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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耶路撒冷三千年-第83章

小说: 耶路撒冷三千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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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难过的一天!他的牺牲使每个人都神情沮丧,”瓦希夫·贾瓦哈里耶记录道,“他是一名爱国主义勇士和阿拉伯贵族!”4月9日周五,瓦希夫注意到:“没有一个人待在自己家中。人人都行进在送葬队伍中。我也参加了他的葬礼。”有三万人前来送葬,包括挥舞着枪支的阿拉伯战士,来自约旦的阿拉伯军团士兵,众多农民和几大名门望族,他们看着侯赛尼被安葬在圣殿山上,长眠于他父亲的墓旁,附近就是阿拉伯伟人祠堂里侯赛因国王的陵墓。礼炮响了十一声;枪手鸣枪致哀。一位目击者声称,现场死亡的人数比死在卡斯特尔突袭中的人还多。安瓦尔·努赛贝回忆道:“这里听起来好似正在进行一场大战役。教堂钟声响起,人们哭喊着报仇;人人都害怕复国主义分子的进攻。”他“非常沮丧”。但阿拉伯战士们如此急切地前来参加侯赛尼的葬礼,以致卡斯特尔无人留守。帕尔马赫于是摧毁了这个据点。
正值侯赛尼下葬之时,一百二十名伊尔贡和莱希战士联合进攻了耶路撒冷正西的一个名叫“代尔亚辛”的阿拉伯村庄,在那儿他们犯下了犹太人可耻的战争暴行。他们已被明令禁止伤害妇女、儿童或战俘。但一进入村庄,他们就遭到了攻击。四名犹太战士被杀,数十人受伤。进入代尔亚辛后,这些犹太战士违背命令向房屋内投掷了手榴弹,并大肆屠杀男人、妇女和孩子。受害者的人数仍有争议,在一百和二百五十四人之间,有些家庭甚至被满门杀害。幸存者排着队被装上卡车,运到耶路撒冷游街,之后哈加纳才释放了他们。伊尔贡和莱希意识到这场惊人的屠杀可以震慑许多阿拉伯民众,驱使他们自动逃离。伊尔贡司令贝京一方面极力否认已发生的暴行,另一方面也吹嘘此事的效果:“传说,震慑力相当于六个营的以色列军队。恐慌使阿拉伯人不知所措。”本古里安为此向阿卜杜拉国王道歉,却遭到后者的拒绝。
阿拉伯人的复仇随之而来。4月14日,一支护送救护车和装满食物的卡车的卫队出发前往斯科普斯山上的哈达萨医院。柏莎·斯帕福德看到“有一百五十五名叛乱者,装备着从喇叭枪和老式火枪到现代的斯特恩式轻机枪和布伦机枪的各种不同武器,躲在美侨区一片仙人掌后面。他们的脸因为仇恨和渴望复仇而扭曲”。她写道:“我走出来,面对着他们。我告诉他们:‘从美侨区的掩体里开火和从一座清真寺里开火没什么分别。’”但是他们不顾她六十年来对慈善事业的奉献,威胁她迅速撤离,不然就杀了她。在英国人干涉之前,七十七名犹太人(主要是医生和护士)被杀,二十人受伤。阿拉伯高级委员会宣称:“要不是军队干涉,不会有一个犹太人生还。”枪手们肢解了尸体,并和摆成恐怖姿势的尸体合影。照片在耶路撒冷被大量冲洗,并制作成明信片发售。
