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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指间的阳光-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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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高二的上学年里,我们去爬了一次山。去的有五个同学,包括和我不说话的同桌。我去的那天特孤独,看着瑶瑶有小亮的温暖,我心里妒忌得很,我转身对同桌说,你愿意当我男朋友吗?他点头义无反顾地答应了,一脸的青春痘笑得像黄土高坡的沙子滚落。没想到天气突然变了,下了点雨,有些冷,我们穿得都很单薄。到了山顶都冷得在山口颤抖,瑶瑶爱玩,完全把小亮忘了,把我和他丢在后面。
小亮看着我在瑟瑟发抖,问我冷吗?我说,能不冷吗,要不冷我还做出这个样子讨你欢心呀!他赶紧把外套脱下来给我,看着他脱衣服的积极样,我笑道,你这样像匹狼,我怕,你那骨骼怕会被这风给吹散架。他立刻就把衣服穿上,然后抱紧我,说,这不会让我散架了吧!我马上紧紧抱住他,狠狠咬了他一口,他疼得推开我,问我,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我嗅到他耳边,悄悄地说,我说过我喜欢你,要狠狠咬你的耳朵。一声尖叫,我看到他耳朵上有一排血印,他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看着我,拉着我就去追瑶瑶。我感觉自己真幸福,他的那双手好大好温暖。我们不停地奔跑着,我不知道累了,汗水不断冒了出来,等我们停下来的时候,瑶瑶看着我们,笑了,说,你们真的很像一对,比谁都幸福。
我抱着瑶瑶哭了,我说,你错了,小亮才是我们幸福的资本。我告诉她,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在后面说小亮吗,每节课都说,你喜欢他的害羞,而我也从没告诉你我喜欢他打篮球。瑶瑶靠在我肩上哭起来,哇哇地哭得很厉害,我突然发现她像个婴儿。
瑶瑶拉着我就去打小亮,骂他是坏男生,把我们两个乖乖女给带坏了。小亮也不还手,就让我们打,等打够了,就左边拉着我,右边拉着瑶瑶,把我们带到山顶的悬崖边,对着崖下的深渊对我们说,许愿吧,明年我们就身如柳絮散落天涯了。
我说,我们一起飞,我想当只小鸟,你们飞不出这块天地。
瑶瑶说,一起飞吧,飞过你头上的那片天空,我们一起唱起青春的歌谣。
只有小亮一屁股坐下来,什么也不说。瑶瑶去揪他耳朵,你怎么就不许愿了呢?他刮刮她的鼻子,说,有你们,我就不许愿了,有你们在我身边,我的青春也够了。
小亮走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青春有我们就够了。我看到他在医院里,背靠着墙壁,白色的屋子里满是百合花,他很喜欢百合,喜欢白色的世界。后来他就在这片白色的世界里过完了青春里的最后时光,高三开学的时候他就从我记忆里消失,只记得他被白血病剥夺了。
现在,瑶瑶还是坐在我身边。再也没以前那样唧唧喳喳的,她安静了,像株植物,等待生长开花结果。偶尔也笑笑,对我说,考个大学,把自己给寂寞死掉。她的笑,再也没以前可爱了。 
  
