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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乱世大滑头-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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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很多人想象的不一样,在这个问题上,桑弘羊主张放开商业,恰恰是贤良文学力主抑商。桑弘羊指出,没有手工业则缺乏农具,没有商业则物品不流通,缺乏农具、物品不流通,农业也不会兴旺。何况,有了官营盐铁,富国何必非要靠农业,人民富饶又何须依靠田地?所以,官营盐铁、运输、冶铁,一定要大力提倡。

    这个道理听起来是不错的,不过桑弘羊提倡的并非民间工商业,他尤其看不惯那些富比王侯的大商人,谁让你无权无势却过上比我更为骄奢的生活?

    正方结论:要重农,也要有区别地重商。

    在汉朝之前倡导“重农抑商”的是法家,现在,儒家却开始提倡打击商人。贤良文学是儒家代表,所以,后世无数人指摘就是儒家这个“重农抑商”的思想让中国落后了两千年,似乎儒家是中国经济落后的罪魁祸首。

    此一商人,非彼一商人。原始自由经济下的商业属于创新行业,与封建官僚体制下的官商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鄙儒”极力攻击的是所谓官商,辩论一开始,他们就提出:盐铁、酒榷、均输不是所谓商业,官商与民争利,所赚取的钱不但不能回到百姓手中,甚至根本不可能进入朝廷国库。官商会找到种种借口把钱搂入自己腰包,最终国困民穷,唯独官商是帝国最富有的人,他们藏钱满室、享尽天下富贵,前院足以放置钟鼓、后院金屋藏娇、家中声色犬马……

    在贤良文学眼中,这些官商穷奢极侈,全国淳朴厚重的小农都会模仿他们,百姓相互争耀,为博得一时欢愉甚至会做出卖儿卖女的极端行为。一旦社会形成骄奢淫逸的风气,无论有钱没钱都会一切向钱看,纵然朝廷掌握了山海之利,又如何能够拯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反方结论:崇本抑末才能求得国家富庶、政治稳定,要重农,更要抑官商!

    第四个辩题就显得颇有深度了:既然盐铁官营是与民争利,那么,国家富强的基本是古籍中所描绘的制盐与炼铁场景础究竟是国富才能民强,还是民强才能国富?

    在这个辩题上,桑弘羊首先把命题深引到“人性本恶”上来讨论。桑弘羊认为,人性充满了丑恶,每个人出生的时候,父母都尽心尽力加以抚养,而儿女长大以后对父母的奉养何其之薄?既然人性本恶,就一定不能让百姓先富起来。因为,百姓卖力种田是为了地主的钱财、为国家做工是害怕遭到国家责罚,何曾看到民众有一丝道德?为了论证自己的命题,桑弘羊抬出了法家的祖先—商鞅:有了商鞅的“弱民强国”之策,秦国才可以斥地千里,最终蒙恬一举击溃犬戎。商鞅主张“利出一孔”,国家财富应该集中于皇帝手中,财富分散于民间就会干弱枝强。再者,国家积蓄了足够的粮食,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如果百姓比国家还富裕,功名利禄就无法打动百姓;如果百姓过于强大,国家刑法就难以制约。但凡能赚大钱的行业,比如铸币冶铁,都在深山之中,不是豪强难以获得这些利润,当年的吴王刘濞就是靠着盐铁铸币之利对抗朝廷。如果将铸币、盐铁之利收于朝廷,无论价格贵贱,百姓都不会产生疑虑,只有这样,一个五尺童子行走在街市之上也没有人敢欺瞒,这才是真正的大同社会。

    正方结论:国富与民强,国富必须优于民强。民富就会产生豪强,人的贪心是无止境的,他们聚众闹事,最后社会上就会奸邪之徒众多。

    谁是国家?

    谁又是百姓?

    当然是大司农桑弘羊代表国家,贤良文学代表百姓,桑弘羊不让贤良文学“先富起来”,这些人当然不会答应。

    贤良文学提出了四个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问题。

    “鄙儒”一问桑公: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商鞅峭法长利,秦人民不聊生,于国于民有何益处?

    “鄙儒”二问桑公:盐铁、均输、平准确实为国家积蓄了大量钱财,你可知上府下求之县,县又求之乡,乡安取哉?

    “鄙儒”三问桑公:汉文帝在位,国家何曾看重这些浮利,又何曾私藏畜牧,不过有了富裕的居民才有了富强的汉帝国;今天帝国有了盐铁之利,何曾看到一丝国富民强的迹象?

    “鄙儒”四问桑公:田地还是那些田地,矿产还是那些矿产,百姓还是那些百姓,怎么可能矿产、土地归朝廷官吏就能多生产百倍之利?

    普通人不过是在自己家垒个墙头藏住自己的财富,天下就是皇帝藏住财富的院落,民富则国必强!

