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阳光-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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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
父老乡亲洒扫五十里，夹道跪迎。
他回来了，与我一起学兵法的他，如今是大将军了。
像当年的父亲一样威风，雍容华贵的衣饰，浩荡无比的随从。
从人的俯首称颂，顶礼膜拜；战场的鼓震旗动，粮兵蜂拥；朝廷的朝赐豪宅，夕奖侍女。好多天，他都在给我讲。
我从高处落下，耳旁是呼啸的风声，身上是失望的伤痕，欲念的跳动，我挣扎呼喊，用力地向上抓，只是仍下坠，还是跌在地面，开出血红的花。
梦醒是恨。
一块学的兵法，我想我也可以噙香傲世。
可是我不喜欢战争。战争过后的尸横荒野，乌鸦横飞，有谁愿意看到？战争过后的血流漂橹，蒲苇萧瑟，又有谁愿意看到？我曾无数次与父亲争执。
我更不忍你空床独守，梦又不成灯又烬。
遇见，在一起，应知道，不容易。
只是南国的雨把窗打得一片迷蒙。
也许父亲是对的，我应给祖上添道亮丽的光了。
上邪祭（2）
一块学的兵法，我更可以鹞子冲天。
等你回来。我的头发会一直长长。
只是我不敢看你月光般惆怅的眼睛。
你的头发会一直长长，长到腰际，长到脚底，而我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很久很久以来，连天冲锋，千里伐征，无数次，我念着你明媚而忧郁的脸，我在想，你的头发是否已经像初夏的柳枝那么浓密，你的泪水会不会流成家乡那条温柔的小河呢？
而我，仍是小兵，跟随，劳累，几乎死亡。
忘了有多久没有见到你，你好吗？好吗？多想回到你身边，一起看露滴叶片，如诗波光。
只是他告诉我，在最最喜爱的樱树下，你已经睡着了。
我想我会病倒在地。
你远去，我拼命地向你的方向追，几乎触不到你的气息，弱，掌心蝴蝶微颤的呼吸，但瞬间，你消失。
我病倒在地。
没有最后见到你，不知你头发的长度能否缠绕住我想念的大树，不让我痛，苦，不让我痛，不欲生。
阳光撒进樱园，将你慢慢托起，在空中，你舒展成圣洁的花瓣，看着你，看到你鲜活如初的笑颜。
面对满树的洁白，我心如刀割。
物是人非。
在这个春天，我砍倒了所有的樱树，花瓣飘散，扑满天地。
你们会来世相见。父亲冷静地看着我。
来世相见，可会有怎样的来世？拥挤人群，擦肩而过，还会相识吗？
遇见，在一起，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一切都变了。
我想我是火光，要光明，可是有太多的忧愁与伤痛，内心已渐趋熄灭，我一脸的落寂。拥簇的街头，恍惚的一瞬，看到自己当初的容颜，还记得，漆黑的眼睛，有点脆弱的表情，还记得，还记得，我曾经洁白的理想，读书教书，像开在梦里的花儿，飘落在很遥远的时间与地方。
而如今呢？
缤纷繁华的江南，暗香盈袖的舞女，觥筹交错，没有你，我情愿让自己醉生梦死。
我情愿可以这样下去。
是父亲把我带到祖宗的牌位面前，一句话都没有说。江南漫长的雨季把所有的往事与幻想都打湿，要翻晒了。
战城南，死郭北。
我在一步一步地提升。
而我也在走向苍老。流星的亮光从时光的裂缝照下来，我看到一张陌生的脸，顿时，泪流满面。
我的你，我亲爱的你，如果回到我身旁，还会认出我来吗？
我的你，我亲爱的你，知道战场上孤独的感觉吗？我在战车上跪了下来，天空中有你漂亮的眼睛与长发，还有笑容，倾国倾城。
我原以为，对你的记忆能够在岁月的迁移中褪了色，退出了生活。但天长日久，思念反而像家乡二月里那种薄雾天气，一切变得潮湿，鲜艳，亮晶晶地在心中怒放。
只是鱼儿游，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孤独游走。
我的梦境总与鱼有关。海洋的场景重复出现，渐渐让我相信我是一条鱼，离开川流不息的鱼群，浩瀚的海底森林，我在茫茫寻找。
今天，我已经高高在上。
而你，还会在不见天日的水草下面等我吗？等我吗？等我带你回家吗？
只是，父亲临终告诉我是他让你饮毒而死的。
我知道了，一切都是父亲为了造就我。
骗局。
不露声色。
我站在崖顶，满目是破碎的风景，大风扯破我的衣，扯断我的发，我的骨骼在作响。
我知道我会跳下去的。
只是，几百年后，我是否还会记得那个春天的清晨，薄薄的樱花花瓣飘落如雨，轻轻撞击在我们的唇上，脸上，衣上，我是否还会记得最深夜里的悠悠唱晚：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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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幸福（1）