 阿婆那畦花(1)
 平凡的阿婆做了一生平凡的事情,却为别人成就了丰富的情感与回忆。
——题记
阿婆是我家东边的邻居。
1982年10月10日,外面的世界还很热闹时,细胳膊细腿的我降生在一方草席上。阿婆早已经谙熟了这些程序,她早迈着小脚把热水、剪刀、褥子、小衣服准备妥当,放在接生婆的手够得着的地方。
我出生时,父亲不在我的身旁。他跟一个电影放映队去了西部的大山发挥余热,有时候也给妈妈邮来封信。那时候,我没有心事,像只蚂蚁一样被捆绑在褥子里。
母亲独自支撑着一个家。她开了一间小饼屋。小饼圆圆的,有花生、玉米等几种馅。饼是镇上人们爱吃的面食。母亲的小饼做得金黄,酥脆娇嫩,每天都有很多新老顾客光顾。我躺在姐姐曾躺过的竹床里听母亲招呼客人。
姐姐是阿婆的外孙女,也是她唯一的亲人。阿婆家里除了一个古香木的香案,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一条大长凳都是我们家给的。妈妈是那种不看重东西的人,很多时候我们家里都多两口人吃饭。阿婆和姐姐在我们家比在自己家里的时间还要多。妈妈说,我们早就是一家人了。
父亲不在家,妈妈又忙店里的生意,我基本是阿婆养大的。妈妈与阿婆各忙各的,总是那么默契。虽然是邻居,可妈妈从不提及什么说法,也不顾及别人的闲话。阿婆很清楚妈妈的为人。她从不给妈妈说自己的苦。除了养些花,每天都把我和姐姐照顾得好好的。她好像就是在为我和姐姐这两个孩子而活。
阿婆就在我家小饼店后面的偏房子里哄我和姐姐。我在竹床里听阿婆拧着调唱的儿歌:
板凳板凳摞摞,里头坐个大哥,大哥出来买菜,里头坐个奶奶,奶奶出来烧香,里头坐个花娘,花娘出来磕头,里头坐个小猴,小猴出来蹦蹦,里头坐个豆虫,豆虫出来爬爬,里头坐个河蚂(青蛙),河蚂出来咯呱咯呱呱呱呱……
姐姐先学会了这首儿歌,等我学会说话时老把豆虫放小猴前面,姐姐就骄傲地说笨蛋,错了,错了,然后就摆出手指一二三教我,也不知道多少次我才记住它们的顺序。阿婆看见我们这样就显出很知足的样子。
阿婆有时候就问妈妈:麦子他们什么时候长大啊?
妈妈说,快了,不想就快了!
一转眼我就会叫妈妈姐姐阿婆了。姐姐叫京玉,但我从不叫她的名字,都叫姐姐,她听了就是笑。姐姐是不知道何为伤心的小女孩。我会走路的时候,就知道京玉是处处让着我的姐姐。我记事的时候,就知道阿婆在我家喂猪又喂鸭,一年忙了大半年。姐姐常戴上阿婆掐下的花问我漂亮不。我说漂亮,她就笑得不知道哪里是北了。然后我们就在阿婆的花棚下疯追疯跑。常常把阿婆的花架弄断了支架。阿婆见了放下鸭食,沙着嗓子对着我俩就是喊不出声,我和姐姐就在远处看她着急的样子笑。晚上吃饭时阿婆也不向妈妈告状。现在想来真是罪过。
阿婆很爱惜花。阿婆的花棚是个走廊式的花棚,她总是自己提着长嘴的水壶从压井里取水浇花,手挽着小巧的铁铲翻土。她从不要求我和姐姐给她递一根木棍或者细绳,全部的捆绑系拉剪也都是她自己承担,像在精心照顾一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花棚上有很多种花,种子也有很多种颜色。每年秋季她都把不同的种子从花叶里花泥里草丛里一粒一粒拣出来,用不同颜色的塑料袋子装起来。每年都会看到阿婆的香案上一包一包整齐排列的花种子。阿婆家的空地里长疯了草,夏天一到就有很多的虫子。春天阿婆把一包包颜色各异的种子撒到草丛里,把一群雏鸭也放养在里面。初夏种子就抽出绿莹莹的枝叶,缠在横七竖八的木架子上,藤下便栖息了一群吃饱虫子的鸭子。草黄初雪的时候,我和姐姐已经可以满地地找鸭蛋了。  
  
