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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锦屏记-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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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又有两次轻微的地动。因为有饭食吃,还有唐佑年带着兵丁帮助救人,又在避风的宽敞处搭建临时的棚子,让百姓可以暂时存身,因此虽是经历大灾,城内倒也十分平静。

第二天,荀卿染依旧带着人施粥施药。雪团却并没有回来。

第三天,依旧如此。

大地似乎平静下来,原来舍弃了房屋的人,开始纷纷回归。

唐佑年在城内巡查完毕,赶到粥棚,见荀卿染和那些仆妇一样围着围裙,正拿着大勺子给老人和孩子舀粥。这是施粥第二天,新定的规矩,怕的是老粥妇幼体力不济,因此让她们与青壮年分开排队,施粥的也是各府里的丫头婆子们。

唐佑年干咳两声,上前施礼,“夫人,您还是回去吧,这里我再另派人手来,家里还得您照看。”

荀卿染抬手,麦芽就从旁边递了帕子过来,荀卿染笑了笑,接了帕子抹了抹额角的汗。她这两天夜里几乎都不曾睡,白天又忙着施粥这些事,现在还真是累了,况且,她也有些想瑄儿和福生了。这么想着,荀卿染便向陈德和陈德家的交代了几句,坐上马车回总督府。

刚走到府衙前街,马车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隐隐听得远处有山崩地裂之声。

待马车略略停稳,荀卿染从车内探出头来。

“唐大人,出了什么事?”

是又一次动动?听那声音是来自北方,荀卿染心揪了起来,齐攸就在那个方向。

唐佑年刚刚控制住有些炸毛的马,他也有些担心。

远处有军校飞马而来,到了近前,从马上跳下来,向唐佑年禀报。

“……北城外路珈山倒塌,阻断的道路,附近村寨也受了牵连,山那边情形如何尚不清楚。”

与北大营的道路被阻断了,不清楚那边的情形,而且这还牵连另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唐大人,这个消息,还是暂时不要外泄的好。”荀卿染出言提醒。

通住北大营的那条路,也是唯一一条通住平西镇的镇北粮仓的路。去调用粮食的队伍还没有回来,如今道路阻断,城内靠施粥,暂时可以维持,但是若这消息泄露出去,难免人心浮动。而当前局势下,最忌讳的就是人心不稳。

唐佑年一点就透,马上明白了其中的厉害,自是下令,将消息封锁了起来。

回到总督府,荀卿染便先到前院书房坐了。

“夫人放宽心,属下立即派人疏通道路,大人吉人天相。肯定不会出事。”

“唐大人说的不错。”荀卿染道,这个时候,就算心里再慌乱,面上也决不能表现出来,她如果慌了,那下面的人会更乱。

“夫人暂且就不要出府,我再加派人手,护卫府内安全。”唐佑年道。

荀卿染又和唐佑年商量了一番,才回到内宅。

瑄儿和福生刚刚睡饱了,又吃了奶,两个小家伙不知人间疾苦,见荀卿染回来,一个挥舞着小手,另一个摇摆着扑了过来。

荀卿染将福生接在怀里,在炕上坐了下来。福生举着八音盒让荀卿染看,又用一只小胖手上发条,小家伙还有几分力气,就听得八音盒发出悦耳的乐音,盒子上的西洋美女翩翩起舞。瑄儿吐了两个泡泡,福生就将八音盒塞到瑄儿手边。

荀卿染将瑄儿抱在怀里,又揽住福生,让他靠着自己坐着,两个柔柔软软的小身体,同样乌黑的毫无杂质的大眼睛,荀卿染觉得一颗心软软的,又有些酸。离雪团去找齐攸,已经两天了,雪团却再也没有飞回来,齐攸还好吗?

方才的震动,那震动的中心明明就是北大营的方向,荀卿染在担心之外,心中又升起一股她自己都有些不明了的情绪。这股情绪是什么,她扪心自问,答案显而易见,但却出乎意料。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如此患得患失?!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灯半昏时,”荀卿染将一阕词写完,停下笔,默念这一句,那灯光果然就亮了些。

“奶奶,该吃饭了。奶奶这半天,可是水米未进。”桔梗挑亮灯芯,对荀卿染道。

荀卿染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是掌灯时分。却是只有灯,没有月。

荀卿染吩咐摆饭,这时在外施粥的李管事、陈德、陈德家的也都回来了,荀卿染心中牵挂外面的情况,叫了几个人进来回话。

“街上好些人说珞珈山塌了,又说城外粮仓毁了。”李管事道,“唐大人抓了几个人,才消停下来。”

原来还是走漏了消息。也是,那么大的动静,终究是瞒不过去的。

城北道路断绝的事情,城内地动不断,人心惶惶,就有些不太平起来。

唐佑年风尘仆仆地过来回话,说是打算带领兵丁,又雇佣了城内青壮,打算连夜疏通北面的道路。

“属下给夫人留下一队士兵,守卫府内。府衙内有冯大人另带一队兵丁,夫人有事,也可以召唤。”

