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学狂潮-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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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林放白眼一翻，不想与她计较太多，转身看向高堂之上端坐着的青须中年男子，那位，便是西固县如今的一县之长，县尊常安常大人！
此人最醒目的特点便是长达半尺长的青须，须长却不见丝毫杂乱，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理过得，此人面目也颇有威严，方脸大耳气势逼人，头戴乌沙长翅帽，左右两根长翅足有一尺多长，这种帽子与林放所知道的宋朝长翅帽极为相似。
刚才常安直接让尚主簿跪在堂下听审，还是让林放小小的意外了一下，这个时代的官吏，等阶分明，官是官吏是吏，官吏之间的鸿沟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律法中对两者的待遇也完全不同。
如今西固县真正算得上官员的仅有常安一人，衙门里的捕快、主簿、典史等等，全都只是吏员，他们虽然也吃朝廷的薪俸，却仅仅相当于合同工，并没有官员的特权。
比如民告官，先要打板子之类的“小事”就是其中之一。
若是卓镰今日告的是常安，那不用说，先打上二十大板，要是还能说出来话，再开始审问。
虽说官吏等阶分明，却也不代表着状告官府中人就简单了，作为官员不可能事事亲为，大多杂务政事还需要小吏出面，甚至有些官员还要靠熟悉当地的小吏，来治理地方。
这些小吏不像官员，不需要过几年就换一个任职之地，小吏大多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经常还是本地颇有势力的乡绅世家子弟，他们在此地经营多年，完全称得上地头蛇。
官员想要在任内做出政绩，依靠这些小吏做事更加得心应手，特别是主簿的职位，不但能帮县令分担一部分公务，还有整理户籍、造册、布告等责任，几乎相当于副县令，平日里所做之事，比正主都要多，只要县令信任与他，整个小县都要归他管辖。
正因如此，尚主簿在那个不靠谱的前任升迁后，每天都在期盼着新县令的到来，他很清楚，自己所有的权力源头，都在新任县令身上，到时候县衙的大小事务，若是尽数招揽到自己手下，李典史还能折腾出个什么劲儿来？
没成想，新县令到了之后，他的孝敬一概不收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将他当做人犯，跪在堂下，这让尚主簿倍感屈辱！
林放对此也觉的奇怪，他原本还想着要互相扯皮一阵，现在被常大人果断的将尚主簿赶下去给打乱了，不过也好，他的目的就是要搞垮尚主簿！
“杨家家主杨天茂何时能到？”
常大人淡淡的问道，他说话时语速不急不缓，场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刚才喧闹的人群，听到声音后尽皆安静下来。
林放暗道厉害，这应该也是魔法师的精神力在搞鬼，虽然林放也不清楚其中的原理。
常大人右首处，一位同样留着大胡子，却倍显邋遢的中年人立刻上前禀报道，“半刻之内必定带到！”
“此人便是李典史了，倒是生的一副好容貌，只是一脸的大胡子，就和常大人差的太多了。”
林放打量一眼此人，突然袖口被人拉了一下，耳边传来了唐妙妙的声音，“别太明显，县令老爷可是强大的魔法师，这里虽然人多，每个人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林放诧异的看了一眼小丫头，她说话时嘴皮子一动不动，耳边却清晰的传来了她的声音，这应该也是精神力的一种用法，可是，她这般做不是明白了告诉他，自己是魔法师了？更何况，在一位至少是大魔法师的县令眼皮子底下这般交流，难道他不怕被察觉异样。
“不用担心，县令老爷虽然强大，却也不是专修精神力的魔法师，发现不了我。”
唐妙妙扬起嘴角，轻轻一笑，这一笑真让林放有种难以直视的感觉，这小丫头还好大半脸颊都隐藏在风帽之下，不然怕是要被人围观了。
“何必装作如此惊讶？不要说你不知道我魔法师的身份？若我不是魔法师，哪里去探听何家的消息。”
唐妙妙俏皮的眨眨眼，提醒林放道：“今日忙过之后，我有事与你说，不要再躲着我。”
