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大滑头-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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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瓜计算不出来，他知道，有一个数值，他会把自己卖了，前提条件，卖得有尊严，急于合作的基础上的卖。
但是这个数值，一下子让他开，也很难权衡出来。
人生匆匆几十年，钱忠曾经站在与二瓜一样的位置，卖过自己，也买过人。
他卖给自己的大哥，也买了很多兄弟。
他知道此时二瓜需要什么，道：“二瓜，有两点你可以放心，第一，你的未来，不只是开出的价格，只要我们前进得漂亮，一切都有可能。”
“第二，我保证，我以及钱家的掌舵人，亲自带着你们，而不会让不懂分寸的人，对你们指手画脚，在钱家，你们只受我以及钱家掌舵人的约束。”
“我的为人，想必你也有了解，我可以向你保证，钱家的掌舵人不是泛泛之辈。”
金钱给了，面子给了，地位给了。
二瓜知道，自己被砸懵了，他动心了。
努力奋斗为了什么？
也就是这些东西，钱，面子，地位。
二瓜端起酒杯，道：“忠爷，我敬你，你成功拿下我。”
钱忠举杯相迎，道：“二瓜，实话实说，做事，还得靠你们这种有能力，不要脸，不要命的穷小子。”
二瓜可以有尊严的卖掉自己，但可以肯定，张虎不会，不仅不会卖掉自己，更不会卖掉郁金香当铺，这应该就是他们的差距。
曾经，他可以卖掉自己，哪怕跪着接钱，现在，他不会卖掉自己，但价格够高，又能有尊严的卖，并不觉得是错。
二瓜道：“忠爷，我跟你走走心。”
“我的价格很便宜，只要你给与尊严，给与自由，就能买走。”
“但是，我大哥，他不会，即便你开出天价，给足尊严，给与自由，也买不了。”
“他会自己挣面子，争地位，获自由，一切的一切，他都会尽其所能，或骗，或抢，或夺，来赢得。”
“他很偏执！很坚定！很自信！”
“合作，是唯一途径。”
第169章 另辟蹊径（）
钱忠沉默了。
他明白，二瓜陈述着事实，有些人，执拗，而张虎正是这一类人。
钱忠回忆起峥嵘往事，钱宁的老爹，钱家的第一代头羊，也是这一类人。
他们也曾经有机会高价，有尊严的卖掉自己，但都没卖。
这一类赌徒，才是最贪婪的赌徒，他们对赢有着执念。
张虎是敢做事，会做事，能做事的人。
不折不扣最纯粹，最坚定，最贪婪的赌徒。
唯一制裁的办法，仅有夺走他们的命。
合作！
钱忠在思考，要不要这样做。
无疑，张虎够资质。
奈何，钱家也贪婪，也要话语权。
他内心里，也赞同让张虎来运营郁金香当铺，将来会有更多的可能性。
但其中的可能性里，不仅有好的，也包括攻击钱家，养出一头构成威胁的强大白眼狼。
钱忠在犹疑。
二瓜提杯自顾自的泯了一口，钱忠的表情很冷。
他知道，这人不好得罪，钱慧仅是发怒的小白兔，钱忠可是一直藏着的恶虎。
谈判进入僵局，聊不下去了。
给面子，给地位，给利益，这应该是钱忠的底线了。
二瓜得到张虎的底线是话语权。
今天这个谈判局，在张虎的意料之中。
二瓜有点难办，钱忠给的条件，太诱人了，可张虎也是驴脾气，不会放弃底线。
他得想办法，破这僵局。
二瓜道：“忠爷，郁金香当铺的话语权，我大哥是一定不会放的。”
“我也觉得，话语权握在他手里，并不是坏事，至少现在看来，你们钱家没有在这方面比他更强的奇才。”
“话语权是他的底线。”
“而你们钱家，如果放弃话语权，我将帮你们获得郁金香当铺更高的份额。”
钱忠依旧不做声，话语权很重要，他开出的价格已经是天价，与份额无关。
二瓜想了想，这场谈判，讲崩了，其实责任也不在自己身上。
但他不想谈崩，于谁都没有好处。
他道：“忠爷，我给你透露点机密，未来，郁金香的发展方向。”
钱忠对这个感兴趣，钱砸过去，就是在赌，他也想知道，未来，这个富有创意的草莽，还能玩些什么花样。
“你说。”
二瓜道：“忠爷，你知道吧，张家镖局，预先售卖未来的收益，公开向全体领民募集资金的方式，是我大哥的创意。”
“但男爵二公子只抄了前半段，没有抄到后半段，所以有了今天的郁金香当铺。”
听到这，钱忠端坐起身子，张家镖局，郁金香当铺，配套的产品。
