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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世富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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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二上来迎着二人,一路领向后院。

    徐昌问小二:“怎么不见谭主管?”

    小二叹口气:“都管快不要提起,这里的周监镇上个月讨了一房小妾,没事便在我们酒楼阁子里逍遥。每次来都要谭主管上去服侍,主管烦也烦死。”

    徐平奇道:“这个周监镇是什么人物?有天大的后台,敢在自己管下讨妻纳妾?不怕有人告上去?”

    小二摇头:“民不与官斗,我们这些小民,谁去与这些官宦人家淘气?”

    按宋朝规定,官员不能在自己管下找女人,只能买雇婢女女使之类。这自然是防止官员营私舞弊,可实际上只要没人告,也没人当回事。

    谭主管叫谭本年,原是徐家在东京城里开酒楼时的老人,随着徐家搬来白沙镇,管着现在酒楼里的一应杂务。依徐平前世的说法,这就是个职业经理人,按月领钱,还有分红。严格来讲,他的身份与徐昌差不多,与徐家一样是有主仆名分的,不过不同于徐昌是家养的,他一般不参与徐家的家务。

    没多大一会,到了后院,小二回到前边忙去了。

    徐平二人到了父母房前,丫环迎儿看见,急忙进去通传。

    随着迎儿进了房,只见徐正夫妇据着一张桌子,张三娘黑着个脸,面色不大好看。

    徐平行罢了礼,张三娘道:“你们两个来得晚了些,洪婆婆刚走。前天我才说了庄中一应事情由洪婆婆主张,你们两个昨天就给我闹出许多花样。大郎年纪小,且不去说他,徐昌你是个老成人,怎么闹的!”

    徐昌看看徐平,心中暗暗叹口气,低着头也不回话。

    徐平只好硬着头皮道:“不关徐昌的事,都是我自己主张的。那个洪婆婆没办点见识,田庄交给他管,不是白扔了?”

    张三娘冷着脸道:“你有多少见识?几天不见,学会顶嘴了!”

    徐正摸了摸下巴上稀疏的胡子,慢悠悠地道:“你昨天酿的酒,我尝了一些,甚是好力气,算得是上等佳酿。听说是用酒糟蒸的?怎么不见你对我们讲起?这也是一条生钱的路子。”

    徐平忙道:“徐昌也对我说来,只是我想,这昨近只有我们一家卖酒,又不能卖到别处去,再是佳酿,也只是分自家生意,没什么意思。”

    徐正叹口气:“我的孩儿,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们酒户人家开糟酿酒,谁能保证不出个意外?或者酸了,或者败了,用酒糟蒸出酒来正好补上,也省好多酿酒的糯米。今年大旱,你不知道粮价涨到哪里去!”

    张三娘不高兴地对丈夫道:“老汉,你说这些干什么?我这正教训孩子呢!你别岔开话!”

    徐正道:“你便不教,孩子也比从前乖巧得多,那个洪婆婆,我看也不是个干事的,趁早给她几贯钱打发回家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接手了这酒楼,哪里想到存下的酒坏了那么多!我的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张三娘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三句不离个钱字,我看你就是个从铜钱眼里钻出来的!”

    徐正道:“钱似蜜,那是一滴也甜!要不是缺钱使唤,我们怎么会跑到这乡下地方来?东京城里繁华热闹,多少好处!”

    张三娘冷笑道:“那是,东京青楼里姐儿也多,哪像这里,就三两家私娼,你便是有心,也去不得!”

    徐正把脸一扳:“孩子面前,你乱说什么?没个分寸!”

    又对徐平道:“这两天你就住在这里,把那个蒸酒的法儿传下,贴补贴补。现在酒楼里三两天开一糟,哪里受得了。”

    徐平道:“酒糟里才有多少酒?能济什么事?怎么,酒楼里现在酸败的酒很多吗?我有办法让它们变成好酒。”

    徐正眼睛一亮:“真的有办法?我儿,你就是个天生开酒楼的,不枉我卖了几十年酒,才生下你!”

    张三娘不耐烦地道:“孩子是我生的,我要让他去读书做官,哪里会再跟你一样卖一辈子酒!”

    徐正摆摆手:“不要听你妈妈乱扯,卖酒有什么不好?住的高楼广屋,穿的绫罗绸缎,不都是从酒上挣出来的?你跟我说,怎么治坏酒?”

    徐平道:“这要看看再说,酸败得厉害不厉害。”

    徐正急忙吩咐迎儿去酒库里拿了两瓶酒过来,就在屋里打开。

    徐平闻了闻,道:“这一瓶并不厉害,只需加清石灰水滤过再煎,再与好酒混在一起,就没事了。另一瓶就有些重了,酸味除不干净,只好用水淋洗,再放到锅里上甑蒸了才行。”

    徐正道:“果然还是要蒸吗?加石灰水是个什么道理?”

