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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一世富贵-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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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布虽然是与许申斗气,说法未经仔细思考,徐平听得还是暗暗点头。这话才是说到了点子上,铜铁杂铸,终究还是与当十大钱一个道理,都是虚钱。

    自第五琦铸大钱,中国的官员便有了虚钱的概念,即不管钱本来的价值如何,由朝廷强行规定一个价值尺度,这个价值尺度就是所谓虚钱,以与真正铜钱代表的实钱价值相区别。用徐平前世的话来说,就是发行的货币由一般等价物的货币变成了信用货币,后来的交子会子等纸币都是这一概念的延伸。信用货币实际是后世货币发展的方向,概念提出得相当超前,要命的是唐朝官府既没有为这货币提供信用,更没有保证信用不迅速贬值的方法,使虚钱成了一个笑谈,后世的反面典型。

    货币是一种特殊的商品,充当价值尺度和流通手段的功能。徐平默默背着前世学来的这些基本概念,想着用怎样一种方式与别人交谈。

    自石全彬找了徐平,说是许申有可能提出铜钱杂铸,徐平就认真考虑了这个问题。

    时代的局限,这个年代的人还是搞不清楚货币在商业活动中的本质,才会去迷信什么秘法。一旦搞清楚了,问题也就变简单了,如果是实物货币,那就老老实实地不要搞这些邪道,想方设法保证货币的价值稳定。如果要变成信用货币,那就老老实实地想办法提供信用支持,这种邪道依然没用。

    人的活动是复杂的,变化无常。其实就是在徐平前世谁又敢说把货币搞清楚了呢?每当人们认为自己搞清楚了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让人目瞪口呆。

    不过跨越一千年的时间,徐平对货币的理解在这个时代是足够用了。

    任布和许申争吵起来,各自引经据典,互不相让。程琳心里也拿不准,只好看着两人争吵不休。惟有徐平心中有底,闭目养神。

    好大一会,任布和许申两人吵得口干舌燥,终于停了下来。

    一边监议的郭劝心里暗暗叫苦,这连篇累牍的废话,是写在文状上呢,还是直接删掉?还是最后请程琳定夺?实在是让人头痛。

    程琳看着一边喘气一边恨恨地望着对方的任布和许申两人,又看看一直一言不发的徐平,沉声道:“徐史馆,你觉得铜铁杂铸钱如何?”

    徐平躬了躬身子,沉吟了一下。

    许申的秘法来自阎文应,而阎文应的背后则站着一个巨大的影子。中书为什么会把任布的铸当十钱提议发到三司来议,许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出用秘法铸钱?那个影子在徐平眼里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吕夷简,为什么要这么做?要借这个机会插手三司?程琳性子强硬,这些年三司发展得也顺利,特别是最近两年,三司使的上朝班位发生了变化,日常奏对里必然有他的一个班次,获得了与皇上直接对话的权力,程琳对中书门下的宰辅们也就不那么恭谨了。

    也许是因为如此吧,吕夷简在宰辅中现在面对李迪的挑战,宴殊执中观望,两不相帮,单靠王随和宋绶的支持,枢密院那里又都是油泼不进的主,吕夷简有些乏力。这个时候,地位日异突出的三司使的态度就变得极为重要,最少也相于一个参政枢密的分量。

    但肯定一点,吕夷简对这秘法也没有信心,不然按他的行事风格,早就借提铸当十钱的借口拿下了任布,让许申直接就任盐铁副使,强推铜铁杂铸钱。再借这政绩拿下不听话的程琳,换上自己中意的人选。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小家子气,让两个三司的中层官员出面争得你死我活,他悄悄隐在背后,生怕被许申失败拖累。

    太后在时,徐平失意,吕夷简曾经帮过徐平,当时虽然做得隐蔽,但吕夷简又不是开善堂的,后来通过其他渠道让徐平知道了这一点。

    见程琳静静地看着自己,徐平暗暗下了决心。官场免不了交易,但不能用自己的政治前途回应别人的善意。如果有一天,徐平也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帮一下吕夷简,但绝不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刚刚上任,各方都在盯着自己表现的时候。

    徐平只是一个刚刚踏入京城官场,毫无根基,立有大功的边疆强藩。还远远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黑为白的实力。他惟一能做的,就是坚持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绝不用原则作交易,更何况吕夷简当时只是顺手帮忙,筹码也远远不够。

    “省主,卑职以为,任副使所言为是!”

