “到了勿洛尼卡,遇志士旅馆主人彼得。格乔利,就托他找觅到配蒙德去的小舟。

    “格乔利息赴配诺辟诺,由那里乘小舟渡过海峡到了爱尔培岛,更进行到卡斯德洛呷。伊普西隆耐恰好和他老父与许多渔夫在那里曳网捕鱼。

    “格乔利于许多渔夫之中见伊普西隆耐器字不凡,就前去恳切地说:”请你救救格里勃尔第将军!‘“渔夫伊普西隆耐慨然承诺:”好,如果有用得着我之处,什么都不辞!究竟要怎么才好?现在将军不是在托斯卡耶吗?’“‘是啊,那真是危险的地方,非快瞒了敌人秘密逃到海岸,陪护他往配蒙德不可。如何?你能够尽些力吗?如果能够,我们就把将军送至勿洛尼卡或海上来接头吧。’”伊普西隆耐见格乔利这样说,就大喜承诺,约定说:“好!那么后天星期日我在勿洛尼卡候着吧。‘”格乔利与伊普西隆耐再三约定,即回到本土。

    “伊普西隆耐负了这样大的使命以后,自思将怎样才好。他觉得在没有鱼市的星期日出发是容易招疑的,乃改于星期六前往。从卡斯德尔至勿洛尼卡有二十五英里路的距离。

    “他于星期六由卡斯德尔扬帆至勿洛尼卡登岸,就走到奥斯托利亚的代理领土那里,请订立每周售卖鲜鱼二次的契约。代理领土允诺其请求。伊普西隆耐私心窃喜,乃佯作不知,把谈话移向政治上去:”‘领主阁下,听说格里勒尔第将军已逃到塔内伊万,你不知道吗?’他这样放布疑阵说。

    “‘中呀,这是你听错了。方才有一中尉骑马走过,说格里勃尔第就出没在这附近一带,叫我要大大地防备呢。’领主说。

    “伊普西隆耐佯作不知说:”啊!这样吗?那末将军似乎已身陷绝境了。‘“伊普西隆耐与领主定好了卖鱼的契约,自喜第一计已成,乃以渔夫而弄外交手腕,给一封信与格乔利说:”如要订立卖鱼的契约,明日清光临勿洛尼卡。’“格乔利见信,第二日星期日就到勿洛尼卡。当晚,伊普西隆耐避了人眼,与爱国者格乔利同乘马车到蒯尔菲氏的别墅中。

    “伊普西隆耐那时很饥饿,但以重任在身,只以一汤一鸡蛋,一片面包及一杯葡萄酒忍耐过去。

    “那是一个热闷的八月的晚上,别墅里蛰居着许多忧伤悻怀激昂慷慨的国土们。忽闻有马蹄声,以为格里勃尔第来了,出外看时,见只是一匹空马在逃行。

    “明晨格里勒尔第与列奇洛大剧一同来到。大尉足已负伤,却说要伴送将军到配蒙德。

    “不久,伊普西隆耐便被召唤到了别墅的一室里。格里勃尔第将军穿着市民装,在青年们围绕中微笑着。将军见了伊普西隆耐的伟大的风采,亲切地说:”你就是肯载我去船上的首领吗?‘“’呃,是的。阁下!‘”’别称阁下,请呼我为格里勒尔第或朋友。‘“’那么,朋友,是的。‘伊普西隆耐改了口回答。

    “‘你是何处人?’将军问。

    “‘是桑。德连寨人。’”将军大喜:“哦,那么和我同乡呢。钱是带着的吧。‘”’呃,少许带着些。‘“’那么能够出发了吧。‘”’能够,阁下,不,朋友,我昨夜已在这里恭候了。今夜就出发吧,日间恐有不便。‘“’打算怎样走呢?‘”哈夜,请向卡拉。马尔谛那步行到海边。我当在那里预浮渔网的浮标。请以此为标记走近拢来。我当在附近恭候,就由那里下船吧。’“约束既定,伊普西隆耐渔事完毕,就下了浮标,自九时起专心静候着。