    最后,“鄙儒”继续对桑弘羊展开人身攻击:桑公终日夸夸其谈,就是你这些歪理在逼迫底层官吏,就是你搞得百姓家中毫无余财、役力老母日夜哭泣、怨女终日叹息……

    反方结论:民富国才强,皇帝不能以猜忌、怀疑甚至嫉妒的态度对待自己国民的财富。

    盐铁论战的最后,贤良文学把矛头指向了辩论发起者、自己的后台—霍光。“鄙儒”认为霍光只推举自己的关系当官:老爹一旦当了官,儿子就横行街市;老公一旦当了官,所有人都痛恨他老婆飞扬跋扈。这些“鄙儒”给了霍光一个相当到位的总结:无周公之德而有其富,无管仲之功而有其侈。

    贤良文学的激烈言辞引起了霍光的注意,盐铁论战被叫停。

    盐铁论战发生在汉武帝颁布《轮台罪己诏》之后八年,为了确定帝国施政方针,御史大夫和贤良文学展开了这场为期半年的“盐铁论战”。为记录这场论战,桓宽写下《盐铁论》,全书共六十篇,思想之深邃丝毫不逊于当代货币学派代表人物弗里德曼,足以批判当代西方经济学奠基之作《就业、货币与利息通论》。

第262章 豪强() 
桓宽没有就任何一个辩题作出判断或者评价,也许他想说的内容都融汇在辩论中了;也许他相信,悠悠千载,洗尽铅华,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有人说,盐铁论战不可能有如此详细的记录,全书都是作者杜撰,《盐铁论》更类似一本小说。无论是史实还是小说,《盐铁论》都是中国封建王朝经济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其中滋味,读者当自有公论。通货紧缩是好事吗官家垄断了煮盐、采矿、冶铁、运输、酿酒等几乎所有创新行业,投资土地就是最安全、最保值、最有效的渠道。相对而言,最简单的产业创新都需要一点一滴地积累,吸纳货币也就需要相对较长的时间;土地是高价值资产,吸纳货币的速度、能力都远高于创新产业。

    尽管贤良文学已经把桑弘羊驳斥得体无完肤,但是这些在野人士根本没有可能撼动官家豪强。现在,具备掌控官僚集团能力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帝国的实际统治者—皇帝。面对如此沉疴,西汉末年的历代皇帝也一定试图挽救危亡,毕竟,帝国是一家一姓之天下,鱼死网破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汉武帝死后,汉昭帝、汉宣帝一直都在努力。

    人们往往认为,封建皇权最黑暗、剥削最残酷的时候,就会激化社会矛盾,引发反抗,最后,这个黑暗的封建王朝就会灭亡。我想告诉大家:封建皇权的灭亡,不可能从最坏开始,更不可能在最坏的时候发生。

    恰恰相反,一个王朝的覆灭,往往是从试图逐渐变好开始。

    最坏的封建统治者只能播撒仇恨的种子,相对宽松的统治环境才能让种子发芽、开花、结果。比如,在汉武帝刘彻鼎盛时期,别说造反,就算封疆大吏想成为富人也绝无可能。此后,汉武帝末年以及昭、宣两朝,又恰恰是统治者试图变好的时期。尤其是汉宣帝刘询,他甚至宣布自己不再修建陵墓,只在汉武帝陵墓边上选择了一个宫人的陵寝作为墓地。

    登基之前,刘询只是一个被废黜的皇族,在这位平民皇帝眼中,豪强因为有钱才能强抢农人土地,农人才变成流民。直觉告诉他,没有货币,就不会有土地兼并。汉宣帝刘询于是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帝国将不再铸造新的货币,任由原有货币在流通中逐渐消亡。

    所以,刘询的货币政策非常离谱。

    汉宣帝在位二十五年,史书没有一次铸币记录,在他对奏疏的批注中,却不止一次出现类似的话:国家没有货币,豪强也就失去了兼并土地的手段,天下自然太平。

    国家不铸钱、民间不准私铸,二十五年间铸币没有丝毫增加。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国家完全停止了货币供应。结果是必然的:物价暴跌,一跌就是二十几年,这就是传说中的通货紧缩。

    宣帝元康年间,关东平原的粮价降至“谷石五钱”、每亩土地价格不足三十钱;边远地区的粮价也不过是八钱一石,土地更是降到了二十钱一亩。这是整个西汉历史上最低的粮价和地价,甚至低于辉煌的“文景之治”。

    正是基于这些原因,有人将汉宣帝刘询在位时期称为“宣帝中兴”—一个没有金钱的世界,将是一个清平的天下。

    我要说,汉宣帝这种认识,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对的。只是,治疗这个病症,实在不应该使用通货紧缩的药方。货币的作用不仅仅代表生产剩余,也代表其他资产。

