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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唐残-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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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

    他们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没命奔逃着,就仿若是身后有什么可怖的事物在追逐着;以至于他们的盔子和帽儿、头巾都跑散、跑丢了,还有人靴子和鞋履都不见了,只剩个赤脚跛足在地上乱踩乱踏。

    这种仓忙忧急的惶然气氛,甚至都感染和影响了留在村口的这些官军哨兵,而让他们纷纷从驻守的位置跑了出来,从土墙上和木哨塔上乱糟糟的探出身来;忙不迭的就要拦住这些跑回来的同袍们。

    然而领头出来接应的官军小校,却被跑在最前一个军官打扮的人,给当面用力的推开而脚步不停的冲进去们,然后顺手给扶在门边作势推动的官军,一人一个响亮的耳光,还一边对着左右高喊道:

    “不识数的狗东西,都楞个啥子。。”

    “快让俺们进去啊。。”

    “后头贼子实在扎手。。”

    “快快叫人上墙布防啊。。”

    然后,就见这名逃回来的军官,已经在他们犹豫和混乱的片刻之间带人冲上了墙头,而粗暴无比的将那些哨位上兵士,给骂骂咧咧推挤和驱赶开来;

    这时候,终于有人想起来有所不对的地方;这名将官怎么就喊的是一口中原官话,而之前杀出去的那些难道不是福州经略使下漳州军的水营么。顿时大喊一声

    “不好,回来的是假冒之辈。。”

    然后随着这一声突兀的叫喊,就像是开启了什么序幕,出发了什么信号一般的;寨门内外的大多数官兵在茫然之中,就见墙头上突然就是血光和惨叫声同时绽放,而跌坠下好些尸体和垂死挣扎的人来。

    (本章完)

第114章 轻伏(下() 
    站在尤有自带有血腥气的寨门内。

    “不愧是颇有胆识的老卒。。”

    周淮安对着面前这个骗门成功的冒牌军官道。

    “临机应对也是相当的不错啊。。”

    虽然在这个过程当中,最后因为口音的问题出了些许纰漏,让对方发现了端倪,但是最终目的和结果还是达到了。

    “多谢管头夸奖。。”

    那人有些憨厚的笑笑道

    “只是俺之前曾是入过官役的。。”

    “被驱使在鞍前马后的侍候过,也学了点老爷们的做派”

    “哦。。”

    周淮安不由得惊讶了一下

    “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又有什么说道呢”

    “回管头,属下姓林,单字一个铭。。”

    那人依旧恭敬得的自我介绍道。

    “祖上添为辽东利积州人士,只是早年家中为平卢军所裹挟。。”

    “渡海迁徙至青州地界充为军役,至今亦有又两代人了。。”

    “只是日常生计艰难的很,家中亦有饿死。。”

    “是以在转戍沂州中途,为黄王兵马所破之后就转投了义军谋活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些旧日官兵主动投降的理由也很简单;虽然官军的将帅们可言穷奢极欲花天酒地的纵情享乐,而将校们可以作威作福的鱼肉百姓,但是作为广大最底层的兵卒,日子却是未必能够好过到哪里去;等级森严的欺压打骂那是家常便饭,日常衣食用度的也是层层多有克扣和拖延,自下而上的亏空吃饷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往往需要上阵拼命了才有可能才有改善一下生活;就算是跟着官长去抢劫和肆虐百姓,往往也不过是得到别人留下的一点残羹剩饭;而且就算是朝廷官军之中亦有三六九等的区别对待;

    像是待遇最好的,无疑是神策军为代表的关内八镇,以及各路藩镇牙兵、亲军之属,他们甚至有自己个人名下的田产和物业;而其中最落魄撂倒的,就像是挂着官军之名的私奴下仆一般,在各级军将的驱使之下,干的也是最辛苦最低贱的活计;或者干脆就是半路抓丁拉夫过来凑数的存在,是以一直逃亡者甚剧;就算是被击败俘获了,相比那些正牌的官健或是备边戍卒(长征健儿),也很容易接受身份上的转变。

    尤其是藩镇割据而朝廷权威衰退以来,各种因为主帅变迁和政治斗争、势力侵轧之后,延伸道具体军队的待遇不满和犒赏问题,引发此起彼伏的内讧和变乱事件也是寻常事情,乃至变成时不时有组织清洗式的屠杀,或是以下克上杀死主帅以逼迫朝廷接受现状的集体哗变,也始终不乏见诸其史。

    比如数月之前的河东银刀残党之乱,年前的邢州兵闹饷被屠事件,再前年的狼山镇遏使王郢攻破数州的浙东之变;都是与当地官军被克扣衣粮于主官矛盾激化,而引发的一系列事端。其中一些人侥幸得以脱身或是在事败之后,愤而加入到附近暴乱的农民军当中,与昔日的官府进行对抗;

