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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馥春-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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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贵脸色铁青,反唇相讥:“你怎么知道你胡言乱语的这些是实情?”
傅阳闻言。身子往后一靠,放松地笑道:“薛老爷,你刚刚这句话一说,我便终于能确定,这确实是实情了!我当初看出来这一点,是因为那欺骗戴三娘子的骗子。在盐引窝的消息出来的时候,立即就销声匿迹了几日,想必你那时候并不想将手中的头寸漏出去,虽然只是三千两,可是真要钱的时候。三百两也是好的!”
“然而等到盐引窝被证实是谣传之后,你又觉得不甘心,一头派人直接夺了此前骗了一半的铺子,另外,你又叫安插在戴三叔身边的那个小妾,偷了戴家大部分的现银,同时挑唆戴家作坊里的管事,令戴家的管事与伙计与戴家离心……”
“最后,你放出’辕门桥’新铺的旗号,令戴老爷子一气之下,吐血病倒,不能理事!”
“可是,薛老爷啊,你绕了这么一大转,实在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你——”薛定贵听得恼羞成怒,伸掌拍了一记桌面,令桌上的杯碟乒乒乓乓乱跳了一阵,他觉得手上疼痛,这才稍稍冷静了下来,低头想了想傅阳说的话,突然道:“你是说,你是说——”
“是啊!为我傅家做了嫁衣裳!”傅阳面对这薛定贵气歪了的一张老脸,笑得极为欢畅。
“我本是戴家半子,此时入主戴家掌权名正言顺,因此实在是要感谢薛家为我做了这许多!当初我唯一担心的,就是薛老爷一时下手太狠,夺了戴家的皇商名头,将’戴凤春’这个字号打入尘埃不得翻身。可是眼下看起来,我当日实在是多虑了!”
薛定贵听了傅阳的话,完全被震住了,愣了半晌,才渐渐地缓过劲儿来。
只不过,傅阳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实在是令他没有想到。薛定贵面对着这么一张年轻的面孔,一个恍惚,便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傅阳所说的这些,他此前不是没有考虑到,对于薛家一些错失的地方,他也曾想过要补救。可是,薛定贵却自负了一把,觉得傅家过于年轻,眼前这个死死压住戴家的机会,只有薛家有这个实力,能够把握得到。
他承认自己一时大意了。可是薛定贵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不止在商场上,宦海之中,比这更凶险的转折,他也曾经见识过。一想到这里,薛定贵忍不住便稍稍放松了一些,他一时望着傅阳微微发笑,指望从傅阳眼中看到疑问。没曾想见到薛定贵发笑,傅阳只是冷静地看着,半分疑惑的神色也未露,甚至,面上透出一点点怜悯来——
薛定贵已是能听见自己心中在大声骂娘了,但是他一但觉出心潮起伏,连忙强压了下去,心道,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连一个不到廿岁的少年都比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索性起身,在“富春”这间布置得清雅幽静的雅间里走了几步,定定地望着窗台上摆着的一盆鲜花,伸出一只手,怜惜地触摸了一下盆花的花瓣。他那双手保养得甚好,白皙修长,颇不像是年近半百的人的一双手。
薛定贵再转过身来,已经镇定如桓,对傅阳笑笑,道:“傅小哥,我与你说个故事听听吧!”
这下轮到傅阳诧异了,闹不清薛定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默不作声,且听薛定贵说下去。
薛定贵所说的,大抵便是为何他会选择在广陵府开一间妆品铺子,售制香粉与香件——听薛定贵所说,这是缘于他薛定贵年少时候一段噩梦般的经历。
原来这薛定贵也是徽人,家中原是做盆景生意,年少时,全族一起迁来广陵一江之隔的镇江焦山定居。父母成天忙于做生意,无暇顾及家中年幼的子女,以至于有一日,薛定贵与薛定诺在外玩耍的时候,被拐子捉了去,卖到了广陵府的一家大户人家之中,做奴仆,日日受尽虐待,只薛定贵与薛定诺两人,相依为命。
直到一日,薛定贵与薛定诺被主家使出去跑腿,两人打算借此机会逃亡,可是两人刚刚逃开,便有主家的恶奴奔来,要将两人抓回去,情急之间,薛定贵便带着弟弟躲入了一家大户人家的铺子,直接躲入内院,遇见了一位夫人。
这位夫人当下便拦住了恶奴,问明了两人乃是被拐子拐送来的,当下找了铺子中的伙计,要将薛定贵兄弟两人送到广陵府去暂避。
薛定贵会错了意,以为是要将兄弟两个送回主家,当下便膝行数步,想扯住那妇人的裙角,好生求告一番。这举动虽然无礼,可是当时,薛定贵只是一名六七岁的少年,那夫人不防,便被薛定贵紧紧地抓住了衣角恳求。
说到这里,薛定贵忍不住闭上双目,似乎细细地在回想当时的情形,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幽幽地道:“那位夫人身上,透着一股奇异的幽香。似兰非兰,似莲非莲。我当时便被震住了,我此生,哪怕是已经活到了这把岁数上,都从未闻到过比这更加好闻的香气。”
此后,那夫人见薛定贵闻香愣住,忍不住笑着,将自己戴的一个小香囊解了下来,挂在薛定贵的领口,道:“这只是我戴家出的最寻常的一种香囊,有解毒祛邪的功效,小兄弟你日后要是有兴趣,能制出更好闻的香囊,自然是最好。”她跟着便劝薛氏兄弟两个,不要害怕,只说已经去寻了妥当的人,这就将两人往镇江府送过去。
自那之后,薛定贵竟然真的与薛定诺一起回到了父母身边,后来又去了金陵府,薛家与另一家徽商合伙,开始做一些药材和香料的生意。而薛定贵独爱捣鼓香料香件,更是没日没夜地努力,想配制出一种世上独一无二的香,制成香囊,可以匹敌记忆之中的那种香味。只是努力了二十余年,叫好叫座的香件做出了不少,只是从没有一种香料,能够与薛定贵回忆之中,那位夫人当日所赠的香料的味道相比。
“我当日只道,或许广陵府水土独一无二,能出世上最精致的香粉,自然也能制出那等叫人念念不忘的幽香,因此到我掌了薛家家业的时候,我便放弃了金陵府的生意,举家迁来广陵府,开了薛家的妆品铺子。我只道当日能够自广陵府逃出生天,是上天赐福与我,为感天恩,所以薛家的铺子被我命名为’薛天赐’!”
