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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唐砖-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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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纲坐在椅子上看书,玉山先生在和离石先生在对弈,元章先生在在观战,不时指责玉山先生又下了一着臭棋,没有一点观棋不语真君子的看客风范。
云烨笑着进来,还没等他说话。李纲就说:“看来一切如你所料,有惊无险啊!”
“有您老人家写的那首诗,小子要是有事,岂不是让您老人家脸上无光。”
李纲正要满意的点头,却急问:“谁说那首诗是老夫写的,明明是你写的,老夫不过抄写一遍罢了,怎么扯到老夫头上?”
“陛下曾问起这首诗的来历,还说绝对不可能是我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能做出来的。小子觉得有理,就只好说这是您老人家的大作。”
“天哪,老夫谨慎一生,虽然当不起德高望重,总还是清白无瑕,不想最后到老了,一世英名居然毁在你这混球手里,老夫打死你。”
幸福的生活总是相似的,云烨在躲过老先生的魔爪之后,舒坦的躺在摇椅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是夜,云府大开酒席,几位老先生喝的醺醺然,李纲居然对老友吹嘘自己写的《卖炭翁》如何如何。
让他的三位老友酒醒了一大半。
此时,就在书院那间低矮潮湿的土牢里,黄鼠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无聊的活动手腕,他的脑袋里空空的,没有任何思绪,宛如一个死人。
他其实有很多可怀念的事情,比如在新丰市上冲他笑得甜甜的妇人,这是第一次有妇人不在乎他猥琐的相貌,哪怕她是一个卖醪糟的。
不知道怎么就坐在妇人的摊子上,他不喜欢喝醪糟,他只喜欢喝酒,那次却很想尝尝,他注意到妇人端醪糟的手很白,手指关节根上还有几个浅浅的小坑,迟疑了半天才从妇人手上接过洒了果干的醪糟,很甜,宛如妇人的笑脸。
那天下午,他什么都没干,就坐在摊子上喝醪糟,连喝了六碗,妇人担心的望着他,他摇摇手,只说自己喜欢喝醪糟。
从那天起,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到新丰市上喝醪糟。
盗墓贼不应该在一个地方待上太久,这会出事的。他下了好几次决心要离开,可是眼前总是出现那个妇人的笑脸。
妇人不是很美,比不上他在青楼里睡过的女人,也没有那些女人身上的甜香气,她只是很干净,让他从心底里感觉到舒服。她应该是一个寡妇,要不然家里不会让她一个妇人出门做生意,又不是透皮露肉的胡姬。
当然,如果她不是寡妇,他黄鼠也会让他成为寡妇,谁说盗墓贼就不会杀人?死在他手上的人命就不下十条,要一个人无病无灾的死去,有的是办法
那个恐怖的侯爷撕碎了他一生中最美的梦,只要心里想往事,无论多么美好的回忆到最后都会以一盆殷红的鲜血作为终结。总是感到浑身疲惫,双臂没有以前有力了,他把这一切都归罪于那位侯爷抽取了他太多血液的缘故。
那个对自己很好奇的小胖子今天没来,或许是因为在下雨,常年身处地下,他从牢房的墙壁上细微的变化就知道外面在下大雨,而且是很大的雨。
门外的脚步逐渐的远去,那是云家护卫要去地面上休息。一把铁打的勺子从他的袖口滑落下来,手腕一曲就握在手中了,他慢慢移开床,一个堪堪能过钻过一个人的洞出现在墙壁上,他熟练的钻了进去,用那把已经磨得很锋利的勺子努力地挖,还好,这里没有多少石头
云烨房间的灯还亮着,几位老先生喝了太多的酒,不适合走夜路,就安排他们住在云家,自己回到书院坐镇,才回来就被好学的李泰同学揪住请教数学题。
”烨子,如果一个宽八尺,长六尺的房间,需要用土填满,需要多少斤土?”
