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脊梁-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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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次专程前来，就是代表中央落实这个艰巨而共荣的任务。”
李昭和韩守仁等人顿时傻眼了，没等郑毅想清楚怎么回答，性急的李连山已经霍然站起：
“特派员同志，敌人的三十二军两个整编师一直占据赣州，兵力高达两万余人，拥有两个炮兵连十二门火炮，东面的于都、南面的信丰和西面的上犹，长期驻扎赣军两个旅和三个地方保安团，以我师尚未完成训练的五千兵力，怎么能拿下数万敌人驻守的赣州？”
“请问中央这个命令是否有欠考虑？”
鲁易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会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包括情绪激动的李连生在内，所有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郑毅。
郑毅看到特派员鲁易神色有些不对，立即命令李连山坐下，略微整理有些纷乱的思绪，婉转地把教导师的现状详细告诉大家。
没等郑毅说完，鲁易已经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义正辞严地高声询问：“郑毅同志，教导师还是不是我党领导的革命军队？”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坐在郑毅对面的毛委员也惊愕不已。
郑毅同样惊得呆住了，他想了想，刚要站起来表明态度，李昭已经悄悄伸脚踩住他的脚面。
略微调整之后，郑毅强忍心中不快，平静而又和气地回答：“特派员同志，请不要误会，教导师这个番号是我党领导下的南昌起义部队前敌委员会授予的，从诞生那天起，就是我党领导下的一支武装力量，这是毫无疑问的原则问题。”
鲁易目光炯炯地看着郑毅的眼睛：“既然是我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为何不服从中央的命令？”
“根据我的了解，你们教导师拥有五千余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革命将士，在去年十月中旬的茶陵之战中，你们仅用半天时间，就干净利索地歼灭国民党湘军一个师，使得湘赣之敌闻风丧胆，谈之色变，为革命事业做出了一定贡献。。。。。。”
说到这儿，鲁易话锋一转：“可是，你们竟然在转眼之间放弃了大好形势，不但没有乘胜前进，反而匆匆退出湘东战场，以休整为名撤回远离敌人的井冈山，在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里龟缩不动，毫无作为，这究竟是为什么？”
李昭顿时急了，连忙站起解释：“特派员同志，众所周知，我教导师在茶陵之战中伤亡惨重，战死和负伤的将士几达三分之二，实在已无力继续战斗，百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撤回井冈山根据地休整。”
“当时以茶陵为中心的周边县镇，已经控制在地方党组织领导的各路武装手中，我们的撤出并没有影响到革命大局！”
“经过三个月休整，我教导师逐渐恢复元气，官兵总人数逐渐增加到五千一百人。。。。。可是，至今为止依然有上百重伤员没有恢复，全师超过半数都是尚未完成基本训练的新兵，或者是刚刚完成改造、尚在教育中的俘虏。”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主动出击啊！”
看到鲁易勃然变色，郑毅连忙把李昭拉回凳子上，深吸口气缓缓站起，说出一番令与会者深感惊讶的话语：
“特派员同志，诸位委员，刚才我们李政委和李团长所说的都是实情，并非是向上级组织叫苦，更不是龟缩不前畏敌如虎，而是确实存在的客观困难。。。。。。”
“这些困难我们一直在努力解决，也一定能解决，哪怕中央没有命令下达，哪怕特派员同志今天没有到来，我们也不会一直龟缩不动！”
“在此之前，我们已经做出攻打永新的决定，并为此制定出了详细的进攻计划。。。。。。”
“确实如此，郑毅同志和李昭同志已经向我们前委汇报了攻打永新的计划，进攻时间就定在元宵节之前。”
毛委员打断了郑毅的话，实事求是地把情况告诉鲁易和湘南特委的几位委员，然后抬起手示意郑毅坐下慢慢说。（。）
第一八一章 从容应对（求月票）（）
