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麦香-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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缫�重新再弄！”

　　　　小嗓门又脆又亮，声儿都传到了屋子外面，听得杨麦香和王氏两个忍俊不禁。

　　　　“娘，咱家的漏勺呢？”

　　　　“哎哟——，漏勺娘还没给置办哩，从前都不大用的。你等着啊，娘去隔壁四喜婶那里给你借一个，很快的啊——”话音未落，人早已起身走远了。

　　　　看着媳妇子女们一个个忙的热火朝天的样，杨长生也坐不住了，丢下手里正编着的筐子，稍有些局促的凑了过来，“闺女，有啥能让爹帮上忙的啊？”

　　　　杨麦香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想摇头，但转念一想到由于王氏跟郑氏两个之间的婆媳官司，杨长生长时间以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跟媳妇和子女的关系也颇为平淡。

　　　　平日里话都说不上几句，整日里见他最多的样子，便是埋着个头紧着个眉，闷不吭声的，但，她还是可以瞧得出，杨长生内心的矛盾和挣扎的。

　　　　一边是同睡一炕十多年的媳妇，一边是携着生养之恩的双亲，杨长生两边都不敢说的狠了，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两头蹚水和稀泥，好在到目前为止，两头虽没有和好的迹象，但也没有再激化矛盾，相安无事的各过各的日子。

　　　　说实话，对于杨长生这样的两难情境，杨麦香还是颇有些理解和同情的，但也只能无能为力。

　　　　再加上，现在王氏的个性越发的要强，杨长生原先隐形人似的沉默性子，便更显得没有了说话的权力，或许是真寻不到自个儿，在子女媳妇面前最准确的角色对位，杨长生越发的在他们面前没有了归属感。

　　　　“呃——，那爹来帮我完成下面的活儿吧，把那花椒炸好捞起来，然后再将砧板上切好的葱姜蒜扔进油里炸……”

　　　　杨麦香心想，或许让他跟媳妇子女间多一些交流沟通，就可以化解眼前如此尴尬的境况，亦能让他慢慢的在子女这边找到一定的归属感，便站到一边指挥了起来，把锅前的位子让给了杨长生。

　　　　果然，得了闺女的吩咐，杨长生一向面无表情的黑脸，须臾间便展颜开来，撸起袖子颇有些干劲的爽朗应声道，“好——，闺女你在旁边看着，爹一定给你弄好喽！”

　　　　“哎——，好了好了，快把葱姜蒜都捞起来，快快快——”

　　　　“哎呀——，爹，你咋手脚这么慢腾哩！险些都被你炸糊了——”

　　　　……

　　　　伴着小闺女唠唠叨叨，咋咋呼呼的埋怨声，杨长生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恼，反而觉得自个儿胸腔里，似乎突然有股异样的激情，要喷涌而出的冲动。

　　　　手上的动作，也是越来越显的熟络了起来，间或还能抽个空跟闺女说上几句。

　　　　而杨麦香也渐渐的将自个儿老爹使唤的惯了起来，“爹，这油温差不多了，你去帮我把拌好的辣椒面和花生碎拿过来，咱要淋油啦——”

　　　　“好嘞——”，很快遵着闺女的命令将东西搬了来，“哎——，那油烫着哩，你放着，让爹来！”

　　　　看到闺女小小的人儿，显得有些费力的拿着笨重的木柄铁勺，一大勺一大勺的往盆里的辣椒面上倒油，杨长生便禁不住将勺子拿了过来，就怕闺女一个不小心烫到了自个儿。

　　　　杨麦香也不与他客气，退到一边，直到看着最后一勺子热油，倒进了盆里，这才长长的吁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了，香喷喷的油辣子做成功喽——”

第四十三章　初试（）　
随着杨麦香的一声大功告成，王氏几个便一股脑的都凑了过来，瞧瞧这小人精捣鼓了大半天，究竟是弄出了个啥子名堂。

　　　　“小妹，这到底是用来干啥的啊？”杨福平离盆凑的最近，拿鼻子轻轻嗅了嗅，便闻到了一股麻辣鲜香的味儿，却还是搞不懂这盆里装着的油亮亮的辣椒混合物，是用来干啥子用的，便转了头去，朝着杨麦香一脸不解的问道。

　　　　其余诸人听了这话，亦是同样的眼神，齐齐的侧脸看着杨麦香，等待她的答案。

　　　　杨麦香并不立马解答了大家的疑惑，而是笑的一脸自信的，转头去跟王氏说道，“娘，今儿个晚上咱家擀面条吃呗——”

　　　　“到时候，你们就晓得这盆东西的好处了，可别抢着往碗里放哦！”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于是，晚饭之时，王氏在闺女的强烈要求下，便擀了一大盖帘的面条，直擀的胳膊发了酸，没办法，谁让吴氏忒能吃呢，又顿顿必来蹭饭，少一顿都不肯的。