    徐平脱口而出:“酸多了,当然加碱了!”

    见众人表情更加疑惑,急忙改口:“清石灰水可以去除酸味,这是平常的道理,爹你试试便知。”

    见徐正半信半疑,徐平心里出了口气。酒里虽然是有机酸,终究还是弱酸,清石灰水是碱,酸碱中和,生成不溶于水的钙盐,过滤掉就好了。这知识虽然简单,对这个时代却太超前了些。

    有了办法,徐正是一刻也坐不住,叫了徐昌,两人到酒库里试验去了,屋里只剩下张三娘和徐平两人。

    张三娘脸色和缓下来,拉着徐平在自己面前坐下,抚着他的头道:“自来到乡下,我儿确是乖巧了不少。大郎啊,你心里有主意,做娘的只有高兴,哪里真有训斥你的意思?不过你也为娘想一想,洪婆婆自小看着我长大,如今无依无靠,我怎么忍心慢待她?你也多担待她一些。”

    与张三娘如此亲近,徐平有些不自然,但他到底还有先前那个纨绔的一些残存意识,母子天性,也不排斥。说起来徐平的父母是真疼他的,不过用徐平前世的话说,张三娘和徐正都是事业型的,并不想把他拴在身边。

    想了一下,徐平道:“妈妈念旧,我也理解,不过只要随便安排洪婆婆个职事,钱照数给就是了,何必把整个庄子给她管?”

    张三娘道:“依你说,要怎么办?”

    徐平道:“只让她管院子里面的事,田里我自有主张。”

    张三娘低头不说话。

    徐平一急,就把昨天自己画的草图拿了出来,递给张三娘。

    张三娘把那张纸接在手里,横看竖看,一头雾水。

    徐平便指给她,哪里是河,哪里是沟,哪里是渠,哪里要种稻,哪里要种树。哪里是果园,哪里是菜圃,哪里又要养羊,哪里又要养牛。

    张三娘苦笑:“罢了,这些等你爹爹回来再说,我却没个主意。”
………………………………

第10章 野味

娘儿两个又聊了些闲话,直到过了午后,徐正才和徐昌回来。

    徐正欢天喜地,口中连道:“我儿果然是个天生成的酒行家,酒里加了石灰水,真真就不酸了。还有你那个蒸酒的法子,快一起传下来。”

    徐平哪里有心情跟他说这些,他的心思全在改造庄里的田地上面,对徐正道:“酒楼里人多眼杂,被人看见,不知道出去乱说什么,惹到官司上说不清道不明,还是拉回庄里处理得好。”

    张三娘当然帮着儿子:“我儿说得有道理,酒楼里有几个小厮是新雇来的,比不得东京城里带下来的人把稳。老汉你几十岁了,还不如儿子想事情周全,以后生意上多多用心。”

    徐正倒不在意,处理了酸酒的问题,他就满心欢喜。

    坐下吃了杯茶,张三娘把徐平画的图交给丈夫,徐平便把规划又讲了一遍,最后道:“庄里的田地,虽然地方广大,但斥卤遍地,如果用来种麦种粟必定是入不敷出,连种子也收不回来。依孩儿想,要治盐卤,只能在上水方便的地方开田种稻,水一入一排,盐卤洗去,还是好地。不好上水的地方,只合种高粱苜蓿,慢慢调理。庄里多养牛羊,也是生钱的路子。”

    徐正把图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慢吞吞地道:“这些道理,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果然行得通吗?”

    徐平道:“看些杂书,多到地里跑跑,自然明白。这都是天地生成的道理,又没有什么高深处,只要用心想总是有办法的。”

    徐正不说话,沉吟良久,才开口道:“依着你,要拿多少钱做本,才能把事情做起来?”

    徐平一怔,这个老爹果然是生意人,这是问启动资金啊,一开口就问到了要害上,可这个要命的问题他却没有想过。

    徐正看儿子不说话,悠然开口:“我便把一百贯足钱给你,只管按你的想法弄去,不求多少利息,只要别把本钱折了,这是我们经纪人的第一要务。”

    徐平傻傻地点了点头。

    徐正又对徐昌道:“都管,你是个老成人,心里有主意的。这钱你可要把紧了,大郎还小,看着他不要漫天胡使。”

    徐昌急忙叉手应诺:“徐昌省的。”

    徐正又道:“洪婆婆回了家里,等她回庄,必然要从店里过,我们会吩咐她把各处仓库钥匙交给你,你们回去要用心。”

    徐平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急忙答应。

    徐正夫妻两个又吩咐几句,便让徐平和徐昌回庄。木频氖拢桓鼍⒋叽佟?

