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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调教大明-第1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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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王虽是出声,但期期艾艾,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李太后很厌恶的道:“吾儿且退退,凡事由吾在这里做主呢。”
潞王脸一红,只得往后退了一退,他看向惟功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惶恐与紧张。
护驾的太监们还有近二百人,此时各各取了兵器在手,但人人都是神色紧张,有不少太监手都在颤抖着。
他们在大内生长,训练,习武,都是挑的高大俊秀的青年太监,禁军平常都给他们面子,况且禁军原本也都是样子货,真打起来还真不知道谁输谁赢,今天这些家伙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高手。
“事出突然,刚刚并非太后娘娘的旨意,只是有人矫诏,臣只是自卫,请慈圣皇太后恕罪。”
惟功放下染血的铁戟和闽铁打成的精制腰刀,施施然再至太后身前,仍然是十分恭谨地跪下请罪。
“嗯……”
李太后脸色继续难看,刚刚当然不是她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认真阻止。眼前这厮从小看顾长大的,却从来不能叫人看明白其中所思,太后感觉太被动了,刚刚只是化被动为主动的一种尝试……可惜,失败了。
“适才之举,吾赦你无罪。”太后沉吟道:“然而今日之事,张惟功你一定要有一个说服于吾的解释方可,否则朝廷一旦有所展布,各人都兴兵威胁朝廷,朝廷便一改成宪,这国还是一国么。”
“臣绝非威胁太后,实在是有肺腑之语要奏报给太后知道,然则不带兵马,恐不能见太后之面。”
“好吧,你再三说你有肺腑之言,讲来与吾听听看。”
“是……”
惟功整理措词的时候,身后旁观的大佬中不乏有摇头的,有个广东籍的大佬轻声道:“丢你老母,你个武臣讲什么肺腑之言,讲还能讲的过咱们,赶紧认了罪退下,由咱们上前说话劝说圣母多好!”
“此言有理。”
“待我等听听看,若是其言词荒唐,干脆就上去将这小子顶上来。”
“他一个武臣做到这样的地步已经难得了,也不必再为难下去了。”
眼前这事到这种层面,动武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了,张惟功展露的超强武力,加上身后六千多虎狼之士等着,太后等人所谓的命五军都督府召京营兵来火拼不过是撑脸面的话,现在要的是言词善后,也就是给太后台阶可下。
“臣奏太后知道……”惟功脑中早就有两句话,总算有了机会说出来,他抬起头,目视太后,一字一顿的道:“君臣之义早定,中外之口难防!”
“妙!”
有人在身后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话果然是大妙!几乎把个太后堵的说不出话来。
李太后虽是商人之女,但在裕王府多年,此刻为太后亦多年了,久在上位,奏章都看了几百万字,纵是小白也看成高玩了,惟功这两句话,意思明显,而且意境高妙,叫人一听就有很深刻的印象,十分精警。
所谓君臣之义早定,便是说万历早就即位为帝,君臣大义不是说抹便抹的,太后和冯保等人不过是拿内廷的细微小事做文章,这样是取代不了已经九年的君臣之义大防的。而所谓中外之口难防,便是由第一层引发而出,天下人不服,纵是勉强成事,不论是中国,外藩,仍然不会服气。
当时也是有中国一说,用来指代大明,外藩也很多,朝鲜,缅甸等藩国。
“难为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太后的脸色从情绪复杂到最终平静,点了点头,赞道:“这句话确实是难得的忠言妙语,吾记住了。不过,今日之事,亦是皇上有错在前,不论是冯保,或是潞王,皆是随吾的主张行事,诸臣不必有什么后话,都听到了没有?”
这话却是向惟功身后的人说的,众文臣大佬还沉浸在惟功的话语当中,也不乏息事宁人的心思,当下便都是躬身道:“臣等无异议。”
“吾回慈圣宫去,着人请皇上来见一见群臣吧。”
太后乏透了,今日之事,实出自己掌控之外,不论是冯保,或是张惟功,既然事情就这么定局,她便决意早些回慈圣宫去。
冯保和潞王都是面若死灰,今日这局他们败定了,幸得太后最后当着群臣的面回护住了,最少太后在一日,他们都没有性命之忧,不过日后皇上权位重了,怎么报复今日之事,谁也说不准。
“功亏一篑,咱家好恨。”
冯保今日大失颜面,感觉在场的文官看自己的眼神都失去了往日的恭谨,好在他向来是与张居正联手,在外朝没有几个亲信,只是今日之事,张居正始终不出全力,加上事情失败,以后他和张居正的联盟是不是还稳固,这倒是叫他感觉更头疼的事了。
回首过去,张惟功高大的身影仍然在金水桥侧,冯保感觉恨之入骨,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不然的话他一定早点将惟功给解决掉。
与凶悍的冯保相比,潞王更显失魂落魄,今日之后,除非是万历这一生都生不出皇子来,否则他是没有任何希望了。
“万岁!”
