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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恐惧的总和-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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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位……为什么不呢?他问自己,毕竟这名市长是他所见过的人中最为大公无私的——亲手处理民间的行政事务,但国际及宗教事务方面的主权却将由属于梵蒂冈,由三大宗教各派一名主教所的一个宗教执政团负责。耶路撒冷当地的安全问题将由瑞士的一个机械化军团负责。班雅科也许曾对这点嗤之以鼻,但瑞士的军队组织曾是以色列陆军模仿的对象,并且这些瑞士人将会跟美国的驻军一同受训。美国的第十骑兵团被公认为一支精锐的正规部队。这一切在合约上都写得一清二楚。

纸上的一切事情通常都是如此。

然而在以色列街上,激烈的示威已经开始了,成千上万的公民将被迫迁移。抗议示威已经使两名警官及一名土兵受伤——伤在以色列自己人的手里。阿拉伯人则保持低姿态,试着不招任何人。沙特阿拉伯人所成立的一个独立委员会试图分配给每一个阿拉伯家庭一块土地——当以色列入占领这块也许曾经属于或不属于阿拉伯人的西岸时,已经将所有的产权搞得乱七八糟,而且——但这不是班雅科的问题,而他为此点感谢上帝。毕竟他的名字是亚伯拉罕,而不是睿智的所罗门。

这一切行得通吗?他心存怀疑。

这项条约不可能行得通的,夸提告诉自己。条约签署完成的消息,使得他病情恶化,连续作呕了十个小时之久,现在,他手边已经拿到条约的内容,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站在死神的门口,心都凉了大半截。

和平?而且以色列将会继续生存?那么他的牺牲,还有其他上百上千在以色列炮火下牺牲的自由斗士呢?他们为什么而死呢?夸提又为什么而奉献他的一辈子呢?若形势真是如此,他宁愿死掉,夸提告诉自己。他为了这个目标已经牺牲了所有的一切。他原本可以过着正常的生活,跟一般人一样娶妻生子,买栋房子,找个舒适的工作,像是当个医生或工程师或银行家或商人。只要是他觉得这个工作值得他去做的话,他的才能绝对足以胜任而达到目标——但他却未选择这些安逸的生活,他早已选定其中最困难的一条路。他的目标是建立一个新国家,为他的同胞创造一个家园,使他们能够像有尊严的人类一样生活着。他们只想领导他的同胞,击败闯入者。

他想要使自己名列青史。

这就是他所渴望的。任何人都可以了解这是不公平的,但弥补这种情况的方法就是让他在历史上被记载为改变人类历史方向的一员,即使是在很小的一个角落里,即使是在一个小国家的历史里……

夸提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完成他的使命,意谓着必须反抗许多大国,反抗那些将他们的偏见强加在他古老祖国的美国人和欧洲人,而能完成这项使命的人将来一定不可能会名不见经传。如果他成功的话,他将名列为历史的伟人,伟大的成就造成伟人,而伟人才会名列青史。但现在名列青史的又是谁呢?是谁征服了什么——或是谁被征服了呢?

这是不可能的,这位领袖告诉自己。然而当他逐字阅读过和约上枯燥、精确的条文后,他的胃却反抗他心中的想法。巴勒斯坦的人民,他高贵勇敢的同胞们,有可能会被这种肮脏事所引诱吗?

夸提站了起来,走回他个人的浴室里又开始另一次干呕。正当他弯下腰来对着水槽干呕时,他脑中的一部分意识告诉自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呕了一阵后,他立起身子,喝了一口水以除去口中苦涩的味道,但是心中的另一股味道却不是那么容易去除的。

此时在对街上,在组织成立的另一个安全的房子内,波克听着德意志广播电台的德文海外广播无论他的理念如何及现在身处何处,波克绝对不会忘了自已是位德国人,当然他是位德国社会革命主义者,但仍然还是个德国人。广播里提到,在家乡今天又是个温暖的日子,天气晴朗,他心想这应该是个握着碧翠的手漫步于莱茵河岸的好日子,而且……

广播中的新闻快报几乎让他的心跳停了下来。“被判刑的女谋杀犯碧翠于今天下午被发现死在牢里,她显然是上吊自杀。碧翠是在逃的恐怖分子波克的妻子。碧翠在柏林被捕后,因残杀曼舒坦而被判终身监禁。碧翠今年三十八岁。”

“德勒斯登足球俱乐部复出后的成绩的确令许多观察家觉得惊讶。在著名的前锋希尔领军下……”

在幽暗的房间内,波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甚至无法看到收音机的灯光,眼睛望着敞开的窗户外,盯着夜空里的众星。

碧翠,死了?