    “将军由列奇洛大尉及二三十个志士护送到海岸。这些都是决死之土,万一为敌所袭,宁愿自杀,不肯死于敌人之手的。他们所处的真是九死一生的危境。

    “等格里勃尔第将军与列奇洛大尉安然下了小舟,送行的志士才慷慨激昂大呼将军万岁。那夜意大利的星辰在他们头上分外晶亮有光。

    “满帆孕着东风的小舟,冲破了夜色,早行抵爱尔培岛的卡斯特洛呷。在那里小泊,购入了面包、葡萄酒等类,未明又扬帆前进。恐防岸上有敌人追来,把船向了格勒拉耶对海岸取着四十五英里的距离行驶,在星期二到了利鲍尔附近。于是伊普西隆耐问:”‘朋友,将怎样呢?’“‘一切全托付你,听你处置。’将军信赖地说。

    “‘我恐有人追袭,故先驶舟到这里暂停。万一遇有危险,那么就护朋友上港中的美国汽船。美国人必会欢迎朋友的,如果无甚危险,夜间再开船吧。’”将军赞成伊普西隆耐的意见。当夜开出的小舟,于九月五日午后三时安抵波德。韦耐列,大家竟悠然上陆。啊!这小港对于意大利的自由与文明,真是值得纪念的土地啊!“

    二 美的感谢

    “安利柯!”舅父用感慨无限的调子,仍把话继续下去。

    “因了一渔夫的救助,在小港登陆的爱国者格里勃尔第将如何呢?将军抱住伊普西隆耐接吻,又伸手把装中所有的金币取出,据说所有的金币只十个光景。

    “‘只这些了,请留作我感谢的纪念!’将军说着,把手中的金币交去。

    “‘不,朋友,请收着,因为你有需用的时候。’伊普西隆耐这样谢绝。

    “将军茫然了一会,既而说:”那么,已请少留。‘即在一纸片上把这次的功绩写了,交付伊普西隆耐。

    “我曾在伊普西隆耐那里见过这纸片,把文字录在杂记册上。”

    舅父说到此,就从衣袋中取出杂记班来翻给安利何看。文字是这样写着:船主保罗。亚查利尼君!你曾送我到安全的避难地。这不是为谋你自身的利益,完全为了我。

    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奇。格里勃尔第于波德。韦耐列“如何?安利柯!”舅父又继续说,“这是伊鲁西隆耐所得到的唯一的奖品哩。在日内瓦,曾有人愿以六百元买取,伊普西隆耐坚不肯卖、这是伊普西隆耐一家的高贵的纪念品。

    “啊,对于大胆细心的渔夫伊晋西隆耐,这纸片是多么意味深长的东西啊!

    “据说,伊普西隆耐在船中曾做了盐渍鸡及鱿鱼等类的菜请将军吃,将军吃得很有滋味哩。

    “‘朋友,如何?’据说他请求对菜的批评。将军啧着舌头,这样回答:”真是难得的好菜!‘“老伊普西隆耐对着这纸片追怀前事,其心情将怎样啊!

    “我再告诉你,这一小纸片不但是伊普西隆耐的大胆行为的纪念品。自那时起,他那向来兴盛的产业,不久就全消损了,他的老父与船伙被人当做抵押品捉去,好久不能放回。最后他只剩了一只小舟,过着穷苦的划船人的生活。那只小舟上记着‘格里勒尔第的救助者,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的文字。‘格里勃尔第的救助者,一八四九年九月五日’,这文字是何等伟大光荣啊!

    “伊普西隆耐从来不以自己的功绩向意大利政府求贯。后来,他也喜欢常到勿拉斯卡谛去访问格里勒尔第,但决不要求金钱上的救济。

    “我见这可怜的老人气力渐衰,且有儿女需要扶养,觉得非受补助金不可,就和格里勒尔第的弟子代勃列谛斯相商,在去年圣诞节给了他三百元的补助金。不久,代勃列谛斯死了,于是乃改与克利斯种商议,请他继续给予补助金。

    “关于伊普西隆耐,我还有非告诉你不可的事。

    “伊普西隆耐现在每日早晨来替我浇灌庭园。这不是我托他如此,乃是他当做对于我些许好意与微劳的报答,来求我让他如此做的。

    “我最初原不敢答应,既而见他很是难过,就不再反对,加以承受了。伊普西隆耐非常高兴地说:”多谢你!我已不能再握橹了,至于整理田圃或是浇灌,还能胜任。终日闲居非常之苦,就请让我做做吧!‘“我希望看伊普西隆耐每晨用喷筒浇灌的样儿,再看二十年。他以感谢的态度劳动着,那神态真是说不出的高尚。一个贫困的老渔夫,满腔崇高的心情无可发泄,不得已想借了浇灌来满足:这样深切的心情如加以拒绝,那也未免太残酷了!”