“这题没法算。”
“为什么没法算,你不是说过这世上一切都可度量吗?”
“当然可以度量,你出的题本身就缺少条件,你能告诉我一块三尺长,三尺宽,三尺高的土块有多重吗?只有知道了这个条件,你才可以算你那道题。”
“这岂不是要算出这一类的题就要先知道许多东西在固定尺寸下的重量?”李泰睁着眼睛看云烨。
“青雀啊!我不得不承认你在学习上确实有一套,你自幼聪慧之名的确不是浪得虚名,我不敢说可以做你的老师,但是我可以把你领进门,我相信你会比我强得多。”这是云烨不多的几句实话,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只是从一道貌似简单的土方题就衍生到密度概念,让云烨不得不佩服李家基因的强大。
“如果我把能见到的东西都测算出来,这样以后别人再算这样的题就会简单许多吧?
”李泰仔细看云烨一眼后确定他不是在讽刺自己,才重新发问。
“就凭这一点,青雀你就可以在算学领域青史留名。”云烨肯定的说。
李泰骄傲的点点头。
“烨子,如果我知道这些是不是可以引用到你讲过的圆柱计算里面去?”
“当然可以,圆柱的计算我只大概提了一下,是让你们有个概念,现在学习还太早了,当然,你是例外。对了,青雀,你什么时候对土方和圆柱感兴趣了?”
“自从我昨天发现盗墓贼牢房里地面高了一寸以后。”
第十九节一日闲
云烨一大早就从书院回到家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就没有舒心过一天,都是些惹人烦的破事情,书院总是在盖房子,以至于云烨设计的球场都没有充足的人手来完成。
今天把盖房子的事情交给了赵延陵,蜀中来的先生现在只有他比较闲,其他的正忙着搬家,他老兄孤家寡人一个,正好利用。
李泰还是每天要做他的数学题,也不知会不会有正确的结果。
奶奶和姑姑今天把家里所有的锦缎拿出来晾晒,一来防发霉,二来也看看有没有被虫子咬,所以趁着今天的好天气花花绿绿的晒了一院子。
大姑姑摸摸这匹,再瞧瞧那匹,还不时的把料子披在身上让身边的丫鬟给参谋一下。话说大姑姑也是四十岁的人了,性子仍然和小姑娘似的,喜欢鲜艳的衣服,全身上下都是上好的锦缎,有的上面还绣有金丝,不用说都是大价钱。
老来俏也不是不可以,可你给头上插满了簪子就过份了,不是不让你插,而是站在大太阳底下,满头光芒乱射,就像佛祖一样,还喜欢去庙里,就你这满头佛光的模样到庙里是你拜佛,还是佛拜你?
云家有的是那东西,自从上回博艺轩老师傅从云烨手里拿了几个图样,就送来了好多,没有提钱的事,云烨自然也就忘记了还有给钱这回事了。
老奶奶说留着给云烨将来取媳妇用,还鼓励孙子时不时的就到各位王公家里参加一些聚会,看到有喜欢的姑娘家的就送上那么几根。
他老人家不知道的是,云烨每到一家,都是家主招待,一水的大叔,大伯,就算有两个哥哥级的,也是满脸胡子的大叔装的。正襟危坐之下,你让云烨如何去偷窥人家女眷?还给簪子?人家不打死这个流氓无赖才怪。
至于顺眼,云烨看自家人最顺眼了。
看一娘脸红扑扑的学人家已婚妇人给家人倒茶就最顺眼了,没说的,两根,自己挑去。
润娘绣的手帕好看,虽说上面的鸳鸯肥了些,荷花长得畸形了一点,你还不许润娘夸张一下?最喜欢胖胖的鸭子了,小姑娘是怎么知道我的喜好的?好,留着擦汗用,盒子里的簪子挑一根插上,小姑娘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看。
