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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唐残-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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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沿着营墙边缘的壕边,失足踩空滑倒跌落了十多骑,而被营栅缝隙里捅出来的长矛,给纷纷戳死之后,就重新聚集到了营门面前。只是这时布设在门边上的火碳盆,就因为雨水和泥泞的缘故,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效用;

    当头扬起泼洒出去的大部分,几乎都很快熄灭在雨水和泥泞当中,仅有少部分落在那些敌骑的身上,却是稍闪即逝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和妨碍。反倒是随后改弦更张的整锅挥投出去的滚水,连人带马的烫的那些挤在墙边而躲闪不及的敌骑,各种惨呼滚跳下马来。

    这时候,已经有第一个敌骑沿着营门的缝隙,而奋力挤撞了进来;然后还没能闯出几步愿,就被门边上各种障碍给勾住刮落下马来;又被后续闯进来的敌骑给踩踏在了脚下不见了声息。

    霎那间就见越来越多的敌骑义军沿着这条被撞松开的营门开口,源源不断的涌进来;只可惜门后并没有他们可言驰骋加速的空间,数层障车和拒马、鹿砦形成的狭道,直接将他们挤夹在了个中。

    一旦失去了速度和冲击力,而不得不前后长队挤在一起的骑兵,无疑就是守在掩体背后的步卒,最好对付的目标了;虽然墙头上的弓弩手还一时没法转过来对付他们;但是,光靠那些站在地上的杆子队,就足以暂时的压制和对抗他们了。

    就算是有人当机立断的放弃坐骑,而试图跳上高处或是从马背上飞身越过障碍,也会很快被长矛给顶翻或是捅落下来。

    而那些在墙头箭雨拦阻下付出了相当的死伤之后,成群跳进积水壕沟里的大量步队;也开始试图凿砍和破坏木制的栅墙,而与守在后面义军士卒探出的刀矛,开始激烈的隔墙厮杀与缠斗起来。

    笼罩在一片往复厮杀与攻战当中的夜晚,似乎就让人过得格外的漫长;也不知道换下来第几波残损过半,或是厮杀的精疲力竭的队伍之后,整夜没合眼而满是血丝的周淮安,总算是瞧见远处天边的淡淡发白。

    (本章完)

第108章 白日() 
    天亮后,有些残破的营门外已经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就算是有所伤员留下来,也会在这一夜的雨水冲刷和持续失温当中迅速丧命。而营墙下的沟壑里早就积水漫溢了出来,与往复践踏过的泥浆和被冲淡的血水,不分彼此的混合在一起,而在营前形成一大摊褐色的水洼。

    那些残余的敌人甚至没有多少逃走的力气,就身陷在远处的那些泥泞当中,像是等死一般的横七竖八的各种动惮不得了。而任由走到面前的义军进行补刀或是擒获当场。

    虽然打到后来,也不得不用动用了不利于夜战的驻队人马,来填补缺口;但是总算是稳住了大部分的额营盘,没有彻底变成一场真正意义上的烂战和拼消耗的拉锯。

    因此,待到亮度和能见度的逐渐提高,集结了剩下的学徒队和巡营的直属队,乘着天明从别门杀出来的另一路奇兵,轻而易举的迂回击溃了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敌人,这场断断续续了一整晚的战斗就彻底结束了。

    初步统计出来,营中具体的伤亡达到了四百多,大多数在营墙和门内外的战斗中产生的,其中战锋队的战兵越有一百多人,其余都是驻队的损失;但是从视野可观的范围内看,由此杀伤的敌人最少是我方的数倍有余;

    尤其是在半开的营门內,作为临时陷阱和预设战场,所留下来的那条临时甬道内,几乎被人和马匹的尸体给填塞的满满当当,堪称是一条血肉胡同了;光是骑乘用的战马,就活着连带鞍具一起缴获了二十几匹。

    而墙下的壕沟里,也有许多死状凄惨的敌军;大多是受伤之后爬不起来,而浸泡在齐腰深的泥水里,活活溺死、呛死,或是流血不止而死掉的。根据残留下来的足迹部分,也许还有一些敌人向着反方向溃逃走了,但是根据足迹的稀疏和凌乱程度,也实在已经无关大局了。

    通过现场的雨棚下突击审问俘虏,才知道他们就是从城内突围厚,冲出来的官军和土团兵了;周淮安也由此确定了一件事情,自己前后派去联络大营的两伙士卒,正好是撞上了对方;而在当场遇难的同时,也给对方指明了目标和方向了;只是对方虽然逼出了口令和一些概况,却在具体的称呼上露出了破绽来。

    要知道,怒风营的全营上下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习惯性的在口头上称为“管头”“头儿”“营管”或者干脆就是“虚师傅”“和尚”,而不是其他分营所采用什么“都头”之称;就算是有,也不该是在拍出来的信使当中才对呢。

