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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调教大明-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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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目视王兀堂,微微点头,然后就在原处坐下。
在场的女真贵人们已经轰动了,他们真是想象不到,眼前这个大明的青年官员,居然有如此的胆色,而且,能对现在的情形判断如此清晰。
惟功与傅廷勋一席长谈后,已经知道栋鄂部反叛的原因何在。
开始可能是因为边将残暴惹出的乱子,但王兀堂在给李成梁的信中已经不光是控诉边将暴行了,而是要求加大抚赏的额度,“大赏我部”,然后还要求给他敕书和封赏,赐给爵位,允许到京朝贡等诸多要求。
这是这个栋鄂部的头人因为长久没有封爵而爆发出来的怨气,加上诸多不公平之处,所以一并发作出来。
在给李成梁的信中,王兀堂怨言“殊易我”,便是说大明太轻视他,这是一种压抑不住的怨气了。
“啊哈,你们看,这位明国大人胆子真大呢。”
王兀堂气极反笑,他没想到,这个二十左右的青年贵官居然有这样的胆气,当着所有族人头人的面谈什么叫他谢罪,然后才谈其它……他以为这个明国官员最少有一个招抚的态度,他也是想叫族人们看看,他给李成梁写信之后击宽甸等堡,结果是大明的招抚,这个心理,才是他迎惟功入城寨的重要原因,也是刚刚他的孙子何和礼提醒他的重点所在。
万没想到,这个青年官员居然是这样的口吻,如果早知道的话,他是不可能将这个明国官员迎入堡中,虽然不敢轻易杀害,但也可能将之驱除,甚至囚禁。
此时惟功如此大胆,王兀堂眼中已经隐隐有杀气呈现。
反正他们已经反乱,纵使杀了一个副将参将,罪责也不会大到哪儿去。
在王兀堂身后,何和礼也面露惊奇之色,然后就是微微摇头,他觉得这个明国官员太不明智了,这么鲁莽,恐怕也不会是什么真正的大人物。
“胆子谈不上大,只是实话实说。”惟功淡然道:“如果贵部照办的话,大明会恢复贵部的市易之权,否则的话,我们会杜绝互市,女真各部如果有替栋鄂部互市的话,一并杜绝其互市之权!”
“什么?”王兀堂面露震惊之色,在场的贵族们也是一样,每个人都深感震惊。
互市其实是对大明的贸易逆差,女真各部仰赖互市几乎是难以脱离的地步,要不然在多年之前,王兀堂也不会率领各部首领一起跪求开市了。
但大明并没有把互市当成犀利的经济战手段,和平时就开市,有战争威胁才关闭,这样太笨拙了。
惟功用在这里,虽然是一种赤裸裸的威胁,但王兀堂等人不得不考虑其中的风险!
这种风险太大了,他们几乎担不起!
种子,耕牛,农具,还有布匹,药材,离不开的食盐,如果大明真的如眼前这个青年官员所说,不仅杜绝栋鄂部的贸易,连别的部落代买都杜绝,那么栋鄂部在几十年内,一定风消云散,传承数百年的部落,至此消失!
这个后果,王兀堂是担不起的!


第429章 马法
刚刚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觉昌安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带来的这个青年官员脾气是这么的楞,当头对脸的就叫王兀堂向大明谢罪,谢了罪之后再谈其它。
他以为自己这次肯定完了,王兀堂不会放过这个大明官员,最少也会囚禁起来,然后他也会吃挂落,接着就是大明和栋鄂部继续开战,然后他会被波及……这真是飞来横祸,觉昌安感觉自己哭都哭不出来。
等惟功将互市之事说出来之后,觉昌安终于松了口气……原来这位大人还有这样的杀手锏!
这种威胁之下,栋鄂部是不敢就此决裂的,后果太严重了。
看来虽然谈判肯定破裂,最少不会闹到最糟糕的结果了。
“谢罪之后,本官会上奏朝廷,给长者请一道建州左卫都督的敕书和印信。”
在震慑住了众人之后,惟功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场中便又是一阵死寂了。
这个好处,在惟功来看简直是无所谓的事,是朝中那些官员太昏聩了。一道敕书和印信值什么?难道没有敕书栋鄂部就跨了?给了敕书就能混一女真?有敕书的女真部落头人不是一抓一大把?以前祖宗手里能给,到现在就不能给了,这是什么道理?
敕书真的是小事,能叫一个大部归心,那才是大事。
大唐在羁縻政策上就是不吝惜官位,什么大都督之类的官职大把赐给草原上的那些部落头人,如果不是大唐内乱,可以说唐朝是控制草原和西域最强悍的王朝了,大明的版图现在也就比宋朝多了燕云十六州和辽东,还多甘肃卫等西北诸卫,西域故地没收回来,草原没控制,比起汉唐真的差太远了。
对女真,与其胡乱出击,不如扶植代理人,建立一个稳固的制度,这是惟功与傅廷勋长谈后萌生的想法。
当然,稳固之后是不停地推进,宽甸六堡其实是一种很好的形式。
将军堡不停地推进到女真腹地,汉人和女真杂处,几十年后,可以将女真人的威胁降到最低了。
面对都督的敕书,王兀堂也不能镇定了,他的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敕书对他的诱惑无比的大,而他又不愿就此向惟功低头,当然,也是不大敢相信眼前这个青年的话语。
“我们怎么能知道,大人的话一定能做准?”
