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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锦屏记-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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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奶奶,婢子想,也许是婢子给四爷烹茶,四爷嫌弃婢子的指甲。”香秀也聪明起来。
荀卿染看了眼香秀的指甲,不置可否。凭借着一点技能,便想着能入了齐攸的眼,背着女主人勾引男主人,而丝毫不觉得羞愧。这样的人,是不能留的。
但是却不好在这个时候打发掉。
荀卿染往引枕上靠了靠,闭目沉思,这院子里似乎总有些阴影,若隐若现。
“罚一个月的月钱,回你屋里,把交给你的针线活计做了,这两天烧出来,免得四爷看见你生气。”荀卿染吩咐道,责备的语气中带了些许对自己人的维护和亲切。
佟家的和香秀都听得喜出望外,荀卿染竟然这样被她们瞒过了,替她们挡下了大祸。果然还是荀卿染这棵大树有荫凉。两人磕了头,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派人看着她们。”荀卿染吩咐,这两人被齐攸吓破了胆,又被她安抚住,不会很快再生事端,但也不能完全放任。
这母女俩发落完了,可还有书房那位需要她去安抚。荀卿染揉了揉眉心,她为了自己在这院子里的威严,这样轻轻地放了香秀,齐攸不知道会如何,会不会因此生气,如果齐攸发起小孩子脾气那可麻烦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齐二夫人的妙招

荀卿染走到书房门口,略站了站,便推门进去。齐攸端坐在书案后,旁边矮几上放着有些散乱的茶具,茶早就凉了。荀卿染忙吩咐人将东西收拾起来。
“怎么才回来。”齐攸问道,并没抬头。
荀卿染见脸色如常,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心中一松。齐攸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因为人冲犯了他的忌讳,处置了就是,却没必要动气。
“太太打发我回来看看。”荀卿染道,心中想着如何跟齐攸说放了香秀的事。
“去将玉青山的泉水烧一壶来。”齐攸吩咐道。
麦芽忙应了,退了出去。
玉青山在京城外四十里,山中有泉水,甘冽清澈,皇宫每日的饮水就是玉青山上的水。齐府每天也从玉青山运水来,不过极少,用来烹茶最好不过。
齐攸站起身,从书案后的多宝格上取下一套紫砂的茶具。
“四爷要亲手烹茶?”荀卿染见齐攸如此,便猜道。
两人挪到临窗的矮榻上坐了,一会工夫,麦芽送了水进来。齐攸便开始净手烹茶。
轩窗敞开,映出满窗翠绿。齐攸凝神泡茶,荀卿染舒展了眉眼。
她放了香秀,齐攸在屋内,不可能不知道,可却什么也没说,甚至连问都没有问。现在又亲手烹茶给她,这样的支持,怎能不让人身心舒畅。
茶香袅袅,两人品着茶,不仅都有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慨。
外面小丫头突然来禀报,说是齐二夫人叫荀卿染过去。
这这是急于知道香秀事件的后续?荀卿染放下茶杯,嘴角漾起一丝苦笑。
……
祈年堂齐二夫人看着和荀卿染一起来请安的齐攸,不觉愣了一下,随即便露出满脸的慈祥来,询问了一番齐攸在朝里的事。
“你在皇帝身边,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回到家里来,放松些无妨。你媳妇帮着我理家,照料你有疏忽的地方,看着我的脸面,莫要责怪她。”齐二夫人对齐攸道。
“谢母亲关怀。她虽愚钝,照料的还算周到。”齐攸道。
“哦,”齐二夫人在两人面上瞧了瞧,“那就好。”
半响,齐二夫人还是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方采取宁远居传话的丫头回来说,说有个丫头怎么冲撞了你,是怎么回事?”
荀卿染暗道,方才祈年堂的小丫头去传话的时候,香秀早被打发回屋子里去了,齐二夫人如何知道有人冲撞了齐攸那?