 三百五十四章 谈崩了
薛定贵说的这番话里,不尽不实,有不少破绽,绝经不起推敲。傅阳定定地看着对面此人,却不点破。他明白薛定贵话里的意思。
窗台上是一盆珠兰,花瓣小而洁白,在薛定贵指尖微微颤动。
傅阳很熟悉这种味道,傅家五色粉之一的“玉粉”,就是用珠兰花熏染的。他听了薛定贵的“故事”,一时忆起自己当年为了制那藏香所花费的心力心血,以及香件制成时候所体会到的那种难以名状的喜悦。
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也曾经目睹过傅老实为妻女手制胭脂、浸头油,见过姚十力为了赠心上人一盒桃花妆,将自己整夜整夜地关在作坊里琢磨……薛定贵的故事,一时竟令傅阳胸中,涌起了一点点“知己”之感。
“那么敢问薛老爷,当年相助阁下的那位夫人,阁下可是已经报答过了?”刚才薛定贵口中,已然露了端倪。
“没有……”薛定贵手指一颤,竟捻了两片珠兰花瓣下来,在他指上,掐出了些许汁液。“如你所想,那位夫人就是戴振昌的夫人,待我过来广陵府的时候,就已经过世很久了。我也曾经问过戴振昌,他丝毫不晓得自己的夫人,曾经做过这样的善事,救过两个被拐落魄的小童。”
“戴老夫人行善而不欲人知,这才是大善之人。”有老话说,“善欲人知,不是真善”,傅阳听了戴老夫人的旧事,不由得油然而生出几分钦佩之情。他曾经听戴老爷子隐约提及,戴悦相貌甚肖祖母,想到这里,傅阳面上神情多多少少松弛下来,露出了几分笑模样。
薛定贵见状暗自心喜,道:“傅小哥,说到这里。你总该明白我的心思了吧。我实在是看戴家后继无人,而戴老爷子年纪已长,迟早无法将这爿家业再管下去,而若是由着戴家的不肖子孙折腾。’戴凤春’牌子一倒,便再没有利用价值,就此可惜了。”
“所以,我今日来想与你说的,傅小哥,你且莫误会我的意思。戴家眼下已是这样,不妨你我两家联手,一起将戴家盘下来如何?”一上来被傅阳堵住了话头,直到现在,薛定贵才终于有机会。将这个他口中所说“千载难逢”的机会,给抛了出来。
傅阳双目微微睁大,随即恢复平静。
薛定贵觉得傅阳动了心,更加循循善诱:“傅小哥,以半子的身份入主戴家。想法固然好,只是戴家下人未必服你管束。为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戴家作坊和铺子里的人,统统换掉,换一批自己信得过的人进去。相信以你我两家的实力,不出三年,戴家必然能够重振。届时我们两家。就算是戴家背后的东家,所有的收入五五分成,可好?”
薛定贵自觉抛出了一个极为诱人的条件。
果然傅阳眉头微皱,似乎在沉思。
现在以傅家的人手与实力,要收拾戴家这个烂摊子,实在是难以两头兼顾。
“我薛家手下有一批善于打理铺子的掌柜。而傅家作坊一直打理得好,想必接手戴家作坊,也是容易的。不如这样,你我两家,一家接手作坊。一家接手铺子,井水不犯河水。回头专门外聘一位账房,记录所有的账目,收益两家平分。咱们可以立个文书,这个规矩一旦定下来,便世世代代遵守,永不变更。”
薛定贵试图以全部的诚意,打消傅阳的疑虑。他表示不打算碰戴家最核心的配方,而铺子的销售收入也尽量做到透明。这样,“戴凤春”的主动权,表面上看还是会抓在傅阳手里。
“薛老爷想得确实周详,是不是这个计划已经绸缪了好些时日了?”傅阳开口笑道,话里带着一丝讥刺。
薛定贵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略带尴尬地笑了笑,心道:你便笑吧,为人作嫁?笑话,谁与谁作嫁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傅家也被踩在脚下,如何你还笑得出来。
“薛老爷刚刚说起戴夫人,行善不欲人知,故为真善!这一点,我们都是极为敬佩的。然而若有人说,作恶而恐人知,是为大恶。这一点薛老爷也应该明白的吧!”
