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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赤色黎明-第5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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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那些曾经认定后勤部门的同志干着轻松工作的同志一个个开始给后勤部门叫屈的样子,陈天华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

陈克也没有去问陈天华为什么发笑,如果陈天华想说,或者认为有必要说的话,陈天华自然会告诉陈克。如果陈天华不想说,逼问也没有意义。而且陈克的注意力被外面的讨论吸引住了。

干部们与同志们就一些观点进行讨论之后,会议进入了总结部分。

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都认为顾璐提出的劳动时指挥部一定要建在劳动第一线很不错。同志们一度最大的抱怨“干活的时候见不到干部”,顾璐和团营的同志讨论后,把干部到团里面开会改成营团级会议尽量到一线去尽量在工地现场开,基本可以保证干部们在绝大多数工作时间里面待在第一线。不仅连长排长们能够在现场解决问题,营团干部们也能够更多到基层去,以往的很多怀疑登时就减轻了很多。

这个问题得到解决,大部分战士就没什么可说了。人民党制度建设相当完善,从计划制定到后勤保障,都有规矩可循。经过公开讨论之后,干部们和战士们都发现另外一个问题,很多制度早就有,只是干部战士们都没有办法很好的全面理解制度的作用。

“我也不想当什么官,这么多东西学了也没用。”相当一部分战士抱着这种心态来看待问题。论功的时候,同志们一点不肯让。但是大家最终发现,其实干部战士对怎么评功的理解是大不相同的。民主会很快就恢复了工作会议的本来面目,唯一的区别在于,干部也好,战士也好,终于把会议当回事了。特别是战士们终于敢在会议上发言,而不是向以前那样,不懂也不问。

原本工作中要对上级进行汇报,要上级出面协调的工作本来就不多。同志们直接遇到的问题都是很细的小问题,偏偏战士们并没有处理这些问题的法子。没有排长连长在第一线顶着,同志们往往无法顺利解决,这大大的耽误了完成工作量。

这个会议走在“抓生产促革命”的道路上之后,个人之间的私人矛盾少了,对于工作得投入与认真程度提升了很多。

就在陈克认真听着屋子外面会议上同志们热情讨论如何能够更好的劳动,而且对该如何分配奖品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却是刘勇胜。

即便是态度认真,刘勇胜说话依旧不紧不慢,“陈主席,泄密的人终于抓到了。”

 一八九 路线分歧(二)

人民党1912年淮海省整风运动首先遇到了情报泄漏的情况,甚至某种程度上改变了高层的整风路线。由党内整顿直接成了走群众路线。在很大一部分淮海省高层干部心中,至少在陈天华心中,“泄密者”是一大块心病。大家都知道泄密者是4406师师长周镇涛周围的那群人中的一个或者一批,却没能准确找到直接责任人。听到刘勇胜汇报抓到了泄密者,陈天华心中大喜,他连忙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谁?”

没等刘勇胜回答,陈克接过了话头,“刘勇胜同志,不要在这里说,你们把情况整理一下,我们回去之后专门开会讨论此事。”

等刘勇胜离开之后,陈天华兴奋的说道:“这次可以把那批人一网打尽了。”

见陈天华如此激动,陈克陈克用手捂住嘴,好不容易才把大笑声给憋住,“哈哈,天华同志,你准备把谁一网打尽啊。”

与陈克讨论过多次,陈天华知道陈克在笑什么,“完全要把这件事当成纪律问题?”

“这件事本来就是纪律问题。泄密的人几千年前有,几千年后还会有。不可能到了咱们这里就没有泄密的人存在,也绝对不可能一网打尽。既然如此,所有的问题都是一个纪律问题。天华同志你管党政,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根本不是敌我矛盾。”陈克一如既往的坚定。

陈天华知道说不动陈克,干脆就不耽误这个功夫。两人又听了外面的同志们开会,陈天华里面有事,对同志们谈到了什么几乎是听而不闻。

好不容易等会议散了,先是连长以发津贴的理由把同志们都给列队带出去。陈克才与陈天华出了会场的大门。陈克主动说道:“这个会开的很好,我对同志们有了绝对的信心。”

“何以见得?”陈天华从没见过陈克有过如此之高的评价。

陈克看起来相当兴奋,“具体工作我没参加,我也不知道。可是谈论的核心只有一个,就是必须劳动,就我看到的情况,每个同志现在都认为应该劳动。即便是有争论,也是争论如何能够更有效劳动。我实在是太满意了。”