“有个小丫头做事不小心,媳妇已经罚过她了。”荀卿染替齐攸答道。
“伺候主子,是下人们的本分,若是犯错,该罚的就要罚,别太纵容,是怎么……”齐二夫人就要细问。
“不是什么大事,母亲不用费心。”齐攸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齐二夫人就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三个人坐了一会,就又一起到宜年居来,给容氏请安。
齐仪也在,陪着容氏坐在榻上。齐二夫人和齐攸在下首相陪,荀卿染亲自接了茶先献给容氏,又献给齐二夫人。
“你也怪辛苦的,坐下说话。”容氏笑道。
荀卿染便在旁边坐了,聊起了府里的家务事。
“老太太经历得多,我要和老太太请教。怎么三年前,这鸡蛋竟然是二十个大钱一枚,比现在贵了足足四倍,难不成当年那些鸡蛋是金子做的不成?”
荀卿染就将看账簿看到的新奇事,拿出来请教容氏。
容氏最是喜欢讲古,听荀卿染这样问,就笑了,“你那时候才多大,又在颖川,养在深闺里,哪里知道京城的事。那一年京城附件先是发了洪水,接着又是时疫。京城里鸡鸭死了半数。那鸡蛋就成了稀罕东西,二十个大钱,一般人家还买不到的。别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宫里面的份例都减了一半。我还记得,那年有一天,小五不知怎的就要吃鸡蛋羹,偏巧家里的都用完了,外面买的又来不及。厨子就拿鹅蛋做了一碗,小五只吃了一口,就说不是鸡蛋,给吐了出来。那厨子是极有本事的,蛋羹里加了许多干贝,又调好了味道,一般人哪吃的出来,偏小五这舌头,是天生的饕餮。”
齐仪嘴巴刁,而且不一定要山珍海味,却是缺什么他就要吃什么,这是齐府都知道的事。
“老太太编派我,我怎么不记得这回事了。”齐仪不依道。
容氏大笑,齐二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荀卿染却有些唏嘘,京城的繁华,齐府的富贵,竟也有这样的事,那么民间普通百姓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荀卿染又说起二十年前的菜价,十年前的,三五年前的,和今时今日的比较,又引得容氏热热闹闹地说起这些年京城的变迁。
“这些个簪缨之家,哥儿姐儿都养的金贵,不让知道这些,说不尊贵。我却不这样看,这些民间疾苦还是要知道些,不能养出“何不食肉糜”的纨绔来,只别沾染了铜臭气就是了。”容氏最后道。
荀卿染不禁暗自佩服,容氏也是后宅妇人,不过这眼界和知识面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国家和民间的大事,都能够如数家珍。
容氏有意无意地扫了齐二夫人一眼。
“这孩子,看个账簿,竟看出这许多有趣的事来。”齐二夫人笑道。
荀卿染垂下眼帘,趣事可不是白白讲给人听的。
晚间,祈年堂上房。
“你找了佟家的,可都问清楚了。”齐二夫人问张嬷嬷。
“奴才和那佟家的也算的老交情,以前在侯府时小姐妹们都曾在一起当差。她也把奴才当个贴己人。奴才依着太太的吩咐,问的极为仔细。佟家的虽遮遮掩掩,不过奴才却听得明白。她那女孩十六岁了,却是有着攀龙附凤的想头。就想趁着这个机会,到四爷跟前卖俏。谁知道她那女孩不知哪里惹怒了四爷,四爷就罚她跪在外面。她们知道四爷处置人的手段,怕得要死,就求了四奶奶。四奶奶做主放了那丫头,只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四爷竟然就默许了。”
齐二夫人皱了皱眉,那丫头打的何种念头,荀卿染不会不知道,这么宽大的处理,也得了齐攸的认可,这夫妻两人是有了什么打算?