    因此,在义军当中为实也不少投降或是击败改编而来的前官兵成员。不过在这个新建的怒风营,乃至周淮安手下的后营当中,就显得比较稀罕和难得了。而这个队副林铭,其实也是在军府划拨给怒风营的那批人当中,又因为负伤之后痊愈归队的优先序列,阴差阳错的辗转支派到了周淮安的手下。

    至于之前所采取的计谋和诱敌手段,对于这些义军老卒也不是什么新事物;按照带着大队赶来汇合的老关回忆和说法,其实早年实力还不是那么大的义军,也是不乏用计和欺诈手段,而把地方各路官军耍的团团转,这才逐步壮大起来的。队副林铭原本所在的青州团结兵,也是因为当初虚张声势围城打援的计策,而被调动出来又击败在半路上的。

    只是后来随着义军队伍的日益壮大,逐渐有些支使不灵便起来,而出现许多纰漏;而计谋成功的效果也随着变得精明和警惕起来的官军而弱化;于是这种谋划用计的手段也就用得少了,而变成聚众蚁附以势而全力攻杀过去一决胜负的正面争战。

    当然了对于周淮安而言这种结果,其实也是不难理解和接受的;任何再好再周密的策划和算计,同样也需要足够给力的人手来执行的;不然计划的越多越复杂,也就意味着越多的变数和破绽,只能靠人为机变的因素去弥补和对应了。

    而这一次伏击和夺门在内的连环诈取战术,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没有一班足够给力和令行禁止的手下来执行,光靠嘴炮还真是没法玩转起来呢。这样虽然在渔村已经打下来大半,而港市当中还在发生着战斗和抵抗,但是一边倒的结果已经是基本没有什么意外了。按照他的说法

    由于成功夺取了出入的门户,又有之前内应的帮助和指引;许多被惊动起来的官军或是土团,根本还没来得及聚集起来就被杀散或是俘获了;还有一些明显属于水军序列的官兵,也没有能来得及跑上船去升帆解缆,就大都被堵在了岸上的栈桥边上,而受到轮番的围攻和厮杀。

    古时的帆船想要离岸行驶起来,是需要相当数量的人手来共同出力才能实现的,因此,就算有一些漏网之鱼逃到船上去,一时之间也没法独立将这些海船给开动起来,而只能绝望的四散躲在各处船舱里,而被后续上船的义军给一一的搜杀出来。

    最后只有极少数见机得快的人,抢了较小的渔船和舢板,而得以抢在义军到达之前,划出了岸上弓箭的射程之外。

    (本章完)

第115章 港市() 
    又过了半响之后,穿过了整个渔村的周淮安,就得以行走在一片狼藉的港区当中;然后,在清理和打扫战场的义军士卒指引下,来到了一片黑瓦土墙的建筑群落面前,这里边就是这处港市的栈房和汇集的仓储区域了。

    虽然有一些烟熏火燎的痕迹,但是显然都还没有能够烧起来,就已经杀进来的义军士卒被重新扑灭了;随而在一些角落里犹有大滩小片的血迹,以及正被拖出来装车准备外送填埋的尸体,则是之前躲藏到期间的残余官军,还有一些试图乘乱抢劫的不法之徒,所留下来的痕迹。

    还有一些明显是当地人的青壮年,畏畏缩缩或是愁眉苦脸的,在义军士卒的监督和催促下,拿着各种工具清理着街头上的废弃杂物和垃圾,然后再接力式的从沟渠里打来一桶桶水,沿着主要的过道和地面洒扫和冲洗过去。

    在沿街一些被临时征用的房屋里,已经传出来了烧柴禾和石炭的烟气;前者正在烹煮热汤食以备巡哨队伍补充体力,后者则在烧水备用,用来提供简单的卫生清洁所需;

    还有一些房舍前,则挂起了代表第二辎重大队里,属于战地救生队的素白布条来,以方便受伤或是得病的士卒见到了,就近前往送治和调理。

    第一辎重大队的几支工匠队和分属小组,也在征用的院落里开始叮叮铛铛的工作起来;不断有各种搜罗来的物资,沿着街边临时划出来的左右分界线,而不断输送到其中去。

    清理残敌,打扫战场,封存仓房和库存,就地征发劳役和变相控制住大多数的青壮;这一套流程下来,已经在之前的战斗当中,被摸索和磨合的相当娴熟了。

    随后,看着一个个在他面前被打开新鲜封贴的仓房,周淮安也不由的深深叹了一口气。里面堆满了一箱箱,一筐筐、一娄娄、一瓮瓮、一坛坛盛装的各种物件;看起来都是原本等待转运售卖的货物,却因为战火的缘故而被大量积压在这里当地。

    其中空间最大的激溅仓房里,用藤箱盛装再用稻草填塞起来,乃是一件件垒叠再一起的大小瓷器物件,光是目测粗估了一下就足足有数万件之多;虽然大多数的抽样查看,都是没有什么花头和细致纹理的素底瓷和单色瓷,还有一部分是当地特色红陶的粗苯器物;但是这么多数量累积起来,也是一大笔价值不菲的财富了。

