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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一世富贵-第8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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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押司听了不由大笑:“你们哪,还是眼皮子浅!不错,日常我与张押司委实是多有龉龃,不合的时候多。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这些吏人不能齐心合力,以后谁都没有好日子过!张押司若是连这个道理都明白,岂能够在巩县呼风唤雨之么多年?放心,我早已经与张押司说好,以前恩怨暂且放下,过了这个难关再说!”

    众人一起拍手称好,只要两位押司齐心合力,巩县境内就再没有难事了。知县相公一时心血来潮,想动这班吏人,吃上些苦头自然就明白过来了。官与吏,大家相扶相帮,才能把朝廷的事情办好。这就是县里政事的两条腿,缺了一条都不行。


………………………………

第62章 这有何难?

    李主簿进了县厅,向王安石拱手行礼:“邑长,已进六月,夏税收到尚不足三成。若是迁延下去,只怕违了时限。县里的吏人被差去做杂事,就怕误了夏税。”

    王安石道:“无妨,乡司草簿都有,让招到县里做事的公人去催收就是。”

    李主簿为难地道:“话虽然是如此说,但草簿所记未必清晰。有的乡里要增多,有的乡里要减免,全按草簿此事是做不得的。不是积年老吏,分不清其中委屈。”

    “有什么分不清的,照着簿书去收就是。增多的减少的,都有朝廷敕令为本,一一照着清理出来,该免则免,该加则加。不过是琐碎的文字功夫,做衙前管店铺的,个个都能识文断字,还要给店铺记账,此等事如何会难得处他们。”

    见王安石一副此事理当如此的样子,李主簿一时进退两难,犹豫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邑长,事情按道理自该是如此。但为政之难,就在于那些不合道理的地方。依下官往年打理夏税的见识,按照规例依簿书收税,只能收到六七成,不能再多了。不足的那三四成,便就要老吏辨析,如何收才能对上有交待,对下不让百姓生怨。”

    税是按照田亩和户等收的,地的亩数和贫瘠变化其实已经是虚文,多少年了都没有在簿书上更改过。两税最重要的变化是户等,年年不同。户等年年在变,而朝廷定下来的两税是不变的,怎么把税按户分摊而后收上来,对上对下都有交待,不是什么人都能办下来。

    那些老吏生在长在本乡本土,对县里的人户知根知底,户等升降既可上下其手,又可以维持局面。纵然在其中营私舞弊,但大面上没毛病,有人到州里去告也抓不住把柄。

    县里的几个官都是流官,不要说王安石这个刚中进士的新手,李主簿自己为官二十多年,也不能够没有老吏帮手的情况下把夏税收上来。强行摊派,只怕会惹出大乱子。

    见李主簿站在那里惶恐不安,王安石道:“主簿不须忧心,只管让各乡上草簿来,着接吏职的衙前去收就是。若有疑难处,主簿拿不定主意,只管前来问我。”

    李主簿摇了摇头,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转身出了县厅。

    王安石混不在意,依然低头处理自己的公事。收税而已,按版籍收就是了,到底有什么难的?王安石实在想不明白李主簿担心什么,离了几个老吏做不了事,这官还做不做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李主簿在知道了王安石不改变主意之后,第二天便就告假。而且不等上面同意,直接挂冠而去。报到王安石这里来,让王安石摸不着头脑。

    县司里,崔县尉对王安石道:“邑长,下官说句冒犯的话,莫怪罪。”

    正在踱步的王安石停下,转身道:“邑尉有话直说就是。李主簿挂冠而去,现今只有你们二人治县事,岂可不推心置腹。”

    崔县尉叹了口气:“邑长想必知道,李主簿之所以挂冠请假,是因为最近县里把吏人免了职事,换了一群生手来。他是管钱粮的,与其秋后被治罪,不如现在走人。”

    王安石摸不着头脑:“换了吏人,钱粮就收不上来了?我就是想不通,财税的簿书就在那里,手下也有人使唤,李主簿怎么就怕秋后被朝廷问罪!”

