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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唐残-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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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海风的冲刷。最后一点松明和油脂燃烬的味道,在这座南海地一大港口和不夜城上空散去,全新而繁忙的一天就要开始了。

    广州港,自秦灭南越而赵佗称王,开埠定都番禺至今也有近千年历史,无论历朝兴衰更替,似乎都很难能影响到到极南的一隅,城市一直随着繁荣和人口的展在扩张,一直扩张到山边。然后又转向海里扩张,在滩涂上围堤排水,填造出新的土地来,在上面衍生大量各国风情的聚居区来。

    当然按照往常的光景,乏味而忙碌地清晨是属于贫民的,除了值夜的门卒。连最勤快的税吏,也躺在相好地被卧里。这时而大半个早晨是属于各家奴仆的,当太阳高过杠头后,街市上便充斥了这些穿着各色家徽图样仆人和伙计;当开市地登闻鼓响过后,一些商号的马车,穿着绸布的帐房和管事等高级人员,才在街面上汇集成车流人流的景观,沉寂的城市也渐渐恢复了活力,才算是大多数商肆崭新一天的开始。当太阳靠近中天后,一些还需要主人亲身奔波劳事的中小商号,这时也姗姗来迟的在店铺中出现一些穿袍戴巾的身影。

    至于,作为城中稍稍有资格称的上富有之家的生活,是与整个上午无缘的,对大多数人来说,早饭才是一天最重要和丰盛的一餐,而午后的时间才是他们开门会客的时间,至于他们一天生活中的精华和高潮,那还是在深沉的夜里。

    因此一时之间,笼罩在晕红霞光下的城市,如神光笼罩的黄金之城,相比晚上万船云集,号称百里灯海的码头夜景,又是另一种让人总是不看不厌的风情;只是如今的这一切都因为城区当中偶然分布的伤疤一般的废墟和残垣,而多少沾染了上了一些衰退和颓败的意味。

    而在新的一天里,广州内城的大都督府里,左右那些华美异常的家什早已经被清理,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官厅之中,也刚刚呈上来一份姗姗来迟的早食。

    只是与周围雕梁画栋、华丽繁复而高雅怡然的环境和背景相比,放在木制小案上装在粗陶大碗里黄乎乎的雕胡饭,一小碟酱蒲萝丝,还有被一双骨节格外粗大手掌的握着毫无雕花和漆彩的灰色筷著,同样身披苍色布袍的中年男子,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寒酸和简陋了。

    作为此间的现任主人兼这广州城数十万口民的主宰者,饱经风霜与沧桑十足的大将军黄巢,却是吃得有滋有味而在不经意间,露出某隐隐种满足和怀念的表情来,直到扒干净最后一撮雕胡米,又蘸着酱蒲萝的残汁吞下肚之后,才轻轻抹着下颔微微的叹息道。

    “老范头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家味道啊”

    “大将军你的饮食起居实在是太清减了”

    一名站在边上的中年文士,却是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又操劳诸事繁多,还望保重贵体啊。。”

    “前朝摩诘居士(王维)有《登楼歌》曰:‘琥珀酒兮雕胡饭,君不御兮日将晚。’”

    黄巢却是微微的一笑。

    “这可是老天予我们这些寒庶,饥年果腹的上等佳肴啊。”

    “当初,我们带着三姓七家的族中子弟,贩走地方的时候。。”

    “有这一合半碗的雕胡饭,便是难得款待和盛情了。。”

    “就算这些年辗转下来,依旧是怀念的很啊。。”

    “可那是转战路上。。。这城中”

    文士有些敬佩又有些担忧还想劝说些什么,却被他摆手打断了。

    “他们私底下是什么各样,我怎会不知。。”

    黄巢沉声叹息道。

    “但是既然我发下为天下黎庶起兵的誓愿,而以大将军号令各路义师,”

    “那就更要一以贯之的秉持此身了。。不然还怎么整顿和约束他们了。”

    “广府左近的重新清田和复耕,还有开放市坊的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清田和开耕之事,已经初步有所成效了,”

    “约计得新旧生熟田亩三十万有余,只是除种子外,还暂缺耕牛和农具不少。。”

    “另外,则是在市坊上建树不多,依旧是观望者甚多,而入市寥寥。。”

    “而且多是小针头线脑的小营生、小本钱。”

    “哪怕再小也是个营生,也是支持我义军长治久安计的姿态”

    黄巢不由的叹声道。

    “须得好生多待和扶持才是。。”

    “诺。。。”

    文士应声道。

    “全义。。”

    然后,他又转头过来,对着另一名候命的高层将领道。

    “武库通敌藏贼之事,如今盘查的如何了。。”