薛定贵瞠目,表示不知傅阳所言何事。
“我家作坊当日有两个伙计去了薛家,这两个伙计都曾经与他们旧日的作坊朋友提起过,想离开薛家,回到傅家作坊来。然而这两人,确实是离开了薛家,只不过一个被溺死了在小秦淮里,一个被人活活打死,甚至受拔舌之苦。然而这两个伙计之死,元凶首恶却能推得一干二净。这两个伙计,我原先知之甚深,都是实诚人,只是家境不好,未免将银钱看得重了一些。有这两个人的死,就在眼前,薛老爷再来与我谈合作,还说是世世代代的诚意,说实话,我真的很怕啊,怕有朝一日着了你薛老爷的道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薛定贵一时面皮紫涨起来。谈小天之死,他事先本不知情,只说是要给个教训的,手下人领会错了,不想竟出了人命。好在这件事情没有留下后患,人说是酒后失足溺水,也说得过去。
然而秦柱子那件案子,手底下做得也太不经心了。他那时刚巧因盐引窝一事,与黄家有些龃龉,岂料处置了秦柱子之后,竟然能令他爬到黄家门口,还留下血字。薛定贵本来还在想如何修补与黄家的关系,此事一出,他几乎连向黄韬解释解释的机会都失了,所幸黄家不久也出事,自顾不暇。待到黄家喘过气来,薛定贵已经将秦柱子一事抹平,极力与黄家修好——
可是眼下,傅阳这样一个年轻后生,在自己面前,竟然以“大恶”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这些事情,真真是少不更事,还是太过稚嫩啊!薛定贵这样想,一边就苦口婆心地解释:“少年人,且莫要心急,日子还长,此后很多事情,你慢慢才会觉出,并不是绝对可以用’善’与’恶’二字来简单区分的……”
“你日后也定是掌一大爿生意的人,在生意场上久了,你便会晓得,礼义廉耻,孝悌忠信,都不是做生意的原则,在生意场上打拼,唯一的原则,就只有一个’利’字,为了利,哪怕是血海深仇,也能成为合作的对象。而昔日铺子的伙计,或许在你麾下的时候,还是马前卒一枚,离了你家,就不要为这种人操心了——”
薛定贵突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说话很唠叨,怎么突然一时兴起,竟然这样谆谆地教导自己的对手!
而傅阳却静静听着,从他眼神之中,根本看不出到底是赞同还是不屑。
薛定贵一说完,傅阳马上笑着接口,道:“多谢薛老爷指教,只是薛老爷的提议,小子才具有限,不敢受。还是日后,再向薛老爷讨教吧!”
薛定贵一口气被噎在了胸口里,他只道傅阳多少被自己说动了一点。尤其当他陈述关于“薛天赐”来历的时候,仔细观察过傅阳的反应,觉得此子颇有些震动,没曾想眼下竟是这样直截了当的拒绝。
“傅小哥,我已经苦劝了这许久,你要晓得,凭你一家之力,你根本无法救戴家!”
傅阳慢慢将手中的茶盏转了两圈,轻轻地道:“这……就不劳您薛老爷费心了,薛老爷总是慢慢看着就好!当然了,薛老爷最好能够长住广陵,好看看戴家的铺子究竟是怎么振兴的。”
他说到这里,门板上正好“笃笃”地敲了两声,“富春”的伙计在门外说:“傅少爷,门外有两位女客过来!”
傅阳起身,道:“快请!”
薛定贵皱起了眉头,不晓得傅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门外悄没声息地就转进来两名女子,当先一个,穿着素净的珠白缎裳,做未亡人打扮,却是一双凤目透着精明,两弯柳眉扫入鬓脚,不怒自威,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地在傅阳面上转了一圈,仿佛颇有深意,跟着便死死地盯着薛定贵。后面跟着的,则是一个温柔的小媳妇,柔柔弱弱的,令人观之可亲,一进屋子,目光便胶在傅阳身上,似乎再难离开。
进来的人,是戴老爷子两位嫡亲的孙女,戴茜与戴悦姊妹两个。
薛定贵讥刺地看了一眼傅阳,仿佛在说:“难为你这样一个男子汉,论事决策竟然还得娘儿们出马!”
戴茜却只淡淡地朝薛定贵点了点头,算是问了好,接着开口:“薛老爷,我无意打断你与我妹夫说话,只是今早金陵府有个消息,我想您一定很是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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