“可是四爷要收那丫头在房里?”齐二夫人问道。
“四奶奶虽没直说,却待那丫头极好。佟家的和那丫头也被吓怕了,只认四奶奶是主子,那个心意,是等着四奶奶做主了。”张嬷嬷道。
“依你看,四奶奶到底是嫉妒还是不嫉妒,她真的会往屋里收人?”齐二夫人问道。
张嬷嬷觉得这事很不好说,“说不嫉妒吧,上次采芹的事,搁在别人身上就认下了。可若说嫉妒,也不像。两个陪嫁的丫头都有姿色,对香橼也极好,还有这个香秀,若是嫉妒,直接借着四爷的势发作了就是了。”
齐二夫人觉得张嬷嬷说得没错,又有些怅然。今天这事,她听到后想过三种局面,或是齐攸要收香秀,荀卿染不肯,或是齐攸罚了丫头,落荀卿染的面子,或是荀卿染放了香秀,齐攸不满。不管哪种,两人之间都会有嫌隙。
她没有想到,这事不仅没有在两人之间造成隔阂,反而更助长了荀卿染的声势。
这儿子本就更和容氏亲近,这以后再和媳妇如此亲近,哪还有她这个母亲的位置。
齐二夫人这一晚上,睡得相当不安稳,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连打了几个喷嚏。
“太太,您这是着了风寒?婢子去回四奶奶,请太医来给太太诊治。”彩蝶道。
齐二夫人摆了摆手,不过是打了两个喷嚏,并没有其它不舒服的地方,她的身体她自己清楚。
“不过是几个喷嚏,有什么大事,早上的饭食,吩咐她们做的清淡些。”
“太太身子娇贵,还要小心为上。”张嬷嬷也到齐二夫人跟前伺候。
“没事。”齐二夫人坐在妆台前,让彩蝶帮她梳理头发。
外面小丫头清脆的声音想起来,“四奶奶来了。”
“让她……”齐二夫人刚想说让荀卿染进来,顿了一顿,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
“我这身子,确实有些沉重,或许,是该请太医来看看了。”
彩蝶有些吃惊,张嬷嬷却比小丫头们要老道,只和齐二夫人交换了个眼神,就已经心领神会。
待荀卿染从外面进来,就见齐二夫人披散着头发,怏怏地躺在床上。张嬷嬷带着彩蝶几个丫头,在床头伺候着。
荀卿染忙上前给齐二夫人请安,“太太身子不舒服?”
“没什么大事。”齐二夫人有气无力的说道。
张嬷嬷在旁道:“这些天事情多,太太累着了。又因这天气,昨晚上着了风寒。一早上就说头晕、身子重。奴才们都劝太太多歇歇,太太不肯,方才起来的急,还晕过去了。可把奴才们吓死了,奶奶,这可不得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侍疾

张嬷嬷说的这样严重,齐二夫人也是一副病怏怏有气无力的样子,并没有对张嬷嬷的话做出反驳,这事情当然是相当严重了。
果然,太医为齐二夫人诊治后,说是染了风寒,颇有风险,开了药方,要齐二夫人细心调养。
“太医说,太太这病,饮食起居都要万分小心着,不然病猜加重,那可就不得了了。”张嬷嬷抹着眼泪道,又训斥齐二夫人跟前的丫头,“都是你们不经心,夜里偷懒,太太才会如此。”
齐二夫人在床上听见了,便替丫头们辩护,“她们都是极好的,是最近这气候不好,我又上了些年纪,就受不住。况且,这几个原是才上来的,一时不比以往的大丫头好是情有可原。”
齐二夫人这样通情达理,体恤下情,丫头们自然是感恩戴德,就有彩蝶带头,跪下来,“太太宽厚,是婢子们粗手粗脚,若是太太因此有了好歹,都是婢子们该死。”
荀卿染在一旁听着,这个气氛竟然是齐二夫人病入膏肓,生离死别的光景。真是闻着掉泪,见者伤心啊。
