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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色脊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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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大亮,阳光普照,徐婶已做好丰盛的早餐,仅睡三小时的郑毅洗漱完毕用完早餐,立刻收拾少得可怜的行李,连同母亲的留下的两小箱古籍唱词一起装入两个大藤箱,最后收拾自己需要带走的几套衣物和两双鞋袜。

    收拾完毕,郑毅将装着首饰细软和四百大洋的小皮箱送到徐伯屋里,尚未把极力推辞的徐伯劝下来,就听到一连串密集的脚步声传来,郑毅和徐伯不用看就知道匆匆闯进来的人是谁。

    徐伯紧张地抓住郑毅的手臂沉声叮嘱:“别犯愣,他怎么说都是你亲爹,虽然对不起你,但也养了你十八年,明白吗?有话好好说,没有过不去的坎。”

    郑毅点点头,认真整理衣襟和衣领,深吸口气大步走出房门。

第四章 决裂() 
简陋狭窄的正厅门口挤满了气势汹汹的人群,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郑兰亭和风度翩翩的嫡长子郑恒并肩傲立在最前方,身后是十余名身强力壮跃跃欲试的护院家丁,不远处的花园里还有三五成群看热闹的丫鬟健妇,大多数人的目光中闪烁着幸灾乐祸与鄙夷不屑的神色。

    郑毅一步步来到光线幽暗的正厅前方,轻轻推开靠向自己准备打架的小弟徐茂富,向站到自己另一侧的徐伯夫妇低语两句,转过头上前两步,平静地看着脸色阴沉的郑兰亭。

    屋里屋外顿时气氛凝重,一片寂静。

    足足一分多钟的揪心沉默后,郑兰亭紧闭的嘴唇因怒气而无序地蠕动起来,整齐的漂亮胡子随着脸部肌肉的牵动而频频颤抖:“跪下!”

    突然响起的怒吼声震得所有人噤若寒蝉,唯独郑毅纹丝未动,恼羞成怒的郑兰亭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步朝郑毅平静的脸上抡起大巴掌。

    清脆的把掌声吓得屋里屋外惊声骤起,被扇个啷呛的郑毅没有擦一下嘴角流淌的血迹,也没有捂一下迅速泛红肿胀的脸庞,反而在一双双惊慌的目光中再次回到原位,静静盯着郑兰亭说出一番震耳发聩的话语:“想打就继续吧,否则过了今天你就没机会了,你每打一巴掌,我心中残存的那点亏欠和内疚就会消减一分。”

    郑兰亭脸上的愤怒之色瞬间凝固,满腔火气迅速消退,眼呆呆凝视眼前高挑瘦弱的儿子,如同看个陌生人。

    郑毅见状幽幽叹了口气,望着郑兰亭的眼睛低声说道:“本来我打算等会去向你辞行的,现在省事了,借此机会我想对你说几句心里话:从我懂事开始,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几次,每次见面你和我说话不超过十句,这几天我反复回忆,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记不起你最后一次抱我是什么时候,你再看看眼前这间屋子,看看屋里屋外,你家的佣人们住的比这还好,要是外面的人知道郑家的二少爷住在这样的地方,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住口!身为人子,你有何资格心生怨恨?有何资格口出狂言?”老子郑兰亭没有说话,儿子郑恒已经大声呵斥起来,在听心目中,身为庶子生母卑贱的郑毅根本没资格抱怨。

    郑毅看都不看郑恒一眼,凝视郑兰亭的眼睛继续说道:“我不想与任何人结仇,你也不要再难为我,在这个家我就是个累赘,是个多余的人,这一点不需要任何人证实,仅从那些家丁丫鬟鄙夷的眼睛里你就能看到一切。很多时候我在想,自己存在的最大意义,也许就是让你那些太太和儿女们拿来蔑视和欺辱的,既然这样厌恶我,鄙视我,何不让我滚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所以我决定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从未让我有过幸福感的城市,这样对大家都好,你也不用在日理万机的时候为我生气,为我操心,虽然从血缘上来说,你是我的父亲,你养活我十八年,出钱供我在隔壁的博学书院念了十年书,我却没有给你任何回报,这确实是我的错,但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没有能力给你回报,你也从来没给过我机会,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了,道家讲究天道循环,佛家讲究因果报应,虽然我不怎么相信,但我坚信总有回报你的那一天,而且这一天不会太远!好了,想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还想打我,就继续吧。”

    郑毅的一席话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人无比震撼,一时间整个气氛显得无比的诡异和沉重,重得令人心跳加速,呼吸紊乱。

    郑兰亭父子更是不堪,只觉心怀大乱,遍体生寒,怎么也不敢相信原来唯唯诺诺郑毅,竟然变得如此的犀利尖刻,如此的不卑不亢锋芒毕露。

    没等郑家父子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郑毅已经转过身默默走向内室,徐伯夫妇发愣过后连忙追进去,唯独孔武强悍的徐茂富冷冷低哼一声,退后几步站在正厅里侧,发红的小眼珠不断扫视门里门外的每一个人,似乎随时准备与冲进来的人拼个你死我活。

    良久,郑兰亭发出一声沮丧的长叹,垂下头无力地转身离去,整个人像是忽然间老了十岁一样。

    郑恒随之回过神来,怨毒的眼睛死死瞪了徐茂富一眼,弯下腰恭敬地搀扶自己的亲走出房门,没到院子里就听到他一阵气急败坏的大骂:“都站在这干什么?滚开!全都滚!”