在这种时候,何和礼上前发话,彬彬有礼,显示出女真人中难得的风度来。
惟功向他点了点头,笑道:“空口无凭,这里是宽甸马市的断事官任大人,他可以证实本官的身份……”
一语未毕,楼房之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声,几十人上百人嚷嚷着说话,乱七八糟的女真话吵嚷起来,叫楼上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
罗二虎立刻站了起来,通过窗子看了一眼,低声道:“象是有一群人从林子里刚出来,带了不少东西。”
王兀堂面露不悦之色,在他议事的时候,居然有人敢这么吵闹,实在不成体统。
他站了起来,也是走到窗前一看,脸上便露出喜色来。
当下便向下招呼道:“好么,雄鹰从密林深处回来了,这可带回多少好东西来?”
“马法,”底下有人叫道:“给你带了几根最好的参,都是最好的,可不能拿去便宜给明国人,还有两张虎皮,拿来给你垫脚。”
“哈哈,你这孩子,老马法岂能少了虎皮垫脚?”王兀堂对下头的那个青年是真心欢喜,脸上笑的满脸春风的样子,对他的亲嫡长孙何和礼也没这种笑容。
“赶紧上来,你父亲也在这里。”
聊了好几句,王兀堂才想起这里还有贵客和大事没料理完,也想起来被自己晾了半天的觉昌安了。
等他一脸笑容的坐好,楼梯响起了动静,没过多时,一个野人般的青年就从楼下大步的赶了上来。
何和礼在场中的女真青年中已经算是第一流的杰出了,但后来者,竟然还是远有胜出的感觉,不论是身形,力道,气场,都胜了何和礼一筹,虽然一副野人模样,头发长的老长,小辫子也脏的不行,但身形磊落如山,行动时有一种油然而生的庞大压力在众人头上,这个后来的青年一进来,不少人都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
“阿玛!”
后来者先到觉昌安跟前,跪下行了个礼,觉昌安脸上满是骄傲的神情,点了点头,道:“给你马法行礼去。”
女真人称父为阿玛,祖为马法,眼前这青年是觉昌安的儿子,辈份比王兀堂小了两辈,所以称王兀堂为马法。
“马法,这是上好的红参。”
青年从怀中掏出一颗人参来,如同一个小婴儿般,参体晶莹通透,婉如生人,一看就知道是难得的珍品,上品。
这样一株参是不可能按斤买卖的,就算在抚顺或宽甸,最少也要千两以上,若到京城和南京苏州等地,最少就是千两黄金的价值,甚至有价无市,根本便买不到。
“好孩子,有孝心。”
虎皮确实不算什么,随便几个女真射手都能猎得几只大虫,不过那人参就难得的很了,实在是很稀有的珍品。
“对了,好孩子,你得向张大人行礼。”
王兀堂到底没忘了正事,将手让向惟功,叫那个女真青年行礼。
待对方转过头来,惟功便是展颜一笑。
对方身形猛震再震,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惟功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来。
努尔哈赤,自己心中一直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此时正目瞪口呆的看向自己,那种吃惊的神情,倒也是叫人看了十分的愉快。
此时的努尔哈赤已经从广宁离开,他在少年时就被父、祖二人送到广宁到李家为奴,当了伴当之后还被取了“虎子”的小名,因为夷种身份,一直也没有被保举官职,随李如松到京城一行之后,努尔哈赤觉得再继续跟着李家混下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了,求了李成梁恩准,萧然一骑,折返回建州左卫的老城之中。
此时他的部落确实不够强大,祖父塔克世是一个平常人,父亲觉昌安年轻时就有雄才大志,也给了努尔哈赤很多教导和影响,但部落受了王杲拖累,前些年是苟延残喘,没有生机,要不然他也不会到李府当家丁,经过十年恢复,现在终于有了中等部落的规模,努尔哈赤决心做好父亲的助手,这一次他从暮春时就深入密林,带着几十个青年伴当,采木耳,剥松子,挖人参,射野兽剥皮子,除了带着的几十斤盐巴外,只带着火种,饿了烤猎物吃,渴了煮点蘑菇汤喝,在林子里呆足了两个月,这才出来一次,将收获送出来,然后继续到林子深处干活,到等第一场雪落下,才会返回部落。
这一次觉昌安之所以有这么多的人参和皮货,努尔哈赤立功就不小。
总之,未来的后金天命汗现在还是一个淳朴的一心想过好日子的好青年,挖挖参,打打小怪兽,这就是他的平淡生活了……
过往的平淡终于被打破了,看到惟功,努尔哈赤猛然想起在京城里时这位勋贵对自己的敌意和杀机,他当时敏锐的感觉到了,也是因为这一点,感觉很危险的努尔哈赤不敢继续在明国混了,谁知道在栋鄂部这里,居然又遇着了这位大人。
难道他是我天生克星么……未来的天命汗很幽怨的想。
想归想,礼节却不敢亏,努尔哈赤两腿跪倒,匍匐在惟功面前,毕恭毕敬地道:“小人见过上国太子太保大人!”
