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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一世富贵-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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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得徐平记得这一句晏殊的代表作,这个时候用上,心里也有点沾沾自喜,还等着两人夸奖几句呢。没想到打一个哈哈,这就过去了?有本事你以后不用!

    回过神来,徐平当先领路,答道:“不错,这外面就是西瓜田。附近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黄河淤积的泥沙,正适合种瓜。两位学士请——”

    下人开了门,徐平当先带路,一起到了门外。

    靠着门是搭的瓜棚,旁边种了几棵丝瓜和瓠子,都爬到了棚子上,结的长长的瓜顺着棚边垂下来,透着浓浓的田园风情。

    站到瓜棚里向外望,只见一眼看不到头的都是西瓜地,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绿色的毯子。其间不时有一个个滚圆的大西瓜露出来,煞是喜人。

    “原来西瓜是长这样子,以前只听人说,却是没有见过。”

    丁度一边说着,一边走近前,弯腰去看。

    以这瓜棚为分界,右边是按照现在契丹那边的方法种的。起低垄,瓜种垄上,任期自然生长,不掐心,瓜蔓横生,能结多少瓜便结多少瓜。左边则是按照徐平前世记得的方法种植,一样种在垄上,不过瓜钮长成后便就把秧苗的心掐了,瓜秧上也只留两颗瓜。至于嫁接的秧苗,则是两边都有。

    晏殊上前,与丁度一起看地里西瓜长的样子,一眼就看见两边的不同。

    转身问徐平:“徐待制,为什么两边的瓜不同?这边的瓜大一些,不过秧苗上的瓜却少,那边正好相反,是不一样的种子吗?”

    “回学士,种子是一样的,只是种法不同。结瓜少的这一边,是在西瓜的花开过之后,酌情留下两粒好瓜,其他的都去掉了。而且秧苗的顶部也掐去,不至于徒长枝叶耗费养料。另一边则没有这样做,就是按照平时种瓜的办法来的。”

    晏殊点了点头,对徐平道:“农事上,徐平待制委实精通,满朝文武不及你一个。”

    丁度却道:“这两边的瓜种在这里,却是自有一番哲理在。譬如育才,是拣格外出色的重点培育,还是广撒网,少捕鱼,千年也难分出个高低来。”

    晏殊默默点头,没有说话。徐平给他对出了关键一句,走了这一段路,一首新词在心中已经成形。在心中默默吟咏,只觉得实在是自己生平得意之作。尤其是徐平对出的那一联,颇有画龙点睛之感,意境一下子就全出来了,直让人回味无穷。
………………………………

第114章 千古佳对

    在瓜田里看了一会,太阳起来,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阳光下站不住,徐平便就与两人转身回去。刚一进门,便就听到里面传来丝竹之声。

    “夜来匆匆饮散,欹枕背灯睡。酒力全轻,醉魂易醒,风揭帘栊,梦断披衣重起。悄无寐。

    追悔当初,绣阁话别太容易。日许时、犹阻归计。甚况味。旅馆虚度残岁。想娇媚。那里独守鸳帏静,永漏迢迢,也应暗同此意。”

    走进几步,便就传来歌妓低沉婉转的歌声。

    晏殊和丁度对视一眼,加快脚步,向着前方走去。

    只见池塘边的亭子下已经聚了十几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中年官人站在前边,正在指导着歌妓唱曲。

    站在前边的正是此时的两大词家,柳三变和张先,一边围观的,则是欧阳修等一众馆阁的年轻官员。柳三变和张先与欧阳修和蔡襄是天圣八年的进士,有一份同年之谊在那里,今天叫了他们一起来徐平府上作客。

    柳三变中进士之后,任了一任余杭知县,此次回京守选。张先则是在西京河南府任满,与欧阳修一起到的京城,等了几个月也还没等到合适的缺。

    在前世徐平一直认为,都是写词的,如果遇到另一个人词写得好,那么一定会另眼相看,一下引为知己也说不定。此时两大著名的词家都在,欧阳修也有不少佳作传世,不由偷眼去看晏殊,看他会不会提携这几个人一下。

    不想却见到晏殊面沉似水,丝毫没有见才心喜的样子。还不死心,对他道:“学士,前边教着歌妓唱曲的那两个人,都是天圣八年的进士,一个柳三变,另一个是张先,与我多年前有一面之缘。——哦,对了,那一天学士也在。”

    晏殊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再没有别的话。

    徐平一时摸不着头绪,不知道晏殊是跟谁生气,貌似刚才他看西瓜田的时候兴致很高的啊,怎么忽然间就不高兴了呢?发动脑筋,好一会才明白过来。

    后世虽然是诗词并称,这个年代却不是的,诗文并称,词则与曲并列。这不单单是名称的不同,更重要的是代表了不同的地位。说一个人是文章大家,代表了一种欣赏和崇敬,而说一个人是唱小曲儿的,意思就大大不同了。