代尔亚辛事件是这场战争的转折点:它成了阿拉伯媒体放大犹太暴行的最佳题材。这本来是为了增强阿拉伯人的抵抗信心,却在一个已处于战争的国家内激起了神经质般的不祥之兆。3月,在代尔亚辛事件发生之前,七万五千名阿拉伯人已离开他们的家园。两个月后,离开的人数竟达到三十九万人。瓦希夫·贾瓦哈里耶和他的妻子、孩子居住在西耶路撒冷,靠近大卫王饭店。他就是在此期间选择逃离的典型代表,他在日记里记录了他的所思和所为。这些是独一无二的珍贵史料,可惜迄今未获得应有的重视。
“我处在一种非常糟糕的状态”,这些事件之后的4月中旬,瓦希夫写道,“身体上和精神上都非常痛苦”,以至于他放弃了在托管当局的工作,并“待在家中思考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最后,这个日记作家记录了“使我决定离开家乡的原因”。首先是“我们房子的危险位置”,这里正处于雅法门的阿拉伯人、蒙蒂菲奥里区的犹太人和贝文格勒安全区的英国人三方的火力之下:“白天黑夜不停地遭到射击,所以很难回到这座房子。在我们周围,不断有阿拉伯人和犹太人之间的战斗,还有建筑物的爆炸。”英国人向蒙蒂菲奥里区开火,炸掉了摩西爵士的风车房的顶部,但无济于事。瓦希夫写道,蒙蒂菲奥里区的犹太狙击手“向街道上的任何行人射击,能幸存下来真是个奇迹”。他要考虑怎样保存他收藏的陶瓷、日记和他心爱的乌得琴。与此同时,他的健康也在不断恶化:“我的身体变得非常弱,以至于我无法承受这些压力,而且医生已经劝告我离开。”瓦希夫一家争论着:“托管一结束,将发生什么?我们将处于阿拉伯人统治之下还是犹太人统治之下呢?”瓦希夫的邻居——法国总领事——许诺保护这座房子和房子里的藏品。“即使我们永远不能返回”,瓦希夫仍认为他应该收拾行囊“去保护我们自己和我们的孩子”:“我们以为我们离开这座房子不会超过两个星期,因为我们知道七个阿拉伯国家的军队将很快进入这个国家,不是占领它,而是解放它,并将它归还给它的人民,而我们就是它的人民!”他在托管的最后几天离开了,从此再未返回。瓦希夫的故事是所有巴勒斯坦人的写照。一些人遭到武力驱逐,一些人离开去躲避战争,他们都希望以后能够返回,最终,有将近一半的人仍安全地留在他们的家中,成为以色列阿拉伯人,也就是复国主义民主下的非犹太公民。然而,还是有总共六十至七十五万巴勒斯坦人离开并失去了他们的家园。他们的悲剧就是纳克巴(Nakhba)——大灾难。
本古里安把耶路撒冷紧急委员会主席伯纳德·约瑟夫召到特拉维夫,商讨怎样给缺粮的耶路撒冷提供给养。4月15日,护卫队冲出包围,食物开始源源不断地进入这座城市。20日,本古里安坚持前往访问耶路撒冷,并和部队一同庆祝逾越节,帕尔马赫哈雷尔旅旅长拉宾却站出来抗议本古里安哗众取宠的行为。护卫队随着本古里安乘坐一辆装甲车出发后不久,就遭到了阿拉伯人的袭击。“我甚至派出两辆偷来的英国装甲车来护送他,原本我是打算保留这些车辆以备不时之需的”,拉宾说。尽管二十名犹太士兵阵亡,但食物和本古里安安全到达了耶路撒冷。本古里安以特有的幽默以及不失敏锐的观察力描述说,死者当中有“百分之二十的正常人,百分之二十享有特权的人(大学生等),百分之六十的怪人(乡下人,守旧的人等)”——这百分之六十的怪人,他指的是哈西德派教徒。
英国人的统治已接近尾声。4月28日,拉宾占领了阿拉伯居住区谢赫贾拉,这里原本居住着阿拉伯几大显赫家族。但是英国人迫使他放弃了这个地方。英国人离开的前一刻,犹太人占领了这座城市的西部,阿拉伯人则控制了老城和东城。5月14日,周五上午8点,最后一位高级专员坎宁汉身着全套军礼服走出政府大厦检阅了仪仗队,随后登上他的戴姆勒轿车,前往大卫王饭店视察他的部队。
* * *
注释
