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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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这是怎么了？”小厮一头雾水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转身看向刚刚走过来的另一名小厮。
那名小厮笑呵呵的接过红宝的缰绳，一边往院子里牵，一边说道：“你忘了，少爷要易容去做个狱卒小吏，但凡有些眼力的人，就算认不出红宝是‘言侍卫‘的专用坐骑，也能看出红宝的烈性和出身，岂不是容易露陷？”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忘了……还是少爷想到周到。”小厮一拍脑门，自嘲一笑。
“就你这心思，何时能及得上少爷万分之一了……”
“那是，咱们少爷可是人中龙凤，普天之下谁人能及！”
……
刑部衙门的占地并不大，但是衙门里的人却不少。
万利在衙门拿出了上任令以后，就有人直接指路，让他去找当值的管事门房。
管事所在的门房距离大门处很近。
所以万利很轻松就找到了地方，恭恭敬敬的将上任令递上。
管事是个五十多岁的高瘦老者，面色偏黑，又没有什么表情，给人一种十分严肃的感觉。
万利静静的站在管事面前，微微颔首，等待着对方问话。
“你叫万利？”管事仔仔细细的看了一边上任令，才开口说话。
“是。”万利点头。
“……”管事抬起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万利一阵，才缓缓拿起桌子上的毛笔，在万利的上任令上随笔的划了几下收起来，又将一块木制腰牌递给万利道：“你拿着这个去后面牢房，找当值的班房刘二顺。他会告诉你以后该做什么。”
万利接过腰牌，发现对方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打量，一脸不解的表情。
“敢问，牢房怎么走？”万利问道。
“从这边侧门出去一直走，有条直道，你就顺着那条道走，尽头就是了。”管事收回了之前那不解的目光，但脸上仍然没有过多的表情。
……
万利悻悻的行了个礼，抬脚离开。
刑部衙门的路的确不复杂，而且万利走的，似乎是一条直通大牢的捷径，没什么岔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万利就见到了刑部大牢。
足有三人高的暗灰色外墙看上去阴冷坚固。
墙体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狱”字尤为醒目，反而让万利忽略了侧面一扇不大的铁门。
铁门上方的牌匾上写着“刑部大牢”四个字，牌匾下站着两名狱卒，面无表情。
……
“这位大哥，我是新来的，管事让我找刘二顺刘班房。”万利微笑着上前，跟一个狱卒说话。
那名狱卒看了万利一眼，又检查过他的腰牌，便放其入内，说刘班房就在里面，让他自己进去找。
万利一个人进入大牢，发觉这里并非他之前想象中那样阴冷恐怖，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班房而已。
有一方桌椅上放着一套粗瓷茶具和一个烛台，旁边还有简单的床榻，墙壁上挂这一排一排的铁环钥匙。在角落中，还有一个不大的炉灶，看样子冬天可以用来取暖，夏天可以拿来煮茶。
……
这个班房显然是没人，万利对着班房另一边的铁门，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道：“有人吗？”
无人回应。
万利又提高了一些嗓音，依然无果。
他轻轻用手推了一下厚重的铁门，发现竟然是虚掩着的。
处于好奇，万利整个推开了铁门，一条狭窄的走道出现在他面前。
班房里好歹还有个气窗可以透光。而这条走到完全是黑暗的。
借着班房里的光线，万利可以隐约看到走道上的墙壁上有几盏熄灭了的油灯。
不知是不是错觉，万利总觉得面对这条走道的时候，能感受到丝丝寒意迎面袭来。尽管如今已是春末夏初，不应该感觉到寒冷才对。
“啊！”突然一声的嘶吼，由走道的另一边传来，吓的万利一个机灵，不自觉的后退了好几步。
【啪】的一声鞭响过后，又传来一阵怒吼声：“喊什么喊，信不信老子毒哑了你！”
……
万利赶紧关上了铁门，转身坐到了凳子上，心有余悸的想着：这哪是牢房啊，想当年自己逃跑被抓，也关过牢房。可是那种牢房就是几个木头栅栏加上铁链干草，充其量不过再来几只老鼠而已，哪有这样阴森的感觉啊。
正想着，万利刚刚关闭的铁门又再度被人打开。
来人显然是从走道的另一边过来的，见到万利也是一愣，警惕的问道：“你是什么人？”
万利起身，见对方三四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狱卒的衣裳，便上前递上腰牌道：“我叫万利，是新来的狱卒，您看这个。”