    冷风瑟瑟的后院再次恢复原有的寂静,唯独西北角的狭小院子里不时传来几声低沉的对话和搬动物品的声音。

    两个小时之后,郑毅和徐伯一家把行李收拾完毕,徐婶边抹泪边细细端详住了十几年的屋里屋外,徐伯陪在老伴身边感叹不已,郑毅和徐茂富对这里的一切毫不留恋,低声商议几句,便各自背起沉重的包袱,把四个大小的藤箱和皮箱提到院子里。

    徐伯老俩口终于平静下来,回到院子里分别提起包袱,跟在两位肩背手提的儿子身后无声无息地向前走,依次穿过西回廊进入宽阔秀美的前院,在郑家上下数十双复杂的目光注视下毫不停留,绕过高达精美的影壁,从几位目光躲闪的门房和家丁中间走出郑府大门,出了巷口头也不回转而向南,很快叫来四辆人力车,径直赶赴东边的客运码头。

    郑家大院宽敞豪华的正堂里此刻已是哭声不绝,骂声一片,主位上的一家之主郑兰亭似是受到很大打击,脸色悲伤目光呆滞。

    心中不甘自觉委屈的女儿们谁也不敢大声哭泣,平时意气风发的大少爷郑恒也不敢稍有放肆,还要强忍满腔怨恨,不停安慰恼怒哭诉的母亲,几位活泼可爱的娇小儿女被这迥异寻常的气氛吓着了,乖乖依偎在各自母亲的怀里不敢再顽皮。

    最有见识也最得宠的四姨太悄悄来到丈夫身边坐下,看到茶几上的茶水已经变冷,低声吩咐丫鬟换上热茶,搂住丈夫的胳膊柔声安慰:“别难过了,既然他不愿在这个家呆下去,走了也是好事,无论到哪始终还是你的儿子,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一片苦心的。”

    郑兰亭微微摇头,颇为自嘲地喃喃而语:“你不知道,他说出的那些话有多冷漠,如同锥子似得刺在我这心里,我打了他一耳光,他却用一句句冷漠刻薄的话语回敬我,让我心生愧疚,无地自容,如同一个个巴掌扇在我脸上啊!他变了,变得让我不敢认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总是垂着脑袋唯唯诺诺的儿子了,也不知他何时有了那么多心计,何时积攒了那么多怨气,悲哀啊!”

    四姨太笑了笑:“千万别这么想,像郑毅这种年纪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逆反心理,也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总有一天他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到时候你再慢慢教训他也不迟啊。”

    “不不!你不在场,你不了解,也没有我这么痛彻心扉的感受,他完全变了个人,变得我一点也不认识了。”

    郑兰亭再次幽幽一叹,接过丫鬟送上的热茶喝下一口,放下茶杯哀伤不已:“我有预感,很强烈的预感,我失去这个儿子了,这辈子他再也不会叫我一声父亲,再也不会走进这个家门了。”

    四姨太心里一颤:“不会这么严重的,也许你太过伤心,休息一下吧,睡一觉起来也许就会好起来的。”

    郑兰亭连连摆手,满脸失落地转向自己的爱妾:“我也许真的错了,不该把他母亲的死归咎到他身上,这么多年来我从不重视他,从不真心实意关心他,才造成今天这个恶果,我这心里,疼啊。。。。。。这么多年我们谁也不待见他,更没人愿意去了解他,以他今天的表现来看,他的学识和胆略,他身上那种令人无法言喻的城府和自信,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我们都低估了他啊!”

    四姨太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啊?”

    郑兰亭重重靠在椅背上,长出口气满腹惆怅:“这么些年来,你见过谁能在气势上压倒我,让我生出无力之感的?可今天我体会到了,非常难受,非常难堪呐,唉。。。。。。我现在很累,真的累了,谁也别打扰我,我要好好休息,好好想想。”

第五章 法租界里的遭遇() 
由于无法买到当日下午开往上海的船票,郑毅干脆跟随徐伯一家登上开往黄州的小客轮,于次日中午抵达徐伯的老家——黄州城北三十里的龙家岗村。

    在徐伯一家和小弟徐茂富的殷切挽留下,郑毅在龙家岗整整住了十天才洒泪而别,徐婶的热泪和谆谆叮嘱,徐伯的叹息和眼中深切的担忧,兄弟徐茂富的灼热盼望和誓言般的约定,沉甸甸地压在郑毅心口上。

