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学狂潮-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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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漫步走出安乐巷后，顺着城中的中央大街一路直奔东城而去，因为何家也在东城区的中心，林放可以绕了一小段，才到了章六儿提到的地方，而且紧闭的院门外，已经有一个蓄着山羊胡须的中年人等在那里。
东城来往的人并不多，山羊胡自然也发现了林放两个孩子，雇主也曾告诉他，今日他要见得人是他们家少爷，所以两个孩子一出现，山羊胡精明的目光便一直在两人身上盘桓。
林放走上前，笑道，“可是王牙倌儿？”
牙倌儿，也是对牙人的一种相对尊敬的称呼了，平日里大都直接称呼他们牙人、牙子之类的包含蔑视的称呼。
王牙倌儿眼睛一亮，急忙笑着躬身，“哎呦，这位便是章六爷口中的林公子了吧？果然生的俊俏非凡，天庭又是这般红润饱满，一看便是贵人相。”
“就是这进院子么？”
林放笑笑没有答话，看了看院落大致的格局，问了一句。
王牙倌儿讨了个没趣，面上不见一丝尴尬，仍旧腆着笑脸，道：“正是，这家大宅院的主人是本地的一家大户，也颇有些财力，可惜一场兽灾下来，这家人里男丁正好全部在外行商，一个也没回来，只留下一家子老弱妇幼，靠着以前的存银与何家的接济，勉强撑到如今，这不，现在撑不下去了，只有将老宅变卖换些花销，不然她们家连锅都揭不开了。”
林放点点头，一个多月前的那场兽灾城中死的人都有不少，更何况那些常年在外行商的人？不过这家人也够命苦的，竟然一个男人都没活着回来。
“她们出价多少？”
“作价三百两白银！之前那群妇人开价500两，但这地界，除了万家、何家大家族的宅院之外，谁家的院子也不值这个价，所以小人劝说了一番，把价格压到了300两。”
王牙倌儿搓搓手，献媚道。
林放瞥了一眼以精明市侩著称的牙倌儿，“进院子看看再说吧。”
“好，好嘞，林公子这边请。”
王牙倌儿让开道路，让林放二人走在前方，自己跟在后边，来到大门口，王牙倌儿拍了几下大门，大喊道：“快开门！有贵人来看院子啦！”
林放眉头一皱，牙人的势利眼让他很不舒服，仅从他对院子中人毫无礼貌的扣门就能看出来，他对院子中那群妇孺，可不会像对林放那般卑躬屈膝。
这也是这个时代大户人家落败后，都会遭受的待遇，往日里的意气风发，到了此时，都可能是遗孀们沉重的负担，或许这家男人还在的时候，对待牙人之类的操持贱业之人，也没正眼瞧过一眼。
没过多久，院子内传来一阵轻碎的脚步声，门栓很快也被取下，大门缓缓敞开，露出门后的三位女子。
为首之人约莫三十上下，生的肤白貌美，脸上带着一丝憔悴和疲惫，又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
西固县县城并不像无定村那般，女人可以随便出入，县城的女人，特别是嫁入大户人家的妇人，更是讲究，平日里很少出门不说，出门时也要带上一众随从，少不得还要纱巾遮面。
即便家中来了贵客，女人大多时候也只能在后院接待贵客的女眷，除非两家互为通家之好，主人家的女眷才会出面。
不过这家人男人都死了干净，无奈之下也只能靠女人出面了。
“林氏遗孀，见过公子。”
妇人面有悲色，身后的两个婢女模样的少女则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王牙倌儿，双方似乎并不和睦，林放心中恍然，这位妇人应该就是这家人现在的当家人，之前与王牙倌儿接触的应该也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对上精明的牙人，肯定吃了不少亏，再加上王牙倌儿的无礼举止，更让她们倍感委屈，两个婢女气嘟嘟的面容便是明证，至于这位妇人，面上虽然不如两个婢女明显，却是故意无视掉了牙人，直接向林放见了礼。
“林氏？”
林放眨眨眼，暗道一声好巧啊，我也姓林呢。
第二百四十七章 牙人的生意经（）
“见过林夫人。”
林放的孩童面容很有欺骗性，林夫人见要买下她们宅院的人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子时，难免有些意外，但还是客气的将众人迎了进来。
一直被无视的王牙倌儿也不生气，嘿笑着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林家大院以林放估计，东西向有百余米，南北纵深紧紧前院就有近百米，再算上女眷居住的后院，怎么说也有七八十米的深度，两进院落加在一起，至少就是近两百米的南北纵深，林放暗自咋舌，这里的房价还真是低的惊人，要是放在前世的某些二三线城市，这么大的地方怎么说也得千儿百万的。
