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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六朝云龙吟前传-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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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会之道:「这事要从方田均税法说起。六朝中,宋国最为贫弱。贾师宪推行方田均税法,在宋境丈量田地,划分为五等,逐一釐定税额。不足标准的,可以免税。」

    「这是好事啊。大家划清田产,按等级交税,谁也不吃亏。」

    秦会之微微一笑,「对有些人来说,不占便宜就是吃亏。说起宋国的贫弱,其实宋国一点都不穷,只是那些钱官府收不上来。地方豪强占有大量良田,税赋却极低。小农勉强糊口,缴纳的税赋却占了一大半。长此以往,贫者愈贫,富者愈富。贾师宪重新丈量田地,触及豪强利益,那些文人多是富家出身,当然要痛骂贾师宪。」

    秦会之饮了口茶,「这方田均税法推行不下去便罢,一旦强行推行下去,不但贾太师要身败名裂,连宋国也恐怕有亡国之虞。」

    旁边忽然有人道:「此话怎讲?」

    程宗扬扭头看去,身後的茶位坐著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年过五旬,须发犹如墨染,目光炯炯,精力旺盛。另一个相貌清雅,举止斯文,两人都穿著便装,戴著乌角巾,看起来像是来晴州游学的文士。

    秦会之洒然笑道:「方田均税法并非贾太师创举,自王荆公提出此法,至今已有一百余年,以荆公大才,尚且难以推行,可知此法之难。」

    老者道:「事在人为。要想在平地建起一座晴州谈何容易?偏偏世间便有了晴州。贾太师位高权重,推行一则法令,又有何难?」

    秦会之道:「国家初起之时,豪强之户少而中产之民多。一旦承平日久,富者兼并田地,愈来愈富,一户之资足抵中产万家,而缴税之额不足百户。赤贫者无税可收,豪强瞒税不缴,所徵赋税大半落在中产之家。不需数百年,中产之家皆破,则国家危矣。贾太师看出此中弊端,推行方田均税法,本意是抑豪强,扶贫贱,但所失有三。」

    老者冷冷道:「愿闻其详。」

    秦会之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曰轻敌。贾太师为人强硬,视豪强如无物,不仅重新丈量土地,而且限定田亩,超出者由官府平价购入,分与贫户。但豪强之所以为豪强,正因其财雄势厚。方田均税法夺其田地,势必反目成仇,贾太师以一人之力,岂能与一国豪强相抗?」

    「其二曰躁进。为人不妨快意,治国且需谨慎。道德经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方田均税法遍及全境土地,便是五十年也未必能清得完,只可徐徐图之。但贾太师匆忙施行,上下官吏为完成法令,大肆舞弊,更激起豪强仇怨,只怕不待人亡,便会政息。」

    秦会之竖起第三根手指,「其三是贾太师施政强硬有余,圆滑不足,一向头痛医痛,脚痛医脚,未能远谋。如果我没有猜错,贾太师急切推行方田均税法,正因为宋国岁入已经出现大麻烦。」

    老者瞳孔中的光芒闪烁了一下,「宋国税赋不足,众所周知,也算不得什么稀奇。」

    秦会之笑道:「宋国容忍晴州,只怕是因为向晴州的大商家借了不少钱吧?如今贾太师又兴兵讨伐江州,我倒奇怪钱从何来?」

    老者哈哈一笑,「宋国虽然贫弱,未必连一次仗也打不了。」

    秦会之道:「贾太师若要推行方田均税法,便不该打仗。若要打仗,便只能暂停此法。若两者齐为,大军战於外,豪强乱於内,今年宋国粮食产量折损二成便是少的。再加上军费大增,用不了几个月便会焦头烂额。」

    老者微微昂起头,「依你之见,宋国政事该如何施为?」

    「下策是求稳。休兵,罢方田均税法。」

    「中策呢?」

    「徐图缓进,恩威并用。岁入不足,不妨纳捐。」

    「以财纳官?」老者哂道:「亡国之道!」

    「非也。」秦会之微笑道:「以田纳爵。以往纳捐,大都是君主求财心切,急於得钱,以朝廷官职作价而售。三品官职不过得钱百万,随手用之则无余,而朝廷得一官蠹,为害不浅。此法不取钱财,不售官职。千亩得一子爵,万亩得一伯爵,国家得利,富人得名,岂不比强行徵购田地容易百倍。」

