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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全息娱乐圈]骑驴遇深雪-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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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导坐在导演席,戴上耳机,一脸严肃地盯紧监视器的屏幕,伴随着打板师的打板声,发出与文弱外表完全不搭调的响亮吼声:

    “秦门,第一百三十七幕,第一场,旧时回忆!”

    再次站在焦点中——

    备受瞩目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如跗骨之毒,使无数人摸爬滚打甘之如饴,他也是毒素深入心肺,戒不掉,离不了,整个灵魂都为之倾倒。他瞬间把精神力在周身一裹,半秒,旁人放在周边的视线都被齐刷刷吸引过来。

    吴导全身一紧,只觉得少年一下子就变了!

    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除开超然的神态气度,莫名让人全身震撼,好像少年就真是天仙下凡,赫赫然出现在俗世前,从照面的瞬间就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付丞雪飞快扫过灯光摄影的方位,在脑海中快速预演了下情节,改变站位角度,镜头感敏锐地超乎预料。

    精神力消散后,旁人这才开始关注少年的脸。

    ——那欲飞于天的淡眉。

    ——那高寒流波的冷眼。

    ——那娇嫩如花的唇色。

    少年漫不经心的一眼,就在镜头上烙印出最唯美的痕迹。

    喝!还真是好看地说不出的感觉!

    吹风机呼噜噜在袖子前使劲,噪音大,破坏画面感十足,偏还让人觉得衣袂飘飘,仙气十足!真了不得!

    …………

    春秋战国,秦皇十六年,史记公元前231年,秦国打响统一大业的第一炮。

    而在这之前,乐徐与平阴的中轴线上有一名山,名曰“浮图”,连绵七座高峰,呈环绕状交谷,常年云雾缭绕不散,四季花开如春,频有猎户迷路。就在这山谷中,居住着一对超然物外的父子,仙隐宗江寒与其子江水。

    在千米不到的山外是路有饿死骨的乱世,而山中却一派幽静宁和。

    时间擦着风从树间划过,江寒沉默地坐在墓碑边,高大的身躯被寒风包裹。

    少年站在树后,露出一个衣角,表情隐忍地注视着那个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独自在夜中缅怀故去的母亲。镜头从后方拍摄,只照到少年苍白圆润的耳朵,在风中瑟瑟发抖,下巴绷紧,看不出半分表情,可手上抓着树皮的力度,几乎抠烂自己的指甲。

    ——这个生性骄傲倔强的天之骄子,最不屑于把感情暴露人前,任他人观赏评估。

    男人坐了一夜。

    他就站了一夜。

    黎明的微光驱散了男人的哀思,这才看见树后的孩子,清晨寒露结满衣衫,他握上孩子冰凉的双手,偏偏注意到参差断裂的指甲,混着外翻的血肉,让人不忍睹视。

    “这是怎么弄的?”

    “这不重要。”

    少年淡漠地挣开父亲的手,语气不含多余的感情,把手背到身后,嘴唇自虐般咬得苍白,水嫩鲜亮中那抹刺目的黯然,反差中的别致,有种心头一颤的惊魂之感。

    ……还真怕他不小心咬破了。

    一时间工作人员心底都纷纷划过这种古怪的感觉。

    少年抬眼,千言万语中盛满清晨的薄光,是冰块下暗流的河水,让人如履薄冰又无法触及,说话的声音轻得似乎连阳光的重量都不堪承受。

    “重要的是……父亲您是要离开了,对么?”

    “吾儿怎会这样想?”男人分外诧异。

    少年的目光漂移到母亲的坟墓上,始终沉寂着,那静默中有什么悄然发酵,眷恋与怨念在眼底交织,欲脱口而出,却终化成喉间苦涩的叹息,转瞬消失在挺起的脊梁中,背对江寒问道:

    “在父亲心里,是不是只有母亲,才是重要的?”咬住唇瓣,“如果不是……”

    ——您是否愿意,为我留下?

    这一颦一动都是千愁百绪,藏在呼吸交织的心知肚明中。

    这也是诱导型演员表现方法的第一次合理安排。

    诱导型演员发挥演技并非时时刻刻,起码面对普通型演员就要注意度量。当镜头中的画面有两个人时,为了不破坏协调性,付丞雪只能通过演技磨合,当镜头特写时,就是发挥所长顺便引导对手演员的时刻。

    在蓝星,每部电影诱导型演员有使用限制的。

    常人对精神力的感受有承受上限,过于频繁会造成精神辐射,影响五感的灵敏度,而在规定限度内的接收,反而有助于五感不灵敏的人修复五感。所以在蓝星拍电影,诱导型演员是热门的主演选择,却在选配角时超乎想象的艰难。

