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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簪花红袍传-第39章

小说: 簪花红袍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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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眸子精光闪耀。小云目力远非常人所及,见金冠所镶翠玉中雕有一只正在捣药的玉兔,不禁暗暗纳闷。此等纹饰,极为罕见,金冠造型奇特,也绝非正常饰品,隐隐透出几分古怪,不知是否含有特殊意义。此人儒雅清秀,并非粗俗无礼之徒。可见他称自己“兔相公”,无非是想激怒自己。念头转到这里,微微冷笑,将目光投向右边的女子。她大约三十岁左右,体态丰腴,身穿一袭浅绿色束腰长裙。笑容灿烂,似乎并无太多敌意。
    小云将手一拱,道:“二位已跟踪我多时,不知有何指教?”中年男子眯起双眼,心想“这小道士不愠不火,估计有点难缠!最好是阿蓓出面应付,我在旁边观察一会儿。”于是使了个眼色。绿衣女子随即领会,道:“小道长,你不要多疑!我二人跟踪你,是有一事相询!”小云道:“请讲!”
    绿衣女子眼珠一转,道:“道长可是‘玉虚宫’门下?”江湖中人因老子住在“玉虚宫”,所以习惯上将道教门徒称之为“玉虚宫”门下。绿衣女子无非是问,小云是不是道教门徒,并非她已经知道小云的玄功是得自老子真传。此事不必隐瞒,小云当即点头,道:“不错,我是道教弟子,此行正是要返回‘太和山’。”
    绿衣女子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道:“这就难怪了!我说呢,道长如果不是‘玉虚宫’门下,怎能自由出入常人无法涉足的‘火浣林’?”小云心下了然,此二人八成是想抢夺自己的火浣鼠皮。微微一笑,并不接腔。
    绿衣女子把话挑明,原以为小云会顺着话头说下去。如此一来,她在形势上稍占主动,较难出口的话,可以借相互问答,轻松说出,不会显得那么生硬和霸道。但小云默不作声,使她颇感黔驴技穷,心想“四叔法眼不差,这小道士的确难缠!看来也只好直说了!”伸手梳理一下鬓角,脸上浮起笑容,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不相瞒,我们急需道长带在身边的火浣鼠皮,不知你能否割爱相让?”措词客气,但和直接开口索要已无任何区别。
    小云不动声色,微笑道:“你怎知道我有此物?”此言一出,反客为主之势已成。在双方的言语交锋中,他再次争回主动。绿衣女子道:“数十日前,在‘安平镇’的吴记裁衣铺,道长曾经询问店主,能否将火浣鼠皮制成成衣。当时我恰巧在店里试穿新衣,所以知道此事。”微一停顿,道:“火浣鼠皮之所以显得珍贵,是因它可以抗衡高温,烈火无法焚毁。道长既能自由出入‘火浣林’,想是另有抵御烈火之法,它对你已是毫无用处。既如此,不如将它让给我们,奴家感激不尽!”
    几十天前,绿衣女子在得知小云有一张火浣鼠皮后,当时就想出手抢夺。但想到小云既能自由出入“火浣林”,功力定是极高,她绝非对手,所以一直不敢下手。等到小云开始翻越“摩天岭”,因为岭上只有一条盘肠小路,她不再担心找不见小云,便飞速返回山庄,邀请中年男子同行,准备联手对付小云。
    此时,她话音落后,小云道:“火浣鼠皮我也有急用,二位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恕我难以相让!”绿衣女子用眼角余光一瞥,见中年男子微微摇头,便将脸一板,道:“我们向你索要此物,自然也有急用。至于原因,眼下不方便说出来。道长如能相让,自然最好!否则,难免对你不利!”小云并不理会她的威胁,依旧心平气和,道:“二位既然不肯告知原因,贫道告辞了!”说完,转头就走。
    中年男子一直未曾说话,此时飞身上前,拦住去路,道:“小友,且慢!”声音低沉嘶哑,颇具威严。小云停下脚步,道:“阁下何事?”中年男子道:“太和山上的诸位道长,老夫大都识得,不知哪位是你的师尊?”小云一笑,道:“我师承何人,似乎和眼前之事并不相干,不说也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冷冷道:“老夫很少在江湖走动,姓名无人知晓。就算告诉你,你也不知老夫是谁!”双目上翻,神色倨傲,冷笑道:“火浣鼠皮,老夫志在必得!你乖乖拿出也就罢了,否则,不要怪老夫手辣!”小云哈哈一笑,道:“阁下莫非是要硬抢?”中年男子“哼”了一声,对绿衣女子道:“阿蓓,你陪这位小朋友玩上几招,让我瞅瞅李耳的徒子徒孙,最近几年是否有点长进了!”