    晏殊也做词,但那只是文人的休闲,基本全为小令,没有慢词,词意也是典雅而富有韵味。柳三变和张先则就不同了,本就以慢词著称,又多跟青楼女妓交往,所作之词大多都涉男女情事,通俗有余,优雅不足,晏殊自然就瞧不上。

    这代表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境界,不是都作词就能把这鸿沟填平的。

    那些人看见了三人到来,急忙纷纷上前见礼。晏殊的地位不在于他的小令上,而在于他的文章。随着杨亿和钱惟演等人逐渐淡出舞台,晏殊现在代表着时文的最高成就,这才是他在文坛安身立命的本钱。而且他没有门户之见,尹洙欧阳修等人反对时文倡导古文,他一样欣赏,一样提携。

    最后上前的是张先和柳三变,见过了礼,柳三变道:“下官自天圣八年离京,今日候选重回都城,恰逢徐待制府上的盛会。以前在外为官的时候,做了这一首《梦回京》,写一些离愁思绪,心有所感,不觉就让歌妓们演唱一番。”

    晏殊面无表情地道:“今日恰逢休沐,徐待制盛情待客,邀请诸位同僚来他府上聚会一番。恰巧他家里种的北地西瓜成熟,邀人来品尝,是他的一番心意。来的都是朝廷里的清贵,一时之选,为了主人家脸面,这些冶词艳曲今天还是不要唱!”

    听了这话,柳三变涨红了脸,连连称是。就是一边的张先,也觉得脸上有些持不住。张先也作慢词,但还不至于像柳三变一样几乎首首不离青楼女妓。

    说起来柳三变出身名门,父辈有的在南唐就已经出仕,有的在太宗真宗朝中进士做官,算是官宦世家。长兄柳三复天禧二年进士,次兄柳三接也中今年进士。

    柳三变自己少有文名,但科举之路坎坷,由于被认为轻薄无行,多次落第,直到中天圣八年甲科,得授余杭知县。但他这喜欢跟青楼女子搅和在一起的毛病却怎么也改不了,纵然任上政绩过得去,台谏那里的风评却是非常不好。这次回京候选,能够平调去再做大县知县就很不容易,一个不好,降官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人物,晏殊自然早就知道他的事迹,结果一见面,又在这里唱青楼艳词,心情一下就坏了。哪怕市井的人再怎么喜欢柳词,晏殊眼里可不是这么回事。

    柳三变与张先讪讪地退到一边,丁度见场面有些僵,对晏殊道:“学士刚才不是得一佳句?何不作出词来,就让歌妓演唱,也是一桩雅事。”

    晏殊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请徐平让人取了纸笔来,就在旁边桌上挥毫,顷时写就。直起腰来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朗声道:“前些日子,我偶得一佳句,几个月不得佳对,时常烦恼。刚才与丁学士和徐待制说起,徐待制应口而出,竟然就成绝对,解我数月来胸中块垒。今日相会,得徐待制此一金句,足慰此行!”

    说完,让人把写成的词递给一边的歌妓,让他们演唱。

    “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琵琶响起,曲调婉转而明快,歌妓展开歌喉,把这流传千年的名词《浣溪沙》唱了出来。这小令虽然不如慢词富于变化,但别有一种韵味。

    词是曲的词,而曲必有调。柳三变刚才的《梦回京》是大石调,讲究的是风流蕴藉,天然带着一股旖旎气息,所以晏殊称其为冶词艳曲。《浣溪沙》是中吕宫,婉转而又轻松明快,这才是这种聚会应该要演奏的曲子。

    一曲唱罢,欧阳修看看徐平,试着问道:“刚才学士所说待制所对的,莫不是那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真是千古绝对!”

    (备注:柳永宋史无传,事迹不详,书里采用的是天圣八年中进士说,而一般认为他是景祐元年进士,因为景祐元年他为睦州推官。但也有记载他在此之前任过余杭知县,那么就该是天圣八年了。仅为一说,读者明白就好。至于名字,从两个兄长的名字看来,他的本名就是柳三变,改名应该是在仁宗斥责之后的事情。被晏殊不喜历史上就是如此,虽然晏殊也曾称他为贤,实际就连张先都取笑过他。还有,柳永应该是比晏殊大四岁,比张先大三岁,晏殊是神童登第,当时的年龄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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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诗文精进

    见欧阳修的眼睛里发出光来,徐平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含糊道:“侥幸!侥幸!”