    徐平躬身答话,话一出口,其他人都一起吃惊地看着他。

    徐平不管别人怎么看,继续说道:“铁终究是铁,铜终究是铜,再什么秘法,杂铸在一起,也不能把铁变成铜。一文钱只所以能买如许货物,是因为那是铜钱,铁钱是断不可能与铜钱等值的。说到底,铜铁杂铸与铸大钱一般无二,都是虚钱。虚钱当实钱用,就是朝廷强行括民财,要括民财,何必用这遗害后世的办法?高估科配,低价和籴,甚至从豪门富户那里借贷,哪一种办法都能从民间挤出钱来。这些办法不过乱在一时,济一时国用,再怎么也比败坏钱法遗毒后世强得多。”

    见三人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各具精彩,徐平没有理会,高声道:“是以,卑职以为,铸当十大钱,杂铜铁铸铁,都不可行!”

    许申咽了口唾沫,可算是把徐平的话听明白了,这小子今天是要出风头,另唱一台戏啊!真行啊,这才来三司几天,就想扯旗造反了!

    举起手中的胆铜片,许申站起身子,高声道:“我有秘法,以药化铁,与铜杂铸,就是真铜!以此铸钱,与其他钱一般无二,怎么会是虚钱?”

    徐平淡淡地道:“秘法?当年我是白身的时候,在中牟打理田园,也曾有两个陕西人说是有秘法,能够化铜为银。说得比今天许判官还要天花乱坠,多少豪门富户跟着那两个人烧炼药银,结果呢?白花银钱,中骗子奸计罢了!”

    程琳点点头:“这事我也听说过,群牧司里的兵士还乱过一阵。”

    许申涨红了脸:“你说我这秘法是骗人?岂有此理!这秘法是我亲眼所见,现有铜铁片在这里,怎能与骗人的妖法混为一谈!”

    “大千世界,无奇不好,世间奇人异术所在多有。不过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终究是要亲眼见过才能当真。朝廷一向禁妖法作乱,我们身为朝廷官员,更应谨慎。许判官手里的所谓铁铜片,不过是铜包铁而已,寺庙里的佛像还是金包铜呢,难不成还相信有化铜为金的秘法?铜铁杂铸,你总要铸出钱来才作数。”

    “徐史馆也认为,这秘法当真可行,可以用来铸钱?”程琳问道。

    “不,即使秘法可行,也不能用来铸钱。那样铸出来的钱即使能当真钱用,与真钱差的价钱也只是这秘法的价钱。秘法总有败露的一天,而铸出来的钱却流布天下,积年下来,不知有多少。到了那一天,秘法不值钱了,钱也就不值钱了,岂不天下大乱?”

    许申见徐平一定要与自己作对,看着他眼睛不由红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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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有三策

    程琳心中早有主意,不然他这个三司使就当得太掉价了。

    作为四入头,三司使和知开封府是事务最繁琐的,很多人借助这位子上位,但在这个位子上的人很多都不称职。两相权衡下来,就是这两个职位的平均任期都很短,比另外两个翰林学士和御史中丞短得多。

    程琳是个另类,无论是在知开封府任上,还是在三司使上,他都是连任时间最长的那一小摄人中的一个。程琳有吏才,满朝公认,但程琳性格我行我素,得罪的人也多。人家是一进四入头,很快就位至宰执。程琳则在知开封府和三司使这两个位子上转来转去,就是不能更进一步,看着宰执的位子就在眼前,但却无论如何也摸不到。

    铸大当十钱法不可行,此事无需多言,就是铜铁杂铸,程琳也不赞同。作为掌管大宋财政的大员,怎么会相信秘法这种无稽的事呢?如果许申不是弄得这么神秘,而是直接铸出钱来,或者有一目了然的样品,再来谈朝廷用这秘法需要交换什么条件,一如当年收徐平的白糖铺子那样,程琳还会心动。

    现在许申说了半天,就是不肯明说秘法是什么,只说把铸钱的事情委任给他,必然会做出钱来。再加上吕夷简在背后的作为,程琳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支持许申。

    许申见程琳有赞同徐平意见的意思,心里就有些急了。他找到这条路子也不容易,与吕夷简搭上线更不容易,还指望着靠这秘术为自己的进身之阶呢!

    “徐平,你新进三司,诸多事理不明,不要辄放大言!如今朝廷乏用,献俘大典又迫在眉眱,典礼要钱,赏赐百官要钱,赏赐官兵士卒更要钱!左藏库空虚,又从哪里变出钱来?没钱赏赐下去,出了乱子,哪个担当得起!”

    许申看着徐平,屁股都从凳子上起来了,咄咄逼人地问道。

    是啊,一次献俘大典,最少一两百万贯钱要撒出去。其他的可以马虎,赏给禁军士卒的钱那是万万不能少的。这帮骄兵悍卒,仅为了自己到手的赐物比别人的成色差一点,就能拥到皇上面前哗变,少了他们的钱,是不想过了吗?