    本以为孤零零来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亲情任何牵挂,可徐伯父子毫无保留的信任与忠诚,徐婶慈母般的呵护和叮咛,无声无息充满了郑毅的胸怀,深深铭刻在他心底,他深切感受到自己再次拥有了千回百转的爱恨情仇,拥有了牵肠挂肚的亲情与期盼,人生也因此变得更为充实。

    西历一九二四年三月十四日,阴历二月初十傍晚六点,郑毅终于登上熙熙攘攘的黄埔港,进入繁华喧嚣的大上海。

    令他颇感茫然的是,对当代任何人都充满吸引力的繁华都市并没有让他生出多少新鲜感受,乘坐人力车前往英租界寻找旅店的一路上,车夫浓重的皖南口音也丝毫不影响彼此的交流。

    道路两旁灰蒙蒙的楼宇和夹杂其间的狭窄巷口,两侧高楼上悬挂的三色霓虹,熙熙攘攘劳劳碌碌的匆匆行人除了衣衫有所区别之外,与百年后的相同景致没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半小时不到,郑毅顺利入住被车夫称之为最好最安全的英租界礼查饭店,传说中狐假虎威欺软怕硬的印度门卫如木头似的站在大门两旁,欧式风格的大堂金碧辉煌宽阔豪华,服务台里的侍应生同样是黄皮肤黑眼睛的年轻国人,郑毅用武汉话办理入住手续时,并没有遭受白眼,边上身穿笔挺西装的英国经理还非常友好地举起手打个招呼。

    所有一切都让郑毅感到安静稳当,哪怕心里知道这些表象之下隐藏着无数的罪恶与血腥,也没有让他有何不适。

    郑毅之所以住进价格昂贵的礼查饭店,是因为十天前离开黄州龙家岗时,徐伯夫妇死活也要从他母亲留下的财产中,再拿出两百大洋塞进他的小皮箱里,加起来近三百块大洋分量不轻,远超寻常工人一家数口的全年收入,未来一段相当长的时间里,没有任何收入来源的郑毅只能依靠这笔钱过日子。

    为安全起见,连日来郑毅除了身上携带十几个大洋之外,剩下的都藏在随身小皮箱里,因此他宁可花掉比寻常旅馆贵十倍的钱入住高档饭店买个放心,也不愿为了省钱而增添麻烦,虽然每花出一个大洋都让他倍感心痛。

    入夜,郑毅躺在三个银元一晚上的宽大双人床上辗转难眠,一个多月来所遇到的诸多人和事,在他脑子里反复呈现。

    除了无法改变的初始命运,郑毅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错,从无法置信地成为郑氏家族悲剧性的一员开始,到他决定报考黄埔投身军旅为止,所做出的决定都是由心而发的。

    在报考黄埔军校这个重大人生抉择上,郑毅想得更多更为慎重:这是个波澜壮阔的革命大时代,同样是个军阀割据战火纷飞的残酷时代,个人能力再强,知识再渊博,也只能是沧海一粟,在强权和枪炮面前无比脆弱,稍有不慎就会行差踏错,最终的命运恐怕还比上扑火的飞蛾!

    因此,经过反复思考再三权衡之后,郑毅认为报考黄埔军校无疑是实现自我的最佳捷径,唐吉可德那样的悲剧英雄自己做不了,也不能做,既然无法改变这个社会,就必须去适应,只有彻底融入其中,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进而与志同道合者一起,以艰辛的努力逐渐改变这个社会。

    至于黄埔军校招生广告上的初试、复试和考试科目等等,郑毅根本不放在心里,他唯一担忧的是能不能获得初试的机会。

    次日上午,谨慎的郑毅并不急于前往法租界初试地点应试,下楼用完西式早餐,便冒着蒙蒙阴雨出去狂街,游荡大半天买回厚厚一本一九二零年版的全国分省地图,一张英文版的上海交通图,七张中外报纸和三本杂志,匆匆用完晚饭便回到房间细细,以便更好地了解当前时局。

    次日上午八点,准备充分的郑毅用完早餐,按图索骥直奔法租界,非常顺利地找到国民党中央上海执行部所在地——环龙路四十四号。

    来到气派的镂花铁门前,郑毅再次整理身上半新旧的黑色青年装,看了看手中的牛皮信封,深吸口气平复微微泛起的激动之情,昂首挺胸进入侧边敞开的小门。

    “站住!哪来的?有介绍信没有?”操着本地口音的中年门卫来到郑毅面前,警惕地打量年轻高挑的郑毅。

    郑毅用标准官话礼貌解释:“大叔,我叫郑毅,是来报考黄埔军校的,这个信封里面有我的身份证明。”

    中年门卫审慎地打量个子瘦高皮肤白皙的郑毅:“听你口音是北方人吧?多大了?有推荐信吗?”

    “小子祖籍河北,满十八了,出生到念书一直在汉口,在《新青年》杂志上看到招生广告就赶来报名了。”郑毅如实回答。

    中年门卫双眉一皱:“这么说,你没有获得本党元老或者一大代表的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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