 阿婆那畦花(2)
 父亲很会持家。有空从放映队回来时,父亲就先把阿婆家的窗子门框修理一遍,然后再办其他事情。父亲木工的手艺是全镇闻名的,所以阿婆不用担心门窗的毁坏而遭盗窃。
那年春天,父亲做了几条凳子,我和姐姐不知道在凳子上骑了多少次马。父亲又特意连锯带刻完成了两匹一模一样的木马。姐姐没有让父亲失望,总是最大限度地骑上它。我们太需要玩具了。
下雨的时候,阿婆总是第一个把木马搬到房子的厦檐下。隔着窗子,阿婆欣喜地看着我和姐姐骑马过家家。每次吵孩子架的时候,姐姐常被我欺负得要哭,虽然比我大两岁。她没有什么话,眼泪总是很安静地流到嘴唇,滴到地上。可在我长到六岁开始,我就成了她的小保镖。谁家的孩子打她,我会在第一时间出现,把对方打得鼻子不开花,眼睛也得哭出两道沟。姐姐每次见我跑来救驾时都会捂住双眼,我不看也知道她在笑呢。村外有很多的蓝浣花,每次在外面疯完了,回家来都会给阿婆掐上一把。阿婆先接来闻闻,就拾掇瓶子,汲了新水,把枯的换下来。再对妈妈说南方的蓝浣花如何与北方的不同,从土质讲到气候,然后就是一番夸奖蓝浣花的话。
阿婆是南方人,先前的家境是很不错的,但自从丈夫得病,家里的东西一件件地被阿婆换成了中药。到丈夫死,再也没有经济来源了。姐姐出生时,阿公已经去世五年了。姐姐一岁多时,阿婆的女婿得了肺病而死,又传染给了阿婆的女儿。阿婆急了,决定把姐姐抱这边来,还对女儿吼叫着以后别回娘家了,这里孩子多(我刚出生一个月),别传染给人家。就这样,阿婆把姐姐抱来就先放到我家睡了一天,说让喜气冲冲,然后就把姐姐抱回自家祖上留下的瓦房。阿婆为了姐姐不受传染,一直都没有见女儿,直到女儿死了埋了,才领来三岁多的姐姐在坟头磕了一堆头,哭了一整天。以后,阿婆的声带坏了声音沙哑了,她常在梦里哭。我想阿婆的眼泪是海,可以一斗一斗地来量。
妈妈说阿婆养我和姐姐不容易。妈妈说得很轻松,像在对邻居而不是儿子。妈妈仍坚持开店卖小饼挣钱。没有父亲的日子,母亲是经济来源,阿婆是精神来源。
妈妈每天都给阿婆送几个馅饼。二十几年了,已经成了习惯。
我七岁生日那天,妈妈还没有准备什么东西,阿婆已经从家里抱来了一堆熟鸡蛋。有七个涂了大红颜色,三个没有涂。阿婆让姐姐吃没有涂颜色的鸡蛋,让我吃红鸡蛋,按照传统的说法是让我借助它滚运,也就是使我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好生活好运气好。后来运气好不好已无从知晓了,但那喜庆又温暖的大红鸡蛋却久远地驻留在了我心里。小时候,鸡蛋并不是什么奢侈品,妈妈还给阿婆十几个鸡蛋,可阿婆每次都煮熟了拿到我家大院里给我吃。她又还了回来。
我上五年级时,有一天,姐姐被自己的爷爷接走了。姐姐不在阿婆身边了。姐姐走时,我不在她的身旁。放学回家我就哭了,把书扔了一地。妈妈怎么哄都是哭。阿婆看见了,也跟着一起哭。看见阿婆哭成了泪人,身体一颤一颤的,我吓得不敢哭了。但没有了姐姐,我依然很难过。
我原以为姐姐只是阿婆的依托。她高兴,阿婆就高兴;可事实却是姐姐也是我的依托。没有了姐姐,就没有了呵护;没有了呵护,我就学乖了,安静了。  
  
 阿婆那畦花(3)
 阿婆依然在我家喂猪喂鸭。我却不再弄伤花架,有时候看着花架也黯然神伤。
好多个晚上,妈妈给我讲阿婆以前的故事,我断断续续知道了阿婆很久以前就很爱养花。由于忙着生活,忙着活,现在差不多都给戒掉了。
四十多年前,一个春天,新婚的阿公赶着马车,带着阿婆由南方向北去流浪他乡,不知一路穿越了多少荒凉贫瘠的原野。半途那干旱的土地竟然没有一朵花。花的世界被颓废的草占据了;那些草简直遗忘了还有花的存在。