    老者沉默良久,然後道:「上策呢?」

    秦会之笑而不答。

    旁边的文士微微叹息一声,开口道:「老爷,时间已经不早了,晚些只怕有客来访。」

    老者忽然道:「阁下尊姓?」

    「鄙人姓秦名桧,草字会之。」

    老者喃喃道:「秦会之……可是在晴州游学的士子?」

    秦会之笑道:「伴当而已。」

    「商人?」老者讶然挑起眉,情不自禁露出一丝轻蔑,但想到秦会之那番话,又犹豫了一下,「那你可有意出仕?」

    「在下身为伴当,自然要追随家主。」

    「哦?」

    「这是在下家主,程公子。」

    程宗扬抱拳道:「见过老丈。」

    老者打量了程宗扬几眼,「年纪轻轻,能驾驭这等才俊之士,不简单啊。」

    程宗扬笑道:「这是秦兄给我面子。」

    老者注意力本来在秦会之身上,听到这句话,不禁目光炯炯地看了他几眼,然後道:「好一个伴当给家主面子,难怪这样的人材会甘心为你效力。」

    老者站起身,对秦会之道:「你那日若改了主意,便来临安找我吧。」他回过头,「群玉。」

    文士躬身道:「鄙人廖群玉。程公子、秦先生若大驾光临,寻临安悦生堂廖某即可。」

    「不敢。」

    老者拍拍秦会之的肩,想说什么,思索半晌,终究化为一声长叹。

    「我若经商,恐怕也比你不过。」

    说完,老者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程宗扬笑道:「上来喝口茶,先听了一段神鬼传奇,又听了你这一番治国的大道理,这口茶喝得挺值。」

    秦会之却皱起眉,「廖群玉……悦生堂……难道是临安那位以刻书、藏书知名的大家?他为何会来晴州?」

四百四十三章 窃贼() 
晴州位於大陆最东端,从地图上看,与其说漫长的海岸线伸入东海,不如说海水侵入陆地,形成一片辽阔的海湾。海湾三面被陆地包围,被称为晴州内海,最宽处超过四百里。云水巨大的水量使晴州内海一半都是淡水,海湾月牙状的缺口处,有一座丁字形的岛屿与外海分开,将风浪隔绝於外。无论外海风浪再大,进入内海就变得风平浪静。对晴州人来说,这个天然的良港就是他们的聚宝盆。

    船只停在一片红树林内,程宗扬拿起从楼船上带下来的望远镜,看向海中的岛屿。

    晴州内海散布著大量岛屿,一些大岛还有市镇和自己的码头,臧修私下透露过,很有几座岛屿是海盗们交易的场所。其余小岛大都被人购置,成为各家商会和富豪的产业。

    眼前这座岛屿面积并不大,岸边生长著海滨常见的蒺藜丛和野豌豆苗,岛内高大的乔木间,露出房舍一角。竹篱瓦舍的建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如果泉贱人没有说谎,那里便是黑魔海隐藏在晴州的巢穴。

    程宗扬慢慢移动望远镜。岛侧有一个小小的码头,一条双桅帆船靠在岸边,显然岛上有人,但始终没有看到有人走动,更没有见到一丝灯光。

    程宗扬心里嘀咕道:黑魔海的人不会也和鬼王峒一样,都是属蝙蝠的吧?泉贱人说,剑玉姬吩咐过,一旦飞鸟上忍抵达晴州,只要在岸边发出讯号,岛上就有人来接应。

    从广阳到晴州,一路都是乘船,与外界的通讯处於隔绝状态。最後一次与剑玉姬联络,还是在广阳启程的时候,通过游婵告知黑魔海,东瀛来的忍者飞鸟熊藏与御姬奴离开广阳,前往晴州。信息越少越不容易漏出马脚,剑玉姬就算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从有限的信息中判断出自己是假货。

    眼下自己人已经到了晴州,想见到剑玉姬的真面目并不困难,麻烦的是见面之後怎么办。如果按照死奸臣的说法,剑玉姬能轻易击杀华妙宗的宗主,修为直比王哲,就这么把她引出来,那不叫引蛇出洞,纯粹是放虎出笼,把自己手头的实力全拼上也是白饶。

    随行来的汉子坐在船尾,警觉地望著岸上。这些汉子都是臧修的手下,凭藉鹏翼社的身份在晴州隐藏多年,忠诚绝无可疑。

    与他们接触过,程宗扬才知道萧遥逸为什么那么急切兵临湖上,与王茂弘讨价还价。王哲曾说过,岳鹏举的星月湖大营是他见过的第一强军,这些一身本事的汉子,怎么可能甘心作一辈子的贩夫走卒?现在萧遥逸重新在江州占据一片天地,这些汉子虽然尽力克制,言谈间仍不免流露出几分激动。毕竟他们在草莽中埋没多年,终於有机会让岳帅的战旗在六朝的天空重新飘扬,怎么能不激动呢?

    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程宗扬更加慎重,孟非卿马不停蹄的筹备江州之战,再节外生枝招惹出黑魔海,打乱了星月湖的计划,就算能干掉剑玉姬,也得不偿失。

    程宗扬放下望远镜,决定今天晚上就到这里。等见过孟非卿,再商量要不要引剑玉姬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人影突然从岛上出来,一前一後登上船只,接著的那条双桅帆船升起轻帆,驶离码头。

    程宗扬目不转睛地盯著船只,那两人前面一个身材胖大,头发挽成抓髻,似乎是个中年仆妇,後面那人却是自己见过的——泊陵鱼氏的无夷公子,鱼无夷!