    这人名叫张全义,乃是当初盐枭团伙出来为数不多粗通文字,而富有与官军周旋经验的的老兄弟,也是大将军府当中屈指可数的心腹之一,直接率领着来自选拔自各军的数都精锐健儿。

    “负责监守的孝义军管将周鸨儿,正在军府里待罪呢”

    名为张全义的将领连忙道。

    “究竟是监管不力,还是与那些狗贼有所勾连”

    “左司马部的人手正在连夜彻查和审讯当中呢。”

    说到这里,张全义顿了顿又道。

    “另外城内上亦有数十家的牵连人等,已经抓捕收监。。”

    “期间查获许多私匿的兵器与亡命,就等下一步的口实和凭据了。。”

    “还须得防止底下人肆意扩大是非,而有意无意的行那扰民之实。”

    黄巢想了想又吩咐道。

    “就让枭头队他们,分派到各处加紧督促把。。”

    “谨遵大将军令喻。。”

    张全义正色的应声道。

    这时候,黄巢突然在呈来的一叠文案上看到一个名字,不由的咦了一声。

    “又是这个和尚呢。。”

    “倒是与我义军很有些牵绊和渊源了。。。”

    而在城中的另一处地方,隔绝了大多数声音和光线的密室里,已经满地是被摔碎的珍贵物件和花纹曼妙的精美瓷器。

    “武库那头,被草贼发现了。。正在大索全城”

    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也在叫嚣着。

    “这个坏事的贼秃,却又是什么来历”

    “还不快快与我去察访一二,”

    “还请东主速随我换一个栖身之所”

    另外一个声音却是小心谨慎的劝说道

    “因为事发突然,好几家都被猝不及防围住了。。”

    “只怕严刑拷逼之下,不多久儿就会牵连到这处来了”

    。。。。。。

    在某种隐隐的诅咒和念叨当中,周淮安朦朦胧胧之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全部放光日头老高了。陌生的环境和陈设,还有披在身上陌生的铺盖,被褥基本是七成新的,还散发着太阳暴晒过的味道,这也让他终于想起来一些之前的事情。

    只记得不知道喝了多少,以至于最后满身酒气的自己已经没法自己出城和回营了,就顺势被曹师雄亲自带着手下,送到另一处于王崇隐所据有的别宅当中休息了。说起来实在是有些丢脸,自己好歹还算是在酒桌、KTV里见多识广给锻炼出来的,居然被一群古人用数量取胜的低度酒给放翻了。

    不过,似乎因为实在城中的缘故,他在这里听到的不是类似军营里操行的嘈杂声,而是相当静谧的鸟叫虫鸣声,还有隐约女性说话的细声细气。

    推开最近木格纸糊的窗扉,他才发现自己其实身处在一处沿街木构建筑三层上的房间里,底下就是一览无遗的坊市生活的场景,远处就是横七竖八错落陈杂在一起的晾晒衣物和被单,见缝插针一般塞得满满当当的摊贩和肆铺;近处则是许多林立茨比的民家,而时不时有各种明显穿戴义军服色的形形色色人等,也在不断的往来出入在期间。

    显然这里就是一个与义军相关的临时聚居地和生活区啊。而且许多人就这么在大白天穿着号服或是军袍,而公然带着家人和亲眷就这么的招摇过市,或是径直跑回到某处居所当中,就长时间再没有出来了。看起来整体的额氛围就是相当的放松和懈怠,与周淮安在城外怒风营里,相对紧促而忙碌的日常形成了某种鲜明的对照。

    好吧,这里显然是安逸容易使人堕落的最好写照啊。

    而他也第一次看见了义军随营的家眷,也是通常意义上的老弱妇孺;要知道,在怒风营里的时候,是基本没有任何女性的存在,就算是王蟠为首的头领们,也多数是定期去附近的集镇里解决一下生理问题的。

    毕竟在这个非纷乱不止的时代,于生活压力所迫之下,总是不乏各种长期或是临时出来卖身的女性,哪怕是在义军的短期占领之下依旧并没有改变。

    只是在周淮安所见到的这些义军家眷当中,年纪大的老人和年幼孩童相对很少;而健壮的中年妇女和年轻的女性占据了很大比例。而且依照周淮安隐约所知,据说是因为大部分家眷都在南下路上损失掉的缘故,因此这些眷属当中显然有许多人是新近,才得以成为义军的“家眷”的。

    (本章完)

第49章 余响() 
等到周淮安穿戴好衣物垮下床来,而弄出了些许动响后。

    “管营。。”

    “主人醒了。。”