林放想了想，若是今天的事情顺利，倒也可以与这丫头谈一谈，看看她究竟是出于何等的心思，对自己坦白魔法师的身份。
林放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从进入衙门开始，他也感觉到了无处不在的压力，这种压力普通人完全感觉不到，最多会认为是来到了衙门，可能是被官府威严所摄，才感到紧张，但林放却知道，这是常大人无所不在的精神力，正在监视着衙门狭小的天地。
“青天大老爷，小的冤枉啊！陈家班这些戏子，是诬告！诬告啊！”
人未至，喊冤的声音却已传来过来，人群中也在两个衙役的推搡之下让出一条通道，只见杨天茂哭喊着噗通一声跪倒大堂门口，就这般跪着翻过大堂与堂外隔着的门槛，来到卓镰二人身侧，大呼道：“小的杨天茂，见过青天大老爷！”
常安眼皮都不抬一下，轻轻敲了敲桌案，淡淡道：“人犯与苦主既已到齐，那就开始吧。”
“威~~~~武~~~”
堂下的衙役们齐声高呼威武，杨天茂浑身一颤，今日还是他头一次上公堂，他昨日夜里整夜未睡，就是为了等陈家班的消息，结果陈家班死人的消息没传来，反而有衙役上门，言道陈家班的小卓老板状告自己雇凶杀人，并且勾连尚主簿一手遮天，暗害陈家班众人等，这可吓坏了他。
杨天茂伏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了一眼同样与他跪在地上的尚主簿，隐隐觉的情形有些不妙。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过分了啊（）
道“啪——”
一声惊堂木落下，威武之声顿止，只听常安道：“堂下所跪何人？”
“贱民卓镰。”
“草民章六儿。”
“草民扬天络。”
“卑下尚田温。”
卓镰四人一一恭敬答道。
“今日本官听闻有人击鼓鸣冤，所为何事，苦主又是何人。”
卓镰章六儿跪着向前挪动两步，跪伏道：“正是贱民（草民），贱民一告杨家仗势欺人，掳掠良家妇女不成，恶意排挤我等营生，以致我等贱民难以为继，后又有杨成虎带领恶仆强拆反而险些丧命，却被扬天络怪罪，任由家中武士前来闹事不成，竟起了歹意，收买一十三个冒险者，趁夜袭杀陈家班，杀人放火无所不为，还好有佣兵舍命相护，才保得我等性命。”
“二告那尚主簿尚田温，他私下勾连扬天络，一面收受杨家贿赂，一面为其提供庇护，任由杨家肆意掳掠妇女而无所作为，甚至狼狈为奸，助长其人嚣张气焰，以致杨家在城中肆无忌惮，才敢生出杀人害命的险恶心思，尚田温在此事之中，乃是罪魁祸首之一，另，昨夜陈家班大火，几乎烧亮了半个天空，可直到日头升起，也无衙役、差役前往救护，此时也应是尚田温早已暗中吩咐过，青天大老爷，请您察察为明，为我等平民百姓讨个公道啊！”
“兀那小儿，需要诋毁老夫！”
“哪里来的混小子，满口胡言，县老爷面前岂能容你胡言乱语？！”
尚田温与扬天络纷纷侧过头大声骂道，尚田温更是有暴起杀人的冲动，这个混蛋说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他从未想过，在自己治下的县城里，竟藏了这么个大胆的狂妄后生！
“啪啪啪——”
“肃静。”
常安轻轻拍了几下惊堂木，待到尚田温二人重新跪好，才道：“你说杨家掳掠妇女，可有证据？”
卓镰立刻抬头道：“大人，小的有人证——花二嫂！”
“传！”
花二嫂，也是林放打听到的，她家中也有一个十二岁的闺女，前段日子刚被杨家强买了去，花二嫂只不过是一个寡妇，在城中生存已是不易，哪里敢违逆杨家的意思？
即便不忍，花二嫂还是将女儿送进了火坑，这次林放找到她之后，也是百般承诺保护她的周全，并在戏班子中为其安排一份工作，才敢出面作证，说不定，还真的能将女儿再找回来。
像这样的证人，林放可以找到很多，但其他人无一例外的全部拒绝作证，林放当然可以用催眠术让他们出面，可这些人也都只是些市井小民，林放也不愿意逼迫太甚，所以人证也就只有一个花二嫂。
花二嫂是一个不足三十岁的年轻妇女，只是看起来面容憔悴，脸上早早就有了皱纹，比娇生惯养的大家千金看起来要老上许多，人也说不上好看，但也不算丑，若是去掉了皱纹和蜡黄的肤色，倒还能算得上一个美人儿。
花二嫂到了之后，扬天络怒视着她，眼中满是威胁，可花二嫂早就听了小卓老板事前的吩咐，除了低头走路之外，不要看任何人的表情。
待到花二嫂跪下，常安一问，花二嫂很快回答，随着两人一问一答，扬天络和尚田温的变轻愈发难看，花二嫂的女儿可就在尚田温暗自购置的小宅院中，若是被县老爷发现了，尚主簿不敢想象这种后果。
最后，常安又问道：“你确定你女儿就在尚田温宅中？”
花二嫂轻摇臻首，尚田温还未松口气，就听妇人道：“但贱妇曾听闻尚主簿有一处隐秘宅院，专门藏匿拐卖而来的幼女，这处宅院就在。。。”