我在推开门的时候，看到铺天盖地好多东西在拥挤，在我的视野，空气里是幸福的灰尘，我用平静的心情微笑，我知道我要的就是这种琐碎的幸福。
——题记
叶子我们俩每天都转悠着去上课，绕小路，还在小树林里歇息，看各种花的成型或凋落，到教室时都快上课了，乱糟糟一片，我总是找个稍安静的角落坐下，发呆，对着窗外，有时对着多媒体屏幕。
特别不想在教室待的时候我会叫上小羽，我们从后门溜出去，坐在教室外边高高的台阶上，有风从走廊的另一端吹过来，小羽是个话很少的孩子，所以大多时间我们两个是沉默的。
阳光有些强的时候，我和小羽跑到楼群的阴影里面，我会给他讲我高中时的故事，隐隐约约，昏暗不清的事情，好朋友CU，典，我，我们三个都喜欢一个女孩子，我们互不相让几乎要大打出手，这时候楼上的窗户破碎，众多玻璃的片片掉落就粉碎在我们的身上，我们额头，胳膊，颈部不时点缀的痕印印证着我们的曾经少年。
只是后来，我们还是和好如初，那个女孩子成了我们的姐姐，她叫小静，如今她在北京，有好多的男孩子追她，CU在新乡，典在长沙，我留在了郑州，都带着深深浅浅的记忆，生活。
专业课时叶子、小羽都不和我跑出去，我总是爬到七楼的顶上，看风轻轻地吹，云悠悠地飘，我喜欢这种风轻云淡的感觉，阳光撒在身上的味道。
这让我想起大一刚来时的生活，很舒适的新环境，我在一天一天变得开朗和开心，翻看那时的照片，我站在一株高高的樱花树下，露着牙齿，笑容天天绽放，眉角的伤痕淹没在我的涟漪之中，那时我对叶子说，为了见证我的成长过程，我每年会跑到校外的照相馆拍张照片。
而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无比的苍老，就是一夜间的事情，清晨起来没有刮胡子，再带几分忧郁，我是不敢照镜子的。
我和叶子聊天时感叹最多的就是学习什么也没有学到，玩也没有怎么玩好，感觉整天什么也没有做日子就过去了，像动物一样可悲。我还好些，时不时地上次自习，我下自习回来，看来来往往的人，给CU发短信，我说什么时候我可以开始最有意义的生活呢？想起大一时候还在课余背着画板到处乱跑着写生，阳光中还有橙子的香味，如今只是沉沦的生活，待在宿舍里玩游戏聊天然后泡面吃。
CU回消息说，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后来会是最有意义的生活。
而这时候典从遥远的地方发来消息说感觉昨天还是在一起，做你的小尾巴，而如今就快要毕业了，每天焦头烂额的，查资料写论文准备工作，还有乱七八糟的爱情，再也没有了“清荷盖绿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的心境了。
我也对他说，典，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一天我们会过上我们喜欢的生活的。
想我们过去的时光，那是海洋中漂着的小岛，种植着快乐与不快乐，那时我们都很刻苦，说要考个好的学校，在我们小城的中学，除了暗恋，偶尔踢的一场球赛，就只剩下学习了。我们手执手相互安慰终于走过了高考，略带忧伤气质的孩子终于长成了大人，我们还在一起，感情会穿越一切的距离抵达柔软的湖边。
他们就在我的身旁。
我会用学英语的时间打长长的电话，说我们的过去与未来，那些随风荡漾的日子，我们在一起抄喜欢的诗与小说，我们在一起看场青春偶像剧，我们在一起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争执到动手，还有那场为了小静的绝世格斗。
我要的幸福（2）
如今他们两个都要毕业了，CU忙着升本，典忙着找工作了，而我还在大学的二年级，还有时间可以做梦，还有时间可以挥霍。
他们说，落，好好把握。
我说我会的。
只是后来上历代文学课我总是昏昏地入睡，小羽说你老是睡眠不足的样子，是不是那场爱情让你透支了青春透支了生命啊？
我说是的，只是告别了，爱情。
最初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把自己套在白衬衣里边，头发散落在脸上，在小店里买好看的衣服和饰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小可。以后会常遇到她，和我说话时会扬起睫毛偷看我，走路时会拉我的衣服，我在她楼下等她时会很长时间。
阳光异常明媚的天空，我告诉CU、典还有在焦作的军军说，我要恋爱了。
QQ里边他们都传过来祝福和嘱咐，加油，努力地去追，很多的胜利的手势，定格在屏幕上许久，定格在我二十岁的眼睛里边。
洒水车从我们身边呼着风过去，洒了我们一身，她湿湿的头发和衣服，楚楚可怜，我就抱住了她，小可，我喜欢你。她不时地抬起头来看我又低下，你怎么到现在才说啊？
就这样，我恋爱了。
