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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百年功罪-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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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著手改组国民党,提出联俄联共的政策。一九二四年一月,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广州召开,代表总数为一九八人,其中有加入国民党的中共党员李大钊、毛泽东、林伯渠、谭平山、李维汉、夏曦、于树德等。大会选出二十四名中央执行委员,中共党员占了三人;选出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十七人,中共党员占七人。这就是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开始。
中共党员以私人身份加入国民党,是共产国际的意思。起初,遭到包括总书记陈独秀在内的许多党员的激烈反对,终于抗不过“上级机关”的命令,只好服从。于今中共评判这一段历史,仍认为陈独秀犯了左倾错误;不得已加入国民党以后,他多次表现的妥协又被指为犯了右倾错误。真是左右为难。其实陈独秀反对加入国民党并没有错;既入国民党,尽量与之妥协也没有错。如果不能做到尽量妥协,当初一定要加入干什么?陈独秀左也错右也错,无非是共产国际总是有理。
大批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造成党内有党的中外奇观。中共方面称孙中山采行“联俄联共”政策,国民党方面则称之为“联俄容共”。想当初,是“联”也用过“容”也用过的,而一字之差,精微大义。“联”是联手,两党之间地位是平等的;“容”是包容,我中有你,你中却没有我。事实上,“容”比“联”要确切。国民党几经沧桑,人多势众,政治上也有相当稳固的地位,所谓“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实际上早已不是第一次,不过是第一次堂而皇之公开亮相罢了。与中共“一大”的鬼祟、偷摸和寒酸,实在不可同日而语。国民党家大店大,又有过“兼并”其他会党的成功经验,因而把“容共”也只当做小小的一次兼并。殊不知这一次却非同小可。
共产党寄身在国民党之中,并没有被吃掉,而是趁势发展壮大,短短几年,至数万人之众。国共之间愈演愈烈的的矛盾斗争,及日后共产党差点被赶尽杀绝、国民党几遭灭顶之灾,都是由共产国际一手导演的这场“入党”戏开锣的。不能说共产国际早料到有这样的结果,它连自己的结果都未能预料。作为统一指挥各国共产主义运动的最高教廷,实际上是苏俄手中的傀儡,它给中国的国共两党从来就没有出过一个好主意,都是些要多糟糕有多糟糕的馊点子。这一点,斯大林后来也不得不当著毛泽东的面承认了。
如果国共合作的方式,真是“联”而不是“容”,彼此为友党而非党中之党,发生日后那样激烈的摩擦和残酷的斗争的可能性就要小得多。俄国共产党的前身是俄国社会工党,该党在正式成立之初就分裂成布尔什维克(多数派)和孟什维克(少数派)。共产国际是否教条地照搬俄共的经验,有意要在中国国民党内人为地造成一个“布尔什维克”,恐怕是永远找不到答案了。事实上,国民党内的这些“布尔什维克”只能是“孟什维克”。一旦其继续存在使“纯粹的”国民党人感到如芒在背,它也就难逃血光之灾了。这也是跟俄共学的。十月革命胜利后,孟什维克企图组成一个合法的反对党,结果惨遭镇压,许多孟什维克分子被迫逃亡国外。一九二七年,手握重兵的蒋介石“四一二事变”,继而在各地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国共合作完全破裂。
“宁可错杀一千”开恶例
蒋介石此举,开了一个恶例。无论事后他勉强举出多少理由,如共产党阴谋打倒国民党、打倒三民主义、制造恐怖、引发外交冲突……等等,都没有任何法律及道义上的根据。即使真要打倒某个党、打倒某个主义,无非党派信仰之争,如果据此可以作为杀头的理由,这个党和主义也就合该打倒了。至于恐怖,共产党的确制造了一些,如湖南的农会运动,但比起“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走一个”的大屠杀,简直如同儿戏。总不能“因为你搞了点恐怖,所以我要对你百倍千倍的恐怖”吧?有人说,以共产党后来的坏,可见当初把它赶尽杀绝是对的。这种“先见之明”更是荒谬。以“未来之坏”预先定罪,请问是哪家的法律?