小丫抱着哥哥的腿不停的撕扯,什么?你也要?摸摸小丫头头上稀薄的黄头发,这插得住簪子吗?要留着当嫁妆?有远见的孩子,这得支持,拿一根。
有了开头,就刹不住车,直到小西抱着空匣子嚎啕大哭才发现,没了,一盒子簪子都没了,只好从管家姑姑头上拔一根塞到小西手里,这才消停。
老奶奶快气疯了,手里抓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打姑姑姐姐,婶婶妹妹的动作十分矫健,鸡毛漫天乱飞。
每看到这一幕,云烨心里就喜欢,就觉得在外面被坑,或者坑别人都是那么的应该。
“烨儿,你看看姑姑用这匹料子做裙子,好看吗?”姑姑打断了云烨的傻笑,和丫鬟一起打开一匹红色的绸缎,上面绣着一朵朵巨大的牡丹,做嫁衣的好材料。
“姑姑如果打算再嫁一次,那么这匹料子就是最合适的。”云烨笑着打趣姑姑。
话说的姑姑有些发臊,红着脸啐了云烨一口,就带着笑个不停的丫鬟回房去了。
自从把簪子给了家人,奶奶就绝对不许云烨身上带值钱的东西,除了几块男人带的玉佩,几个辟邪的香木珠子,云烨堪称一无所有,就连从后世带来的发夹,都被奶奶在家人极度渴望的目光中藏了起来,连看都不许她们看。
再重新审视过自己的一家后,云烨就在心里感谢老天,都是一群善良人,家里从来没有因为分配,而产生各种恶心的念头,大难过后的幸福生活让她们极度满足。
人只要知道满足,就会豁达,富足的生活让针头线脑的小事远离了她们。而大事情又轮不到她们操心,都在享受自己的生活,这也是云烨所希望的。
在家里散步,从一个院子穿到另一个院子,也不知有多少月亮门,这还是云烨第一次全面的把家里逛了个遍。
花园里种满了月季,这时开的正艳,满园花香气引来蝴蝶蜜蜂无数,几种蝴蝶竟然是云烨从来没有见过的,呼扇着翅膀满天乱飞。
吩咐丫鬟拿一把剪刀,把过密的花朵剪下来,放在笸篮里晾晒,好去除过多的水分,待花朵稍微有些打蔫,就收起来,刚要叫丫鬟端上笸篮随自己到家里蒸酒的地方,却发现端笸篮的是姑姑,奶奶没好气的站在旁边,地上跪着也一个哭哭啼啼的丫鬟。
”学了多少?”奶奶语气有些严厉,姑姑还在一边狐假虎威的叱骂。
“好了,好了,就是一些无聊之下弄出来玩的东西,没关系,她就帮着我摘摘花,能学到什么。”为自己老婆在后世闹着玩的东西至于杀掉一个人吗。
奶奶脸色变得极快,刚才还满脸严霜,一瞬间就变成满脸骄傲:“我孙子闹着玩的东西,放到外面就是人人打破头都想要的宝贝,下人可不敢沾,以后要耍了,找你姑姑陪着,不相干的人少找。”
没话说了,老奶奶现在把家看的极严,尤其是和云烨接触的下人,生怕孙子的好东西被别家抢走。她老人家现在看到田地里用的农具就伤心,一伤心就骂牛进达。
云家蒸酒的灶就不敢停,程咬金人在固原还不忘写信回来要酒,再说了,蒸酒的灶就那么小,还要供应书院的四个酒鬼,李承乾时不时的打劫走一些,尉迟家老拿一些宝贝来换,秦琼家说是要入药,也不知是什么药,需要二十坛,洗澡都够了。总之,云府的佳酿在长安是有口碑的,等闲不得尝一口。
奶奶撵走了蒸酒的管事,他是签了身契的,生是云家的人,死是云家的鬼,不过待遇优厚,在庄子上算是富庶人家,常见他家婆娘娃拎着一条猪后腿满庄子窜的显摆。
换了一口小锅,装进去开水,把花全倒进去煮,上面盖带管子的锅盖,用大火煮就是了。
云烨说是要睡一觉,没两时辰煮不好,姑姑跑出去喊两丫鬟把云烨的躺椅搬来。云烨让老奶奶躺一会,结果被老奶奶推过去躺下来。她自己坐椅子上守在门口,姑姑在屋子里烧火。