    在本土这个诱导型演员的荒漠,付丞雪作为绝对龙套,简直可以说是拿主演来当垫脚石。

    对于对手戏的容白,亦是不幸与幸。

    容白是国内一线演员,属于贪玩爱闹的大男孩性格,如今二十三岁生日刚过,女友分手还未结婚,第一次出演父亲的身份还真有点摸不准感觉,一晚一早两个场戏,一举一动都被对方牵着走,光是握住对方惨不忍睹的手,因太过心痛表情管理不当,就被舅舅吴导数次喊卡。这会,听见小少年发颤的声线,近距离精神力冲击,使脊背窜起一股让人颤栗的惊魂动魄。

    ——心魂都被网罗殆尽。

    他忘了演戏忘了自己,只注意少年的声音,如濒死哀嚎的鸟儿,又如被震动的琴弦惊起的尘埃,划过耳道,挑拨神经,濡慕又隐忍,卑微到尘埃里的挽留,伪装在看似平静的淡然里。

    让人感受少年心里的窒闷与酸涩怨尤,可眼前稚嫩的脸上却依然平淡。

    平淡得像在伪装。

    容白呼吸艰涩,所有百转千回咽回嗓子眼。

    扑通——

    又一下,沉进心底!

    少年似乎意识到自己的放纵,快速压抑住表情,小心翼翼地放轻呼吸。

    那睫毛不断颤动,被晨光勾勒出边角,打乱空气,宛如胆战心惊躲在草丛中的小动物,发出欲盖弥彰的簌簌声响。低垂着脸,抿紧唇线,脸上被照出细绒的汗毛,乌黑的头发顺服地贴上脸颊,展露在视野里的瘦白细长颈项,纤细脆弱,仿佛单手就可以轻易折断。

    兄弟姐妹家不是没有长相讨喜的小辈,但一个个都是混世魔王的小皇帝小公主。容白看着小孩尖尖的下巴,小嘴严谨地抿起,连发稍都紧张到发颤,偏偏咬紧牙关保留最后尊严的小模样,才第一次发现,儿童这种存在,是如此惹人怜爱。

    连这么不讨人喜欢的性格,都让他心动、心颤、心软得一塌糊涂。

    随着少年眼中的波澜起伏瞬息万变。

    容白眼底一变再变,归于沉寂,竟不由自主上前一步。

    ——那是全然开阔的一步,从未体验的玄妙感觉。

    似乎把游离在江寒之外的容白拉入皮囊中,魂魄相融的冲击感洗刷过全身的经脉,连血液都因此沸腾,他弯下腰用高大的身子把小孩整个拥入怀中,隔着衣物皮肉相贴,紧紧的,似要融入彼此骨血。低垂目光与少年的惊愕交缠,情不自禁地落下吻,轻轻的,怜惜不已地落在发顶。

    那似乎是江寒的吻,也似乎属于容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胸腔中激荡。

    吴导的喊“卡”声拉回容白飘远的思绪,只是感情似乎还无法从戏中挣脱,抱着付丞雪仿佛就是抱着自己疼宠爱怜入骨的孩子。

    付丞雪看对方似乎受精神冲击过度,只好挣了挣被勒紧的肩膀。

    “前辈,导演让休息了。”

    见对方还没有松手,露出尴尬中混着腼腆的羞涩笑容。

    “再说,您抱得我有点疼了。”

    容白这才如梦惊醒,赶紧松手,平复下感情,转身领着小孩走向暂代休息区的农房,掩饰地抹了把脸,不敢再多看少年的眼睛,那黑瞳下的眼波流转似乎能把的心都一起吸走。方一坐下,旁边助理立刻递来热好的饮料,容白给了付丞雪一杯,夸道:

    “小家伙演技真不错。”

    付丞雪感谢地接过,笑笑没有多说。

    容白的经纪人徐景文这时拿着通告单走过来,调笑容白:“作为国内双冠影帝,被一个刚入圈的孩子全程牵着走,你说你丢不丢人?”

    付丞雪心中一凌,不动神色地把目光移向容白的脸。

    容白貌似毫无所觉,不在意地做出无奈耸肩的样子,拖长尾音感叹道,“后生可谓,我也没办法啊。”转头看向装作咕咚咕咚大口灌水来遮掩视线的少年,伸手拦下瓶子。

    “这会儿别喝太多,省得尿急,等会拍戏可没让你中场喊停的功夫……冷就放肚子上暖暖。”

    付丞雪把心装回肚子,也把杯子放回桌面。

    徐景文诧异地多看容白几眼。

    带了好几年的艺人,容白什么德行他可比谁都清楚。我行我素,只顾自己玩乐,心比钢管都粗硬。每次被女友抱怨太过冷淡都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游戏人间,要让他学会关心体谅别人,那几率跟海水倒流、旭日西升一样,不存在可考性,若不是付丞雪年龄小又是男孩,他都以为一向热爱大胸长腿的狂野肉食男终于突破下限,向萝莉伸出魔爪了……

    压下所有多余的心思,试探般调侃道:“这才演了一出父子,就真把自己当奶爸了?”

    容白不予理会,反而淳淳教导付丞雪。

    “小家伙,你以后进了这行挑选经纪人,可千万慎重小心!要是挑到比演员还大牌的经纪人,就等着像为父这样被欺压到底了……唉,说多了都是泪!”