　　　　烧水下面，热气腾腾的面条装碗上了桌，因得了闺女的话，王氏也没在面条里头搁点啥别的材料，只放了些盐末，烫了点青菜的叶子。

　　　　“嫂子，今儿个咋这么抠啊？这下个面条，也得放点油才是啊！”吴氏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也从不经过大脑思考，乍一见到这端上桌的白花花的面条，便蔫了兴，嘟着嘴说道。

　　　　“小婶，你别急啊——，我这有比油更好的东西，放到面里，保准你香的直想哭哩——”杨麦香神秘兮兮的端了个小碗过来，碗里装着的便是下午捣鼓了老长时间的辣椒油。

　　　　说完，便在桌上的面碗里各放了一勺，“好了，大家都快吃吧，要嫌不够的，你们自己个儿加啊——”

　　　　话落，诸人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人头一个端起碗试吃的。

　　　　杨麦香早就料到这一情形，当下也不说什么，只自顾自的端起自己的面碗，拿着筷子拌了拌，跐溜一声便吸了一大口面条，确实是前世吃到的那味儿，太香了。

　　　　干脆，也没再多说半句，只一个劲的捧着碗，吃的停不下嘴。

　　　　杨长林素来胆子最大，瞅着小侄女吃的那喷香的架势，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当下也不再闲着，端起碗吃了起来，才第一口下肚，眼神便止不住的亮了起来。

　　　　其余几个自是不用说啦，一个个的皆端起碗吃了起来，很快屋里便只剩下那不住的吸面条的‘跐溜跐溜’的声响，还有因为受不住麻辣，大家伙不住的吐着舌头，‘哈哈’呼气之声。

　　　　“哎呀妈呀——，呛死我啦！”吴氏饭量大，吃的速度也快，旁人那第一碗还没下肚，她已经自觉的跑去盛了第二碗了，这回也不用杨麦香动手，自个儿便傻不拉几的连加了三大勺的辣椒油，直呛得眼泪鼻涕一把流的。

　　　　也不找个干布或帕子揩了，直接抡起衣袖，胡乱的擦了几把，看得杨长林一脸的嫌弃，她也不自知的。

　　　　……

　　　　而另一边，杨老爷子老两口看着桌上清汤寡水，连点油星子都没有的面条，脸色皆不大好看。

　　　　“哼——，瞅瞅这日子过得，咱家还有个体统和规矩不？不是说老大那边挣了不少钱吗？就这样孝敬咱老两口的啊？”

　　　　郑氏瞧着杨老爷子那阴沉的老脸，丝毫不嫌挑事儿的，张了嘴就嘟嘟囔囔埋怨道。

　　　　“前些日子，还有个大饼，肉包子啥的哩，今儿个干脆就拿这两碗破玩意来打发咱老两口了！我看，咱老大的心啊，也差不多偏没喽——，指不定过两天，连这不见半点油星的面条都没有了，再端过来的，可能就是两碗清水了！”继续火上浇油，郑氏的嘴巴似乎一点顾忌都没有的。

　　　　杨老爷子听了这话，也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不过面上的眉头却是皱的更紧，半晌，深深的抽一口烟袋杆子，云雾缭绕的烟气缓缓升起，更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倘若杨麦香此刻在场的话，一定会扬着嘴角讽问他们老两口一句，“难道，都忘了从前顿顿吃粗面饼子的日子了吗？”

　　　　“老头子，你等会儿啊——，我去灶上给你煎两个鸡蛋，好歹有点油水配着！”

　　　　那委屈又心不甘的语气，要让那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当这老两口是咋受了自家儿子媳妇的虐待了呢。

　　　　但，话又说回来，原本说好的分灶吃饭呢？咋就没见这老两口下过一回厨，正儿八经的做过一顿饭哩。

　　　　还不是顿顿都吃现成的，现在倒还供出脾气来了呢？

　　　　也不知杨长林要是听了自个儿老娘这些带着刻薄意味的话，心里会不会觉得冤屈气恼？

　　　　说来也真是怪难为他这个大孝子了，每每一到饭点，就生怕自个儿双亲饿着了，颠颠的送了饭来，还尽捡着自家饭桌上最好的饭食。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对于正心无旁骛的享受着碗里的热辣麻香的杨长生来说，还真是无从得知。

　　　　一家子人，只有王氏出门到锅里盛面的时候，看到了婆婆郑氏在厨房生火煎鸡蛋的行为，笑一笑，却也没说什么。

　　　　面足汤饱，大家伙都捧着个肚子歪在了凳子上……

　　　　“麦香，快跟叔说说，你今儿个往面碗里，搁的那是啥好东西啊？”

　　　　“小叔这般聪明，难道还吃不出来？就是辣椒呗——”

　　　　“又蒙叔呢啊，绝对不止有辣椒，肯定还有啥别的东西，光是辣椒可绝没这么香的！”

　　　　“哎呀——，小叔干嘛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这可是秘密，不能随便说的哟！”