    崔县尉看王安石神色认真,并不是装出的样子,看来是真想不通。道:“我们为官的人,治县最难,难又难在钱粮上。为何?虽然财赋一切本于簿书,但簿书是吏人跟乡书手所记的,收税时必然有与现实不相符的地方。如何做?就要靠老吏周全。邑长把县里的吏人全都换了,不只是少了熟手,乡间的民户听说了,也要起奸心。乡间做事就是如此,顺的时候一切顺利,一出了岔子,便就处处不合。李主簿要收税,其实无处下手。”

    王安石沉默了一会,对崔县尉道:“县尉不好说出来的,事情难做,只怕其中少不了那些心怀怨恨的吏人搞鬼吧。他们于本乡知根知底,税赋簿书又尽出于其手,只要在乡间挑拨一下,再教几个心腹的人家,便就把事情搞乱了。”

    崔县尉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不错,不只是收税本身的难度,还有这些滑吏从中捣鬼。哪个环节容易出问题他们最清楚,只要挑动一下,按着簿书收税几乎处处不对。李主簿必然知道其中难处,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收拾不了,干脆不干了。

    王安石摇了摇头:“李主簿多心了,我让他有什么疑难,尽管来问我,怎么还要挂冠而去呢?财赋本于乡间草簿是不错,但还有历年账籍可查。只要把近几年账籍查过,再跟草簿对照,吏人无处售其奸。我们为官一地,岂可受小吏左右!此事李主簿鲁莽!”

    崔县尉见王安石信心满满的样子,试着问道:“邑长,查历年账籍,对现下草薄,说起来是可以对出账来。但能做到的人,恕下官无礼,为官十余年还没有见过。”

    “这也何难?”王安石奇怪地看着崔县尉。“账籍都在那里,草簿县里也有抄本,一一对照就是。先前我已看过,只要有三五个帮手,不用十日也就对完了,还误不了公事。”

    崔县尉听了,一下子怔在那里,看着王安石像看个怪物一样。不由心里打鼓,这个年轻的知县相公,难道真有这个本事?虽然他是进士高科,据说本来是状元的,但这些吏事可不是写诗赋作文章,需要多年处理公事的经验,还要有清醒的头脑。王安石如果真地难够做到这一点,那就有点吓人了。常怕说能吏做官,下面的吏人不敢欺,有这本事,还有什么人敢欺瞒他?不过这种人物,不要说见,崔县尉连听都没听过。

    王安石却觉得这根本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查查账而已,难在哪里?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李主簿怎么想的,一件小事,就挂冠而去,自己追究起来,夺了他的官身都是小事。

    查账是不难,但这个年代没有计算机,没有电子表格,没有各种成熟的会计方法,要把账目一一理清楚,那就难如登天了。哪怕使用大量人力,还不能保证无错,实际上巩县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手。能做这事的吏人,已经被王安石赶出去做杂事了。

    王安石过目不忘,两本账拿在手里,他看一遍他就能理清楚。不要说巩县,天下有几个人有这种本事?徐平做这种事,都是画出各种表格,埋头死算,做不到王安石这样。王安石认为很简单的事情,天下根本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李主簿哪里想到自己的上司是个这样的怪物,钱粮收不上来,他是要受重罚的,不如早早不干了。

    从一开始搞工商改革,卖铺子,改税制,在王安石眼里都是简单无比的事情。所以他一点都不操心,把心思都放到了农业上去。农业只能凭实干,是王安石认为难办的。

    等到发现公吏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王安石毫不犹豫把这帮人先赶出去,把受他们欺负的衙前用起来。在王安石眼里,那些吏人根本玩不了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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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怕死人吗?

    原主管县城码头边邸店的衙前彭三利听到传唤,进了县厅,向王安石行礼。

    王安石从案上抬起头来,问道:“你原来管的那处邸店,共有房屋七十余间,是本县第三大的店。前些日子作价五百贯卖出去,你实对我说,这价钱是不是过于低了。”

    彭三利踟蹰了一会,见王安石盯着自己,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好回答道:“回官人,五百贯的价钱是低了一些。那里临近码头,在河里坐船来往两京的官宦人家,多不去驿站,就近在那里歇了。这一项每年少收许多,按着以前的生意计价,可不就是少了。”

    王安石点头:“五百贯,定然是少了,而且少得离谱!你说说看,那店应该算多少钱?”

    彭三利想了想,扳着指头算道:“七十余间房,就算每天租出去五十间,每一间按二十文计,一天净收房钱就有一贯钱。——那是临河的邸店,房价是比其他地方贵的。加上旁边的货场,每天还有两三贯的利钱。一个月下来,这就有一百多贯了。再加上店里的客人饮酒吃饭,一天又有两三贯入账。全部算下来,一个月做得好了就有两百贯。以前因为经常接待官宦人家,还有许多公务,官府的产业不收钱,是以只有不足一百贯的利息。”

    这个数字跟王安石了解到的差不多了,一个月生意稍好一点,收入就能过两百贯。以前因为有大量不花钱的官方人员住那里,不但收不到房钱,还要给他们提供吃喝,一个月纯利只有不到五十贯。彭三利说每月收入不到一百贯,是他那里的账,实际上因为有吏人分肥,入到巩县来只有不足一半。定价五百贯,就是按照一个月纯利润三四十贯算的。