    早已经等候在外头,像是两条看门柴犬般蹲在边上聊天,正聊得正入巷的小七和廖远,连忙应声跨步进来,一个按照习惯端来了面巾水盆等洗漱的用具,另一个则送进来早已经准备好的简单早食。

    纸包内犹有余热的当炉胡麻烧饼,还有一碗灶上加热过的甜浆子,焦黄酥香中的淡淡咸苦味,配合栗米发酵的酸甜浆水,让人觉得简单而又爽口够饱。

    过了一会儿老关也带着人前来问候和说话,询问之下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和来自怒风营里的反应;毕竟,内城当中既然出了这么一桩大事,也导致很多事情不得不就此停顿下来,出入的关禁和盘查都变得森严了不少。

    因此,在曹师雄的作保下送走了第一批的物资之后;后续的输送事项也随着武库被查封而停止的缘故,临时输送队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先一步回去了;如今在他身边只剩下老关连同手下七个人,专门留下来保护自己的周全云云。

    根据早上从城外的怒风营那边由将头王蟠递过来的口信,却是让周淮安继续留在城中好好的散散心和消遣一二,不必马上回去交付差事什么的。在武库重新解封而对于物资出入放行之前,等于是变相给他放了短暂的假期。

    不过,好在真真要紧的东西,比如那些额外获得的弩机和甲套什么的,都已经夹带在头一批的运输队里送回去了,剩下的不过是一些按部就班的杂项事物而已,也真的不用在劳烦他费心了。

    所以,这个因为意外而突如而至的假期到来之后,周淮安反而有些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他思索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个初步的想法,突然就听到大片的嘈杂声从内侧的院子下面响了起来,从栏杆上望出去,却是曹师雄等人回来了,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一队抬着几只沉甸甸箱篓什么的义军士卒,正在鱼贯穿过内院的门楹。

    至少以周淮安的眼力,从具体人等的表情上看,那曹师雄精瘦发黑的脸上,却是很有几分得色和自喜。

    “寒舍鄙陋,虚兄可还睡的妥帖呼,”

    随后,只见得那曹师雄主动招呼和问候道。

    “昨晚俺们得了急令带队出去。。”

    “却是负责连夜抄家和拿人的勾当。。”

    “马不停蹄的连破了好几家,可谓是所获颇为丰富的。”

    “说到底,还是虚兄带来的好处”

    “兄长那头特地交代了。。”

    说到这里,曹师雄不由露出一个憨厚而诚挚的笑容。

    “让俺把这些个谢礼先送过来一批”

    “算是不成敬意的一点心意吧。。”

    然后,听得身边的老关他们顿时一片咂嘴和抽气的声音,小七更是眼睛直了直,情不禁的冒出声:

    “娘的。。”

    打开的几个箱笼里是一一匹匹整齐堆放的事物,其中大多数绢帛丝绸之类这时代通行的贵货,也是在大多数地方直接可以当作代货币使用的存在。

    而在最后一个打开的抬箱里,则是层层叠好的精致衣物和袍服,压最上面是一串串黄澄澄俗称为大子的铜钱,密密麻麻的在衣物上码成一小堆,怕没有好几十串。

    依照他放大入微的眼力来看,这些铜钱大多数都是带有中唐星月纹饰的足色开元通宝为主,按照这个时代的使用习惯是将八九百文穿成一缗,这么多串合计起来对这时代大多数人而言也是老大一笔钱了。而作为用料比其他时期更多一分的中唐开元通宝,使用和兑换起来的作价,则还要更高上一些呢。

    “这些则是俺私底下的一点儿心意”

    然后曹师雄挥挥手,又有一个大匣子被拿了过来,打开露出里面亮闪闪一套杯盏碗筷齐全的八色银器。

    “刚从东林坊的海商大户家里抄出来的小玩意,”

    “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不枉叫声兄弟的情分。”

    这些东西看起来眼花缭乱的很优些价值,不过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了;

    “正所谓是无功不受禄”

    周淮安转念一想婉拒道。

    “这个礼数太重了,重的我实在消受不起了。。”

    “这点什物,又算的了啥啊”

    曹师雄不由的脸色微变道

    “相比破获了藏在武库的奸细和刺客的干系,实在是九牛一毛的”

    “虚兄弟你这番是看不起俺老曹么”

    “实在不是这个道理啊,”

    周淮安也是极力推脱道。

    “我不过是恰逢其会,得以做了一点末微的事情。”

    “主要的打前阵出力还是你们的人啊”

    “虚兄弟怎能这样说。。”

    曹师雄也有些急了涨红了黝黑的面皮道。

    “没你那番主意和设想,昨晚俺们可要多损伤好些儿郎了。。”

    “须得知那些商家大户宅里,可是藏污纳垢得隐匿了不少是非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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