“新来的？”狱卒挑了挑眉，查看了一下万利的腰牌后，板着脸道：“哦，我想起来了，上面交待过，今天有人过来。”说着，他便上前两步，把腰间的佩刀往桌子上一放，坐下来伸手去拿茶杯。
万利见状，立刻上前拿起茶壶，帮对方倒满。
狱卒一愣，笑道：“你小子还挺有眼力劲儿的，不错，不错。”
“嘿嘿，不知大哥怎么称呼？”万利赔笑道。
“我叫刘二顺，是这里的班房。”刘二顺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看上去很是惬意。
“您就是刘大哥啊，管事说让我来找您就成，那后面我该干什么？”
“等会我带你去拿衣服，然后排一下当值的时辰就行了，剩下的慢慢来，不急。”
……
第022章 初入刑房（）
刘二顺是个挺热心的人，为人颇为谨慎圆滑，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在这刑部大牢里，安稳的做了十年的狱卒，没晋升也没出事。成为狱卒之中的老资历。
万利很会说话，因此二人很快就熟识起来。
经过交谈，万利了解到这刑部大牢的职位分配还是比较细致的。
……
看守，押送，审讯，杂物都是分组执行。
而刘二顺就是负责杂物这一组人。
这也是刑部大牢里最清闲，且最不容易惹祸上身的差事。
他跟着刘二顺，主要的职责就是平日里巡查牢房，负责打扫一下牢房，保持整洁，再给里面的重犯送上一日两餐。
杂物组十个人，十日一沐，平时按四个时辰一班替换，万利，刘二顺跟一个叫张昔年的人一组。
由于张昔年被刘二顺派去内间打扫，所以万利下午才能见到他。
……
其实万利真的很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把自己安排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如果只是单纯的查案，哪里需要这么麻烦，而且还不一定有效果，简直是不知所谓。
……
“行了，这是你的官服，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出去随便吃点东西，下午还要回来交班呢。”刘二顺把一套狱卒的衣服递给万利，转身引着万利往外走。
“行，那咱们就去街口的包子铺吃点吧，我再请刘大哥喝一杯。”万利快步上前，与刘二顺并肩而行。
刘二顺呵呵一笑，伸手搭住万利的肩膀笑道：“万兄弟你刚来，怎么能让你请呢。”
虽然嘴上是这样说，但他已经满脸笑意的朝着街口走去。
……
这个包子铺距离刑部近，东西也不贵，所以顺理成章的变成刑部小吏们交班的聚集地。
刘二顺进入店内，跟几个熟人打过招呼以后，跟万利一起上了二楼。
因为下午还要交班，酒是没有喝，但在万利“客道”的行为下，他们二人点了不少饭菜，吃的刘二顺眉开眼笑。
经过饭桌上的闲聊，万利才明白，原来一个小小的官家差事，都有不少猫腻在里面。
比如说，早晨管事见到他的上任令以后，脸上流露出的那种不解的神情，就是因为上任令上的捐官暗记。
……
但凡是上任令，都会有一个暗记在上面。
上头派下来的人是竹叶标识，花钱捐官的人是花纹标识。
万利的上任令就是捐官的花纹标识。
所以管事才一脸不解。
……
熟悉门道的人都知道，尚书省的门下六部的特点：
户部为掌管天下银钱的地方，油水最多，捐官求钱财之首选。
吏部为管理文职官员的地方，晋升最快，捐官求仕途之首选。
礼部掌典礼事务与书院﹑科举之事，有财路也有仕途，但凡有些真才实学的人，捐官首选礼部。
工部为管理燕国工程事务的部门，虽是受累不讨好的地方，但胜在稳定务实，俸禄又多，很多人也愿意捐官去工部。
兵部掌全国军卫，是皇亲直属部门，一般人进不去，但捐官又有背景的热血之士，也不伐有愿意到兵部搏一记战功，拼一个前程的。
而刑部，则是六部捐官的大冷门，油水不多，前程不锦。
更重要的是，刑部要经常接触刑案，累人不说，但凡做错一点事儿，轻则刑杖之罚，重则性命不保。
总而言之，刑部就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地方，不做到六品司级以上，基本都既没前程也没钱程的。
因此，之前管事那疑惑的眼神，是透着一种看傻子的味道，好像在跟万利说：哥们儿，你花钱来这找罪受，脑子有病吧！
……
汤足饭饱以后，万利随着刘二顺回到刑部大牢，手里还拿着一袋包子，是给张昔年的。
原本以为第一天上任，安抚好自己的班头刘二顺就没什么问题了，谁知道他们刚一回来，就见到一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坐在凳子上，手里握着一对铁核桃，不停的捻转着。
寂静的班房内发出铁核桃【滋滋】的摩擦声，听着很不舒服。
“赵司狱，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派人通知一声。”刘二顺见了立刻上前一步，屈身笑道。