'1' 这是阿瑟·库斯勒的描述。1928年,这位作家曾作为一个复国主义修正派成员来到耶路撒冷,但不久就离开了。1948年,库斯勒返回耶路撒冷报道独立战争,并采访了贝京和本古里安。
'2' 那年夏天,丘吉尔写信给斯大林,建议在耶路撒冷——“有一流的饭店,政府大厦等等。斯大林元帅可以采取任何保卫形式乘坐专列从莫斯科来到耶路撒冷”——召开一次同盟国会议。丘吉尔承诺封锁路线:“莫斯科、第比利斯、安卡拉、贝鲁特、海法、耶路撒冷”,而斯大林却和罗斯福总统在雅尔塔进行了会晤。
'3' 现在这里是一个犹太抵抗战士纪念馆,这些战士曾被关押于此。尼古拉旅店是最后建成的一个俄国朝觐者旅社,可容纳一千两百名朝觐者,1903年由罗曼诺夫亲王尼古拉开张经营。
'4' 遇难者之一朱利叶斯·雅各布斯,是作者的一位表兄弟,他是一个英国公务员,正巧也是犹太人。
'5' 法兰仍是英国安全部队的一名战争英雄。1949年,他没能在国会中为保守党赢得一个苏格兰席位,之后移居加拿大。在那儿,他经营农场,被选为艾伯塔省议员,成为电话部长、副检察长和一名政治学教授。2006年,法兰去世,享年八十六岁。耶路撒冷东塔尔皮奥特的一条街道,最近命名为“鲁波维兹街”。
51 犹太人的独立,阿拉伯人的大灾难
公元1948年—公元1951年
英国人离开;本古里安:我们成功了!
坎宁汉将军离开了耶路撒冷,他通过的街道非常冷清,只有几个阿拉伯孩子和手持机枪的英国军队站在街角。当戴姆勒轿车飞驰而过时,年轻的旁观者“幼稚地鼓掌和敬礼,坎宁汉也向他们回礼”。在卡兰迪亚机场,高级专员飞离耶路撒冷前往海法,午夜他将乘船返回英格兰。
英军撤离了他们位于俄国大院内的贝文格勒要塞:在犹太民众的默默注视下,二百五十辆卡车和坦克沿着乔治五世大街轰隆隆驶出。对俄国大院控制权的争夺即刻开始。伊尔贡猛攻尼古拉旅店。炮火波及整个城镇。努赛贝火速赶往安曼,乞求阿卜杜拉国王前去拯救这座“曾经在十字军东征中遭到洗劫”并将再次遭到洗劫的城市。国王答应了。
1948年5月14日下午4点,就在耶路撒冷城外,为保持道路畅通而筋疲力尽的拉宾和帕尔马赫士兵正在收听收音机里犹太代办处主席戴维·本古里安的宣言。在特拉维夫博物馆内,本古里安站在赫茨尔的肖像下向二百五十名听众宣布:“我将宣读建国宣言……”他和他的助手曾争论这个国家应该叫什么。一些人曾建议叫“犹地亚”或“锡安”,这两个名字都和耶路撒冷有关系,而且犹太复国主义者正努力控制这座城市的部分地区。其他一些人建议叫作“希伯来亚”或“赫茨里亚”,但本古里安赞成“以色列”这个名字,他的选择得到一致同意。“以色列之地,”他宣读,“是犹太民族的诞生之地。”他们唱起国歌《希望》:我们的希望从未泯灭,
两千年来的希望;
成为我们土地上的自由人民,
在锡安和耶路撒冷生活!
本古里安对记者们微笑着说:“我们成功了!”但他没有参与庆祝。他曾多次表示愿意接受两国分治,但现在犹太人不得不抵抗公开声称要消灭犹太人的阿拉伯正规军的入侵。以色列处于危险之中。而且,他的观点已与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早期明显不同,那时他希望建立一个共享的社会主义巴勒斯坦国或一个联邦国家。此时,面对全面战争的威胁,一切求生的可能他都必须把握。
在耶路撒冷前线,拉宾的哈雷尔旅士兵太疲惫了,以至于没有听到收音机里本古里安的演讲。“嘿,伙计们,关掉它吧,”他们中有人恳求道,“我快困死了,好消息明天再听吧!”