吃过晚饭,荀卿染倚在靠枕上,微微闭上眼睛,连续操持了几天几夜,她实在疲惫的很,却偏偏没有睡意。脑子里一件件地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周全。

唐佑年只领着一营的人马,再回上城内的衙役,要疏通道理,负责城内治安,安顿百姓,有些捉襟见肘。北面道路断绝、珞珈山附近村落伤亡惨重,城内街面上有些不太平,齐攸、齐攸那边情况不明。

连续轻微的震动,似乎预示着还有更大的地动在后面。

荀卿染睁开眼。

“将厢房都收拾出来,去请吕太医。” 荀卿染吩咐道。总督府内,主院的房子最为坚固,大家在一起,也方便照顾。

“把辛姑娘也请过来安置。” 荀卿染扭头特意吩咐桔梗道。

一会功夫,吕太医就带着小孙子过来了。

辛妇好却是耽搁了一会才到。

“辛姑娘不愿意来,说是无妨的。”桔梗悄声向荀卿染禀报,“却由不得她,婢子将她‘请’来了。”

果然,辛妇好脸色有些不好看。

“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辛妇好扫了扫将她夹在中间的两个婆子。

“这院子房屋最为结实,请妇好姑娘过来,方便照顾。妇好姑娘是客人,照顾你是我的责任。若有什么不便,还请妇好姑娘多包涵。” 荀卿染客气地说道,就让金铃,并两个健壮的婆子照顾辛妇好。

“银铃机灵,去帮着许嬷嬷做些事。”荀卿染道。

许嬷嬷笑着抓了银铃的手,带了出去。

辛妇好脸色一变,不由得抬头又看了荀卿染一眼。荀卿染面露疲惫,态度依旧大方客气,但语气中隐隐透露的威严,让人不敢违逆。

“带妇好姑娘下去休息。”荀卿染吩咐道,便抱起瑄儿,并不看辛妇好。

两个婆子“扶”着辛妇好退了下去。

瑄儿平时这个时候,也应该睡了,今天不知怎地,就是不肯睡,还哭了一阵,似乎她的情绪还影响了福生,福生也扯着嗓子跟着哭。

荀卿染拿帕子轻轻擦拭瑄儿稚嫩的小脸,轻轻拍抚着,瑄儿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看着并排躺在炕上,终于睡着了的两个孩子,荀卿染想到另外一件事。

“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荀卿染叫了陈德和陈德家的进来。

“奶奶尽管吩咐。”

“你们带上几个人,到地藏庵去,看看静宜师太如何了,还有,”荀卿染顿了顿,“将宋嬷嬷带回来。”

荀卿染待下历来宽厚,但是宋嬷嬷,这个资历最老的人,先是挨了板子,被夺了差事,然后在荀卿染怀孕后,就被打发去了庙里,瑄儿出生后也没有叫回来,陈德家的自然知道,这个宋嬷嬷一定是犯了大忌讳,做了了不得的事情。

这个时候,带宋嬷嬷回来,又是为的什么。

“外面不太平,你带几个兵丁过去。或许有什么变故,宋嬷嬷,一定要带回来,活要见人,……”荀卿染看了陈德家的一眼,下面半句话没有说出来。

两人却是明白了,忙答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将能照顾的都收入羽翼之下,将不安定的因素,也统统收拢过来。荀卿染微微闭上眼睛,如果有什么万一,那么,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一夜,却是分外的宁静。

当启明星出现在东面的地平线上,平西镇迎来又一次剧烈的震动,荀卿染只觉得轰隆一声的巨响,近在咫尺。

“奶奶,西边的围墙塌了。”一个婆子跑来禀报道。

“赶紧去前面,叫赵管事带人过去守卫修补。” 荀卿染吩咐道。

这婆子退出去不一会功夫,又有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来。

“奶奶,奶奶,不好了。”小丫头喘着气,扶住门框,“有,有乱民从、从西边缺口,冲、冲进来了。”

小丫头说完,一头栽倒在地上。

荀卿染站起来,蓦地瞧见,小丫头后心处那一抹刺目的红。  屋内众人有的忍不住惊叫出声。这小丫头伤得不轻。

”快请吕太医来。“荀卿染吩咐道,就让人将小丫头抬到旁边屋里,请了吕太医过来看视。

荀卿染心中震动,但是面上不显。她的镇定,果然安抚了众人的情绪。

总督府内宅几乎所有人都聚在这主院内,荀卿染做了一番安排。

”你们几个,无论发生什么事,只需保护好瑄儿和福生。“荀卿染冷静地吩咐两个奶妈,又特意选了健壮的仆妇,两个孩子的安全最为要紧。

这边刚安排妥当,人声已经到了主院门口。荀卿染微微皱了皱眉头,那声音,似乎是径直往这边来的。

即便是知道北面道路断绝,但是说到断粮,却也并不是迫在眉睫,这民乱发生得早了一点。既然是民乱,便是来的人多一些,可她这总督府内前院的仆役,以李管事为首,多为行伍出身,另外还有兵士,竟然这么快就让人杀到了主院来了。