    “待制谦虚了!文章的事情,怎么能够说是侥幸?待制所对,工整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颇得诗法,意境全出,而又含而不露,诗家来说也是妙对。晏学士的这一首小令,十分风采倒有八分在这一联上。”

    徐平只觉得额头冒汗,天地良心,他只是在那个时候,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了这一句前世背得滚瓜烂熟的句子。当时无心,事后自然也就不会在意。而且要是让他说这一句好在哪里,他还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好而已。

    见欧阳修和几个年轻官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显然是想听听自己的感想。能被晏殊夸一句可是很了不得的事呢,明天就会传遍开封城。

    徐平想了一会,最后只能苦笑:“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真的是侥幸而已!”

    欧阳修等人见徐平不似作伪,不由有些失望。还以为徐待制最近诗文大进,文坛上又要冉冉升起一颗新星呢。诗文需要极尽巧思才显功力,偶尔有一两句妙句,也只是说明有些天分而已,离着大成还有十万八千里。

    正在这时,韩琦、王素和嵇颖联袂而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人,不是吕夷简的次子吕公弼还能是谁?上次吕公弼奉了父亲的命令来徐府,表达歉意,谁想徐平根本就不见客,无奈空手而归。吕夷简不死心,这次又派了来。

    吕家自吕夷简的伯父吕蒙正状元即第而起家,但到了这一代,则是吕夷简在撑着门楣。吕蒙正九子全部荫补为官,无所作为,而吕夷简兄弟则都是进士出身,吕蒙正留下的政治资源基本都为吕夷简继承。吕夷简深知这个年代家族延续的艰难,长子吕公绰早早出仕,照顾着家里的杂事,吕夷简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其他三子身上,尤其是次子公弼和三子公著。吕公弼和吕公著也没有让父亲失望,交游多士人,诗文也都是一时之选,难得的是在经术学问上也造诣颇深,为人称许,前途可期。

    然而吕夷简已经六十多岁了,还能照顾子孙多少年?如果真得罪死了徐平,自己的几个儿子再是才华横溢,郁郁而终也不是稀罕事。他自己是怎么对付政敌的,同样的手段难道徐平不会用?官场上做事留一线,日后好说话,丁谓那样动不动就要置政敌于死地,最后的结局多半都是凄凉。

    四人结伴上前,向晏殊和丁度、徐平等人见过了礼,见场面热烈,问一边的曾公亮:“刚才有什么热闹事,我们错过了?”

    “晏学士新制了一首小令,极是出色。其中最精妙的一联,却是徐待制对上了一妙句,在唐诗中也是上上之选,众人称赞呢!”

    这几位同年跟徐平最熟,他们一向觉得徐平在诗文上不用心,没想到还有这种出彩的机会,急忙拉着问个明白。听完,几个人摇了摇头,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个卖酒的,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能够在诗文上出头了。

    此时太阳高升,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徐平招呼众人到棚里落座,挑熟得正好的西瓜切开来,分给众人食用。一时瓜香四溢,人人吃得心满意足。

    家里的仆人提了木桶,里面装了新打上来的井水,又放了冰块直去,冰镇着上好的果酒。在棚子里的长桌上摆了酒杯,给在座的诸人倒上了酒。

    晏殊轻摇杯子,看着里面酒呈现出梦幻般的色彩,对徐平道:“最近京城里盛行喝这冰过的果酒,吸说还是从待制府上传出去的。盛行天气,酷热难当,这酒喝下去着实提神祛暑。只是好酒难得,外面买的酒总是不如意。”

    听了这话,徐平哪里还不知道意思?忙道:“不瞒学士,我家里在我中进士之前就靠酿酒养家,颇有几个方子,酿出来的酒非寻常可比。若学士不嫌弃,一会让家人挑一担送到府上去,方子也一并送去。”

    晏殊笑道:“我如何贪你府上的酒?若只是方子,倒是还能收得。”

    两人又不熟,这样送礼太生硬了些,只是酒方就只当是文人雅事。官员之间相互送礼,规模稍微大一点就瞒不住人,非节庆,又不是特殊的日子,送过去就会被有心人记下来。一般来讲,御史台和皇城司那里都会有记录,只是一般不会被翻出来罢了。

    徐平也没事求着晏殊,当下便让人去取了酒方来,录了一份给晏殊收着。这酒方其实还是徐平按照前世的经验改进的,所谓秘方云云,不过是托词罢了。

    这样炎热的日子里,一杯冰酒入肚,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大家有了精神,气氛更加热烈起来,纷纷讨论着诗文,或者说着朝廷里的趣事。

    一旁的歌女不能闲着,徐平第一次花钱请人,没道理白白浪费,让她们自己弹些熟悉的曲子,唱些平常唱的小曲,只是声音小些,做个背景。声音一响,结果又是柳三变的词,所谓“有井水处就有柳词”,倒不是夸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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