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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花照云雁归-第35章

小说: 花照云雁归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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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出去一趟就变成这样了呢?这么烫,还抽搐,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

    萧氏平时脾气特别好,对下人也相当宽容,可是作为一个母亲,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生病而无能为力,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了,傅庆昭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脊,往床铺上陷入被褥中的女儿看了一眼,只见傅新桐面色潮、红,眼珠子闭不上,不住颤抖,仿佛想睁开却睁不开,嘴唇嫣红嫣红,像是着了什么癔症似的,没由来就变成了这样。

    画屏跪在一旁,也对床铺上的傅新桐忧心极了,她就知道姑娘今天不对劲儿,她被姚久娘拖下了马车之后,不知道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再见她时,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早知道会变成现在的样子,画屏觉得就是爬也要爬着跟随自家姑娘去的。

    夫人的问题问在画屏的心上,画屏想跟她说出实情,可她不敢说,因为她没有忘记,姚久娘把姑娘交到她手里时说的那句话:若敢把今日看见之事说出去,我要你娘老子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画屏知道,姚久娘指的就是今天在马车上看见承恩侯府世子这件事。其实就算姚久娘不吩咐,画屏也不会将那件事说出去的,傅家是什么规矩她知道,如果让老夫人得知了三姑娘与其他外姓男子同一辆马车的话,等待三姑娘的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好。

    “姑娘去皓兰轩收花,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回来之后,就这样了,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画屏的回答让萧氏无可奈何,又对外面催促大夫,过了片刻后,春桃打着雨伞走上了回廊,在外面就喊了起来:“来了来了,大夫来了。”

    一个年老的大夫,身后跟着个药童,满身的风雨气,对萧氏和傅庆昭行过礼之后,就走到傅新桐的床边,萧氏赶忙起身给他让位,并让画屏过来帮忙把傅新桐的手腕放平,让老大夫诊脉。

    温暖的室内一阵安静,老大夫捻须诊脉过后,起身对傅庆昭和萧氏说道:

    “老爷夫人不必担心,小姐是受了惊吓,一时郁结所致,只要开一些安神的药,在府里将养几日便无大碍。”

    萧氏听了大夫的话,这才稍微放下心,拍着胸口,嘴里默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之类的话,傅庆昭先前给傅新桐稍微诊了诊脉,所得的结果也是惊吓过度,如今有大夫的确认,心中就放心了,对老大夫比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大夫往一旁去斟酌药方去了。

    萧氏再坐回傅新桐的床边,慈爱的用帕子给傅新桐擦拭额前的汗珠子。

    傅新桐感觉自己的魂魄一收一放的,身子仿若置身火海之中,可过了一会儿,又掉入了冰窖,半冷半热,痛苦不堪。满脑子都是上一世她被浸在水中的感受,口鼻难以呼吸,周身被绳索禁锢,动弹不得,可过了一会儿,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场景忽然又变了,她仿佛入到一处血腥的炼狱之中,炼狱里,周围满是血淋淋的尸体,只有一道孤孓的背影挺直站立,只见他满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宝剑,冰寒彻骨的天地间,他口中呼出浓浓的雾气,看着气喘吁吁的,傅新桐看出来,这周围的人,全都应该死于他那把剑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靠近的他,只知道越来越近,近到咫尺之时,那背影猛地转身,一双冰煞黑眸带血嗜杀,直接对上了傅新桐的双眼,仿佛一把利剑,从傅新桐的眼睛里刺入,直插心房。

    “啊——”

    傅新桐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整个人从一处温暖的地方弹坐而起,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似的,急的直喘气,吓的趴在床沿守了一夜的画屏一跳,爬起来就替傅新桐抹着后背,抱住她安慰:

    “姑娘不怕,姑娘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画屏的声音让傅新桐渐渐回过了神,缓缓转过脑袋,看向了她,混沌的眼神一点点恢复了清明,傅新桐又是满身的冷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才确定从梦境中回到了现实。

    画屏见她安稳下来,又赶忙到一旁的水盆里给傅新桐拧了一方帕子过来,轻柔的替她擦汗,傅新桐觉得喉咙干哑的厉害,对画屏指了指桌子,沙哑的说了句:

    “水,要喝水。”

    “哎,姑娘稍等。”画屏放下帕子,就麻利的去给傅新桐倒了一杯水过来,傅新桐夺过杯子,就一阵豪饮,却还不够,让画屏把整个水壶都拿了过来,她对着壶嘴吹了起来,一直咕嘟咕嘟,直到肚子里喝满了,再也灌不下去,才放下水壶。深吸一口气后问道:

    “我睡了多久?”