    徐景文嘴角抽搐,抽起剧本敲上容白脑门,骂道:

    “你还来劲是吧?还‘为父’?我真要虐待你就不会特地让助理跑到山下买热饮了,冻死你这不省心的先!”

第45章 ——043——() 
“秦门,第一百三十七幕,第一场,父子分别!”

    江寒本打算趁江水睡觉时偷偷下山。

    高大健硕的男人把留书的玉简放在床头,伪装成周游列国的游者,仗剑背包,站在门口踌躇半天,始终没有踏出脚步,眷恋不舍的目光一次次划过少年的睡颜,几次都忍不住走回床边,盯着儿子稚嫩恬静的脸痴痴发呆,把颊边乱掉地发拨回耳后,从来没有的优柔寡断。

    临到头来才发现——迈出这一步,竟比想象中艰难。

    他爱他的儿子,更甚他的妻子。

    这种血脉相承的朝朝暮暮,远比一见钟情的刹那花火更能牵动他的心跳。

    装睡的人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直直看向父亲,黑眸中透不出一丝光亮,似乎看着男人,又仿佛目中一无所有,宛如冬季夜晚的冰湖,水光隐动中夹着冷漠,暗潮汹涌被压抑在脆弱的防备之下,折射出让人惊心的凛然隔阂,男人此时就有种被直击胸口的感觉。

    ——似乎再也无法承受这目光,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呼吸变得粗重,说:

    “吾已寄信给师叔,不过数日就会有人入谷来接,汝且在山中安心等上几日。”他狠狠心,咬牙说道,“百年轮回于吾等转瞬即逝,为父很快就会回来,阿水如此优秀,即使没有为父相伴,也必能过得很好。”

    少年拽紧被子,脸色刹那惨白如纸,竟再也不愿多看江寒一眼。

    话已至此——“不用说了……”

    倔强地抬起下巴,“你走吧。”

    再次看向江寒的视线已然归于一片冷寂,傲慢的,不容任何轻言侮辱。

    “阿父既心意已决,大可随心而为。只是——这并非阿父抛下江水,而是江水不屑再与您这般优柔寡断的长辈日夜相对!”

    少年的话掷地有声,把男人心砸得一沉再沉,有刹那闪过茫然,心脏如同破洞般拉扯着血肉,他张嘴还要解释,却被江水果决地出声打断,“您不要——让我更加失望了。”

    江寒深深一叹,转身奔向他拯救苍生的夙愿。

    江寒走了很久,江水都没有抬头。

    这个生而高贵的小少年身负太多荣光,耀眼地遮住所有试探的锋芒,让人不敢小窥这幅纤弱的皮囊,也让人早已忘记,这个小小年纪就能蹋剑飞仙,纵横云霄的天才,其实也不过十来岁,漫漫仙途中的沧海一粟,不过弹指。

    镜头中充斥着让人压抑的沉默。

    周身越来越绷不住的脆弱伤痛伴随精神力在时间中逐渐铺展,哪怕隔着屏幕,都能从那一帧帧的画面中触摸到气若游丝的屡屡哀恸,在蜷缩的身体中慢慢流泻,揪紧心脏。

    走出镜头的容白来到导演席边看着屏幕。

    吴起屏住呼吸,挥手让摄影师截取一个长镜头,由远拉近,拍出那种天地苍茫唯一的孤寂渺小。

    少年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像被时光凝固的雕像,静止在滚动的胶片上,垂下的黑发遮住他的眼睛,包括其中所能透露出的所有感情,被封闭在呼吸之中,那种感觉有点像气球禁锢空气的张力。一瞬间五感都被隔离,没有喜,没有怒,没有哀,没有乐。仿佛世界都从镜头中消失,所有景色都褪色,唯有少年蓬勃鲜活。

    这是精神表演法最难的一点。

    精神力无处不在,好像所有感官都被调动,却有反而觉得什么都没感觉到,难点就在于平均分配精神力,哪怕某一感官多了一丝,都无法体会满心蓬勃思绪却又理不出痕迹的压抑。

    这时,少年的精神力开始消散了。

    先从牙齿开始,随之蔓延……于是少年紧咬牙关而不时颤动的下巴,就在精神波动下显眼了,如同牵动在天空无所依凭的气球那根线,泄露了不为人知的脆弱。

    精神力突然一崩。

    一滴液体,突如其来地划过小孩的下巴——

    少年抬手遮上眼睛,镜头对准他的侧面,细弱的手腕,瘦削的肩膀,苍白过分的皮肤,透出一种脆弱而决绝的气息。

    “不值得的……”待命一旁的精神力却散发出心中的不舍与挽留。

    特写中,少年紧紧盖住双眼,露出充满坚毅的鼻梁和呢喃自语的唇,沾着泪水的浅桃色唇成了满镜头最潋滟的景色。

    “不要再掉下来了……”

    精神力却使眼中酸涩欲哭一**冲击泪囊,膨胀欲出。

    竭尽全力地仰起头,让晶莹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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