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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0章

大唐小人物-第3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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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明白!”黑蝎子飞身上马。

    一声长啸,红鸽子冲出沟口,从沙包上纵跃而下,黑蝎子手持铁钩,水红大氅借风飘飞,红马红人,黄沙蒸腾,眨眼间已横挡在驼队前面。

    也是眨眼间,驼队前面的六人六骑呈扇形摆开阵势,将不速之客与驼队隔开。

    猛虎丹立马居中,横刀大喝:“何方朋友造访,猛虎丹恭迎大驾!”

    黑蝎子双臂一振,水红大氅扇出一团晕晕的香风,喝道:“独狼女徒黑蝎子在此!既然恭迎大驾,还不下马叩拜!”

    “啊?好香呀!”

    猛虎丹抽抽鼻头,打个嚏子,长出一口气,收了刀,纵马向前几步,嘻笑道:“哈哈,真个是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呀。我说今日个一大早,大腿根子那朵乖肉肉怎么老是活蹦乱跳的,原来那小子比我聪明啊。哈哈哈……哈哈哈……”

    驼队除了骆驼没笑,都笑了。

    黑蝎子哪听过这种混蛋话,当下连羞带气,红了脸,连耳根都红了,眼泪刷地涌出来。她羞愤难当,不答话,策马持钩就要上前搏命。

    猛虎丹忙摆摆手:“且慢!唉哟,好可怜啊,竟然哭了,瞧我这嘴,真是该打。在下只是开个玩笑,万不可当真。请问令师现在何处?”

    “到你那张臭嘴满地啃草时,你就知道了。”黑蝎子怒斥一声又要向前。

    猛虎丹又摆摆手,向沙包高喊道:“好没廉耻的独狼,自家丢了一条狼腿,又丢了刀,当起了缩头乌龟,却把一个女孩儿支出来,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是不是念我的不杀之恩,远程犒劳本大侠呀。弟兄们,送上门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无边无沿的沙漠就是一张天然的婚床,既软和又宽阔,任你怎么折腾也滚不到床下去。上啊,会餐呀,哈哈哈……”

    猛虎丹邪笑着,舞刀纵马冲了上来,另外四人也从旁夹攻。

    猛虎丹却只动口不动手,四个徒弟呼啸而上,黑蝎子早已气得七窍生烟,把全部羞愤聚于铁钩,一圈扫过去,只听“乒乓“一阵响,四把刀横飞出去,将浑浊的阳光刺出几道惨白的亮色,四人同时惨叫着,四根手腕已然血流如注。

    猛虎丹这一惊吃得不小,急忙抖擞精神,回马奔向开阔地。

    “哪里逃?”

    黑蝎子知道他想干什么,纵马赶去,只见猛虎丹右手向后一招,一道白光闪电般从背后飞出,黑蝎子顺手用铁钩一挑,“呛啷”一声,火花四溅,那把刀凌空飞起,窜上老高。

    这当儿,两匹马已首尾相交,“哧啦啦”一响,猛虎丹的衣服已被铁钩自上而下撕成两半,他裸了上身摔在地上,黑蝎子又是一钩,黑灯笼裤也四分五裂,满身只剩巴掌大小的一个裤头,刚堪遮住不堪处。

    “啊?”队伍发出一片惊叫,不同的声音汇成一条恐怖的声流。

    黑蝎子羞于正视猛虎丹的裸体,扭了头,却见众游侠和脚夫大张着嘴,都是一副呆相,连那百十头骆驼也停了无休止的咀嚼,定睛看着它们的领头人。

    黑蝎子虽羞了脸,却没有乱了心,听得沙坡上一股劲风袭来,张眼看时,师父已飘然眼前,她万般难堪地叫道:“师父……”

    独狼摆摆手,铁了脸,用拐杖指着蜷缩在地不便伸展身体的猛虎丹,凛然道:“记得我说过,你不杀我,必遭难堪,如今怎样?”

    这时,独狼的座骑黑鹞子纵身跃起,昂首甩出一串惊天动地的大叫,猛虎丹翻身坐起,诧然仰望,只见它眼望长天,目不斜视,四腿坚挺有力地矗在那儿,蹄脚深陷沙地。

    猛虎丹是坐着的,黑鹞子竦身而立,立即显得马是那样的伟岸堂皇,人则变得渺小可怜,委琐不堪。

    猛虎丹一下子豪气泄尽,神情无比沮丧,他瘫坐下去,气急败坏地叫道:“独狼,你好大的胆子,你也曾为游侠,岂能不懂得游侠的规矩,你让人臭了刀,退隐山林,还有何面目前来寻仇?快快给我磕头赔礼,尚可讨得一身全尸。否则,天下之大,你将死无葬身之地,魂无归依之所!”

第八百五十六章 师徒作别() 
独狼摊开双手:“你看清楚了,我并没有动手。”

    猛虎丹举头想了想,又看了看黑蝎子手中的铁钩,顿时一脸怆然,悲愤地叫道:“罢了,罢了,黑蝎子,你赏我一死吧。”

    “没有人会赏你死的,你没有讨赏的资本。”独狼冷冷地说。

    “你想怎样?”