“一日不劳,一日不食。劳动本来不就是应该的么?”陈天华对陈克如此之高的评价有些不解。

陈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时代的缘故,在21世纪的中国,抱持着劳动致富的人不是没有,不过能够不受任何诱惑,单纯的想通过完成本职工作获得报酬的人比例并不太大。由于有太多“一夜暴富”的诱惑存在,静下心做事并非是社会主流思想。陈克自己就曾经满脑子发财的念头,跟丧家之犬般兀突狼奔,除了一次次的失败,他并没有收获任何值得自己自豪的结果。所以听着基层同志的会议,里面有太多“不够科学”的地方,对于社会劳动以及团队合作劳动的认识上也有相当的不足,但是没有人认为可以摆脱社会与团队合作,单凭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奇思妙想”就能实现个人追求的。

这不能不让陈克有相当的感动。

两人与刘勇胜约好在省委见面,刚到了省委大门口,就见到周镇涛站在省委大门里头,他一脸严肃的神色,看到陈克与陈天华并肩到了门口,周镇涛挺直了腰板上前说道:“陈主席,我想找你谈点事情。”

陈天华看见周镇涛就来气,作为泄密的主谋,周镇涛现在出现绝非是偶然遇到。陈天华脸上忍不住浮现出嘲讽的神色。

周镇涛自然看得出来,他对陈天华说道:“天华主任,要不你也一起来。”

一进陈克的办公室,周镇涛立刻说道:“陈主席,我知道组织在查泄密的事情,是我向李广善同志询问年后有没有打仗的可能。这个责任在我,请组织不要处罚李广善同志。”

看到罪魁祸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陈天华长长的舒了口气。既然周镇涛都承认了,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

“周镇涛同志,你原本也不知道咱们会往哪里打。李广善同志把这个消息告诉的你,你是问消息的人,你有什么泄密的责任呢?”陈克微笑着答道。

陈克的话令对面的两人都瞪大了眼睛,听陈克的意思,他并不想把周镇涛定为泄密者。陈天华是摸不着头脑,周镇涛没有这种想法,他脑子里面急速考虑,想弄明白陈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片刻,周镇涛答道:“可是我为了营救一些同志,把这些消息传播出去了。如果不是给我提供战略方向,李广善同志也不会把本该机密的情报泄漏给别人。”

“第一,那不是组织决议,党委会上并没有讨论任何对外战争的问题。第二,到现在为止,李广善并没有泄漏任何世纪情报,他只是告诉你了他的一些推测。周镇涛同志,你作为师长你应该很清楚,靠谱的战略选择从来就没有多大范围可以选。别说咱们自己的同志能够直觉的感受到些问题,就是咱们的敌人,他们如果得到的情报比较多,他们照样能够对咱们的行动有判断。所谓泄密不是咱们最重要和袁世凯彻底翻脸,咱们和袁世凯翻脸这件事有些见识的人都能预测到。如果说泄密,那只是咱们的同志把咱们什么时候与袁世凯打仗提前告诉了不该知道的人。”

周镇涛知道陈克说的没错,他只是不理解为什么陈克要如此解释,难道是陈克并不想追究周镇涛本人的责任了么?还是陈克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表示绝对不会放过李广善?想到这里,周镇涛连忙说道:“陈主席,这件事是我害了李广善同志,如果不是我想知道的话,李广善同志绝对不会这么做。所以我希望让我来承担这个责任。”

陈克终于沉下了脸色,“周镇涛同志,咱们人民党是一个讲民主讲制度的政党。一人做事一人当,谁的责任谁承担。那我问你,你找李广善同志的时候,你是要李广善同志透露最近的战略方向,还是让李光善同志去给你打听最近的战略方向。我话说头里,你别给我逞英雄,是什么情况你就实话实说。”

周镇涛脑子里面激烈的思考着,他很想大包大揽的把一切责任都给承担起来,不过他也知道陈克绝不是好哄骗的。而且即便不说实话,周镇涛也不知道陈克准备怎么惩罚自己和李广善。咬咬牙,周镇涛说道:“我问的是有没有什么战略方向,李广善同志当时告诉我,就他所了解的情况部队可能会解放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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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克笑道:“那这不就结了。你们只是说起此事,李广善同志也只说了自己的判断。这违反了组织纪律,不过这并不是一个故意探听情报的事情。我且不说你为什么这么做,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战前打听战斗安排的事情多了去,要这么追究,一半以上的同志都先得关了禁闭再说。为了当主攻部队,我还见过到我这里打听消息的同志呢。”

周镇涛听了陈克的话,也不知道该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听陈克的意思,他并没有太把泄密这件事当太大的事情,这意味着陈克不会严厉的惩处李广善。不过周镇涛并不认为陈克对整风的事情同样会这般轻轻放下。虽然心里面抱着不能让李广善承担责任的想法,可是周镇涛想到如果遭到陈克严厉的惩处,心里面也是颇为不安。

果然,陈克收起了笑容,“既然周镇涛同志你来了,也说起这件事了。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反对这次整风呢?”