这些都并不寻常,荀卿染的心一沉,某个猜测跃上心头。

喊杀声越来越大。

”让荀氏那个妖妇出来,平西镇地龙王发威,都是荀氏那妖妇作怪,杀了她,大家才能平安。“一个低沉的,略显怪异的声音在纷杂的声响中特别响亮。

不是要她交出财物,甚至不是抢夺粮食,而是喊出这样诛心的口号。

好毒辣,这是要置她于死地。

荀卿染终于确定,来人是冲着她来的,如此恶毒的指控,已经将来人对她的恶意赤裸裸地揭示出来,仿佛响尾蛇张开的血盆大口,蛇信子近在咫尺,还有毒牙下滴落的毒液,见血封喉。

一切的善意和忍让,本应该被人捧在手心,却被无情地踩在脚下,善恶颠倒,人心化为禽兽。

荀卿染挺了挺胸,带着人走出了房门。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主院上空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布,低低地压在人的头顶,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荀卿染站在廊下,所有青壮的丫头、婆子、媳妇,都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擀面杖、烧火棍、菜刀、甚至剪刀等各式各样的”武器“。

而主院门口,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李管事正带着人拼命阻拦在门前,而对方,粗略看去有二三十个人,穿着各异,唯一相同的是面上都蒙着黑巾。领头一个人身材魁梧,一身黑衣,手里挥舞着一把宽背大砍刀,刀身每次扬起,都带出一片血光。李管事等人都不是对手,只是拼死拦截。

”奶奶,您不该出来。“丹参本也在战团里,见了荀卿染,跺了跺脚,跑了过来。”奶奶该赶紧换了装束。“

荀卿染摇了摇头,问丹参可曾去找救兵。

丹参点头,说是已经派人去衙门找冯登科求救,另外也派了人出城,通知唐佑年。

那边又有一个小厮倒下,丹参顾不得多说,挥舞手中的刀就杀了回去。

作乱的人并不多,只要再坚持,多坚持些时候,救兵来了,她们就能够得救。

领头的黑衣人一边打斗,一边往院子里看,看见荀卿染,眼睛露出嗜血的寒光,更加挥舞大刀,却是奔着荀卿染来了。

”荀氏妖妇出来了,杀了她,大家升官发财。“黑衣人一边砍杀,一边喊道。

”你这恶徒,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地动,这天下哪一年不地动,关我们女人家什么事?我们奶奶施粥施药,把自家的被褥都送给老弱妇孺,救了这平西镇多少人,哪个不说我们奶奶是菩萨下凡。你才是妖人,趁火打劫。你和咱们总督府有什么恩怨,是个男人就别藏头藏尾,露出你的脸来。“

麦芽受不了那人如此污蔑荀卿染,站在廊下点着手指头大骂。院子内丫头仆妇也跟着斥责那些贼人。

荀卿染挥挥手,让众人安静。

”你们这些人,本是平常百姓,受人蛊惑利用,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官兵马上就会赶到,与其那时候束手就擒,丢掉性命,不如现在放下刀枪。我保证,只诛首恶,余者不究。“荀卿染高声道,”你们也可即刻退去,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

因为面对的抵抗超出了本来的估计,贼人中有几个交头接耳,有些动摇。

那黑衣人见了,后退几步,挥刀将一个退缩的贼人砍倒在地。

”临阵退缩,这就是榜样。“黑衣人道。

”都到了这了,兄弟们看看,只要杀了这几个,那美女、金银都是咱们的了。“又一个贼人道,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直往院内年轻的丫头媳妇脸上盯。

众贼人即便有犹豫的,此时也不敢有异动,又一起向前,与李管事等人杀在一处。

眼看着贼人就要杀到眼前,接下来就只有这满院的妇孺来面对刀枪了。

荀卿染站着没有动,对许嬷嬷点了点头。

两间厢房的门被打开,宋嬷嬷是五花大绑,被两个婆子从屋内推了出来,辛妇好身上并没有捆绑,但是夹着她的两个婆子那四只手仿佛铁钳子般箍着她的手臂。

两人先是对望了一眼,接着看见院子中的景象,宋嬷嬷还好,辛妇好却叫了一声,立刻软了脚,多亏两个婆子夹持着,才没有坐到地上。

许嬷嬷带着人到了荀卿染跟前,那四个婆子除了夹持着这两人,手里还各拿着菜刀。

那领头的黑衣人脚下一乱,被李管事一刀在手臂上削了个血口子。

”夫人这是做什么?“还是宋嬷嬷镇定,”夫人接了奴才回来,难不成是贪生怕死,要拿奴才挡刀。奴才是没得说,只是辛姑娘却是府里的客人,夫人这么做,可说得过去,又如何向四爷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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