在冯保等人离开后不久,众人看到穿着褚黄色龙袍的身影出现在皇极门内,待万历皇帝熟悉的白净脸膛出现在众人眼帘之内后,不知道是谁带头,群臣一起高呼起万岁来。
“众卿请起。”
万历到时,群臣都跪伏在地,万历心中有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在这一刻,他终于成为真正的君临天下的皇帝,哪怕是张先生,也只是跪在群臣中离自己稍近一些的地方而已!
“张先生,诸臣工,”万历脸上放光,侃侃而言:“今日之事,只是以母责子,朕有过在前,已经在罪己诏上写的明白,事情已经过去,无须再复多言,朝廷当以安静为主,不可无事生风,兴起大狱,张先生,诸臣工,以为如何?”
张居正躬身道:“臣无异议。”
群臣亦道:“臣等均无异议。”
“嗯。”万历点了点头,瞟了张居正一眼,眼神十分阴冷。今日之事,没有张居正可能无法挽回,但有了张惟功还是有可能挽回,不过如果没有张居正的话,可能事情也不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无论如何,万历无法忘记罪己诏给自己的冲击和羞辱,还有这一天随时朝不保夕的恐惧。他已经暗暗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危险境地之中。
“大家退下吧,将朕的意思,晓谕给在外臣工知道!”
“臣等遵旨!”
包括张居正在内,所有人低下头去,凛然遵旨。
“张惟功,你随朕进来。”
“皇上,此时已经是酉时,臣是外臣,非亲臣,亦不是侍从武臣,不应再擅入内廷了。”
惟功刚刚一直混在群臣中,人家跪他便跪,人家称遵旨,他当然也是遵旨,一应如常。只是别人都是红袍上绣着仙鹤或是云雁锦鸡一类的补子,他却是一身武官袍服,混在人群中山呼拜舞,看起来颇有几分别扭。
再者他手边还有染血的铁戟和长刀,身边是乱七八糟的尸体,怎么看都是凶穷极恶,哪里有一点恭谨良臣的样子。
万历可能早看到他这样了,脸上有点憋不住的笑意,听到惟功的回答之后,万历却是一征。
惟功又道:“皇上安全亦不可不虑,臣以为,可召诸亲臣,散骑,勋卫入侍乾清宫外,护卫皇上的安全为要。”
“嗯,就照张惟功说的办,急召各家散骑勋卫入宫!”
万历叫惟功进来,原本就是要他护卫自己的安全,不过惟功所说的法子显然更对万历的心思,皇帝当场就同意了。
“你的部属,先于东安门外寻地方驻扎吧,等朕的后命。”
“是,”惟功深深躬下身去,答道:“臣遵旨!”
一场天大风波,就此结束,万历又深深看了惟功一眼,再看到满地零碎的尸体之后,皇帝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这样的寒冬腊月,实在不适合在金水桥前这样的地方呆的太久,当下转身离开,所有太监除了传旨之外,大半随皇帝由皇极门穿过三大殿的宫殿群,由再经由后左门和内左门,回到乾清宫中。
“惟功,好自为之。”
群臣除了十来个张居正的心腹外,其余人等各自星散,当然,临行之前,都是要看几眼惟功才走。
张居正看惟功要行,便是将惟功召过来,说了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后,又道:“不过你是聪明人,老夫已经无有可教你的了。”


第304章 露宿
张惟贤和朱鼎臣,还有泰宁侯府的少侯爷陈良弼,顾承光,薛禄薛福等阳武侯府的子弟,只要是加了散骑衔的,都是穿着武服,步履匆忙的从午门进入宫城,再由太监引到乾清门附近宿卫,入宫的勋卫散骑在一百人左右,京中有资格的人家,多半都在其中了。
还有几家世宗和穆宗皇帝时的老驸马皇亲,因为也是有亲臣的身份,也奉命带刀,入宫宿卫去了。
有这么多亲臣和勋臣在乾清门来回巡逻,也就不必怕冯保狗急跳墙了。大约冯公公还没有疯到以一个人挑战整个大明文武阶层再加上勋亲阶层的勇气,就算冯保有这么疯,谁又敢和他一起?
今日之后,傻子也知道冯保失势是必然的了,太后被他坑的不轻,皇帝更是差点被冯保拱下台,如果不是太后想养着这狗保自己的权势,恐怕当场就把这厮给拿下了。
看到最后一批勋卫官进入宫中之后,张惟功骑马在前,带着部属缓缓退出皇城。
皇帝口谕是叫在东长安门外找地方宿营,暂且不必收兵,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现在还随时可能产生不可测的变化,当然不能叫惟功收兵。
有这么一支兵在,皇帝才能真正睡得安稳。
“今天晚上大家就受点罪吧,反正都带着铺盖,就在街边睡,每个队想办法生一堆篝火,每旗派人去附近所有的酒楼饭庄,不管怎么样,要保证将士们全部吃饱……吃完就睡,就这样吧。”
惟功在人群中间吩咐着,马宏骏杨英刘嘉臣郭守约几个千总离的最近,张用诚和王国峰几个站在惟功马后,待惟功一一吩咐完毕后,几个千总也没有二话可说,纷纷答应下来,精神抖擞的去办事。
今日之后,谁都知道全营都是高升在即,马宏骏看到惟功出来,事情解决之后,时不时的笑一声,已经兴奋的有点神经质了。
其余各千总也好不到哪去,都是兴奋非常。
待他们离开后,惟功才道:“怎么样,都安稳吧?”
