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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十佳女(女尊)-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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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苏未央来年要嫁的妻家来头也不小,太常寺卿柯瑞安的长女柯远。
东齐女子稀少,除了皇族皇子,多是男嫁女娶,一女配多男。那柯远是太常寺少卿,房里之前也无侧室,两家门当户对,说来也是一门极好的亲事。
转眼,乱红锦绣的艳春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逝去,池水和枝叶的翠色在日益浓郁。当殿春小筑最后一朵芍药花瓣散落一地的时候,这个夏天的第一只知了已经悄悄爬上了树梢。
整个夏季,我只要上完家里先生的课,便会和未卿、金萱宜、寇佳以及容信在一起。
看着我和金萱宜都各自成双入对的,容信表示,她很忧伤。
她时常慈爱地抚摸着我的头说:“眼看着你用不了多久也要成家了,姐就放心了。”
我每次都会笑她像个老人家。
她于是愤然窜起,捧着脸,激动逼问我:“你看看,这张皮光肉滑的脸,哪里像个老人家!”
说完,簪了朵花在耳边对着池水搔首弄姿起来。
我们几个乐不可支,一起拿了手中的书砸她,她被砸得抱着头逃走了。
天越来越热,我们几个大多数时光都呆在沉香水榭,聊天,看书。
水榭的莲花开了,冰清玉洁地浮于水面,莲叶田田恍若青烟袅袅,馨香浮动。
一日午后,日头像是烧化了云彩,独自火球般悬挂在头顶,灼热地烤着地面,烫得池中的碧色如同上好的翡翠般浓稠油亮,也依稀将水里莲花的香气烤得越发馥郁芬芳。
容信早已睡了过去,发出阵阵鼾声,金萱宜和寇佳却不知偷偷跑去了哪里缠绵了。
除了她,水榭里只有我和苏未卿席地而坐,他正翻着看一本关于西秦的游记,一副清凉无汗的模样,我则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本先生布置下的史书,我见他半天未翻一页,以为他困了正要开口让他休息一会。
谁知我垂在地上的手忽然被他握在了手里。
我撇头看他,他面无表情,依旧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好似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微红的耳朵,和手心的汗水昭示了主人不平静的心境。
我不禁无声地笑了,他瞥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小声道:“好好看书,功课耽误了,你母亲将来是要怨我的。”
我望着他的侧脸,他抿着嘴,墨黑的眸子里满含笑意。
那一刻,我闭上眼,只觉得眼前的岁月恬静而美好。我靠在他的肩头,仿佛褪去负累,心若止水。
后来装睡的容信推了我一肘子,坏笑道:“ 臭丫头,看不出来呀!要么不出马,一出马就手到擒拿!”
“那当然!”
“恩,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我仔细看着容信的脸,疑惑地问道:“你当年如何?”
容信也仔细看着我的脸,难得认真地回答:“自是风姿脱俗,清丽逼人,为万千少年所痴迷啊!”
我瞠口结舌。
端午时送给未卿的那幅月下美人的扇面,已经送去集宝斋制做成扇子。
我和未卿想看了成品,若有不满意的地方还可再改,便亲自去取。
在东齐,但凡皇家世家用的物什从来就有许多讲究。
好比扇面而言,就有不少门道。
夏季必用骨、玉、象牙、竹之类浅色做扇骨的折扇,扇面上面必绘夏季花草风景,其他三季则用木或金属做骨,扇面也必配当季的花鸟鱼虫风景人物。
那幅月下美人图正是夏季花卉,我选了贵重的象牙嵌玳瑁,做十六档的扇骨。
这扇子也算得上定情信物,自然要用最好的。
京城不少小姐公子都爱手执一把折扇做装饰,且大都爱用珍贵的材料做扇骨,因此不少卖古玩字画的店铺都会代客人做扇子。
集宝斋是百年的老字号,商品种类极多,甚至还有外邦的奇珍异宝,不少贵族世家都爱在她家定期选购,就连我自家府里用的不少珠宝字画古玩也都是从她家购得的。
集宝斋共分上下两层,下层卖些大件的古玩字画,上层卖小件的珠宝饰品,且件件都是精品。师傅手艺好不说,还有不少花形样式还是宫里传出来的。
我和未卿刚跨进集宝斋,门口的伙计宋卫便笑容满面的上来招呼。
“颜世女,您来啦。”宋卫笑着迎了我俩进了门。
未卿是头次来,进了门便开始两眼放光地观赏古玩字画。
伙计宋卫在店里已经做了三年,和我早已熟悉。他是个俊朗男子,若是换上绫罗绸缎绝不会比一般大家公子差,再加上嘴甜见人总带三分笑,因此受不少小姐的欢迎。
我笑着点点头,问道:“你家掌柜可在,我想找他取货。”
“世女来的真巧,”宋卫指了指楼上道,“周掌柜刚巧回来,你现在上去就成。”
我正要喊上未卿上楼,忽然宋卫拉了拉我的袖子,我转头看他,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略带羞涩地说:“世女,这个是给您的。”
我一愣,他却已经将锦囊塞到了我手中,旋即又转身去门口迎客了。
“阿玉可真是京城的红人啊!”未卿声音在耳边响起。
转头便见他挑着眉,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只得赔笑:“哪里哪里,不过是朋友给面子!”