他久在汉地,倒也知道规矩,惟功身上的官职多了去了,不过总兵也好,平虏将军柱国左都督也罢,都没有太子太保尊贵,太子太保这种保傅加衔才是最要紧的。
“嗯,请起来吧。”惟功可以拦住努尔哈赤,不过他只是象征性的挥了下手。
能叫天命汗跪在自己面前,匍匐如此,他心底里还是颇有几分自豪的感觉。无论如何,历史真的是在自己面前不停地改变着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多谢太子太保大人。”
“太子太保?”王兀堂和何和礼等人都震惊了。
他们原本以为眼前这位明国大人只是一个边将,也可能是世袭的指挥使兼游击将军,初到六堡,擅自前来招抚,希图立功。
所以自始至终,他们对谈判没有太上心,主要原因就是惟功的身份没怎么震住他们。
太子太保这四个字就象是金光闪闪的魔咒,一下子就把他们给弄晕了。
当年辽东巡抚张学颜神气吧,也没有保傅加衔。
现任的辽东巡抚周永泰到宽甸巡视时,各部参拜,也没有保傅加衔。
这东西,女真人都知道,那是传说中的大人物才有的荣耀。
现在的辽东倒是也有人一个人有:李成梁。
还有蓟镇的戚继光。
戚继光是太子太保,李成梁虽然封伯,现在还是太子少保,而眼前这个年轻的后生,居然也是太子太保?
四周一片呆滞,似乎落下针都能听到声响,努尔哈赤用死了亲爹的脸色又继续说道:“太子太保大人还是大明的上柱国,左都督,特进荣禄大夫,是钦差驻扎辽阳总兵官,平虏将军,嗯,还是现英国公的嫡长子,未来的国公……”


第430章 陷阱
刚刚王兀堂还谈笑自若,现在他感觉一根绞索绞在自己脖子上,越勒越紧,自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
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穿着明国普通百姓袍服的青年,居然有这么显赫的身份?
大明的国公是什么地位?还是从李成梁身上来有直观的感受,李成梁坐拥大兵,辽镇总兵官,征虏前将军,镇辽十余年,斩首数千级,也就封了个宁远伯,眼前这位小爷,居然是嫡国公的身份!
王兀堂坐不住了,他也趴在地上,跪下叩头道:“野人无状,请马法恕罪。”
“请马法恕罪!”
女真贵人们也全部跪了下去,战战兢兢,会汉话的当然用汉话,不会的也是用女真话大声叫嚷着,脸上是一脸的诚敬之色。
何和礼等青年也是全部跪下,只是脸上好奇之色多于惶恐。
这些年,虽然辽东有一个李成梁,看似强势,其实大明对边墙之外的控制远不及当年,在英宗和宪宗年间,经常出动十万以上的大军扫荡边墙之外,那时候的诸夷对大明是畏惧到骨子里去了,象王兀堂这一辈,好歹从长辈嘴里听说过大明的厉害,这种敬畏还是留在了内心深处,遇到惟功这样传说级别的大怪兽,那种敬畏自然而然的就起来了。
至于称惟功为马法,也是女真人遇到真正的大明贵人时的称呼,将大明贵人称为祖父是当时女真部落首领的惯例,比如王兀堂在起兵之前曾经写信给李成梁,便是以马法相称,虽然威胁要犯边,称呼上仍然是不敢马虎的。
“诸位请起。”
惟功的神色变的严肃起来,待众人起身之后,他方对着王兀堂道:“我的提议,首领以为如何?”
“野人当然信马法的。”王兀堂道:“只是我等罪人已经犯边一次,上表请罪是应该的,怕就怕,宁远伯不会放过此事。”
努尔哈赤熟知内情,知道李成梁和张惟功势成水火,他心中暗笑,知道惟功不会理睬李成梁的态度。
果然,惟功笑道:“宽甸这里属本镇的辖区,李帅不必过于多事。你们先请罪,然后我自会向朝廷分说清楚,并且替你请一道敕书来。”
敕书就是五军都督府的事,地方官员怕麻烦,文官也不想和五府打交道,惟功却是有掌府事的七叔在左府,一道敕书是小事情,朝廷哪一年不发几十道,小事耳。
“野人谢过马法!”
王兀堂虽然年迈,此时却是差点哭出来,一道敕书就是他心里的执念,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起兵前还在给李成梁的信里抱怨自己受到了轻视,惟功如果真的给他敕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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