看到郑毅态度比较端正，并没有拥兵自重、不思进取的意思，毛委员也及时予以证明，湘南特委的同志顿时放下心来，特派员鲁易的脸色也好看许多。
满腹苦涩的郑毅缓缓坐下，诚恳地对鲁易解释道：“我们今天上午才接到中央发来的电令，之前并不知道需要我们配合湘南暴动，也不知道特派员同志会突然到来。。。。。。”
“既然中央命令我们教导师在春节之前攻打赣州，我们自然会严格遵照中央的指示去做，只是希望特派员同志给我们一些时间，毕竟攻打三倍之敌镇守的赣州不是件小事！”
“赣州城高耸坚固，守敌众多，远比攻打永新困难百倍，必须制定出严密的作战计划才能行动。”
与会者频频点头，均认为郑毅说得很有理，鲁易也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唯独毛委员深感惊讶，不知道郑毅为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又准备出动多少兵力、用什么方法，去攻打敌军两个整编师镇守的赣州？
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是，鲁易当即要求召开军事会议，制定攻打赣州的作战计划，确定具体的进攻时间。
毛委员无可奈何地连连摇头，李连山和韩守仁气得差点儿拂袖而去，好脾气的李昭也沉下脸不再说话。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郑毅不但没有半点怨言，反而命令李连山和韩守仁去把侦查、作战、军需后勤等三个参谋小组叫来，十分钟不到就挂上一米长宽的赣南地图，汇聚而来的三个参谋小组十五名参谋立即制定攻打赣州的具体方案。
郑毅利用这个机会，走到悬挂的地图前，平静地向与会者介绍赣州城里城外的防御设施、敌军兵力的布置、赣州城墙的高度和外围地形情况、敌军拥有的武器装备和训练情况等等，事无巨细，如数家珍。
鲁易等人顿时傻眼了，尚未反应过来，郑毅接着把教导师的现状、武器装备情况和作战特点娓娓道来，提出三种不同的作战方式，最后连井冈山至赣州的行军里程、耗费的时间、行军作战期间的粮食消耗与补充、每个士兵最低需要携带的弹药数量等等逐一说明。
敌我力量的悬殊对比和郑毅一番清晰系统的战争分析，令鲁易等人心慌之余头大如斗。。。。。。在此之前，他们从未遇到过郑毅这样满腹韬略指挥若定的将领，从未听到过如此面面俱到、如此客观严谨的敌我分析！
他们更不知道，现代战争竟然如此复杂，涉及的各种情况如此之多，蕴藏的危机和需要肩负的责任如此之大。
坐在大桌子旁的李昭、李连山和韩守仁早已习惯郑毅的这种战前分析，他们一面倾听郑毅的陈述，一面将参谋小组不断送上的一个个方案进行汇总，分门别类放到郑毅座位前方的桌面上。
郑毅回到座位旁喝下口茶，拿起桌面上的汇总方案看了一会儿，再次向鲁易等人通报：
“按照作战参谋小组和军需参谋小组制定的计划，此战需要动用我教导师全部兵力，准备时间为三天，具体的作战步骤分为三步。。。。。。”
“第一步是以最快速度攻打遂川，在赣州之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攻占遂川县城，迫使赣州之敌出来寻找我们决战。”
“好办法！教导师的参谋们有水平啊！”毛委员大声赞扬。
鲁易等人已经知道教导师这点兵力攻打赣州城无异于以卵击石，于是相视点头，觉得先把遂川县城攻下来不失为一招好棋。
郑毅继续说道：“第二步，是抓住战机，占据有利地形，利用我军强于敌军的机动能力，对北上救援遂川县城的敌军主力进行不间断的骚扰，争取打乱、打散敌人，然后迅速集中部队，形成局部区域的兵力优势消灭敌人。”
鲁易打断郑毅的话：“慢！郑毅同志，如果赣州之敌不出来救援遂川，你准备怎么办？”
郑毅随口就答：“很好办，那就继续攻打遂川东面的万安县城。。。。。。”
“万安濒临赣江，是个历史悠久的大县，可谓物产丰茂，土地肥沃，比起大山脚下的遂川富裕十倍不止，自古以来就是文风鼎盛、官宦辈出之地。”
“如今的民党各级政府里面，有不少万安籍的官员，据说从日本留学回来效力于南京政府的万安籍官员，就有十余人之多。”
“因此，只要我们向万安发起进攻，不管能不能打下这座自宋代以来就不断扩建、不断修葺的坚固城池，赣州之敌都要去救援，否则必将全省轰动。”
“而拱卫万安县城的靖卫团，也就是保安团，绝对不敢出城与我们作战，哪怕我们打下遂川，他们也只会见死不救，满城的儒家信徒不但信奉中庸之道，讲究明哲保身，更担心因为触怒我们而祸及自身。”
众人连连点头，毛委员忍不住露出笑容，觉得郑毅真把万安城里的地主富绅给研究透了。
“第三步又是什么样一种手段？”鲁易迫不及待地问道。
郑毅从容不迫地回答：“第三步是出动一个步兵营，对赣州城周围乡镇的土豪劣绅展开袭击和抢掠，既要闹得整个赣州地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又不能让赣州城里出来的敌人缠上。”