未卿颇有深意地瞥了我一眼道:“你的面子还真是不小。”
“面子再大也不及你大,”我一边上楼,一边道:“你放心,这个我是不会看的,自然也不会回他。”
他一言不发地垂下头,小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腰间玉佩的流苏。
我见状便将手中的锦囊给了他道:“若是不信,这个就交给你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才小声道:“我自是信你的,只是心里有些堵。”
我笑着牵起他的手道:“这样有没有好些?”
他勾着嘴角反手握住道:“过会再告诉你。”
拿到的扇面做得很好,我和未卿见了都极其满意。
象牙骨子细腻润泽,上面细致地包上玳瑁做的线,勾勒是卷云勾莲的花样,底下同样嵌上晶莹剔透的玳瑁做护托,看起来华贵古朴。
扇面上,月下的昙花玉骨冰肌,灿若冬雪,华美狂放。
精琢细磨的扇骨与旷世独秀的昙花,两者相得益彰。
未卿爱不释手地捧着扇子道:“这么美,我可舍不得用它,回去定是收起来的。”
我好笑道:“不用舍不得,若是污损了便拿来修,修不好我再画就是。”
他磨蹭着水墨勾勒的扇面道:“阿玉可否为我画一辈子?”
我颔首。
他侧脸看着我粲然一笑。
掌柜让我们稍候,伙计去拿了盒子包装去。
这时,我便听见楼下的伙计冲着楼上叫了一声:“掌柜的,嘉岳郡君来了!”
看看,这便是传说中的冤家路窄。
 第七章 相 争
说起来,自那日的叹春宴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容锦。其实不见才好,省了他见了我糟心,我听他教训闹心。
听容信说,她那个举世无双的好弟弟最近越发狂放不羁。
天天夜不归宿待在舞莺阁不说,据说最近还包了新晋的名旦越冬梅。平慈嫡王已经对一双儿女心灰意冷,打算上表女帝,让他们各自开府,省了见了面心里添堵。
容信自是欣喜万分,想要将郡主府按在我家隔壁。她甚至亲自上我家隔壁的饶勇卫国将军府游说。
那将军是个三朝元臣,是个耿直又严肃的老人,就是女帝她也骂得,连女帝对她也是又敬又怕。容信去过了几次后,将军吩咐下人,只要御品郡主上门,一概将府里的恶犬牵出去。
未卿收了我的定情信物,自然想回我一件。
正好周掌柜称今天店里刚来了一批翠玉珠宝,有成品有裸石,还未摆出来,连掌柜自己都还未来的及过目,只听验货的师傅说都是成色极好的东西。
未卿听了想买件送我,便让周掌柜来出瞧瞧,周掌柜唤了宋卫取来,匆匆别过,下楼招呼容锦去了。
周掌柜所说果然不假。
翡翠莲花碧玺簪,东珠黄金累丝顶簪,珊瑚玉步摇,云凤纹梅花嵌宝石金镯……此外还有上好的猫眼儿,祖母绿,红蓝各色宝石,珊瑚玛瑙,翡翠玉石林林总总摆满了两个托盘,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未卿左挑右选看了半天,却拿不定主意,便让我自己来选。
我一向不爱打扮得珠光宝气,这些珠宝看着太过华丽繁复。
“世女一向素雅,想是瞧不上这些,”宋卫笑着将托盘收了回去,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漆木盒子,打开给我道,“瞧瞧这个,还称您的心?”
一只象牙翡翠扳指,两头镶嵌的象牙洁白莹润,精细繁复的雕刻祥云葡萄,那翡翠水头极好,光泽晶莹,且翠得浓阳正和,如一汪碧潭,扳指内隐隐包了一层金圈,平添了几分华贵。
好东西!真是叫我一见倾心。
未卿见我喜欢便道:“你喜欢就买这个吧,正好秋猎时能派上用场。”
我拿在手中对着阳光照了照,果然纯得没有一丝杂质,对他道:“你送的东西我哪能那样糟践?”
未卿看了一眼殷勤的宋卫,便拿起扳指套在了我拇指上,在我耳边小声道:“我送了你,你就要天天带着,好叫它时时提醒你,身边有我在!”
我笑着点头,刚要唤宋卫将扳指买下,就听见有人说了一声:“那扳指我要了!”
容锦站在楼梯口,蹙着眉头,斜着一双凤眼看着宋卫说。
宋卫为难地说:“郡君,这个扳指颜世女已经要了。”说完看向我,我朝他点了点头。
未卿浅笑着对他道:“这个在下已经要下了,还请郡君给个方便。”
容锦嘴角微挑,指着扳指问道:“你付过银两了没?若是没付,那就还没易主!”