周镇涛知道该来的争论还是得来,他像是要鼓起自己的勇气般深深吸了口气,这才答道:“整风撤掉了太多的同志,这些同志都是辛辛苦苦上来的。我觉得陈主席你不仗义。做错了事情是该批评,哪怕是你私下打骂呢,可你不能毁了这些同志的前程。”

“你觉得丢了官就是没了前程?同志们辛辛苦苦的付出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当个官?”陈克的脸色已经变的严峻起来,“那我问你个问题,咱们也牺牲了不少同志,那这些同志牺牲的时候是为了什么?咱们刚到根据地的时候,你也参加了救灾。那时候咱们一个保险团,连个官位都没有,那些在水灾里面牺牲的同志是为了什么才舍生忘死的?”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够沉重,周镇涛听说李广善被人民内务委员会的同志带走的时候就知道事情被发现了,他立刻赶往省委想见陈克。在等待陈克的时候,他也想了很多可能发生的对话。在周镇涛的想象中,陈克最大的可能是用“矫枉过正”之类的话来解释,可周镇涛万万没想到陈克居然会提出这么沉重的话题。

想起那些和自己一起投身革命,在五年多时间里面牺牲了生命的同志,周镇涛只觉得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了。是的,那些同志并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参加革命的,包括周镇涛在内,那时候根本没有想过以后的事情。大家当时固然没想到会遇大水灾这样艰险的局面,害怕归害怕,每个同志都是玩命去工作,去劳动的,去战斗的。没有人是为了官位才坚持在第一线。

想起这些同志的牺牲,又想起自己那句“毁了前程”的话,周镇涛只觉得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陈克的声音,“周镇涛同志,我问你,为什么党旗与军旗都是红色的?”

为什么是红色的?周镇涛记得听过这个问题的解释,只是现在他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根本记不起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镇涛又听到了陈天华的声音,“周镇涛同志,你记得就是记得,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你这么不说话算什么?”

“我……,我忘记了。”周镇涛强行打起精神回答道。

“那我再告诉你一遍,因为党旗和军旗是烈士们的鲜血染红的。”周镇涛听陈克语气严厉的说道,“你说我们撤了一些同志的职务就是毁了这些同志的前程,那我问你,用自己命染红党旗和军旗的那些烈士,他们的前程让谁给断送了?想站在烈士们功劳簿上把当官作为前程的那些人,是不是想用这些烈士的鲜血染红自己的顶子?!”

没有任何话能够如此有力的剥夺了周镇涛的勇气,周镇涛不仅找不到任何能够与陈克这些话争辩的内容,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连站立的力气也仿佛被剥夺的一干二净。伸手扶住了旁边一张椅子的椅背,周镇涛才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接下来,他不得不坐在椅子上,不这样的话,周镇涛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支撑不下去。

陈克与陈天华都没有吭声,两人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下水来,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不久前还自认为占据着道理的周镇涛。陈克自己也觉得极为诧异,因为他成长的时候,死人已经是很不常见的事情,而且死亡也大部分是年老体衰而去世。即便谈不上多么宁静,也算是寿终正寝。但是在20世纪初的这几年,陈克终于认识到在这个时代,死亡只是极为稀松平常的事情。老年人会死,中年人、青年人、少年、婴幼儿的死亡率并不比老年人更低。人民党的同志们即便是获得了战无不胜的巨大的成就,在军事和建设中牺牲的革命同志也有几千人。人民党在革命中所杀死的敌人则数以十万计。

死去的同志和敌人,绝大部分都不到50岁,大部分不到40岁,甚至不到30岁。如果这么多同志和敌人的生命,只是换取了一小撮人当官的前程,陈克认为这简直是无与伦比的荒谬。他不是为了实现一小撮人的荣华富贵才矢志不渝的投身革命的。

陈天华突然站起身冲着周镇涛恶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出了陈克的办公室。他原本是觉得周镇涛只是想法错误。可听陈克提及了牺牲的烈士,陈天华又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在河北搞农会的时候,那位坚持要留下来守护农会饲养场的老人。老人家曾经与满清战斗过,家里人都被满清杀害了。最后的容身之所就是农会的饲养场,在最后的栖身之地也将被满清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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