国共既已合作,就是革命的盟友,至于政见、信仰、策略诸方面的分歧,能容则容,不能容则可以讲清楚,有话好好说。诚如国民党中央主席汪精卫与共产党总书记陈独秀,在两党关系剑拔弩张、猜忌日深时发表的《汪陈联合声明》所言:“两党合作,本有各种不同的方式、重要之点,是在两党大多数党员,双方以善意的态度,解决此问题,方不违背合作之根本精神。”硬是说不清,问题无法解决,非要分开不可,无妨好合好散,好歹盟友一场,何必同室操戈。而且“容共”方式,共产党是客,国民党是主,如今“革命尚未成功”,哪有翻脸不认人,转过背捉了请来的客人操刀就杀的道理?这种仗势欺人、一阔脸就变的作派,比割据各地的军阀更加等而下之,活脱脱一副黑社会流氓的嘴脸。
蒋介石向共产党开刀,除了直接动用军队,上海帮会的三大头子杜月笙、黄金荣、张啸林出力甚伟,尤其是镇压共产党控制的工人纠察队。这一段史实大量见诸各类文献,本文不再赘述。蒋介石早年曾拜黄金荣为先生,还投了门生帖子。一九二七年以北伐军总司令的身份再到上海,黄金荣退还了帖子,以示不敢收这样显赫的徒弟。二十年后,即一九四七年,当上中华民国总统的蒋介石上门为黄金荣拜寿,仍跪行磕头大礼。当然不能说,此时的蒋介石仍是青洪帮中人,仍受帮会规矩的制约,但他将帮会的那一套习气带进了中国的政治,而且终其一生未曾改变。
海外一些学者,曾讽刺共产党赢了国民党不过是应了毛泽东的一句名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意即共产党崇尚武力,以枪杆子征服天下,缺乏民意和道义的基础。其实这是国民党逼出来的,或者说,向国民党学来的。国民党的政权在先,难道它不是枪杆子打出来的,反倒是民主选举选出来的吗?它先是试图搞过一阵子“民主”的,随著刺杀宋教仁的一声枪响,认定这条道走不通,一咬牙拿起了枪杆子。建立黄埔军校,打军阀,打党内的反对派,打共产党,还迫不得已打了日本人。国民党从掌握政权到退出大陆,就没过过一天不拿枪打仗的日子。共产党以前并没有自己的武装,只是跟著国民党干,在国军中任几个职务而已,忽然有一天被赶了出去,挨了打,还不痛定思痛,拼死也要拉起一支自己的军队来?既然拉起了自己的军队,它又打赢了,活该你国民党拱手交出政权,尽管心里酸溜溜地不好受,也就怨不得人家“玩真家伙”了。这套玩法是你先弄出来的。
无论国民党怎样夸大共产党的力量,它最终还是低估了这个对手。历史证明,共产党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它强大的再生能力,似乎已经远不是某个普通的教门或者会党所能企及。我们应该另外找寻原因。
阿Q心目中的革命
一九二一年十二月四日,也就是中国共产党建立的那一年年底,北京《晨报》副刊开始连载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这篇小说的对于中国文化的意义不必多说,我们只来看看,阿Q心目中的革命,与中共在农村发动的革命是何其相似—
“造反?有趣,……来了一阵白盔白甲的革命党,都拿著板刀,钢鞭,炸弹,洋炮,三尖两刃刀,钩镰枪,走过土谷祠,叫道,『阿Q!同去同去!』于是一同去。……”
“这时未庄的一伙鸟男女才好笑哩,跪下叫道,『阿Q,饶命!』谁听他!”
“东西,……直走进去打开箱子来:元宝,洋钱,洋纱衫,……秀才娘子的一张宁式床先搬到土谷祠,此外便摆了钱家的桌椅,—或者也就用赵家的罢。”
如果这只是小说,无妨笑笑便罢。然而几年以后,鲁迅笔下的革命果然出现。一九二七年,以轰轰烈烈的北伐为背景,湖南广大乡村闹起农会运动—
“湘乡禁止『蛋糕席』—一种并不丰盛的席面。湘乡二都有一家讨媳妇,用了蛋糕席,农民以他不服从禁令,一群人涌进去,搅得稀烂。”
“前清地方造丁口册,有正册、另册二种,好人入正册,匪盗等坏人入另册。现在有些地方的农民便拿了这事吓那些从前反对农会的人:『把他们入另册!』”
“反对农会的土豪劣绅家里,一群人涌进去,杀猪出谷。土豪劣绅的小姐少奶奶的牙床上,也可以踏上去滚一滚。动不动捉人戴高帽子游乡,『劣绅!今天认得我们!』为所欲为,一切反常,竟在乡村造成一种恐怖现象。”(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
湖南农民运动的兴起,引起毛泽东的极大兴趣和关注。他花了三十二天的时间,深入农村实地考察,终于写出他的那篇著名文章。农民运动到底是“革命”还是“痞子运动”?是“好得很”还是“糟得很”?在当时引起过不小的争论,即连共产党内,也有相当多的人持反对态度,如党的总书记陈独秀。毛泽东慧眼独具,从中看到了中国革命的契机,一边大呼“好得很”,一边提出了后来为共产党奉为圭臬的暴民理论: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