    但是在这个豪雨不止的夜里,这些敌人又是怎么过来的,周淮安心中还是有着些许的疑问;

    在此之前,因为攻破了潮阳城墙的缘故,前分营的人马也大都被调走,而加强到对潮阳城内的攻战中去,所以在东面的榕江之畔,就只剩下后分营来扼守住几处来自城墙下的桥渡了。

    其中最重要的无疑就是连接这条三四十步宽,榕江两岸的两处浮桥了;而后分营的位置,恰巧就堵在了这两处桥渡之间的要害位置上;而上端直面对岸城墙的这条桥浮桥,连同驻守的哨垒在内,依然还是完好如昔;而下端这条连接对岸城南大营的浮桥,则已经被从这边砍断而失去最基本通行能力了;

    而这个疑问直到重新赶工修复了下端的浮桥,并在下午与城南外的主营地重新取得联系之后,才稍微有所解惑。随后,他就被城南大营里的惨状给吓了一跳。

    昔日人声鼎沸而相对整齐,烟火气十足的攻城大营,就像是变成了一个丢满垃圾的大泥滩;可谓是伤兵满营而哀嚎遍野,翻倒七零八落的鹿砦和拒马,还有大片给推倒的营墙里,到处是倚靠、跌坐在废墟和污泥当中,垂头丧气而浑身湿透的身影;

    周淮安也是用了好一会才找到了几个现场负责的具体人等,但是都是所知相当有限的很,只道是遭遇了敌袭而营中大乱,而问不出其他个子卯寅丑来;至于人员和物资、器材上的损失,更是一问三不知,或是推说还在收拢散亡当中,而无法统计起来云云。

    这不免让周淮安很有些失望和警醒起来;这就是缺少底蕴和组织制度传承的农民军先天不足,或者说也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一次性军队通病;打顺风战固然容易士气和斗志如潮,但多数承受不起一次或是复数的失败,也没有在逆境当中总结经验教训和善后重整的能力。

    因此,对于他们的期望和要求实在不能太高了;不过面对这种局面他也没法放任不管,不然任由这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幸存人员自生自灭的话,只怕很快会在后续的潮雨当中造成二次伤害,甚至是因为饥饿而逃亡的一系列连带后果。

    随即他就在带来的数百人员配合之下,敲锣打鼓的四下喊话,一边以部分尚且完好的营帐为中心,将代表后营和辎重队的旗帜树立起来;名正言顺的迅速接手了眼下的局面,而将这片营盘里好几部分营所属之下,各行其是的局面给重整起来。

    他这马不停蹄一直忙到了天色发黑,才粗粗将这些散乱在各处的人手和兵员,给大多重新组织起来参加清理、重建和警戒;并且用手头所能找到的器具和材料,开始让他们挤在有遮盖的地方生火取暖,烧水煮汤而开始轮流提供第一口热食;

    这时候,带兵前往追击敌势的将头王蟠,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泥泞归还而来。落马见到周淮安之后,这才像是松了一口气,而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的滔滔不绝起来。

    “和尚,你总算是来了。。”

    “这些贼子可是把俺们坑的惨了。。”

    “宋马子、菜头刘、辜老五都折在里头了。。”

    “好些老兄弟都整没了。。”

    按照他的一番倾诉,再对照那些俘虏的口述。

    那些困守牙城的残敌,果然是连夜从城內突围了;而且是疏于防范的牙城边上的东面突出去的。因为下雨不利于行的缘故,驻留在门楼上的半团义军根本没有什么戒备,甚至很有可能连哨位都是应付了事;结果就被这股抱着决死之念的敌人,给歼灭了大多数而仅有几个躲起来睡觉的人逃过一劫。

    只是让人惊讶的是,这些突出重围的残余官军和土团,从东门出来之后;居然没有直接抢夺那几处通往对岸的桥渡,而是直接沿着城墙一路潜袭南下,而利用了义军在城外大营某种意义上的心理盲点和疏失(几乎以为敌人不可能从外在到来,而东面尽是友军驻守的缘故),当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由于相对精悍的战力大都进了城去,所以留在城外是相对孱弱而松散的驻队人马;有能力和资格总览局面的王蟠等头领,也恰巧都不在营中,只余一个养伤的左营校尉伍泰值守;结果当场应对不及就失去了对局面的控制,而造成了当夜的大规模炸营事件。

    等到了天明之后城内回师过来,重新将已经彻底失控城南的大营弹压和平复下去,但是留在城外的驻队人马,已经产生了近半的伤亡和人员失踪;而且,虽然因为下雨的缘故,粮草辎重什么的并没有被点起来,但是也被这股横冲直撞的官军给践踏、破坏的七零八落的。