院子虽大，现在却有些破败的冷清，院子中除了他们一行人，竟然再无一人，没有任何家丁仆人出现，直到他们进了正堂前厅，林家也仅仅有林夫人和两个婢女出现。
林放进了屋子之后，发现屋内空旷非常，相对于数百平大的正堂，屋内仅有几张椅子和与内屋的隔板，显得异常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林夫人似乎看到林放的疑惑，解释道，“老爷他们刚刚出城便传来魔兽作乱的消息，后来又有人说老爷他们尽皆遭了难，家里没了男人，就没了主心骨，家丁仆人的花销也支撑不起，妾身便遣散了他们，可惜家里所余银钱不多，只能将家中值钱的东西分与他们，以致屋内简陋，还望公子见谅。”
“无妨。”
林放摇摇头，暗道，这家人倒是好心肠，自家遭逢劫难，本就不宽裕，却给下人们发了薪水和遣散费，在这个阶级森严，贵贱尊卑的社会，已经算是良心大户了。
“林夫人，既然林公子已经来了，还请把地契拿出来吧？”
王牙倌儿不知怎的，见林放二人彬彬有礼的模样，心中一阵厌恶，果断上前打断二人继续聊下去。
“哦？小公子也姓林？”
林夫人眉目中猛地亮起一道微光，看向林放的眼神中，莫名的多出一些别样情绪，只是很快又黯淡下去。
“嗤——林夫人可别想太多，你那短命的儿子虽与林公子年岁差不多，但林公子可是生来的大贵人，哪是你等商贾之家可比的？快快去拿了地契，签了字画押，赶紧搬出去。”
林放皱眉，暗道牙人都是这幅惹人厌的模样么？
林夫人面色愠怒，她早夭的小儿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处，近日家中又突遭大难，本就脆弱到极点的他，听到林放的姓氏，再想到若是她那早夭的孩子还在世的话，也该长成这般俊秀的模样了吧。
“林公子勿怪，夫人只是。。。只是。。。”
林夫人身后的婢女见夫人一直没有答话，急忙想要解释。
林放毫不在意的一笑，“林夫人若不嫌弃，还我一声林放便好，公子之称，实在客气。”
林夫人闻言，抿抿苍白的嘴唇，轻摇臻首，“林公子不必可怜我这妇道人家”，说着，林夫人从长袖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契，“这便是宅子的地契了。”
林放看了一眼，点点头，伸手入怀掏出一个袋子，从中取出三条金锭，放在掌心，“今日来的匆忙，没有带上银子，不过这些金子应是足够了。”
林夫人这边正被金子独特的光芒晃到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王牙倌儿却急了。
“公子不可！”
王牙倌儿盯着林放掌心中的三条金锭，贪婪的咽了咽口水，又急忙劝阻，“这间宅院不过三百两白银，林公子手中的金子至少有六两多重，这可是六百多辆白银，翻了一倍的价格，太。。。太亏了啊！”
“亏么？我觉得这宅院可远不止六百两银子吧？前院花园亭榭样样都有，阁楼亭台布置也十分恰到好处，主要是宅院够大，房间我数了下，厢房偏房少说也有十多间，至少能安置三五十人住在其中，至于后院，不用去看我也能猜到，那里不然不会太差，倒是你这牙人，为何告诉我，这样的宅院竟然贱卖到300两白银？”
王牙倌儿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放，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白痴之人？我替你办事，将你要买的宅院从500两压到300两，你不要，反而非要多花300两，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林放心中冷笑，他对牙人这个行当也算有些了解，牙人的性质虽然与前世的中介差不多，但赚钱的手段和理念明显不同。
前世的中介公司，特别是房产中介，大多是靠收取房子成交价的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二的费用，作为佣金，佣金自然是买家需要支付的，对于卖家，他们是不需要提供任何额外费用的。
加上当时的国内的情况是，买房的人属于刚需，买房子的时候，大都会在中介受些委屈，但若没有中介，又想要买二手房的人，信息来源有限，再加上房产过户手续极其复杂，卖房的人也大多会把房子委托给中介，这就导致买家能够获得房源极其稀少，不得不求助于中介，因此，虽然买家才是支付佣金的人，在中介面前，地位却远低于卖家。