    徐平看着许申,面不改色:“我已经说过,要想从民间括钱出来,办法多的是,铸新钱是最下下之策。就不说你们要铸的钱成色不足,就是成色十足,也不合适。现在外面物价腾贵,为什么?民间手里的钱已经太多了。大中祥符年间,京城市面上的银价不过一两八百文,如今却要两千文,涨了两倍多。再一下撒数百万贯出去,物价岂不更贵?医得眼前疮,剜却心头肉,将来物价贵了市面紊乱,还不是要着落在三司身上?”

    徐平下管着商税案,这些事情比其他人清楚,也比其他人更加在意。物价上涨,商税收入水涨船高,上涨幅度超出了常规,徐平可未必会受赏。

    程琳淡淡地道:“徐史馆说的也有道理,不知有什么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

    “就是,你光说别人的办法不可行,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听听!”

    许申早已被徐平这也不行那不行说的不耐烦,当下立即附和程琳。

    “办法有很多,卑职在邕州时,打完交趾,也一样面临着给诸军赏钱。最后所行办法虽然不是完美,但终究是没有出现动荡。”

    许申冷笑:“你在邕州,手里有蔗糖务,最不缺的就是钱,如何跟现在三司比?现在左藏库里连发在京官员俸禄都难,哪里还有钱去办什么献俘大典!”

    徐平点了点头:“不错,那里邕州手里有钱,与现在三司微有不同。但话说回来,有朝廷在这里,怎么可能没钱?朝廷本身就是钱。”

    说到这里,徐平看着程琳道:“卑职有三策,可解决目前困境。”

    “说来听听。”程琳心里有自己的法子,且听听徐平是不是真地有独到见解。

    徐平道:“下下之策,无非是括民财以济国用。取左藏库中绢帛,高估科配,或者向豪门大户借贷,最不济还可以如任副使和许判之言铸新钱。”

    程琳听了,微微笑道:“下下之策,不选也罢。”

    许申听了满脸通红,任布的脸色却和缓下来。虽然说他的铸大钱是最下下策,但是把嚣张的许申拉到了一个水平,心气还是顺了不少。

    “中下之策,则是向内藏库借贷。天下之财,朝廷收聚,不入左藏就入内藏,左藏库乏钱,内藏库就一定充盈。”

    程琳听到这里,不由笑了起来。这正是他心中的想法,财赋不入左藏就入内藏,现在大宋的国力远不到入不敷出的时候。三司年年赤字,不过是帝王用内藏库人为制造出的赤字罢了。自真宗皇帝起,用严刑崚法严禁泄露左藏库的收支储蓄情况,除了丁谓任三司使的时候短暂控制过内藏库之外,后任三司使再也不了解内藏库的情况。虽然臣僚算着,内藏库应该也没什么积蓄,实际情况远不是这样。不会再有丁谓那种强硬手段的人了,三司已经被皇帝用内藏库牢牢控制住。

    虽然心中所想一样,程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对徐平道:“自天圣以来,三司历年从内藏库借贷,于今积聚到一千五百多万贯,一直未还。就这样,还是靠你的蔗糖务每年入三司两百多万贯,不然更多。积欠如此之多,还怎么向官家开口啊。”

    三司所收白糖总价不过一千万贯,扣除成本,再加上地方层层截流,到三司还有两百多万贯也算不错了。至于欠内藏库的钱多,那不正是说明了左藏库被内藏库割的肉太多了吗?缺钱了让皇帝掏钱出来天经地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宋人本来就认为内藏库不仅是天子私藏,而且还是为三司备经费的地方。

    这个道理作为三司使的程琳肯定明白,也只有不明白这中间手脚的其他衙署人员,才会看着三司经常没钱,喊着什么国力日弱,要减员增效。

    徐平没有再纠缠这个问题,对程琳道:“卑职还有一中策,省主参详。”

    “说来听听。”

    “即使从内藏库借钱出来,一次撒出去,也会造成京城物价腾贵,还是不如不发。”

    许申一听,脖子就梗了起来:“不发?你疯了!圣上恩典,哪个敢克扣!更不要说满城禁军引颈以盼,都等着这次赏赐呢!”

    徐平没理许申,对程琳道:“卑职在邕州时,便没有全发赏钱。而是只发一分,其他两分全部发券,三年领清。三年时间,依券多发一点利息,众兵士也乐意如此。如此一来,赏赐分三年发放,府库便不愁乏钱,而且每年流入民间的钱也不多,不会一下引起物价暴涨。此为中策,目前看起来最为稳妥。”

    程琳沉吟了一会,对徐平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朝廷脸面,赏赐钱物扣押不发终究不妥,还有没有上策?”

    徐平笑道:“到了如今,哪里还有上策?上策都是需要从长计议的,哪里的急切能行的法子。”

    程琳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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