    例如,在没有创新的时代,货币也可以代表土地价值。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官家垄断了煮盐、采矿、冶铁、运输、酿酒等几乎所有创新行业,投资土地就是最安全、最保值、最有效的渠道。相对而言,最简单的产业创新都需要一点一滴地积累,吸纳货币也就需要相对较长的时间;土地是高价值资产,吸纳货币的速度、能力都远高于创新产业。如果货币不能流向高利润的创新产业,只有依靠土地才能转换为财富(也许是泡沫),就会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货币投资于土地→土地成为吸纳货币的重要渠道→刺激货币进一步流向土地→土地兼并→货币再投资于土地无疑,在这个循环中谁拥有更多的货币,谁就可以拥有更多的土地。

    通货紧缩使得每一个人手中的货币都升值,货币越值钱,农人的境遇就越悲惨。

    通货紧缩也进一步强化了官家豪强的货币优势,这些人又非普通货币持有者,他们会连骗带抢地剥夺百姓土地。要知道,土地本不是普通商品,在农耕时代是绝大多数人维持生计的唯一本钱。失去了安身立命之本就会产生大规模流民,所以,无论汉宣帝多么节俭,也无论他多么努力,汉宣帝年间都是汉朝流民最多的时期之一。

    当然,通货紧缩还带来了另外一个后果,就是小农的赋税负担陡然加重。皇权的经济基础从来就不是也不可能是封建官僚集团,只有小农才能为皇帝提供赖以生存的税赋资源。所以,从刘邦、吕后开始,汉家皇帝从来不承认超过秩级的官僚可以超量占有土地。

    不承认官家豪强抢占土地的另一层意思是:郡县户籍是给定的,税收不可能减少;豪强抢占土地,法律却不承认事实,豪强当然也就不用为这些土地缴纳赋税。

    问:这些赋税从哪里出?

    答:残存的自耕农要替流亡的农人纳税,包括逃亡人口的徭役。

    宣帝年间,官府强令小农以货币缴纳赋税,而且只收足值的五铢钱。于是五铢钱经常被凿出几个缺口以盗铸货币,两枚破钱往往才能换得一枚完好的五铢钱。按《盐铁论》的估算,汉昭帝末年农人的赋税就已经高达50%,如果加上宣帝年间的通货紧缩,黎民百姓的赋税应该占所有收入的70%以上。

    结果:辛苦劳作,不能保住性命;相反,只要把土地送给豪强,也就逃掉了国家的赋税和徭役。

第263章 王莽() 
货币确实越来越少,反而加速了小农破产。面对愈演愈烈的土地兼并和流民四起,汉宣帝刘询开始以更为残暴的方法剥夺豪强土地,即“迁徙豪强”。

    汉宣帝地节元年(公元前69年),迁七十万人入平陵,其中就包括两个宰相之家、一个博士之家、一个太守之家;

    汉宣帝地节三年(公元前67年),再迁三十万人进入平陵,这一次包括当朝丞相、将军、列侯和一批两千石的官吏。

    “迁徙豪强”的原意是官家豪强只能带走动产,留下来的土地可以重新分配给小农。

    可是,官家豪强本就亦官亦商,他们既是政策的执行者又是政策的剥夺对象,怎么可能自己剥夺自己?本来,流民流窜到人烟稀少的地方还有一丝活路,豪强的到来让边穷地区也出现了极为严重的土地兼并,流民终于无处可以流窜。

    当然,我们也可以从中看出,此时豪强已经与官吏完全合二为一了。尽管汉宣帝非常努力,可是,官家豪强势力不断壮大,皇权和农民却同时衰微。

    1978年,河南省唐河县一座西汉末年的古墓重现人间,这座古墓的主人是“大尹冯君孺”。当时,“大尹”不过是一个和郡守平级的官员,年俸在两千石左右。然而,这座墓葬的豪华却让所有考古学家吃了一惊:墓形制仿照诸侯,实际面积又远远超过了文景时期的同姓王,当地人把这个汉墓群叫作“九冢十八塔”。

    墓地如此“超标”,在西汉可是灭族之罪,却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个“冯君孺”受到了惩罚。此时,封疆大吏已经控制了属地的方方面面,他们甚至开始在自己属地境内修筑城池、修缮甲兵,理由很充分:防范流民作乱。

    汉宣帝之后,《汉书》再无迁徙豪强的记录,可能皇室已经没有这个能力了。官僚蛀空了帝国财富,也剥夺了皇帝权柄。

    汉哀帝年间,御史大夫鲍宣曾经为末世王朝作了一个精辟的总结:民有“七死七亡”。“七亡”如下:

    水旱灾害,百姓破亡;

    毫无顾忌的赋税(以货币缴纳),百姓破亡;

    所有公务都成为中饱私囊的工具,百姓破亡;

    各级官吏贪得无厌,百姓破亡;

    徭役使农桑失时,百姓破亡;

    最底层的流民也经常把村民赶去干活,百姓破亡;

    盗贼劫掠,百姓破亡……

    “七亡”之外还有“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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