他知道这是真的,甚至无法欺骗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相反地,这一切都太过于可能了……事实上是无法避免的;显然是自杀!正如巴德尔·迈恩霍夫帮里的其他成员一样,显然都在牢里自杀了,甚至有报导指出其中一名成员还举枪对着头部自杀……一共扣了三次扳机。“枪杆上致命的扳机”这句话成了当时西德警界的一个笑话。

波克知道,那些人谋杀了他的妻子。他美丽的碧翠死了。他最好的朋友,最真挚的同志,亲爱的爱人,如今死了。波克心里明白,碧翠的死不应该让他如此吃惊。但他还能期望其他的结果吗?当然那些人必须杀她,因为她正是连接德国社会主义的过去及其未来命运的关键。杀了她之后,德国警察才能巩固统一后德国的政治稳定性,所谓的第四帝国。

“碧翠。”他轻声呼唤着妻子的名字。她不只是一个政治人物,不只是一个革命分子。他记得她脸上的每一个轮廓,身体的每一处线条。他还记得等待他们的孩子出生时的情景,以及碧翠在生出他们的两个女儿后脸上所带的笑容。这些一切都逝去了,甚至他的两个女儿都被人从他的身边抢走,好像他们也死了似地。

现在不是独处的理想时刻。波克穿上衣服走过街来。他很高兴看到夸提还醒着,虽然夸提的脸色铁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我的朋友,出了问题吗?”夸提问道。

“碧翠死了。”

夸提在脸上露出真挚的痛苦。“怎么发生的呢?”

“新闻报导说,有人发现碧翠死在自己的牢房里——上吊。”波克在起初的震惊过后才想到,他的碧翠,优雅的脖子被绳子勒得紧紧的,这种景象对他而言实在是太可怕,令他不敢去想像。他曾经看过这种死法。碧翠和他曾经用这种方法处死一名敌人,当时他们就在旁看着被害者的脸色转为苍白且深沉,而且……这种景象实在令人无法忍受。他绝无法看着碧翠就这样死去。

夸提悲伤地低下头说道:“愿阿拉怜悯我们挚爱的同志。”

波克试着不皱眉头。他和碧翠都不曾信过神,但夸提倒是真心诚意地祈祷着,即使这只不过是浪费他的唇舌罢了,但至少夸提用祈祷来表现了他的同情及好意——以及友谊。波克现在就需要这样的支持,所以他不介意这一点,只深叹了一口气。

“今天对我们的目标都是一个糟日子,夸提。”

“比你想像的更糟,这该死的和约——”.

“我知道。”波克说道。“我知道。”

“你对此有何看法?”波克值得夸提信赖的地方其中之一就是诚实。此人对任何事都保持客观。

这名德国人从夸提的桌上拿了一根烟并用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他并未坐下,却在房里踱来踱去。他必须保持移动以对自己证明自己还活着,同时强迫自己的心思客观地考虑这个问题。

“我们必须了解这只是一项大计划中的一部分。当苏联背叛了世界社会主义时,他们设计了一连串事件,主要是为了将全世界的大部分纳入资本主义的一部分阶层之控制下。我曾经以为苏联只是以此获得一些西方的经济援助,只是将开放当作一个幌子——你必须了解俄国人是相当落后的民族,夸提。他们甚至无法使共产主义行得通。当然,共产主义是德国人发明的。”他加上这句话时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马克思是个犹太人这事他故意略过不提)。波克顿了一下子,然后继续以丝毫不带感情的声音分析道。他很感激有这个机会能够将个人的感情世界暂时关闭,而且可以像老牌的革命分子那样高谈阔论。

“而我却错了。苏联的开放根本不是一次战略的转进,而是一次完全的背叛。苏联的改革甚至于远超越东德所做的。他们跟美国合作也是史无前例的。苏联以他们意识型态的纯真换取暂时的财富是没错,但根本就没有计划回到社会主义的怀抱里。”

“而在美国这一边,则将他们提供的援助标以售价。美国也迫使苏联不再继续支持伊拉克,并减低对于你和你的阿拉伯弟兄们的支持,最后依他们的计划永久地保障以色列这个国家。很明显地,在美国的以色列说客很早就开始计划这项阴谋。但真正让事情改变的是苏联的默许。现在我们面对的敌人不单单只有美国,而是全球性的阴谋。老夸,我们已经没有朋友了。我们只能靠自己。”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已经被打败了罗?”