“怎么，要见刘班头还要提前差人告知不成！”男人冷着脸，满是不悦。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这不是来新人了吗，他要是知道赵司狱亲自前来巡视，怎么着都不会出去的。”刘二顺立刻从袖中掏出一点碎银子，一边说话，一边塞到男人的掌中。
“新人？”男人微微抬起眼角看向万利。
“快，这就是先前我跟你提起的赵查赵司狱。你不是说想一睹其风采吗，还不过来磕头！”刘二顺忙跟万利使眼色。
万利见状，立刻上前行礼。
……
就在这个时候，班房内侧的铁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狱卒从那个黑暗的走道中进来，见到赵查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屈身，淡淡的行礼道：“见过赵司狱。”
赵查原本就是在家里受了妻妾的气，所以想来这里找几个手下发泄一下的。可是刚刚收了刘二顺的银子，也不好发作，此刻见到来人，倒是正中其心意。
于是赵查【啪】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刘二顺，你这班头是怎么当的！我这都来了快半个时辰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你知不知道，这擅离职守可是大罪！”
“这……这不是留了张昔年吗。”刘二顺立刻看向刚刚进来的狱卒。
狱卒面无表情的转身管好铁门，淡淡的回道：“我刚进去送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之前一直在这！”
“放肆！”赵查拍案而起，指着张昔年道：“你的意思是我说谎啦？张昔年，你好大的胆子！”
“属下不敢。”张昔年抬起头，语速依然不缓不急的回道：“属下只是据实以答而已。”
“好一个据实以答！”赵查指着张昔年对万利和刘二顺道：“你们两个，给我把他压起来。”
“……”万利皱了皱眉头，见刘二顺听话的上前按住张昔年的肩膀，也只好跟了上去，象征性的擒住了他的另一只肩膀。
张昔年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赵查道：“属下并无犯错，不知赵司狱为何如此？”
“没犯错？你先是擅离职守，而后是对上级不敬，现在还满口胡言乱语，污蔑司狱！”赵查大步上前，打开铁门，率先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怒声吼道：“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压到刑房来！”
“张兄弟，得罪了。”刘二顺低声在张昔年耳边叹了一声，就跟万利一起，压着张昔年往前走。
张昔年只是满脸怒容，并没有反抗。
反倒是万利的脚步有些迟缓。
他虽然之前没见到张昔年，但他就是觉得这个张昔年没有说谎，反倒是那个赵查，实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赵查也不是新官了，很明显是来这儿撒火的，官场……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
经过那条幽暗的走到，又路过一片阴冷的牢房，他们就来到了赵查口中的刑房。
刚一踏入刑房，万利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的刑具。
而且大部分刑具都是万利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
要说刑部最擅长什么？
不是破案，而是用刑。
……
第023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万利先是看了看眼前一套又一套陌生而恐怖的刑具，又看了看一脸寒霜的张昔年，再看向喘着粗气，坐在凳子上的赵查，最后无奈的望向在场唯一算得上是熟人的刘二顺。
见刘二顺悄悄递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后，便默默的地下了头，等待着赵查发话。
……
“跪下。”赵查冷冷的开口。
张昔年虽然不甘心，但还是没有反抗，悻悻的跪了下来。
“你可知罪？”赵查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张昔年沉默不语。
万利不禁替他捏了一把冷汗，这人一看就是个不知变通的家伙，估计来到这刑房，再嘴硬下去，是少不了皮肉之苦了。
“张昔年，赵司狱问你话呢！”刘二顺忍不住低声呵斥了一下。
“属下……知错。”张昔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然而，“知罪”和“知错”却有绝对不同的意思。
这样的语垢万利能听出来，赵查也自然是听得出来。
然而出乎万利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