    然后在左右普遍弥漫的雪耻和复仇的情绪驱使下,王蟠带领城中尚有余力的人马,连夜沿着榕江边上去追击这些城中突围的贼子。却未想还是难辨方向跑错了路途,而在野外兜了一个偌大的圈子,只找到零星百十个走散的残敌。

    但没有想到这只突出的官军大部,又虚晃一枪的折转向东,而渡过了榕江下游位置的临时浮桥;又破釜沉舟式的将其斩断,而杀到了看起来实力最为弱小,而位置也最不要紧的后分营面前;想要从这里打开突破口和获得补充,结果未想就踢到了真正的铁板而折戟在了自己这里了。

    但是,让周淮安比较痛心和失望的,则是留在城南大营里辅助人员,以及操作攻城器械的样子队伤亡情况;几乎从第一到第五辎重大队里,都有相当程度人员到器材的损失;除了那些普通的夫役之外,这里头可是他一路辛辛苦苦的收罗和积攒,乃至不乏亲自参与训练和组织起来的熟练人手啊。

    此外,就是还有上千名由俘虏和惩罚性裹挟来的青壮,所组成改造队也跑散了大多数;不过,对于剩下来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周淮安打算给他们一个机会和象征性的奖励;就此摆脱被强制劳役的苦力身份,拥有正常夫役的配给和待遇。

    故而,他实在是很想对着王蟠,破口大骂一番“你到底长不长心眼,吃不吃教训啊。”什么,但是看到对方那已经在极度疲惫和失落中,而变成青紫色的脸庞,最后还是吧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而是给他递过一碗味道颇淡的热姜茶。

    “将头辛苦了一晚。。”

    “先喝口茶汤润润口吧。。”

    王蟠也不客气的寄过去,咕噜噜的一气喝了好几大碗之后,才喘着气抹着嘴道。

    “和尚你那儿还好吧。。”

    “还行。。”

    周淮安无奈的点点头。

    “突走的贼人,应该都跑到我哪儿去了。。”

    “哈。。。”

    王蟠及其左右的一干头领们,顿然露出某种难以置信或是匪夷所思,或是被惊吓到的表情来

    (本章完)

第109章 別任() 
    尽管在这个过程当中有所波折和损失,但不管怎么说这潮阳城已经彻底落在了义军的手中。伴随着整个过程的,大抵还有这个潮阳郡內乃至数州的沿海之地,最后一股成建制的武装力量就此覆灭。

    当初除了本地的豪族人士之外,足足有上百家的官宦、大户和豪强、富绅、船商、行首;聚集在这座潮阳城中,都是从四面八方给逃奔过来的。现在连带他们的身家细软、亲眷奴仆一起,大抵有数千人之多,都被义军堵在了这座牙城当中了,这可是一个颇为巨大的收获啊。

    虽然他们看起来很是悲壮的在一片绝望凄然气氛中,拿出一副散尽家财的姿态来,打算重新招募人手做那负隅顽抗之事;但是城里的本地居民也并不都是傻瓜,在正统官军和聚附而来的土团都覆灭之后,已经没人再愿意做这个螳臂当车的出头鸟了;

    反而有人开始投机性的出城,以保全阖城被裹挟的黎庶为名,与义军进行进行私下的接触和交涉,想要在义军进城之后的局面当中,为自己谋取些什么后续的利益和资本来。

    于是,在被杀散了最后一点家奴、护院临时拼凑起来的微薄武装抵抗之后,这些被自内而外变相抛弃的群体,也就大势已去而尽付东流的,在一片天塌下来的绝望与无力当中,彻底沦为义军的俘获。

    而在后来的粗粗指认当中,就发现其中不乏隐藏了身份的大鱼,比如本地的盐铁判官和巡院使,还有一位从闽地过海而来新就任的“潮州刺史”,及其带来的官属和告身文书什么的。至于其他有着诸如司马、长史、别驾、主簿、参军,乃至县令、县尉、县丞头衔的人物,更是多达二十几位。

    其他有所宦身或是致仕背景的对方头面人物,亦是有数十家之多。看起来就像是前一阶段的清乡行动,变相的将附近州县有点分量,以及与官府有所关系和渊源的存在,都给驱赶、逼迫着聚集在了这里;倒是让义军下一步对地方的清理工作,节省下了不少气力呢。

    不过,在事后清点人头和俘虏的时候,却发现还有少数人给跑掉了或者就此失踪了,比如本该出现在俘虏当中的一名官军牙将、一名都头在内若干人等;而在城北的墙上,也发现了好几条直坠城下的绳索,还有两具摔死而被遗弃的尸体;看起来就是在城中大举突围的同时,却是另外有人连夜从这里下城出逃,有向着北面径直跑进了山林里去了。

    不过,义军方面也没有继续追索下去的欲望了,毕竟,在这些山林里,目前还是各种毒虫瘴役,以及各色土蛮活跃的主场所在。义军上下暂时还没有节外生枝,与之产生接触和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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