    周淮安这才想起来之前一路沿途调查所得的部分信息,因为沿海地区土地上的产出有限,沿着这条榕江沿岸的山村,几乎大多数都是以制陶烧瓷为副业的。因此这里的凤岭港,也算是一个区域性的瓷器外销口岸了,

    而在另一些低矮的仓房里,用竹筐和篓子垫上粗麻纸作为容器的,则是深灰色带有许多肉眼可见的砂砾、蛎壳、蚌屑等杂质的大颗粒粗海盐了;作为岭南的沿海地区,当地自然也有截取海水煮盐,割取芦草为柴薪的传统。

    虽然在产量和规模上,没法和北地的长芦,两淮的海泗等传统海盐盐场相提并论;但也是满足了岭南沿海到内陆地方的很大一部分需要了。而这所凤岭港则是沿海转运分销的中转地之一,所以朝廷才专门在这里州城设置了盐运判官和巡院使,以专其利害。

    根据盐筐和篓子上的标记分量,分为二十斤和半石两种,大约有三千多石的数量和计重,足够州城全城人使用好几年的分量,或是腌制上几十条鲸鱼了。

    与这些海盐放在一处的,还有许多装在大瓮子里,用油纸蜡边封装的粗糖板子;每块沉甸甸灰乎乎的像板砖一般足有斤重,掰一点放嘴里尝尝顿时可以感受到草木灰和沙土等其他杂质成分在内的焦苦味。

    长久的转战下来,周淮安已经发现了这些粗糖的好处和便利;比如在在行军过程当中直接食用或是化水,当做补充能量和体力的速效手段;在疲累的时候和干姜、茶叶、橘干、梅子等一起煮汤,不但可以解乏消困,还可治疗、调节一些因为长期食用野菜糠麸在内,杂质很多粗粝食物所造成的肠胃性疾病。

    或者直接当作伤员营养餐的添加成分和配给品,也是广受好评的存在呢。用许多义军士卒的话说,自从跟了和尚管头之后就算是开了荤,尝尽了这辈子也未曾受用过的甜美滋味了。

    毕竟,这个时代的制糖技术发展,已经可以将牛拉石磙榨出的蔗汁,通过加热浓缩成糖浆(糖稀)作为饮料,再把糖稀进一步熬煮就是半粘稠状的糖饴,来作为各种食品的添加成分。只是因为受限于流通不便和保质期的问题,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生活内陆的平民百姓而言,也许世世代代一辈子不知道糖为何物了。

    此外,还有装在较小坛子里的,则是用石板暴晒法制成的石蜜(沉淀过杂质的粗砂糖),以及少许特制的糖霜(冰糖)。

    据周淮安所知,这个时代已经有邹和尚发明的窨制糖霜(冰糖)法,通过甑蒸、釜熬、煎蒸、灌瓮相接和取霜的流程,最终滴漏凝结成原始的糖霜;

    其中精致的上品被称为“琥珀糖霜”,除了颜色发黄之外已经很接近现代的冰糖了。不过相应的功夫和成本,就让这玩意变成某种意义上上层消费的奢侈品和对方特色的土贡了;

    不过,对于周淮安而言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了这几千瓮的粗板糖作为基础,等待粗步安定下来之后,完全就可以教人采用黄泥饼脱色法,来炮制出更加物美价廉的优质砂糖来,然后赚取其中的差价。

    最后一个较小的仓房里,甚至还发现不少明显是作为税金和价款的铜钱和布匹什么的财货,分类打包完好之后大约也有几十担的数量。铜钱可言用来开销军用和支付采买、犒赏士卒,布匹可言用来置办衣被鞋袜之用,相比那些一时吃不掉用不进去的其他东西,这无疑也是这次南下最有价值和意义的收获了。

    当他分派好用途而重新走出来之后,却见到天空中响起哨头箭独有的呜呜作响,而且是一连三发响声,却是临时发出求援的意思。

    “区区负隅顽抗的残敌,居然还要增援?”

    周淮安不由的惊讶起来,都过了这么久之后,还没有解决对方么。

    片刻之后,他带着作为机动的直属队和学徒队,赶往现场的时候;却发凶案这场依旧在负隅顽抗的战斗,却是生在的港市外缘东北端位于岬角边的沙滩上;

    漫山漫野密密蔓生的红树林和樟脑、木棉、矮榕等其他热带乔木,还有海中突起的乱石嶙峋,多少遮掩了这片貌不起眼却是空间不小的沙堤外滩涂地。

    因为这个偏僻角落一面是大海,一面是峡湾岬角延伸入海中的陡峭山形,所以在陆地上的视界正好被山脊和植被给挡住,而只能在海上的一面被观察到;而且这片角落虽然通过峡湾的海岸与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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