阿公在荒原上笞马奔驰。阿婆似乎在找寻荒原上的一朵花。
阿公不会心疼任何一朵花超过阿婆。阿婆就看着阿公的后背依附在马车上。阿婆身后枣红色的柜子里装着四件衣服:一件红色单衣,一件浅紫色夹袄,一件粉色外套,最后是一条靛青色带有明亮碎花的长裤,粗布的,但很贵重。粉色外套的下面是一个小包裹,它才属于阿公:烟叶和茶叶。
赶车的阿公没有回头看阿婆。他早已厌恶家乡不久前逼他们去流浪的洪水,其实更心疼庄稼地里要结籽的禾苗和倒塌在水里面的间间村舍,以及漂流而走的长椅和短凳。雨一直不停,连下数天。就这样河岸上游的水在阿公门口泛滥。他很愧疚地对阿婆说自己没有把家养好,没有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生活,阿公把洪水的罪过归于自己。阿公是世界上最倔强的人,阿公不愿意生活在原地了,他要带着俊美的阿婆迁徙到别处。
我们镇是他们经过的一站。镇上几十栋破旧的草房一侧躺着一条懒懒的土路。阿公的马车一过,土路上冒起一溜细纱样的白烟。
忽然,阿婆发现了什么,赶紧跳下车去。
阿公回头时,她已跑到了野地里一朵蓝浣花旁:“快来看哪,这有朵蓝浣花,跟落在家里的一样!!”
听从了阿婆的话,阿公把车上的东西搬进了村子。阿公一点也不惊讶阿婆为什么选择这个破旧的村庄落足,在他心里早已镌刻下阿婆看见一朵花欣喜的神情:花是阿婆的至爱。阿婆却是阿公的至爱。
村子里的人们伸手相助。阿婆与阿公把家安在了我祖父的场地上,祖父把地价对这个外乡人打了五折。那是祖父留给几岁的父亲将来娶亲盖新房用的场地。就这样场地一分为二。阿公等待着父亲的婚事。然而没有等到父亲娶进母亲,阿公就去了另一个天堂等待阿婆。
阿婆从没有厌恶生活。安顿下来两年的时间她在院子的角落里养了好多花,院子上空一片香气,像把他们被大水覆过的南方的庭院搬到了我们镇上。女儿出生时,心怀感激的阿婆给每家送去几盆蓝浣花。父亲与母亲定亲时,阿婆已经把家里变成了花园。
后来阿公死了。阿婆院子里的花也枯萎了。
后来阿婆的女儿死了。我家院子里的花也枯萎了。
再后来,我降临在高地的瓦屋里。阿婆开始哄我和姐姐,忙着喂家禽,又拾起了养花。
现在,七十多岁的阿婆的眼睛老被风吹得流泪。当年的姐姐京玉早已嫁人,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我去北方求学时,姐姐把阿婆从我家接走了。临走时,父亲请人给我们拍了全家福。镜头里的阿婆很高兴,怀里搂的是姐姐三岁的儿子,身边坐的是她唱儿歌带大的我。阿婆上车时没有哭,只是让人把十一盆蓝浣花移到了妈妈那里。
七十多岁的阿婆,身板很好,在姐姐家依然养了几盆蓝浣花。
其实,那是成分最低最土最平凡的一种花,微苦的果实,细长的叶茎,小巧紫色的花瓣,却很香,就像阿婆的一生。
阿婆的生活里充满辛苦,以致阿婆的幸福如此稀有而匆匆,短暂得禁不起回忆。
阿婆有时候回到妈妈那里,就止不住地问:麦子什么时候回来啊?
妈妈对我说时,我很难过。渺小的我有什么资格使一个年近八十的老婆婆惦记呢,仅仅因为是阿婆宽大而柔情的爱托起了我成长的岁月?
苦难的经历护佑阿婆幸福长寿。我只能这样祝福阿婆。 
  
 失去奔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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