    画屏回道:“一天一夜,可把夫人急坏了。”

    傅新桐看着画屏满脸的疲倦,顿时知道这一天一夜,必然都是她守在自己身边,握住她的手,感激道:

    “辛苦你了吧,我没事,就是被梦吓到了。”

    画屏往后看看,确定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才凑到傅新桐面前,轻声说了句:“哪里是被梦吓到了,分明是被顾……”

    听到那个字,傅新桐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挺直了身子,伸手把画屏的嘴给捂住了,直摇头:“别说!不能说!”

第五十五章() 
第55章

    顾歙站在一株已然出芽的金羽兰前,静静的想象其开花时的美态,几乎都有些痴了,就连温覃进门似乎都没察觉。

    温覃凑到他旁边,出其不意,伸手拍了一下顾歙的肩膀,让顾歙回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他,温覃被看的有些心虚,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

    “我这不是怕你被花儿给吸走了阳气嘛。成天这么盯着,我要是那花,都要成精化人,以身相许了。”

    温覃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歙早已习惯,收回了目光,转过身与好友面对面,温覃笑的灿烂,指着顾歙腰间的伤口问道:

    “伤怎么样了?承恩侯没问什么?”

    顾歙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腹,修长的手指轻弹了一下,无所谓的说道:“他怎会注意到这些。”

    承恩侯的性子温覃还是了解的,如果没人告知的话,的确不会注意儿子身上是否有伤,父子俩之间有难以化解的仇怨,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歙指了指茶几上放的茶壶,意思让温覃自己倒水喝,温覃不和他客气,知道顾歙素来喜静,身边几乎没有贴身伺候的人,身为他的朋友,每次来找他,都需要自己动手做一些事情,习以为常了。

    兀自倒了杯茶,闻了闻清香,顾歙这里虽然没人伺候,但是却总能喝到比别处更加精良的茶,也算是一个小小补偿。细细品了一口之后,温覃睁开双眼,就见顾歙已经从窗前离开,站到了他的书案前,执笔看着桌面上早就铺好的一张质地精细的宣纸,没有做太多犹豫,下去就是一笔,看这熟悉的笔锋,要画兰无疑了。

    等顾歙将兰草的主叶画的差不多的时候,温覃才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对顾歙问道:

    “对了,听说你给司里找了个小姑娘去,是那傅家三姑娘?她才多大点年纪,等到你将她培养出来,能做事的时候,都得几年以后了,她又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到了年纪还得嫁人,你说你辛苦培养她是图什么呢?”

    温覃今日过来,便是来问这件事情的,虽然他之前就知道,顾歙想给探事司里添人,可是真没想到,他添的人居然是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风吹即倒的小姑娘,还不是普通出身的女子,太子太傅傅远家的三姑娘,温覃就算知道顾歙这人从来不做不靠谱之事,却也很难理解,这回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歙的兰花画的娴熟自然,不急不缓的开口回答:

    “图她有天分,如今我身边就需要她这样的。身份也不错,不会让人怀疑到她。”

    温覃糊涂,不懂顾歙说的天分是指哪方面的天分:“什么天分这么厉害?好,就算她有天分,可她今年……十二吧,过几年就得成亲了,能给你做几年的事?更何况,她小姑娘心性的,能不能胜任还不知道呢。”

    顾歙提笔欣赏画作,悠悠作答:“嫁人了也没什么相干,既然入了我门,那便要替我做一辈子的事,哪里可能因为嫁人就脱离呢。”

    “你可真霸道。人小姑娘同意了吗?我可听一营的人说了,三姑娘从你那儿回去之后,就被吓病了,迷迷糊糊的昏睡一个日夜,要我说,你可真不地道,也不想想上回在山上是谁救了咱们。”温覃最烦顾歙说三分捏七分的说话方式,叫人一口气都喘不完,憋在心里难受。

    “稚子无辜,怀璧其罪。更何况她在山上已经见过我们的全貌,若不吸收入司,岂非将一自害武器遗落在外?”

    顾歙简短的几句话,让温覃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顾歙似乎又没有了画画的兴致,将笔搁下,拿起那张画了一大半的兰花,上下扫视了几眼,然后便两手一团,将那栩栩如生,跃然于纸上的兰给彻底毁了,看的一旁的温覃心疼不已。

    市面上,遥知公子的字,云雁公子的兰图,全都被叫卖到了天价,而坐拥这两项精绝技艺的人却丝毫不为自己这才能所喜,世人只知两者字画乃当世翘楚,遥知公子善书,云雁公子善画,却没有谁知道,遥知和云雁两位公子其实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眼前这暴殄天物的承恩侯府的顾世子。

    “怀璧其罪不假,可你到现在也没说清楚,她到底怀的是什么壁?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温覃两手一摊,对顾歙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在他看来,傅新桐那个姑娘,除了漂亮之外,并没有露出更多才学方面的天分,所以他才会十分不理解顾歙的行为。

    只见顾歙重新将一张宣纸摊平在桌面上,提笔蘸墨,一鼓作气画出了兰花骨相,眉峰微蹙,轻声回了一句:

    “她认路啊。”

    短短四个字,让温覃感觉到了天雷滚滚,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亲耳听见的话。

    “认路?你没开玩笑吧?”这也算技能?