　　　　面对自家小侄女神神叨叨的样子，杨长林假作嗤之以鼻，但也没再问啥，便领着媳妇儿子悠哉哉的踱着步子走了……

　　　　夜里，一家人洗漱妥当都上了炕，王氏便拉着闺女问道，“闺女，你今儿个捣鼓那玩意，说是能挣钱的，该不是要娘去镇上支个面摊吧？”

　　　　杨麦香笑了笑，自个儿老娘还真是心急，眼瞅着这天气越来越冷，那亮仔糕的生意几乎是做不下去了，一天比一天愁的。

　　　　“不是——，娘，我今儿个弄的那辣椒油，不光是可以放到面里，还可以加到旁的吃食里头去。比如，拿它来拌凉菜啊，夏天可以做凉面啊，还可以放到煮好的粉条里，照样味儿美滋滋的香哩——”

　　　　“那你的意思是？好不容易捣鼓了出来，总不能干放着，不拿它来挣钱吧？咱家那亮仔糕的生意，现在一天都卖不到二十文钱的……”

　　　　果然就如杨麦香所猜那样，王氏确实为着家里的生计着急了起来，从前没挣过啥钱的时候，也没什么念想，但自打做了那亮仔糕的小买卖后，王氏才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心里的筹算也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首先想要的，就是明年开春之后，能够把两个儿子送去念念书，这事，她也不是三天两头的琢磨了。

　　　　尤其是上回回了趟娘家，见到自个儿大哥家的几个孩子，因为送去读了几年书，那举手投足间文雅的样子，真是让人看得眼热。

　　　　“娘，你不要太担心了啦，总之我心里是早有主意的。面摊咱是不去支的，咱镇上摆的摊位，对面不就是一家面摊吗？还有镇上大大小小的面馆，加起来也得有五六间哩，咱何必去抢那个生意。咱要做，就做那稀罕新鲜的，还没有人做过的，那样才能出奇制胜，一着赢得客人归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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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打探（）　
“闺女，咱就支这三张桌子，够用不？”王氏刚帮着自己闺女支好了摊子，瞧着还有冷清的街道，面上显得有些担忧的问道。

　　　　杨麦香浅叹一声，回道，“唉——，先这样摆着试试吧，统共就这么大的地儿，要多摆一张桌子，也不让啊！”

　　　　因为改了生意卖起薯粉煮成的熟食，这玩意不像先前的亮仔糕，都是一块块做好的成品，又是固体的形状，旁人买完了，给拿个签子一串或是用个干叶子一包便行，特别的方便。

　　　　而烫粉条，怎么都是连汤带水的吃食，总归也要给客人坐着吃的地儿才行，但自家原本的摊位只有那两张桌子的大小的位子，放完了所有的用具炉灶啥的，也就只能紧凑着摆上一张小桌子了。

　　　　好在，原先紧邻着他们摊位的卖绣帕针线品的大婶，前几天走人了，正好空了个相近的位子出来，杨麦香跟王氏私下合计了一番，便花钱把那个摊位也租了下来。

　　　　即便如此，整个摊子也只有那么大的地儿，放上桌子加那凳子，也就够放三套的。

　　　　设施确实稍显简陋了些，但现实条件摆在面前，也只得暂且如此了，就权且当是个过渡吧，杨麦香可是十分自信，自家的摊子会生意红火的。

　　　　现在还只是深秋，天气虽凉，但还不算十分寒冷，等过些时日，挣够了银钱，她便打算在镇上找个便宜些的铺面租了，最好是那种有带后院的，可以住人的。

　　　　那样的话，他们一家子人就可以搬离，老杨家的那个小院子，住到镇上来，不用每天看着郑氏阴阳怪气的乱哼哼了。

　　　　思绪有些不自觉的飘远，此时时辰尚早，才辰时末不到，街面上还没多少的行人。

　　　　各家的摊子支起来后，小摊贩们也多是守着自家的摊子，坐着小憩或是随意扯着边上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聊天，倒难得的显出了一片悠闲……

　　　　从前总是王氏带着大儿子一起来镇上摆摊，母子两个天不亮就出门，一路推着小木车走走歇歇的，总得在日头升上老高的时候，才能进得城来。

　　　　今儿个却是不同，临出门前，也不知杨长生是哪根筋搭错了，支支吾吾的说是要跟他们同来，杨麦香虽觉得有些唐突，但也并不十分的惊讶。

　　　　毕竟这些日，打从她不论想跟王氏几个干什么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的拉上杨长生一块参与，渐渐的，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也开始会主动与他们多说话交流了……

　　　　犹记得今早出门前，当他主动提出同来的要求，看着王氏时那面上掩都掩不去的期待之色，杨麦香瞧着就莫名的起了一股心酸。

　　　　这个老实木讷又时时夹在媳妇老娘之间两头为难的可怜男人，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希望，得到家人的关注和温暖的啊！

　　　　王氏自然也没有忽视掉自己男人的面色，稍作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最后，连最小的全哥儿也不得不一起带上了。

　　　　一路上，因为有了杨长生这样一个壮汉的出力，王氏几个显得轻松了许多，脚程也跟着加快了一半，全然不同往日慢腾，早早的就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