    “我要你用你的刀杀死你自己。你当然不能从我这里讨得活路,但我这人做事向来留有余地,我绝不会断你死路。”

    师父令已发出,黑蝎子勾起尘埃中的刀,扔向猛虎丹:“请自便!”

    猛虎丹拣起刀,扭头望了一眼傲岸不群的黑鹞子,面向太阳双手举刀,让阳光洒满刀刃,他的眼里射出炯炯光芒,这一刻,他觉得阳光是那样可人,人世间是那样美好,连苍白死寂的沙漠也是那样的生机勃勃。

    猛虎丹的眼里突然涌出两股清亮的泪水,他仰脸向天,惨然一笑:“独狼,你放心,我会按你的要求去做的。在临死前,请允许我说几句话。我这人其实并不坏,我只是爱胡闹,失了规矩礼节,也伤害了你,伤得太深了,也活该有今天的下场。我认了,是我自做自受。不过,请你千万别把我当坏人看待,干咱们这行的,自出道那天起,就把性命交给阎王老子保管了,可是,尊严和信义永远属于我们自己。不说也罢,令徒很有出息,愿你道山安宁,令徒前途顺利。告辞了!”

    说罢,猛虎丹突然掉转刀尖,用力插向自己的胸口,一注热血喷薄而出,染红了黄沙一片。

    “兄弟……”

    独狼急挥拐杖企图打掉猛虎丹手中的刀,已是慢了半拍。

    胸中积聚了十几年的郁闷之气尽泄,在这当儿,独狼忽然明白,这原来是一个错误,纯属个人意气之争。死在他刀下的游侠和客商已不下百名,他们难道就没有对生命的依恋之情,没有对尊严的关爱之心?他们死了,他们的灵魂就一定可以安宁吗?都是生命,生命都是平等的,人都有尊严,尊严都是平等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生这十多年的气呢。独狼看着猛虎丹渐渐僵硬的躯体,好半天目光散乱,魂飞天外。

    黑蝎子也是一阵手足无措,她第一次看见倒在自己面前的人,尽管不是自己亲手所杀,但他刚才还那样生龙活虎满嘴荤话,顷刻间命归无常,心里不由得好一番震颤。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策马奔向驼队,将驼商一钩拉下马来,勾裂裤腿,那里没有她要的东西。

    黑蝎子从怀中摸出一面绛红色小三角旗,扔给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驼商:“打着这面旗子,没有游侠护卫,你也会顺利通过西路驼道。”

    旗子是游侠的信物,轻易不可授人,驼商捡了命,又得到一件护身符,忙趴下磕一记响头,颤声道:“谢过女侠女菩萨大恩大德,你看上什么东西,随便挑吧。”

    黑蝎子微微一愣道:“那好,就借你尊口,把我的名号传出去。”

    师徒两人将猛虎丹抬到一座背风向阳的沙包下,徒手挖起沙来,众人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一齐赶来,众手扰扰,黄沙纷纷,一会儿,掏出一个沙坑来,师徒合力将猛虎丹放下去,独狼拣起扔在地上的刀,放在猛虎丹右手边。

    沙尘飞扬,一座坟墓突兀而起,独狼跪下去,黑蝎子跟着跪下去,全体人等一并跪下去,面向坟墓行了大礼。

    独狼怆然说:“兄弟,原谅我,你是一位真游侠,你虽是自杀,可你应该享有游侠之礼。”

    驼队继续西进,漠风骤起,旷野中,一柱柱沙尘横冲直撞,狼奔豕突,搅得天地难辨。师徒两人伫立滚滚沙尘中,望断西行驼队。

    独狼眼望长天,一脸悲凉哽咽道:“为师尘缘已了,将彻底金盆洗手,皈依佛门。徒儿,你才貌出众,必遭人忌,今后之路,步步凶险步步难,我本是要带你回去抽身而退的,但你母命在身,心愿未了,既是无可选择,为师当珍重劝你,珍爱生命,切不可擅动杀机,一旦了却母亲心愿,立即远避刀兵水火。珍重珍重!”

    师徒二人在满天风沙中,挥泪作别。

    ……

    听净空和尚说完,张宝儿也是唏嘘不已,他盯着净空问道:“经常来你禅房找你的那个女子,就是黑蝎子吧?”