小丫头去熬药,就有张嬷嬷在旁边斥责,说小丫头笨手笨脚,齐二夫人就替小丫头说话,甚至说不吃药也无妨的,最后荀卿染去熬药,大家才消停了,还有一应侍候茶饭,甚至捶腿、揉肩等一应事情,最后都落到荀卿染头上。
荀卿染并没有半分怨言,她的性子也有执拗的地方,什么事不做就罢,若是做了,她就想做好。齐二夫人果然也只得她伺候着,才不会有什么怨言。
齐二夫人病了,大家都来看望,容氏也打发人过来看视。齐二夫人见人就夸荀卿染孝顺,伺候的贴心。
到了晚间,众人都到祈年堂请安后,荀卿染又来探望。
齐二夫人躺在床上,面色更加不好。彩蝶几个丫头则是跪在地。
“四奶奶,彩蝶这丫头是新提上来的,其它几个小的也不知事,老婆子年纪大了,也是不中用。这晚上太太身边没个贴己人照料,这病不但不能好,反而要加重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张嬷嬷向荀卿染哭道。
“你这也太过操心了,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四奶奶尚年轻,她们小夫妻正该多在一处盘桓。四奶奶白天伺候我也就罢了,晚上就免了吧。”齐二夫人虚弱地说道。
这个话题在主仆两人一唱一和下,渐渐明朗了起来。最后归结道,荀卿染作为儿媳妇该来侍疾,如果不来,那就是她贪恋床第之欢。
这可是好大的罪名,好难听的名声。世家大族,夫妻床第之间,那完全就是为了生育子嗣,女人如果能在其中享受到乐趣,那都是非常不尊重,没有脸面的事。现在婆婆病着,身边没有妥帖照顾的人,儿媳妇竟然为了和丈夫寻欢作乐不来伺候,那还了得。
齐二夫人和张嬷嬷自然不会直说,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如此。
齐二夫人在床上叹气,彩蝶几个丫头都低着头,张嬷嬷眼泪汪汪地看着荀卿染。
这顶大帽子,荀卿染可戴不起。
“太太嫌丫头们伺候的不好,这却是媳妇的不是了。如果太太不嫌我粗手笨脚的,不如晚上就让我来伺候太太,或者比别人还妥帖些。”荀卿染走到齐二夫人身边,恭顺地说道。
“人人都夸四奶奶孝顺,果然没错。奴才为太太高兴,太太没有白疼了四奶奶。”张嬷嬷拿帕子抹着眼角,激动地说道。那动作,竟和齐二夫人一模一样。
“这如何使得?你也是娇养长大的,如何做得来这些,我又怎么舍得?”齐二夫人推辞道。
荀卿染自然要坚持,“这是媳娜的本份,太太心疼我,我更要孝顺太太的。”
最后,齐二夫人勉强答应让荀卿染侍疾。
“罢了,就成全了你这份孝心吧。”齐二夫人道。
荀卿染暗自苦笑,记得前两天她还庆幸,这是世家大族,奴仆成群,什么值夜、洗刷马桶的活计怎么都不会让她来做。果然,侥幸心理不能有啊,这不,马上她就要给齐二夫人值夜了,眼瞧着马桶也在向她招手了。
“太太稍侯,我回去拿件衣服。”荀卿染道。
这事,怎么都要和齐攸说一声。
回到宁远居,荀卿染就将晚上要给齐二夫人值夜的事情说了。
“四爷别担心,不过值夜,也没什么事。太太拿我当自己人,才会如此。”荀卿染道。
“你也太心实了一些。”齐攸沉思片刻,站起身,“我和你过去看看。”
荀卿染忙拦住齐攸,“四爷,这事还是我自己来解决吧。”
虽然平时齐攸并未对齐二夫人如何亲近,但是两人毕竟是母子,齐攸对齐二夫人从未有过微词。作为儿媳,荀卿染更是从来没在齐攸面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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