    临到要走了,张三娘突然想起来,叫住儿子:“大郎,你回去可不要把心思都放到这些事情上,只管吩咐下人做就好了。你自己用心读书,争口气到皇上面前中个进士,也给我挣个诰命回来。”

    徐平苦笑着点头,这事可不那么容易。

    等骑上了驴,张三娘又叫住,对徐平道:“我儿,以后隔个三五天也来望望你爹娘,不要让我们挂念。”

    徐平急忙答应了。

    旁边刘小乙赶着牛车,装着酸败了的酒,伴着徐平两人回庄。

    直到看不见儿子身影了,张三娘才转身问丈夫:“老汉,大郎说的那些你都明白了?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

    徐正道:“田地里的事情,我怎么理得清!”

    张三娘奇道:“那你就给大郎一百贯钱!平常时候,让你拿一文钱出来都像割肉一样,没理由这么大方!”

    徐正叹了口气:“我们经纪人家,怎么能一辈子不亏本?这是我亲生儿子,还不值一百贯钱给他做本钱?”

    张三娘想想,点头称是。

    徐正又道:“再者说了,往年在东京城里,大郎性子发起来,一年几百贯钱也使出去了。这一百贯,就够他操持几年的了,我省多少!”

    张三娘一愣,这才仔细看看丈夫,果然还是老汉精明。儿子费了半天唇舌,其实没丁点用处,倒被老爹算计进去。张三娘虽然强势,在徐家但凡涉及到外面生意上的,她一概不管,不是没道理的。

    路还是上午来的那条路,两边依然是芦苇丛生,不时露出盐卤,徐平却觉得顺眼了许多。偶尔远处飞起一只野鸭来,便把他的思绪引到天上去。

    今后的工作就是治盐碱了,这事他前世见过,虽然没有自己动手,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前世治盐碱,排开那些技术含量高的不讲,这个时代能用的方法主要有三种:一是淤灌,但这里不临黄河汴河,没有官方统一组织是做不来的;再一个是种植耐盐碱的作物,比如他说的高粱苜蓿,常见的还有柽柳、白蜡、臭椿、紫穗槐甚至桑树等;最有效的方法,还是利用水利灌排结合,灌是用清水洗碱,排是降低地下水位,如此结合才是个治本的办法。

    徐平在心里仔细规划着,跟着徐昌和刘小乙慢慢地向田庄走。

    其实做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徐平并没有想过,他也不去想。这只是他前世工作的惯性,他的职责就是改天换地,虽然前世只是改变的他能管到的那一小片地方,还有诸多掣肘,但做事情却给他一种充实感。到了这个世界,天地更加广大,要做的事情更加多,也再没有人说三道四,他竟然有一种幸福突然降临的喜悦。

    到了田庄,太阳已经西斜,暑气褪去,让人舒服许多。

    几个庄客正在门前闲坐,见徐平回来,嘻嘻哈哈地上来帮着搬酒。

    孙七郎一溜小跑回了住处,不一会左手提了一只野鸡右手提了一只野鸭出来给徐平:“昨天承蒙官人好意,今天送官人一对野味,聊表心意。”

    徐平笑着接了,谢过孙七郎。要说地广人稀也有好处,一年四季不愁没有野味吃,他前世还没吃过正儿八经的野味呢。有时候下到农村,村里哪块地有只野兔全村人都知道,一帮人天天围着下网,哪像现在。

    众人把酒搬进院里,刘小乙赶着牛车回镇上,徐平安排了人蒸酒。

    把酸了的酒倒进锅里代替水,昨天剩下的酒糟依然放进甑里,蒸出来的就是高度白酒。不过酒糟多次使用就没什么香味了,生产出来的实质是前世的低价劣质白酒。徐平已经告诉老爹不要单独卖,掺进淡酒里提味用。

    徐平不想自己院里太乱,让另找了一口大锅在院里蒸。看看天黑,取了野鸡野鸭回到自己住处与秀秀开小灶。

    秀秀在灶前忙活,徐平搬了个凳子坐在一边出着主意,看了一会,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秀秀太小了,站在那里比锅高不了多少,刷锅还要踩着凳子。

    不由问秀秀:“这里附近有卖煤――哦不,石碳的吗?”

    秀秀抱着柴答道:“石碳啊,我们附近倒是没有,听说东京城里人家用得多,或许中牟县城里有吧。”

    徐平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如果有煤,弄碎了做成煤球,再做个煤球炉,给秀秀炒菜用,就不用这么辛苦对付这口大锅了。要开小灶,就要把家伙什弄好,明天让徐昌买去。

    秀秀把收拾好的野鸡放进锅里煮着,提着那只野鸭问徐平:“官人,这只鸭子怎么做?难道放进去一起煮?”

    徐平想了想说:“那可不行,煮出来会是什么味道?鸭子还是烤了好吃吧?不过也说不好,你先放起来,等我们吃完了你再煮成一锅老鸭汤算了。”

    烤鸭味道是不错,可前世用的是专门养出来的肥鸭,野鸭身上估计没几两脂肪,可说不好会烤成什么样子。可惜自己不会做板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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