锅烧干了,云烨也醒了,精神百倍的冲进灶房,又急忙跑出来,忘记了戴口罩,灶房里全是一股子生草味,难闻极了。把冷凝在坛子里的蒸馏液倒进另一口干净的锅,蒸馏液面上飘着一层薄薄的油一样的东西,盖上盖子继续蒸。
当这个过程重复了三遍,云烨得到了一碗底的黏黏糊糊的散发着难闻气味的东西。
“烨儿,这就是你说的香水?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是不是那个贱人动了花,老天动了怒,不让咱家蒸香水?”老奶奶觉得孙子是不会错的,有错也是那个摘花的丫鬟的错。
“您坐会,还没完呐,香水刚蒸出来就这模样,孙儿还要配些东西,才会有香味,不关丫鬟的事看孙儿给您变戏法,怎么把臭的变成香的。”
用后面带着皮囊的小竹管,吸了几滴,滴进装有烈酒的小瓷瓶,用绸布包住塞子塞紧,用力地摇晃起来,随着云烨的手臂摆动,一股淡淡的月季花香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老奶奶和姑姑惊奇的站起来,陶醉的嗅着迷人的花香。
第二十节誓约成
云烨总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开荒的牛,在这个新的世界里想要活得舒坦,一切都要自己亲自动手才能获得,不是你位高权重就可以解决的。
就生活水平而言,后世的小民绝对比一般的官僚活的舒坦,有钱人家初一十五有两顿肉吃就可以撅着油光光的嘴满世界显摆自家的好光景。
三月不知肉味,这是一个普遍的生活水平,回想起自己常常把肥肉片子倒阴沟里的行径,就一阵阵脸红。在这里要是还这么干,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四月天是关中最舒适的季节,早晚温度适宜。只要不在书院,到了傍晚,云烨就会带着旺财到庄子里溜溜腿。
农户们也渐渐熟悉了这个年纪不大的庄主,从开始见面时的惧怕,到现在的熟悉,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在云烨打断了胡庄庄主的腿以后,就有上年纪的老汉在云烨溜腿的时候上前搭个话,问候一下老奶奶是否安康,云烨总是笑着感谢,这让他在庄子里博得一个平易近人的亲民形象。
旺财在这里起到了绝好的桥梁作用,云家从来都不栓旺财,所以它没事就在庄子里闲逛,也不用马夫跟着,见到农户墙上挂的高粱穗子,就扯些来吃几口,然后就支着脖子等人家从钱袋里取钱。开始没人知道,见是庄主家的宝马,只好认倒霉,因为墙上挂的高粱是全家用来度灾荒的储备粮。
直到旺财吃了庄子护卫家晒的麦子,那护卫等旺财吃饱了,给他挠挠肚子,顺便从脖子下挂的钱袋里掏几文钱,农户们这才知道旺财大爷从来都不吃白食,是自己不知道拿钱而已。
从那以后,旺财大爷成了庄子里最受欢迎的动物,没人拿他当马看,没见过这么聪明的马。首先是庄子上的孩子,从山里割来最鲜嫩的青草,洗干净了喂旺财,再把它全身痒痒挠一遍,然后从钱袋子里掏一文钱,买糖吃。
农户的孩子都是淳朴的,没有赶上喂马的孩子宁可含着指头看其他孩子吃糖,也不会私自掏旺财的口袋。
看着农户蹲在墙角捧着老碗往嘴里刨稀饭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阵发酸,这可是地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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