如果二瓜所说属实，那么这个张虎改变了时局，让一潭死水的张家岭活过来。
此等奇才，当真值得合作。
未来，会不会有更多的新东西，可以赌一赌。
钱忠也是经历过大时代的人，张家镖局，郁金香当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新的收割方式，意味着比钱庄纸钞更强的收割方式。
以出售组织未来价值的方式，在当下混得大量的资金，加快组织成长的速度。
于组织，于投资者，都有好处。
这是表层的说明。
钱忠见过纸钞崩盘，见过钱庄多发纸钞，抬高资产的价格，再通过收拢纸钞，控制放贷，人为制造危机，收割千千万万农奴。
将金银铜变成借条，这就是钱庄的时代。
张家镖局，则是将组织的未来价值变成纸，实现财富转移。
资本票据化的时代。
设计这一切，是张虎，一个农奴。
想到这里，钱忠十分惊讶，他一直觉得张虎是奇才，有野心。
但此刻，他知道自己错了，不仅低估张虎的才华，更低估张虎的野心。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草莽，不是跟随时局崛起的草莽，更不是糊里糊涂的草莽。
钱忠客观看，至少张虎比从前的他们，更有野心，更有能力。
这是个要设计时局，要驾驭时局，要造就时势的主动型草莽。
该下注？还是该毁灭？
如今，钱家已经跨过阶级的束缚，成了食物链里的主宰者。
或许，他们可以放任一些牛逼的人崛起，但张虎是要变革的草莽。
很难判断，一旦让张虎成了事，会不会威胁钱家？
当初的四大家族，就是一步一步，洗掉原先的贵族们，艰难攀上神坛。
钱庄的纸钞，替代减重的铜钱。
资本票据化，是否会取代钱庄的纸钞，亦或是各种可能。
站在当下，是无法判断未来，以过往的思维，无法解决当下的问题。
谁也不可能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钱忠双眼盯着酒杯，眼神却未锁在上边，而是处于出神状态，二瓜的爆料，震撼到他。
张家岭的变革，不是一般的小波浪。
钱忠在心里想着。
人年纪越大，越喜欢琢磨时局。
他年轻时，认为天子的拳头最硬，天命的时代。
后来，诸侯开井田，废阡陌，表哥图强，狼烟四起，礼崩乐坏。
他认为，生产力，动员力，谁能提高，谁就是王。
再后来，底层的草莽崛起，新的掠夺方式不再是强行征税，而是温和收割。
他认为，谁能夺得货币发行权，谁将拥有权利。
未来，云中城四大家族，势必会崛起成为大诸侯。
他没想到，游戏规则这么快便有人推陈出新。
钱忠回过神来，见二瓜正盯着自己，道：“二瓜，你继续说。”
这确实是一个机密，至少，让他更加了解张虎，这一头野心勃勃的恶狼。
二瓜讲这些，并没有得到张虎的受意，但他认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也是张虎的想法，那便自由发挥，试图找一找，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也是他学到的办事风格，让两方的利益达到平衡点，就是谈买卖的要领。
郁金香当铺需要钱家不针对。
钱家需要郁金香当铺更多的利益。
那么，底线不能破的前提下，二瓜需要给钱家利益补偿。
如果这个利益，能不从郁金香当铺那里出，这将会是一次完美的谈判，与敌我双方，都可以接受。
思前想后，唯有加入第三方，才能解决问题。
只剩下郁金香当铺伙计的利益可以填补。
第170章 血雨腥风（）
二瓜道：“忠爷，将来，郁金香当铺一定会向张家镖局一样，对外售卖自己的股权契约，来筹集资金。”
“张家岭时报上，天天都会刊登郁金香当铺的财务情况，你想想，还不明白意图嘛？”
“我们想让所有人都羡慕，甚至嫉妒。”
“为将来公开售卖股权契约铺路。”
资本票据化，这正是张虎做这一切的初衷，将曾经的暗箱操作，转到台面上，只为了给民众以噱头。
二瓜继续道：“张家镖局，灵鹤当铺，只是成功的抄袭，内里的东西，他们比我大哥张虎，还差太远。”
“所以，我劝你们，放弃自杀式的针对。”
“机密，我只能泄露到这里。”
二瓜掌握着分寸，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不说，再者，他知道得也不多，张虎的思考方式天马行空，太难以捉摸。