    …………………………………………………………………………………

    晴州城北,铜狮巷。

    两丈宽的台阶上,竖著一座三层门楼,黑漆大门上绘著两只雪隼,檐下挂著一排气死风灯,上面写著雪隼佣兵团的字样。门洞内放著两行长凳,十六名劲装大汉整整齐齐坐在凳上,目不斜视,两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仔细看时,那些汉子屁股离凳面还有寸许的高度,一个个都身体悬空,稳稳扎著马步,脚下纹丝不动。

    虽然已是深夜,院中仍亮著灯火,刚从广阳赶回的佣兵汉子们正聚在厅中,享用他们返回晴州的第一顿晚餐。

    敖润一回来就去见副团长石之隼,月霜和冯源都在厅中。月霜从小在军中长大,对饮食没有什么挑剔的,吃得也极快。冯源因为辟谷,只吃了点菜蔬,就放下筷子。

    「副队长,」冯源道:「我去把老张的东西收拾一下。」

    月霜也放下筷子,「等等。我还有点钱,你给老张家里送去吧。」

    「哪怎么成?」

    「不用多说了。」月霜站起身,「他家里还有父母子女要养。跟我来。」

    「哎。」冯源想起副队长虽然不富,但老程很有些钱的样子,便答应下来。

    佣兵团的女子并不多,月霜在偏院住了一间厢房。她拣出钥匙,正要开锁,忽然又停住了。冯源在後面看到她颈後的发丝像遇到危险的小猫一样突然竖起,不由一愣。他刚张开口,月霜一手朝背後伸来,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美目紧盯著门锁。

    门上的铜锁已经两个月没有开过,上面有一层薄薄灰尘,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落在月霜眼中,立刻便看出这只锁刚刚被人动过。开锁的人肯定是个大行家,留下的痕迹极浅,如果不是她在六扇门待过,锁上又积了灰尘,也未必能看得出来。

    月霜一手按住剑柄,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门後。那个人并没有走,此刻正在房中,等著自己回来。

    「火。」

    月霜悄悄在身後写了个字,让冯源小心戒备,随时准备使出火法。

    冯源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也不管月霜能不能看到,然後急速念诵咒语,准备施法。

    就在月霜准备出手的刹那,一只野猫突然蹿出来,「喵」的叫了一声。

    「呀!」冯源大叫声中,双手挥出一道火光。

    「喵呜!」那只野猫被火焰扫中,尾巴顿时著了起来,惨叫著扑到门上。

四百四十四章 倭忍() 
月霜气得大叫,「冯大,法!你个笨蛋!」

    冯源施过法後,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他咽了口吐沫,还没有开口,紧锁的房门突然打开。一只玉手伸来,挟住著火的野猫扔进室内,接著「叮」的一声,横臂挡开月霜的利剑。

    房中出来的是个女子,她头发两鬓和脑後向下挽起,在额顶用粉色的发带扎住,髻上簪著一排扁宽的木笄。身上穿著黑色的广袖短衣,腰带极宽,上面扎著金色的系绳,在腰侧垂下两条穗带。脚上穿著白色的布袜,踏著一双木屐。

    晴州港海客极多,冯源一眼认出这女人挽的是东瀛倭人的半玉髻,衣服也是东瀛式的吴服,她脸上戴著黑色的面罩,发丝遮住双眉,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中用来挡住长剑的,是一支两尺长的竹杖,两端包著铜头。

    月霜厉声道:「你是谁!」

    那女子默不作声,短杖在掌中一旋,敲在月霜剑锷前寸许的位置。月霜虎口剧热,几乎丢开长剑,她咬紧牙关,长剑犹如飞凤,剑光霍霍朝那女子逼去。蒙面女子身形微闪,从门口闯出,露出背後一只包裹。

    「原来是个贼!」月霜娇叱道:「把东西放下!」

    蒙面女子竹杖飞舞,杖端的铜头不断击在剑上,挡住月霜的攻势。冯源见识过月霜的功夫,比起敖老大只稍差一线。可此时长剑被这女子用短棍一击,立刻歪到一边,显然功力逊了一筹。

    冯源一边运著法诀,一边扯开喉咙叫道:「来人啊!有贼!」

    月霜一连十余招都被那女子挡住,眼看她身形游鱼般从剑影间逸出,随时可能从自己剑下溜走,不由银牙一咬,长剑陡然放出光华。

    月霜这套真武剑是王哲亲传的破敌招术,属於太乙真宗绝技之一。只是施展时极耗真元,限於体内的寒毒,月霜平常很少使用。但那女子拿的包裹是自己要紧的物品,无论如何也不能被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夺走。

    月霜长剑斜挑,剑光撕开黑暗,闪电般将走廊照得通明。蒙面女子乌黑的眸子在剑光下闪亮起来,她竹杖划了个半个圆弧,击向月霜的剑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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