“如果敌人出来少了，我们就干净利落地消灭他，如果出来多了，我们可以转身撤离，和敌人捉迷藏，给敌人布下圈套，然后迅速集中兵力，以多打少，步步蚕食！”
“这一步其实与第二步紧密相联，几乎同时展开，目的是逼迫赣州之敌不得不出来剿灭我们，只要敌人出来，我们就有把握消灭他们。”
鲁易沉默了，总觉得这么打不是最好的办法，既耗费时间，又无法达到迅速占领赣州城的重大效果。
可想来想去，鲁易又不能强行命令教导师直接冲到赣州城下硬碰硬，若是再来一次茶陵之战那样伤亡大半的惨况，眼前这位心机深沉的教导师师长很可能又像茶陵之战那样，匆匆率领教导师将士抬着伤员撤回井冈山，然后继续休整三几个月而毫无作为。
郑毅从毛委员赞赏的目光中，看到了鼓励和理解，从鲁易变化不定的神色中，准确推测到这位特派员的矛盾心情。
郑毅之所以做出妥协，是因为他敏锐地看到鲁易言谈举止中所表现出来的盲目与冒险，用政治术语来说，是“极其危险的盲动主义和****冒险主义”。
但是，郑毅绝不会公开反对鲁易的想法和做法，哪怕明知道这么做是错的，郑毅也不能冒着误会甚至分裂的危险，去纠正鲁易乃至临时中央的错误路线。
以郑毅如今的地位和影响力，根本就无法出言纠正，唯一的办法是，遵照中央的命令去做，在具体的实施中灵活处置，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为尚处于发展初期的井冈山革命根据地保住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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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二章 东进序曲（求月票）（）
教导师攻打赣州的计划就这样确定下来。
由于此战规模很大，需要动用教导师百分之八十的兵力和大量物资，作战周期至少需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因此，深知其中艰难的中央特派员鲁易也不好再提出苛刻条件，下达硬性命令，只是把进攻时间定在了元宵节前后。
以郑毅为首的教导师党政军负责人虽有不同意见，但一致表示坚决服从中央领导，严格遵循中央的命令行事。
中央特派员鲁易基本达到此行的目的，在根据地前委负责人和教导师几位正副主官的陪同下，用完迟来的午餐便告辞离去，匆匆返回革命浪潮汹涌澎湃的湘南地区，组织成立苏维埃政府。
毛委员本来要把鲁易一行送到宁冈县城，但郑毅以清点武器弹药、分配军用物资为由，强行把他给挽留下来。
鲁易一行也知道毛委员马上就要率领第一师开赴湘南作战，武器弹药和其他军需物资对湘南下一阶段的武装斗争非常重要，所以纷纷建议毛委员留下，尽快完成物资分配，以便早日率领第一师三个团开赴茶陵。
此次运回井冈山的弹药和物资仍在清点之中。
仅是步枪子弹就有近百万发，还有第一师和根据地中心医院急需的药品、手术器材和电台需要的蓄电池。
最为重要的是，一套五十瓦的大功率无线电台和两台十五瓦电台需要立即送往根据地指挥中心茨坪，让早已建好却没有设备的根据地通信中心尽快运转起来。
送走特派员鲁易一行，李昭和韩守仁等人遵照郑毅的命令分头忙碌，郑毅陪同毛委员进入百公庙后方的军需仓库，围绕匆匆堆放的大量物资巡视一圈，这才返回郑毅的师长办公室，商量物资分配方案。
毛委员刚刚坐下，警卫员便送上热气腾腾的香茶。
郑毅从办公桌下面的小木柜里拿出一双墨绿色袜子，一双英国产的棕黄色中邦厚胶底软皮鞋，不由分说就蹲下身体，脱去毛委员脚上开了口的陈旧布鞋，把袜子和新鞋给毛委员换上：
“行军打仗靠的就是一双脚，我已经吩咐军需参谋先把一万双英国产中邦军鞋和三部电台送往茨坪，剩下的物资将在两天之内全部送过去，只是这种方便耐用的英国产军鞋难以运回来了，下次再想更换新军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毛委员心里感动不已，脸上却笑容依旧：“赣州可不好打啊！虽然你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作战的策略也非常巧妙，可是，面对超过你们教导师五倍以上的民党正规军，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损失惨重、一蹶不振！”
“你想过最坏的结果没有？”
郑毅幽幽叹了口气，站起来回到炭火旁坐下：“想过了，怎么会不想呢？正因为此战困难重重，危机四伏，我才要求多给几天准备时间，唉！”
“毛委员，这里我想请求增补韩守仁同志为根据地前委委员，由他负责率领教导师留守部队保卫根据地的安全，至少要把我们西北、正北和东北三大关隘给守好，否则我出门在外放不下心来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