这些，也只是他的猜测，但八九不离十，时机一成熟，便会启动计划。
“你跟我说这些是何用意？似乎于我们钱家没有任何的好处。”
钱忠问道。
二瓜回道：“未来，郁金香当铺要上市销售，那么，原始股权就非常珍贵。”
“试想想，张家镖局的股权契约涨了多少倍，半年多，接近二十倍。”
“我们做个假设，如果张虎发行一千万份镖局股权契约，每份售价100文，那总市值就是一百万贯。”
“如果钱家拥有百分之十的原始股权契约，那就是一百万份，十万贯。”
“就算比张家镖局打个对折，翻十倍，那就是一百万贯。”
“你们投郁金香当铺，才不过六十万贯，这还不加上分红。”
钱忠自然明白二瓜的意思，这就是资本票据化，带来的新玩法，一旦资金募集完成，将在短时间内实在财富的飙升。
新的游戏方式横空出世。
二瓜又道：“忠爷，您明白了吧，想要利益，并不一定要从我大哥口袋里掏，也不是你们做让步。”
“钱，不是站着挣，也不是跪着挣，是商量着挣。”
钱忠了解二瓜的意图，还是要和解，但似乎只画了一个大饼，并没有给钱家更多的实惠。
他道：“二瓜，张虎很牛，郁金香当铺很牛，可这我已经知道了，如果拿这个来说服我，似乎说不过去吧，当初我们已经投钱给了郁金香当铺，要的就是利益。”
“你必须给我加好处。”
二瓜道：“忠爷，要利益，找我大哥谈，多少，谈过才知道。”
“但是，话语权，这是底线。”
“我跟你说这些，只是给你们一个先知权。”
二瓜对钱忠又有了新的认识，这个老头，会做人，会说服人，但在具体的买卖上，能并不强。
这是一个好事，也就是说钱家在张家岭的人员中，在做买卖的事情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二瓜道：“忠爷，先知权，郁金香当铺要上市，郁金香当铺的原始股份很重要。”
“那么，除了张虎，还有谁身上有原始股权？”
这样的提醒够明显了，这钱忠还是愣愣的看着自己。
二瓜只好完全说穿，道：“忠爷，我，郁金香当铺的许多伙计，都有郁金香当铺的股份。”
“创办人张虎，你用钱砸不动。”
“但我，郁金香当铺的许多伙计，都可以用钱砸，只要价格合适，就能成交。”
“赶在郁金香当铺上市之前，你拿下这些股份，那么上市之后，无论套现，还是拿在手里，都能狠狠捞一笔。”
钱忠总算听明白了，摸了摸下巴，心中感叹，这张虎是一个奇才，这二瓜是一个人精。
他能看得出，今天的谈判，二瓜做了很多事情，既帮张虎守住底线，也给自己一个大面子，让两方都有转圜的余地。
这是一个具备单兵作战能，能揣测上司意图，同时还能顾及客户利益的优秀伙计。
当初，没有坚持压住钱慧，提携二瓜，真是一个大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显然，跟着张虎的二瓜，已经褪去稚嫩，从半年多钱那个愣头青，蜕变成真正的买卖人。
一万个包云生，也顶不了一个二瓜。
察言观色，于谈判非常重要。
二瓜见钱忠表情有所松动，立即道出目的道：“忠爷，放弃对付我们，大家商量着把钱挣咯。”
“四大家族的平衡格局，也许，会在我们联盟之后，发生改变。”
“我们可以推着钱家，走到四大家族其他三家的前面。”
二瓜并不明白，此时钱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他很聪明，但与钱忠的身份，阅历，仍有着巨大的差距，他们间的思考方式并不一样，考量的因素也不一样。
钱忠很矛盾，到底要灭掉张虎，还是要在张虎身上下注。
张虎表现太过耀眼了。
他相信，结成联盟，钱家将如虎添翼，更加强大，走到四大家其他三家的前面，有很大可能完成。
但是，万一张虎的胃口很大，要蛇吞象，养虎为患，不可不慎重考量。
张家岭这个池子虽小，但卧虎藏龙。
钱忠觉得，这些事，不应该自己揽着，有必要向自己的拜把子大哥，钱家的掌舵人商量，由他来定夺。
钱忠道：“二瓜，这样，你让我屡屡思路，合作，咱们还得谈，条件，咱们也得谈，你回去之后，也让你大哥认真想想，看能不能做让步，我们也会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做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