“各千总大人都一直坚持在千总旗下指挥,中间马千总有点焦躁,曾想派亲兵到承天门那边打探消息,属下劝了几句,他也没有坚持。”
“嗯,”惟功点点头,笑了一笑,笑容之中也是饱含疲惫:“大伙儿预备出京吧,估计最多一两个月的事了。”
……
京城腊月时天气冷的邪乎,酉时初刻,也就是后世五点一刻的光景,太阳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天气暗沉下来,舍人营各部按各局分段安插,先选定了地段,然后建立简单的防风屏障,再下来就是烧起篝火,等候各队的队官带着人买吃的回来。
又过了一刻功夫,天已经黑透了,有一些机灵的队官已经买了吃的回来,不过按舍人营的传统,全营得一起开动,哪怕是张惟功也不能比士兵先吃……军官永远是最后一批吃完饭的,几个老资格的千总一开始十分不习惯,现在也能自觉守规矩了。
郭宇手里柱着旗枪,和另外一个营兵一起轮岗,他们是头班岗,已经站了两刻多时间,再站一刻功夫就能下岗了。
穿着沉重的铁甲或锁子甲,手中拿着冰冷的兵器,在朔风之中挺直腰杆站岗,这滋味当然不好受。
“呸,他娘的这些火器手,铺好地铺就没事坐着歇息了,偏咱们杀手队的就得在这里站规矩。”
郭宇向来牢骚多,当了队官也没有当军官的觉悟,每个旗总早就分了杀手旗队和火器队,火器队是战时输出远程,杀手队是肉墙和冷兵器格斗,和几十年后过于超前的明军截然不同,张惟功这个营官认为敢于肉搏是一支军队的灵魂,失了魂的军队就算是火器再多也打不过,况且这个时代的火枪或是火炮对敌人都形不成真正的代差,明军的火器还走了弯路,发展的不对路子,最后居然打不过弓箭,同时期的欧洲也没有完全的淘汰冷兵器,惟功当然也不会有超出时代的打算。
既然肉搏还是重要的一环,包括骑兵在内,被调入火器队当远程输出的,不管是练的火铳还是弓箭,都是在肉搏中表现稍弱的,郭宇这种天生大力,练武极有天赋的,当然是瞧不起那些被打入火器队的家伙。
他的这些话肯定是影响团结,被训导官听到了,跑不了要被处罚。
郭宇也知机闭了嘴,他也就是随意发发牢骚,他的邪火主要还是来自没立上功劳的遗憾,今天的事情最终还是和平解决了,看到大人单骑入宫时,郭宇担心之余,眼珠子都羡慕的发红。
什么时候,他郭某人也能和大人一样,这么威风凛凛,叫人从心底里畏惧!
不过郭宇一时不说话就喉咙痒痒的厉害:“呸,咱们顶风冒寒是要保京师平安,你看那些百姓,一个个吓的关门闭户的,亏前一阵老子在大时雍坊挖沟时,那些家伙和老子亲热的不得了,现在一看咱们刀枪在手,就他娘的远远地躲了。”
这里是中城坊市地界,四周不少单门独院的官员府邸,当然也有普通百姓的院落,一看到这些甲胄森严的军队过来,家家都是关门闭户,往常黄昏时间在街角玩耍的孩童都躲的干干净净,一个也瞧不着,都被各家的大人给关在了屋子里头。
各家各户连灯烛也不大敢点,只有一些深宅大院里头能隐约见到些亮光,普通的小门小户,都黑着灯,一声不敢坑,偶然听到一两声狗叫,立刻就被主人打的不敢再叫了。
和他一岗的是副旗总,笑了笑道:“换了是你家遇着这种事,怕也只能这么着。”
郭宇嘴鼓了鼓,最终还是没有反驳自己的直属上司。
舍人营原本就是一个军官组织,惟功对他们的训练就是按军官养成来操作的,顺字行里适合当军官的也全调了来,这个副旗总就是顺字行过来的,郭宇再横,也不敢对自己的直属上司怎么样。
舍人营的军官编成也是大编制,惟功给旗总一级的每级军官都配了副手,加强部队控制的同时,也是在培养更多的预备军官。虽然舍人营已经有几千个军官的苗子,但惟功希望将来自己指挥的是十万人以上的庞大军团,军官当然越多越好。
这时候听到一阵急促而短的哨声,郭宇兴冲冲道:“好了,各队的菜饭都备齐了,入他娘,老子也真是饿了,辛苦勤王,连吃食还得自己备,真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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