    净空点点头。

    就在张宝儿与净空和尚讲述他与黑蝎子的故事的时候,在康居城内呼罗珊总督府内,阿丽娅公主也正与父亲屈底波交谈。

    昭武九国所处的河中地区,在大食国被称为呼罗珊,屈底波率军征服昭武九国,便被大食哈里发任命为呼罗珊总督。

    康国投降后,屈底波派大军继续进攻其他各国,剩余的大食军队一小部份驻扎在城外,而其余的都驻扎在了康居城内。康国国王突昏很知趣,灰溜溜地移居到了城中另外的地方,将王宫让了出来,王宫便理所当然成为了屈底波的总督府,。

    阿丽娅一脸担忧地望着屈底波:“父亲,您好最近怎么忧心忡忡的,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屈底波叹了口气,却并没有说话。

    大食国等级森严,只有贵族才能担任总督,而屈底波出生于平民家庭,如今却做到了总督的位置,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屈底波之所以能有今天,是源于大食哈里发的宠臣帕贾吉对他的信任,在帕贾吉的斡旋之下,不仅屈底波被哈里发擢升为呼罗珊总督,就连他的女儿阿丽娅,也被哈里发封为了大食国公主,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当然,屈底波能成为一方诸候,绝不仅仅只是因为帕贾吉的信任,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赫赫战功。

    屈底波连年出兵,先后征服了吐火罗巴里赫、和花拉子模等地又围攻河外的中心康国,康国被迫投降。屈底波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的军队继续远征锡尔河流域,征服石国、俱战提诸城。

第八百五十七章 总督的烦恼() 
不久之前,阙特勤率十万突厥铁骑从漠北远征,一路长途跋涉,西进昭武九国。突厥骑兵虽然人多势众,但已经是疲惫不堪,大食铁骑兵本就凶猛剽悍,再加上屈底波出神入化的指挥,最终迫使突厥大军撤离。

    本来,屈底波打算趁胜向东南进军到唐朝的碎叶、疏勒。可是,战无不胜的屈底波却不得不停下了进军的脚步,因为他遇到了麻烦:哈里发病重,大食国内出现储位之争,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屈底波身后的支柱帕贾吉却突然去世了。

    有道是朝里有人好做官,屈底波在河中地区的成功,很大程度来源于帕贾吉的支持。但还有一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帕贾吉的去世使得屈底波茫然不知归处。没有了帕贾吉的支持,屈底波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帕贾吉生前一直都在参与继任哈利发之争,劝说哈利发传位给儿子,而不是弟弟苏里曼。屈底波虽然在康国,可对国内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深知,继任哈里发之争是个巨大的旋涡,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所以他极力想远离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可是,帕贾吉是屈底波的恩人,屈底波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作为一方诸候,当然要旗帜鲜明地站在帕贾吉一面,这就不可避免地得罪了苏里曼

    苏里曼心胸狭窄、妒贤嫉能,若是他继承了大食国哈里发之位,屈底波就是用脚后跟想,也能猜到自己最终的下场。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向安拉祈祷:苏里曼千万不要成为下一任的哈里发。

    屈底波疼爱地看着阿丽娅,自己虽然惶惶不可终日,但不会告诉女儿自己现在的处境,因为他不愿意糟糕的心情影响到女儿,他希望看到女儿的每一天都过的快快乐乐。

    屈底波常年征战在外,妻子多年以前便去世了,只给他留下了唯一的骨血阿丽娅。屈底波对女儿异常疼爱,甚至胜过了自己的生命,阿丽娅已经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

    阿丽娅望着父亲日渐增多的皱纹和两鬓的白发,直视着父亲忧郁的目光道:“你父亲,您不说我也知道,您在为哈里发的继承人之事而烦心!”

    听了阿丽娅的话,屈底波心中一惊:“阿丽娅,你怎么知道?”

    “父亲,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当然要关心您了!”阿丽娅明亮的大眼睛的黯然之色一闪而过:“哈里发病重,若帕贾吉叔叔还在,他肯定会在朝中为您说话,可是现在他走了,所以您担心……”

    屈底波怔怔瞅着女儿,他从未给女儿说起过这些事情,女儿竟然能看的如此透彻,他突然意识到,阿丽娅已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了,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想到这里,屈底波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

    父亲愁苦的笑深深刺痛了阿丽娅,她强作欢颜道:“您别太担心了,安拉会保佑您的,他根本就做不了哈里发!”

    屈底波苦笑着摇摇头:“阿丽娅,我的判断与你恰恰相反!”

    阿丽娅心中一阵慌乱:“父亲,您好莫不是已经得到了消息?”

    屈底波摇摇头:“我没有任何消息,以前国内还有人给我送消息来,可现在所有的消息都断了,似乎有人刻意在封锁,要把我变成聋子和瞎子!”

    “那您是怎么判断他会继任哈里发的!”阿丽娅不解道。

    “我虽然收不到消息,但有人可以!”屈底波淡淡道。

    阿丽娅心头一动:“您说的是苏伽吗?”

    阿丽娅口中的苏伽,便是苏里曼的长子。

    当年,帕贾吉与苏里曼二人在朝中争权夺利,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虽然苏里曼是哈里发的亲弟弟,但论起哈里发的信任,还是帕贾吉占了上风,最终苏里曼败北。

    苏里曼虽然输了,可他是哈里发的兄弟,帕贾吉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于是苏里曼的长子苏伽就成了替罪羊,他被帕贾吉发配到了屈底波军中效力。

    屈底波是帕贾吉的爱将,帕贾吉将苏伽发配到自己的军中,这意味着什么,屈底波当然知道。

    屈底波虽然不齿苏里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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