“贱人住口！”
尚田温大惊失色道，他已经来不及思考一个区区寡妇为何知道他金屋藏娇的地点，只知道，若是此时被县老爷抓了个正着，当着这么多的面，任自己巧舌如簧，也难以自证清白了。
“尚田温，再敢多言，本官将治你咆哮公堂之罪。”
常安冷漠的话语传入耳中，尚田温顿时面如死灰，他隐隐相信了关于常大人的传闻，这位可能真的是个洁身自好又嫉恶如仇的另类官员啊！
随后，花二嫂将尚田温藏匿幼女的地点讲出，常安立刻吩咐李典史亲自带人前去查看，李典史离开后审问并未停止，常安继续询问昨夜陈家班发生的事，卓镰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出，还将证人带了上来。
所谓证人，自然就是昨夜抓到的那几个冒险者了，一共十三个冒险者，现在仅剩下八个，有五个已经在昨夜被当场斩杀，还有最后一位，乃是林放所抓到的那位中间人。
此人林放早已审问过，当然是在催眠状态下审问的，知道此人的身份与四山狐有关系，却并非杨家之人，但他只要供出了四山狐，所有人都知道此事与杨家脱不了关系。
果然，常安听到冒险者们全部认罪之后，还将四山狐中的南山狐拱了出来，这下无论扬天络再如何喊冤，所有人也都知道，杨家这下怕是要完了。
常安目光在冒险者身上扫视一遍，皱了皱眉，脸上泛起一丝疑惑，这些冒险者可都是亡命之徒，为何如此轻易就认了罪？
这种杀人放火的买卖冒险者可没有豁免权，即便认罪也不会有任何减刑的可能，怕死？既然怕死，就更不可能认罪了，只要他们咬死不认罪，常安想要治他们罪，也要费一番功夫，可现在嘛。。。
常安按耐下心中的疑惑，惊堂木重重拍下，大声道：“既如此，左右！”
常安左右两侧带刀捕快立刻出列，“卑职在！”
“立刻缉拿南山狐归案，另，杨家家主品行不端，恶行连连，惹得天怒人怨，若是本官对此事不加以严惩，待到日后，西固之民风将难以整治，故，本官令，查抄杨家所有家产，杨家男子尽数充军，发作军籍，女子尽数贬为贱籍，三世之内，子嗣不得脱离贱籍，去吧。”
扬天络闻言，如遭雷击，愣愣的看向常安时，目光中满是难以置信的光芒。
扬天络颤抖着指着常安，“你。。。你。。。怎能如此？！我。。。”
常安冷漠的俯瞰着他，淡淡道，“来人，收押，扬天络三日后，斩！”
这下，林放心中一缩，眯着眼睛看向一脸淡漠的常安。
“过分了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罪（）
的林放离开衙门的时候，脑子里有些乱。
扬天络撕心裂肺的求饶声还在耳边萦绕，尚田温屎尿横流的模样也让他倍感震撼，今天的一切原本都是出自他的谋划，可是，在常安身上，却出现了巨大的错误判断。
太果断！太轻易！太狠了些！
他曾想过，即便他手中有人证有物证，还有既定的事实在，杨家和尚主簿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只要常安的青天大老爷名头有一丝作用，这个官司他赢定了，还能借县令的手除掉杨家和尚主簿，他也不用出手再造杀孽。
可是，问题就出在了这位大老爷身上！
这位县老爷开堂审案，仅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定了杨家的罪，不但满门抄家，杨家男女还尽数成为贱籍，作为家主的扬天络更是凄惨，三日后就要掉脑袋，这。。。
太草率了啊！
林放心中有些不舒服，他见惯了前世那些动不动就要一两年甚至五六年的案子，对这种从立案到准备、审理，再到最后的判决，加起来都不到一个时辰的审案方法，很难接受，即便他已经达到了目的。
“可我也没想让无辜的人受牵连啊。”
无辜的人，杨家上下几十口人，不可能每个人都是杨成虎那般穷凶极恶的泼皮，尚家同样如此。
不知怎的，林放对这位常青天，产生了一股莫名的厌恶，特别是他最后宣判扬天络与尚田温斩首时，冷漠的目光和表情，像是一个冷血的刽子手，而非一位牧民一方的父母官。
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涌了过去。
“听说了吗，就在刚才，常青天抄了杨家，男的流配充军，女的全部打入贱籍，嘿嘿，报应啊！”
“当真如此？”
“这还有假，你看这些衙役，都是去杨家抄家抓人的。”
“若是如此，这位常大人可真当得起青天大老爷的名头了！”
“对，常青天名不虚传，就连尚田温那厮也被判了斩首，哈哈哈，尚家也被抄了家，快哉快哉！”
这边的几人兴奋的讨论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