说完便上前一步,纤白的手指执起折扇,一勾手,挑起我的手腕,将我拇指上的扳指摘了下来。
吓得一边的掌柜一个劲得抹汗,生怕一个不测,我会迁怒于他,赶忙上前劝道:“郡君一向喜爱富丽华美的饰物,这扳指素净,实在和郡君不称,小店刚来些雍容华贵的样式,件件都是精品,拿来给您选选。”
容锦看也不看掌柜,只是侧头看着未卿,挑衅道:“就是它称我心。”
饶是连一向好脾气的未卿也忍不住皱眉。
我不怒反笑道:“不知郡君从不开弓射箭,要这扳指做什么?”
容信以前就曾说过,她一身百步穿杨的绝活本想要教给弟弟容锦,结果容锦学了两日磨破了手指,后来容锦怕磨粗的手,怎么都不肯再学下去,容信只得放弃,转而更加卖力地教我。
他听了罢,眉毛一挑便道:“苏公子可以买来送人,本郡君自然也可以,”头也不回道,“越冬梅,这是本郡君赏你的。”
她身后的女子迈着小碎步,扶风摆柳般款款而来。
原来,她便是名伶越冬梅,我将她上下打量一番,心中不由感叹,十二分的娇柔羸弱,真不似东齐女儿。
她一副长颦减翠,瘦绿消红的病弱模样,细腰更是盈盈不堪一握,实在看不出是个能够骑射的女子。
她伸出青白的手指,十指尖尖,侧身做了个万福,含娇细语道:“小女子谢过郡君赏赐!“
“既然郡君都已经打赏下去,我也无话可说,”我见未卿就要发怒,便按了按他的手安抚,接着道,“只是扳指用了金做内衬,怕不是她一届布衣受得起的。”
平头百姓只可用银,不可用金本就是历来规矩。
他拿回了扳指,才发现内衬果然是金做的,便似笑非笑道:“那也好,反正本郡君正准备学射箭!”
“你……”我被他一句话噎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叹了口道,“让与郡君吧。”
掌柜立刻赔了笑脸上来,将身边伙计手中盒装扇子的锦盒交给我和未卿道:“世女,公子勿怪,小店鄙陋,下次若是还有上好的扳指来,定会通知您二位。”
我气闷地拉着未卿下了楼,下到拐角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楼上。
容锦那双摄人心魂的凤眼正灼灼逼人地看着我,脸上神情莫辨。
未卿看了一眼我,一言不发地走在了前面。
我快步追了上去,跟在他身后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我们俩谁也没说话,他撇头看着窗外,我则坐在他对面想着心事。
今天,我有必要再检讨一遍,我到底为什么如此惹人讨厌?
是因为年幼时被孔雀挠伤的吗?可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就是疤也该没了。
还有,我的侄女——哥哥的女儿三公主何京如,她一口叫他表哥,一口叫我姑姑,所以我就开玩笑说我是他长辈。是因为这个缘故?玩笑而已,这也计较?
哦,还是因为我曾经把他做的胭脂分给了表姐他们?堂堂一个郡君,这也忒小气了。
我这厢正在胡思乱想,冷不防车子一震,咚的一声,我一头磕在了车壁上,疼得我咧直嘴。
未卿又好气又好笑:“你可算回神了。”
我揉着额角道:“这不是正在检讨中么,我怎么就这么讨人嫌呢?!”
他忍俊不禁道:“可检讨出什么来了?”
我摇头道:“大约是八字不合。”
他望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好一会才道:“你是不是和他有过什么?负了他?”
我顿时张口结舌,转而挑眉道:“未卿,你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和他关系极差,他和谁传艳闻也不可能和我沾上半点关系”我笑着点了点他,“你这是瞎凑对子!”
他笑了笑,又万分惋惜道:“那扳指无论做工成色都极好,要是你戴必定好看。”
“好东西都是讲缘分的,”我安慰道,拿起锦盒道,“你要是想要送我,就自个悄悄买来,其实你送我什么我都喜欢。”
“好,我知道了,”他点头又道,“我今天本想给它配个扇坠,看了不少,却没有相配的。”
“扇坠我早就想好了,”我低头,倒了杯今年新制的晚阳春,递给他道,“我家里有块蜜结迦南,做扇坠再好不过。”
家里的蜜结迦南其实是父亲的,他随了母亲喜用迦南香。
蜜结迦南稀少珍贵,是母亲年轻时出门游历从南方带回来的,后来留给了父亲,父亲哪里舍得用,只是将它珍藏着。
我想做个扇坠不过是取一点而已。想他那么想要促成这门亲事,就是金山银山他也舍得,何况就那一点,真真算不得什么。
他抿了口茶,欣喜道:“你之前给我那个虽是一点碎白玉,却也是成色极好,想不到你连蜜结迦南也有。”
我一扬眉道:“你让我把扇子带回府,我回去亲手为你做个相配的扇坠。”
他立刻心花怒放,上扬的嘴角一直到我送他回府都没落下。
到底雨过天青了。
一回府,我便去父亲跟前请安。随便和父亲要了一小块蜜结迦南。
父亲有些心疼,但到底还是将养在锡匣子里的香取了一块给我。
蜜结迦南贵过黄金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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