“有人起来关掉收音机,留下一片沉闷的寂静,”拉宾回忆道,“我沉默了,压抑着自己复杂的情绪。”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没有听到这个宣言,因为阿拉伯军队已经切断了电力。
十一分钟后,杜鲁门总统宣布事实上承认以色列。受埃迪·雅各布森的鼓励,杜鲁门秘密向魏茨曼保证,他支持分治。但是当美国驻联合国外交人员试图搁置分治方案时,他几乎失去了对政府的控制。他的国务卿乔治·马歇尔、战时总参谋长和美国公共服务界的老前辈,坦率地反对承认以色列。可是杜鲁门仍选择支持这个新国家。不过第一个官方承认以色列的却是斯大林。
在纽约,几乎失明的魏茨曼在华尔道夫酒店的房间里等待着,他为独立感到高兴,然而也感到被抛弃和被遗忘了,直到本古里安及其同僚邀请他担任第一任总统。杜鲁门邀请魏茨曼对白宫进行首次正式访问。后来,当因为“帮助创建以色列”受到埃迪·雅各布森赞扬时,这位美国总统回复道:“‘帮助创建’,你意指什么?我是居鲁士!我是居鲁士!”以色列大拉比当面感谢他时,杜鲁门流泪了。
魏茨曼总统回到以色列,他担心“耶路撒冷犹太圣地在中世纪野蛮人的进攻下得以幸存,现在却正在变为废墟”。在耶路撒冷,安瓦尔·努赛贝和几个主要是前警察的非正规军,竭尽全力防御老城,直到正规军赶到。努赛贝大腿中弹,不得不截肢。但这场非正规的战争结束了。
真正的战争此时开始了,而且以色列处境危险。阿盟国家埃及、约旦、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的军队带着根除犹太人的明确使命入侵了以色列。“这将是一场灭绝战争和一次严重的大屠杀,”阿盟秘书长阿扎姆(Azzam)帕夏宣称,“会像蒙古西征和十字军东征一样被人们传说。”他们的指挥官太过于自信。一千多年来,犹太人一直是伊斯兰帝国的下等臣民,有时得到宽容,经常遭到迫害,但总是顺服的。“阿拉伯人相信自己是一个伟大的军事民族,并把犹太人看作一个开店做生意的民族!”国王阿卜杜拉的阿拉伯军团英籍司令约翰·格拉布将军回忆道,“埃及人、叙利亚人和伊拉克人认为他们打败犹太人毫无困难。”世俗的民族主义与圣战的热情融合在一起:不可想象,犹太人可以打败伊斯兰军队,并且许多与正规军并肩战斗的圣战派长期以来一直是狂热的反犹主义者。有半数埃及军人是穆斯林兄弟会的圣战者,其中包括年轻的亚西尔·阿拉法特。
然而,带有恐怖愿望的干涉和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希望与政治上的仇恨对巴勒斯坦人来说将是一场灾难,这一点甚至帮助以色列变得更大更强。理论上,阿拉伯军队有十六万五千人,但他们是如此缺乏组织,以至于5月份期间他们能投入战场的兵力大约只有两万八千人——大致与以色列人的军队相当。阿卜杜拉国王那支由英国人训练的九千多人的阿拉伯军团战斗力最强,因此他被正式任命为阿盟军队的最高司令。
阿卜杜拉国王站在艾伦比桥上,掏出他的手枪朝天射击,大喊:“前进!”
急性子阿卜杜拉
他的孙子侯赛因回忆,国王“是个精力旺盛、性格外向的人”。当我们最后一次看到阿卜杜拉时,他正在耶路撒冷从丘吉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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