    这中间的差价惊人,一个月利润两百贯,卖价要到三千贯左右。这一点错算,两千多贯就没有了。巩县的两税才有多少?对一个县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彭三利又道:“此次发卖,是连房带地一起卖的,不只是卖的邸店。那处邸店占地约有三四亩,离县城不远,又临码头,地价至贵,总要卖五十贯钱。加上七十余间房,又要值上三四百贯。如此算来,五百贯的价钱极是便宜,是以一揭榜便众人疯抢。”

    王安石到巩县只有两三个月,心思都花在了整修沟渠,治理农田上面,于工商业甚少过问。最近几天,才开始查阅各种账簿,打听价格,心中大致有数。巩县在附近算是一个繁华大县,不过地价跟京西路其他地方一样,并不高。一般的农田买卖,除非是有便利的沟渠旱涝保收,不然一亩也就三四百文。只有那些极是把沃,浇水便利的,才能够卖到一贯以上。跟城里相比,宋朝农田非常便宜,饶是如此,依然还是有大片荒芜。

    码头附近属于商业用地,地价要贵得多,大约一亩地要十贯以上。此时盖房,一间的成本约是五贯,那处邸店连地皮带房产,大约值四百多贯。算来算去,扣除房产和地皮这些固定资产,偌大的邸店实际只卖了不到一百贯钱。

    这是卖价最离谱的一处产业,王安石决定从这里开刀,处理那些胆大包天的吏人。一下子贪墨了两千多贯,足够砍几个人的脑袋了。

    宋朝刑法一般以宽大为原则,但有两个罪名不在此列,比以前各朝加重处罚。一个是强盗罪,另一个就是贪污受贿之类罪名。枉法赃罪,十五贯以上绞。

    至太宗朝,官员贪污,被判斩刑的还有不少。真宗朝后,一般不再判死刑,但只要坐实了枉法赃罪,或者贪污公币,处罚依然极重。是以此时的官员中饱私囊,多是向公使钱下手,把这些钱通过各种手段挪到自己的腰包里。真敢向管的官物直接下手的,还是非常少见的。特别是文官,多是利用灰色地带,而少有直接贪赃枉法的。

    历史上范仲淹的庆历新政失败,直接原因就是苏舜钦等人的进奏院事件。当时苏舜钦监进奏院,意气风发,身边聚集了一群年轻文人对政事高谈阔论。一日用卖旧纸的钱,招集意气相投的人一起饮酒,而且招妓相伴。因为言语出格,被人告发,御史王拱辰乘机进行重惩。受此事牵连,苏舜钦的岳父杜衍辞相,多人被迫离京,庆历新政很快失败。

    虽然后来苏舜钦的同党友人欧阳修等人掌握了话语权,把此事说成冤案,认为是****。实际上按照法律,苏舜钦挪用公款五十余贯,,监主自盗,犯的实实在在是死罪。最终只是把他削职为民,已经是考虑了具体情形,减轻处罚了。

    不管是范仲淹还是王安石,进行改革变法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有一条就是援引同党为官。附和我的是君子,反对我的是小人,把政事之争变成了君子小人之争。在君子小人的分野中,把国法律条置于不顾,完全按照朋党行事。君子小人之争愈盛,国法律条便被践踏得越厉害,最终闹到无法收拾。

    制度和政策要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利尽弊显的时候就要改。以为自己掌握了绝对真理,照着做了就可以万世不易,得意之时对反对派赶尽杀绝,颠倒黑白,极尽羞辱,那么必然有一天形势变了,就要面临报复。

    徐平推行改革小心翼翼,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不去找自己的同路人,而是定下制度来按政策考察,不搞朋党。一个公字,一个正字,是政治中能够立足的根本。

    苏舜钦恩萌出仕,后来又中进士,正是意气风发要大用的时候,因为挪用公款五十贯而被削职为民,可见此时对贪赃枉法的惩治力度。后来把这说成政治斗争,是后来政治形势发生了变化的结果,这个年代,对于这样的案件没有人觉得不对。

    一家邸店发卖就贪墨了两千余贯,案子只要定下来,把所有经手的吏人脑袋全部砍了都不够。此案王安石不查,如果被上面州里或者转运使司揭出来,王安石也要受惩处。

    再次查看了一遍帐籍,王安石对彭三利道:“依法,此事你若首告,奖赏你一二百贯总是有的。现今衙门里吏人稀缺,办事不易,你写张状纸首告如何?”

    彭三利吓了一跳,连连摇手:“小的如何敢做这件事?承买那处邸店的,是以张押司的内弟吴小六为首的几户势力人家,在本县极有势力。我若首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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