  ……

    第十三

    一 不幸的少年

    安利柯有时驾船,有时垂钓,身体的健康逐渐恢复了。

    钓鱼因了鱼的种类而异其阻。钓鲻鱼与鲷鱼,用面包屑干酪的混合物,钓别的鱼,则用蚯蚓或海中的蠕虫。

    有一日,安利柯独坐在崖石上钓鱼。浪颇高,潮水是混浊的,钓着了四五尾鲻鱼与两三尾鲷鱼。

    他专心一意地注视着浮标继续钓着,忽闻背后有喧扰的声音、这里平常总听不到人声,今日似乎有些两样呢。起初还以为是波浪冲击断崖的声音,既而细听,却是许多人的喧叫,一阵笑声,接着就是悲苦的哭泣声。

    安利柯回转头去,见不穿衬衣的那个残废少年美尼清,正在被秦。德连寨的群孩侮弄。

    美尼清是个十二岁的残废的小孩,在三四岁时,样子曾是很可爱的,后来忽然带了残疾。父母从此就不爱他,一味加以叱骂,甚至于这样骂他:“像你这样的家伙,活着也无用,还是快些给我死了好!”

    美尼清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受叱骂,他尚未知世间和家庭的事情,看到他家的小孩受父母抚抱,或受邻人吻,不禁就想哭出来。

    美尼清的父母不肯给他食物,即使给他,那种东西也只有他会流着泪去吃。如果是别的小孩,一定是唾弃不顾的。发了霉的面包皮咧,快腐了的鱼咧,僵硬的无花果咧,谁要吃啊!

    说起美尼清的衣服,那真不堪。他的衣服可以说全是破布片凑成的,并区没有人替他缝补,处处都是破洞,可以看见皮肉。

    有一日,他的父母竟把他留下,离开桑。德连累了。据说是到美洲谋生去的,将儿子留嘱伯母照管。

    但父母到美洲去,在美尼清也许反是幸福,因为他的伯母德阿特拉不会像他父母一样打骂他。可是,父母去了以后,美尼清却常为恶少年们欺侮了。

    恶少年们为什么欺侮美尼清的呢?因为他父母不在这里可以欺侮吗?还是因为他的走相愈大愈可笑的缘故?这可不知道。不过,美尼清横穿过空地时,恶少年们常要追逐在他的后面喧扰:“虾来了!捉虾啊!捉虾啊!”

    的确,美尼清像只虾,他那蹒跚的走步的样儿,既像虾在跳,又像蟹在横爬,其形状之奇怪真是罕见。

    美尼清见恶少年们嘲弄他,常涨红了脸,既怒旦惭,咬紧了牙齿急走;走得愈急,他的样几愈像虾蟹。恶少年们也愈得了兴头,追逐着他,围绕了拦阻咧,故意碰撞咧,学他的举动,任情玩弄,不肯休止,除非偶然有正直的船员们路过,把他从这些恶少年中救出。

    今日美尼清又照例地成为恶少年们的玩弄物了,恰好为安利柯所见。美尼清不像往日甘爱玩弄,拾起石子向恶少年们投掷。恶少年中的一个首领突然扑向美尼清,美尼清“呀”地一声,已被他骑在胯下了。

    安利柯目击这光景,他不能自持了,乃放下钓竿,飞跑到空地上,英雄似的怒喝道:“滚开!卑怯的东西!”

    被这一喝丧了胆,群狼似的围绕着的恶少年们把路让开了。安利柯掀开了那首领者,和蔼地拍着美尼清的肩说:“起来吧。”

    一时吃了惊的恶少年们立即恢复了故态,齐声地叫喊:“打!打!打这小家伙!”

    安利柯扶起美尼清,捏了拳头向周围怒目而视,喝说:“来!”美尼清就在这当地抱头鼠窜而去了。

    “打!打!打这像煞有介事的小家伙!”

    恶少年的党徒从四面集拢来了。他们扑向安利柯,把安利柯掀倒在地。安利柯翻起身来,捏了铁拳左右冲突,恶少年有的被打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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