    顾歙却毫不掩饰的点头,对着画纸,郑重说道:“没开玩笑,她认路的本事比狗都强,这就是她得天独厚的天分。”

    “……”

    头一回,温覃感觉自己在顾歙面前说不出话来了。真不知道因为这个技能被顾歙看中的傅三姑娘,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啊,大概是不幸的吧,毕竟没有哪个姑娘会被人与狗相比会高兴吧。

    ****************

    傅新桐因为一场惊吓,足足在床上躺了两三天,萧氏才肯让她下床走动。

    经过两三天的调养,傅新桐才感觉稍微走出一点那恐怖的梦境,坐在花园里晒太阳,耳中听着花圃里的小花小草们说话,感觉有点昏昏欲睡。

    这几天傅新桐虽然醒着,但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若非那日在湖底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傅新桐简直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把自己给吓到了。

    顾歙强势的把她带入了一条两眼一抹黑的绝路上,皇城探事司,这个部门傅新桐虽然从未接触过,可是却也是如雷贯耳的,一群替皇帝做事的斥候,分布在民间各个角落,有的斥候做一阵子,有的则做一辈子,全看自己的命有多硬。

    想到这里,傅新桐昏昏欲睡的眼睛就张开了,双掌在脸上搓揉几下,想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画屏端着茶点在园子里找她,看见她坐在花丛里,便走了过来,柔声喊道:

    “姑娘怎么又坐花堆里去了?夫人让送了些点心过来,说是宫里送来的,快来尝尝味道。”

    傅新桐意兴阑珊的从花丛中站起,来到旁边的亭子里坐下,看着画屏从托盘里将两盘看着就很精致的点心给端出来放到她面前,傅新桐看着那两盘花瓣状的糕点,忽然鬼使神差的就想起了顾歙阮香楼里那好吃的要命的金丝蜜盅,齿颊留香的感觉令她记忆深刻,到现在就算是夹杂着对顾歙这个人的私人情绪,回想那味道都能令傅新桐垂涎三尺。

    同样是宫里出来的,傅新桐拿起了一块粉色的花瓣糕,咬了一小口在嘴里细细的品味,却怎样都吃不出金丝蜜那种惊艳的感觉来,勉强用了一块,便将糕点往旁边推了推,对画屏说道:

    “我没什么胃口,你们拿下去吃吧。我回房躺会儿去。”

    说完,傅新桐就站起了身,走出了亭子,失魂落魄回到房间,傅新桐将肩上的披风卸下,目光刚一接触到床铺,就被枕头下的一张平整的纸给吸引,心上一紧,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去,就见纸上娟秀的字体写了几行让傅新桐吓得差点大叫的字:

    桃花糕好吃吗?

    比金丝蜜如何?

    明日辰时,湖底见。

    这三行字,并排写着,一字一句都戳在傅新桐的心房之上,四处看了好几眼,却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这纸条是什么时候送进来的?谁送进来的?居然连她刚刚吃过什么点心都知道,还猜出她心里惦记着金丝蜜?这种无时无刻不受人监视的感觉真的很可怕,让傅新桐感觉自己在顾歙面前,俨然一个刚出生,连襁褓都没有的婴儿,赤身露、体,毫无*可言。

    努力将心上堵着的一口气缓缓呼出,傅新桐无奈的拿出梳妆台抽屉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这一张令她害怕到无以复加的纸张,这是那天在湖底,她浑浑噩噩的时候,所记住的为数不多的一条规矩,看过即毁。

    傅新桐的目光盯着地上那一撮越来越小的火苗,一张雪白的纸被烧成了灰烬,可上面的那几行字,却深深的印入了傅新桐的脑海里,无论怎么样都挥之不去。

    她蹲在地上,抱膝而立,很想将自己缩成一团,钻到谁也找不到的缝隙中去,只觉得自己原本计划好的人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彻底打乱了,她想太平一世,护家人平安,然后找个情投意合的好人家,安安稳稳的过上一世富足的生活。

    可是现在呢,她连自己的平安生活都没法保证,强行被顾歙拉去了那刀口舔血的探事司,成了半个还未完全入门,就已经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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