这样一场革命,由谁来充当主力?按照马克思、列宁的理论,及各国共产党的实践,当然是工人,以工人阶级为先锋队。但中国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中国没有一支堪称强大、成熟的工人阶级队伍,要完成经典式的共产主义革命是不可能的。毛泽东提出以农民为主力,进而提出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这就是“毛泽东思想”的精髓。所谓“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其实应该是唤起农民千百万。中国的工人,尤其是产业工人,人数太少,与一呼百应的农民简直不成比例。中国工人阶级的革命迫切性和坚定性,也不及农民,甚至不及知识份子。中共高层几乎没有工人出身的领袖人物。三十年代,受共产国际的影响和直接指派,曾有向忠发、顾顺章、卢福坦进入中共中央核心层,向、卢二人还担任过名义上的最高职:总书记,但这三个人最后都被捕叛变。
中国的农民人口基数庞大,其勤劳、节俭、忍耐、平和,为世所公认。但他们身上还有另一种品性,即阿Q式的流氓无赖性。一旦激发,即可产生巨大的造反动力。农民中有非常优秀的个体,这不是本文要讨论的。我们要讨论的,是作为群体的农民,以阿Q为形象代表的农民。我真不想在这里列举那些人性的弱点:狡诈、愚昧、麻木、自私、吝啬、狭隘、贪婪、萎琐……不想把这些都堆到农民身上,当做他们的特性。事实上,阿Q只是一个文学形象,之所以具有长久的生命力,是因为它揭示了中国人的国民性。
唤起农民千百万
阿Q群体的存在,使得中国式的革命有了强大的社会基础。毛泽东自己也出身农民,深知中国的农民具有的造反精神和造反传统。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像中国那样,朝代更替那样频繁,而几乎每一个朝代都有那么多的农民起来造反。中国的农民胆小怕事,这一点不假;但还有一点也不假,逼急了什么也敢干。“舍得一身刮,敢把皇帝拉下马。”官逼民反,揭竿而起,大伙儿啸聚成群,杀人越货,占山为王,“逼上梁山”当土匪当强盗,被民间称为义士、好汉。周恩来及一伙职业军人领导的南昌暴动失败了,而毛泽东发动的纯粹农民式的秋收暴动却取得了成功。毛泽东说:“群众运动,其实就是运动群众。”运动群众,尽可能地调动起群众(在战争年代主要是贫苦农民)的流氓性,以此来达到自己既定的政治目的,是毛泽东一生成功的重要秘诀。不单是对付武装的国民党,即使是和平年代对付党内的对手,他也运用了此一秘诀,如发动文化大革命以打倒刘少奇。此是后话。
当然,这些农民造反者,迟早要成为职业军人,成为数十万红军、百馀万八路军、数百万人民解放军的中坚骨干,成为像模像样的将领,正如历史上数不清的由造反起家、出身低微的帝王将相那样。不能说他们都是流氓,不能说红军、八路军和解放军是流氓军队。事实是,共产党领导的这支军队纪律严密,与古今中外的任何一支军队相比都堪称“秋毫无犯的仁义之师”。著名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直唱到毛泽东的晚年。当然还要看是对谁。对一般穷苦百姓是“不拿一针一线”,对“土豪劣绅”就不能不犯了。红军时期,“打土豪”是赢取农民的政治口号,也是斗争的手段和目的,更是军费的直接来源。打一个“土豪”,就可以搞到几百、几千和上万的银元。这种以贫富划分阶级、敌我,以军力掠夺私人财产的行为,在“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土豪”层出不穷的今天显然是荒谬得不可思议的事,当年却是大张旗鼓的革命。
据《黄克诚自述》,彭德怀领导的红三军团打进长沙,“为了筹款,曾把长沙城里的资本家、商人统统抓来,以杀头和烧房子相挟,迫其交出款来。结果,吓得那些资本家、商人纷纷逃离长沙。”黄克诚后为十大将之一,庐山会议时与彭德怀一道为人民的疾苦“鼓与呼”,而被打成右倾反党集团“军事俱乐部”成员。这样一个在党内“一贯右倾”的高级将领,晚年追忆其一生的革命经历,仍不认为当年的“筹款方式”有什么错,只是对筹到款后没有及时撤退被敌人反攻受到损失表示遗憾。
打土豪,不全是为了抢钱,还有“分田地”。北伐时有一首很流行的歌:“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红军建立“苏维埃政权”时把它改成:“打倒土豪,打倒土豪,分田地!分田地!”把地主的田地分给广大的农民,红军才得到农民的拥护,农民才认为这是“咱们的队伍”,才会心甘情愿地为红军带路、放哨、通风报信、冒死送盐、掩护伤病员。地主土豪毕竟是少数,孤立和打击了少数人,赢得了多数穷人的支持,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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