典说，落，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他是怕我受伤，他谈过好多次恋爱，他说大学的爱情不是偶像剧，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说她是那种温柔的女孩子，不会的，我很幸福，也许这就是我喜欢的生活，我想要的幸福。
夏天，空气里是恍惚的味道，校园里女孩子都是暧昧的笑容，我和小可拉着手，薄薄的衣服，光着胳膊到处乱跑，遇见熟悉的人时我们会把手松开，然后开心地对着他们笑。
周末的时候，典给我发来长长的信件，我移动鼠标，小声地读出声音，当初整天跟着我的不解风情的小孩子现在是恋爱高手了，他说大学的爱情只是消磨时光，后来，会分开，不要太投入，会伤得很深的。可是我还没有读完他的教导就昏昏睡过去了，我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了，他们都还没有歇息，外边不断有轰鸣的声音，叶子说是烟花吧。我们便跑出去看了，夜空没有星星，烟花不时一片片把它点缀灿烂，校园里是片片哗然，孩子们喜悦的脸庞与看不清的眼神。
昏暗中的明亮，我便想起我的高四天空来。高三过后，CU、典都上了大专，只有我留下来复读了，沉沉云朵的天空，没有了对某个不知名女孩子的暗恋，没有了偶尔的球赛，只剩下学习了，和军军在一起，只是很偶尔的可笑的事情发生，我们俩会笑得前俯后仰的，没有明天没有后来的样子。好不容易遇上个不用上课的周末，我们会跑到购物广场等待着晚上放的烟花，我们会对着忽明忽暗的夜空联想很多，说烟花像一场爱情，片刻绚烂后注定是破碎，然后沉默的黑暗，还说了好多像什么与什么已经不记得了。
到今天，军军一个人去了焦作读个自己不喜欢的理工类，像大多大学生一样，无所事事，有过短暂的爱情，就如我们曾对着联想好多的烟花。分开后，在同一个系里，他慌忙地走路，还是会总遇见，再见面的瞬间，背景是女孩子给男孩子道别说晚安，或者是女孩子坐在男孩子的单车前梁上，有着银铃般的笑声，军军尽量让自己微笑起来，他对自己说在她面前要微笑要微笑的。
那女生离开后，他会疯跑起来，有烟花的夜晚，他会突然打过电话，他说，落，你怎么不在我的身边？
我要的幸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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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般短暂与璀璨。
后来，我和小可也是这样的。我们没有表情地站着说话，她说几个月后我会出国，我怕到时候压力会很大。我会记得你的。我说好的，我也会记得你的，会记得你很久的。她说我希望看到你的笑容。我说好的，会的。她说你会等我回来吗？我说我会全身而退的。
只是我会退回来吗？那就是说即使是有一天你变成了小小人儿藏在全世界最隐蔽的地方，我也会漂洋过海把你找出来、种植在我的花盆、每天浇水施面包盼你成长的男孩子还能回来吗？可是不退回来又能怎么样呢？小羽拉着我说要坚强些，要保护自己，你要学会伤害别人的，当初我初恋结束时那女孩子把头发剪了我都没有回头。
我迎着夜风，风一丝丝吹进我干燥的瞳孔，它们在我的瞳仁中交叉纠缠地沉沦，然后我模模糊糊看到了她的容颜，无声无息，泪滑落脸颊。我怕有一天我会真的不在乎她了，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伤害很多人，我怕有一天我会变化得现在是曾经美好。
我没有告诉CU、典他们我们分开了，我精神恍惚地走路，叶子很担心，他说你待在宿舍吧，要是点名的话我给你应声。
最近一次见小可是我逃课去车站接她回学校，等了好长时间的车，接着她时已经没有回来的车了。走回去吧，她说。她要拉我的手，我慌忙躲开，我说别捣乱，我拿着你的东西呢。然后是默不作声，许久我说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啊。她伸出小手，抓住我衣角，轻声说你也要记得按时吃饭。她没有说什么时间离开这里，我也没有问出国后她要怎么样的生活。
后来天开始凉了下来，车也开始多起来，如深海的小鱼。我没有多余的外衣脱给她，灯光下她的嘴唇白白紫紫，我不会像往常那样抱着她，风吹过她的发梢，我看出她有想哭的意思，她连忙把脸转了过去。
很久后的后来，我们突然又遇见，是个热闹的街头，流动的空气，她说要是当初的夜晚你抱着我说爱我，我会为你留下来，说完的时候她消隐在了流动的人群中，流动的人群流动如水，我晃晃脑袋，看她不见了。
我们拥抱，然后她上楼，我们没有说拜拜。我在转身的瞬间告诉自己，再见，小可，再见，爱情。
樱花园叶片繁盛得在地上投下团团阴凉，我已经不常遇到她了。是她已经去了地球的另一个角落了吗？没有呼呼的风，没有人回答我。
只是在凌晨一遍一遍看光良《童话》的MV时会很想念她，想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