毕竟，卖房的人才是中介公司争相拉拢的目标，只要能拉到一个房源，就意味着又有大笔佣金可以赚了，而这笔佣金往往又与房子的成交额挂钩，如果你想买，中介公司可能会表面上替你出面砍价，但结果往往并不尽如人意。
可是牙人不同，他们的佣金报酬和成交价格没有关系，反而和他们砍下的差价有关！
比如林放如果300两银子买下了林宅，而章六儿雇佣牙人时，报出的预期价格是五百两，双方经过初步的协定后，只要牙人能为雇主找到合适的宅院，让雇主满意，最终的成交价格低于500两的话，多出来的钱，将有两到三成分给牙人，这样牙人落了好处，雇主也省了钱，这是双赢的局面，牙人也体现了他们存在的价值，他们，就是为了雇主而存在的。
可是如此一来，有些恶意压价的牙人，利用种种手段，逼迫卖家降价的行为也多了起来，利益相关的三方人中，最后吃亏的往往是卖方。
林放虽然平时心疼钱，但他自认为，在被该死的ADHD逼疯之前，他的三观还是很正的，对于这群连基本生存能力都没有的老弱妇幼，他可不会因为区区几百两银子，而丢了他的骄傲！
第二百四十八章 俩傻子（）
“你。。。你这。。。”
王牙倌儿指着林放，急的直跺脚，他从十三岁时入牙行，干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不知好歹的雇主。
王牙倌儿想到当初为了压价，可是费劲了手段，若不是这群妇孺实在难以维持下去，此处宅院也不会被压下去近半的价格，为何林夫人的婢女看到他就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还不是王牙倌儿之前下手太狠，才导致婢女对他恨到了极点，结果到最后，自己不但没落到好处，反而弄得两头不讨好。
“娃娃果然是娃娃，即便是贵人，也难免脑子会出问题！”
王牙倌儿恨恨的想着，却不敢真对林放无礼，牙行之人地位虽卑，对雇主却是出了名的守信，更何况，他见林放毫不犹豫的那处三条金锭，早就在猜测林放的身份了。
“难不成是府城来的贵公子？”
想到此处，王牙倌儿觉的今日受的委屈，也只能打落了牙合着血往肚里咽了。
林放将金锭递了上去，林夫人却连退两步，拒绝道：“林公子，不可，之前妾身与牙人谈好的价格确实是三百两，无须这般。”
“夫人！”
听到林夫人所言，她身后的两个婢女顿时急了，她们也是府中仅留的两个下人，自幼被林府收养的他们，对林家的感情远超那些雇来的下人，即便林府遭劫，她们仍旧不愿离去。
王牙倌儿见到这一幕，顿时乐了，嘿嘿，没想到今日除了遇到一个脑子有问题的雇主之外，竟然还有一个傻子一样的妇人！
这时王牙倌儿反而不着急了，他倒要看看，姓林的小子怎么应对。
林放顿了一下，还是将手中的金锭拿回去了一条，留下两锭，“这样可以么？”
林夫人还是摇头，“林公子，妾身懂得虽然不多，但金子兑换白银的价格，妾身还是略懂一二的，朝廷定下的虽然是一百两白银换一两黄金，可在民间，一两金子往往能兑出一百五十两上下的上好纹银，因此，一锭金子足矣。”
说着，林夫人上前取下一锭金子，又在宅子的地契上摁下了手印，交给林放。
林放眨眨眼，没有多说，只是将地契拿到手中，看了一眼就在下方摁下了自己的手印，不过这种地契是否有效，林放也不太确定，毕竟按照云宋的律法，女人是不能处置宅院以及财产的，大多时候，地契上签字画押的应该是地契原主人的长子或其他男性继承人，才有权买卖祖业，
当然也有少数例外情况，林放也不知道林夫人一家属不属于那些例外，不过地契这种东西，只要官府不和你较劲，只要你拿出来地契，产业就属于你，但要是官府找你麻烦，即便你符合所有律法上的程序，官家总能找到理由治你得罪，所以林放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随手将地契塞进怀中。
王牙倌儿适时的搓着手上前，谄笑道：“林公子，既然买卖已经达成，你看。。。”
林放瞥了一眼，淡淡的点点头，“恩，谈好的佣金不会少了你的，不过麻烦牙倌儿在门外暂避片刻，我与林夫人还有事要谈。”
王牙倌儿愣怔，有事要谈？
王牙倌儿诧异的看了一眼林放，若不是看林放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他可能就怀疑林放对林夫人起了不轨之心。
林夫人也讶异的抬起头，不解的看向林放。
“林夫人，还请麻烦您的两位婢女也一同暂避片刻。”
林夫人身后的婢女相视一眼，尽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疑惑，她们的想法与王牙倌儿无异，她们同样认为，林放和他所带来的童子，都不过是娃娃模样，就算有什么非分之想，也是有心而无力。
林夫人沉吟片刻，轻声道：“小环，小玉，你们先去门外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