“不!”波克的眼里冒出了怒火。“如果我们现在停止奋斗的话——他们现在已经有够多的优势了,我的朋友。让他们再领先一步,他们便可以利用现在的优势将我们一网打尽。你和俄国人的关系也许没有比现在更糟的时候。但它还会更糟。接下来,俄国人会跟美国人及锡安主义者合作。”

“谁也没想到美国人和俄国人会……”

“从前是没有人会这么想到。除了那些促使美苏和解的人,我的朋友,那些美国的统治阶层及他们收买的走狗,奈莫诺夫及其同盟,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我们应该能预测到这一点,但却没有。你没料到中东会有这种情况。我也没想到欧洲会发生这种情形。我们两个都失败了。”

夸提告诉自己,这正是他需要听到的事实,但他的胃却告诉他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情况。

“你对于这种情况有何补救之道呢?”这位领袖问道。

“现在我们面对的是两个非常不可能结为朋友的国家及其盟国所结成的联盟。我们必须找出一个方式摧毁他们的联盟关系。从历史的角度来看,当同盟关系破裂时,以前的盟国之间甚至比我们在结成联盟之前更会彼此猜疑。至于如何做到这一点?”波克皱眉说道,“我不知道。这将需要许多时间……不过应该还是有机会,应该会有的。”他纠正自己。“当然发生不协调的机会很高。而且跟你我想法一样的人还是很多,譬如说在德国仍然有很多人的想法跟我一样。”

“但你说必须美苏两国先发生纠纷?”夸提问道,他总是对波克拐弯抹角的逻辑感到兴趣。

“我是说必须最后能够美苏的冲突。若是能直接在美苏之间制造纷争,这样更好,但以目前的情况似乎不太可能。”

“也许不像你想像中那么不可能,波克。”夸提自言自语,却不知道他讲得很大声。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以后再讨论这一点。我相当累了,我的朋友。”

“请原谅我这么打扰你,老夸。”

“我们会为碧翠复仇的,我的朋友。他们将会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的!〃夸提向他的朋友保证。

“谢谢你。”波克离开夸提的房间。两分钟后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房内的收音机仍然打开着,现在正播放一些传统的音乐。现在沉重的感觉又再度回到波克的身上,然而他并没有压抑自己的眼泪。波克所感到的只是愤怒,碧翠的死对他来讲固然是他个人的悲剧,但他整个的理念都为人所背弃。他太太的死不过是情势更为恶化的征兆之一。如果他办得到的话,他会叫全世界为碧翠的死付出代价的。当然这一切都是以革命正义的名义行之。

夸提很难入睡。令人惊讶的是,一部分的原因竟然是内疚。他跟波克一样,依然记得碧翠及其柔软的身体——当时她还没嫁给波克——一想到她死了,而且是在一根德国的绳索末端死去…”.她是怎么死的?自杀,就如新闻报告说的?夸提相信这段消息。这些欧洲人感情都太过于脆弱,聪明脆弱。他们这些人虽然有着为理想的热情,但他们都不太会忍耐。这些人的是他们的视界比较广。这跟他们生长的环境资讯发达及其比较的教育体制有关。不像夸提及其手下通常只把心思放在他们眼前的问题上,他们的欧洲同志对于牵涉较广的问题看得比较透彻。波克在这种时刻下思路仍然那么有条有理,实在令人惊讶。夸提及手下这些斗士虽然把这些欧洲人当作自己的同志,但却老是认为这些人不过是革命事业的业余爱好者,并不像他和他的同志那样投入。这实在是项错误。毕竟这些欧洲人所面对的革命环境比夸提他们更为艰难,因为在欧洲缺乏像巴勒斯坦这样充满不满的环境,使夸提他们比较容易吸收新血。基于这种客观的环境下,难怪欧洲的革命同志通常比较少达成他们的目标,这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智慧及决心不够。’波克应该可以做一名极佳的行动官,因为他能清楚地掌握环境。

那么现在怎么办呢?夸提问他自己。这是个问题,但却是个需要时间解答的问题,而不是个需要马上回答的问题。他得花几天的时间好好考虑一下……也许可能是一个礼拜的时间,这位领袖向自己保证,并试着睡一觉好好休息。

“……恭请总统致词。”

在客满的国会议事厅里,众议院的所有成员一同起立致意。坐在第一排的是现任政府的内阁阁员、三军联合参谋长和随着众议员一同起立的最高法院法官。在旁听席上,沙乌地阿拉伯及以色列大使两人首度并肩而坐。电视摄影机照着这间创造历史,也创造不名誉事件的会议厅内。掌声此时不绝于耳,直到众人的手都已经变得通红为止。

福勒总统将他的演讲稿放在讲台上。他转身跟会议厅里的司仪,参议院的同党领袖以及自己的副总统杜林一一握手。在这种喜悦的气氛下,没人会批评杜林最后才到。接下来他回过头来对着台下的众人微笑挥手,此时掌声又再度响起。福勒所做的一切动作都起了作用。用一只手的挥动,两只手的挥动,齐肩的挥手动作以及高举在头上的挥手,每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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