    小云暗吃一惊,心想“祖师得道已有千年,倍受世人尊崇,无人敢直呼其名。此人胆敢如此放肆,原因不外有二,一是,他已存心杀死我,并且自信有此能力,才能保证他的无礼言语不致外传;二是,此人功力极高,或是有强大的势力为后盾,他才不怕日后我教追究此事。如是出于前者,倒也没什么,无非是他对我的实力估计不足。但如是出于后者,情况就有点复杂了。此人连拥有上万门徒的天下第一大教都不放在眼里,他的身份不免十分可疑。”转念一想,此人如此猖狂,估计功力不低,自己艺成之后,从未经历实战,正好借此机会,检验一下自身所学。随即绝了息事宁人之念,准备和二人放手一搏。
    绿衣女子腰肢款摆,走到小云对面,停下后胸前双乳尤在微微颤动。她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掩嘴一笑,作出一副小儿女的娇羞状,道:“小伙子,四叔他老人家让我陪你玩两招。这原本也没什么,但奴家的法宝不太好看,你不许取笑我!”
    小云哭笑不得,法宝的作用乃是防身克敌,至于形状是否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她竟然还要事先声明一下!微微摇头,道:“多说无益,请姑娘出手赐教!”从领后缓缓掣出“裁云帚”,在身前挽了一个花,将尘尾搭在左肘臂弯处。霎那间,浑身上下已无半点破绽,完全进入了临战状态。朦胧月色下,他长身玉立,衣袂飘飞,神情优雅从容。宛如一个饱读诗书的二八处子,宁静安详,绝无人间烟火之色。
    绿衣女子无比震惊,心想“此人之美,宛如绝世佳人,却又没有半点脂粉之气。神情气度,实属千年罕见!”凝视小云片刻,蓦地双颊一红,心底涌起一股异样的感受,道:“小伙子,你还年轻,今日如果命丧于此,岂不可惜?你只要交出火浣鼠皮,我就放你离开!”不等小云回答,中年男子抢先开口,冷冷的道:“此刻他就算拿出来,也已经迟了!”话语中大有不依不饶之势,并隐隐透出一股醋意。小云大感惊奇,此二人既然是以叔侄相称,为何语气又如此暧昧?他们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绿衣女子被中年男子抢白一句,不敢再多说,道:“小伙子,你瞧好了,我要出招了!”飞身后撤,稍一低头,从领后射出一道乌光,直奔小云面门。小云向左一闪,“呜”的一声,乌光从耳边掠过,同时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臭味之强,竟与茅厕中的气味有几分相似!小云大吃一惊,此种臭味是“己土真气”独有的气味。“己土”是五行阴土,为花园之土。为使它更加肥沃,人类常常浇以人畜的排泄物。“己土”真气独有的臭味,正是来源于此。道教神功,堂皇正大,阴阳交融,己土神功练至三重境界时,臭味已是淡不可闻。但绿衣女子所使用的己土真气,臭味之所以如此强烈,是因纯阴无阳所致。过于偏执,多少透出几分邪气。
    乌光一击不中,挟着轻微的“嗡嗡”声,再次折回。己土的克星为乙木,小云催动“乙木玄阴真气”,小臂翻转,“裁云帚”飞速击出。乌光划了一个圆弧,避开拂尘,“嗡嗡”声大作,再次逼近。运转灵活,速度极快,宛如活物。小云微微冷笑,手腕一抖,“砰”的一声,“裁云帚”尾部散开。万千金丝漫天飞舞,犹如一张金色渔网,将乌光罩在了里面。
    绿衣女子神色紧张,功力提到极限,撮口呼啸。臭气弥漫,乌光向左一冲,又向右一晃,再飞速前冲,顷刻摆脱“裁云帚”的纠缠,飞上高空。“嘭”的一声闷响,乌光爆烈,显出原形,竟是一只体形巨大的黑色甲壳虫。它如同面盆大小,通体椭圆,背生四翼,腹有六足,两条触须长达数尺。和身躯相比,它的头部显得极小,一双眼睛呈碧绿色。背部的两对翅膀,一对是黑色甲壳硬翅,另一对是半透明的淡褐色蝉翼。两对翅膀高速扇动,发出连续不断的“嗡嗡”声。六条长足,约有杯口粗细,布满锋利的倒勾,泛起乌蒙蒙的寒光。它外形诡异,恍如异界妖魔,极其狰狞可怖。
    小云恍然大悟,难怪绿衣女子需要事先声明自己的法宝不太好看,原因在于,她的法宝竟是一只以粪便为食的蜣螂。(俗称屎壳郎)作为一个女人,让如此肮脏的昆虫,寄居在体内,当初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能破除心理上的畏惧之感?暗暗摇头,替她深感不值。臭气愈加浓重,常人只要吸入一点,就会毒发而死。但小云功力即高,又具“胎息”之能,臭气虽毒,对他却无任何影响。
    黑色蜣螂鼓动四翼,全速俯冲,六只长足犹如钢钩,抓向小云顶门。“啪、啪”两声脆响,两条触须就似长鞭同时击出。口器翕张,咬向小云咽喉。一招三式,层次分明,颇有高手气象。小云“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以攻代守,挥起“裁云帚”击出。黑色蜣螂反应极为敏捷,不等拂尘临近,振起四翼,飞上高空。缠斗数合,小云已完全摸清蜣螂的飞行路线,不想再浪费时间。腾身跃起,右臂一振,尘尾金丝幻起一轮耀目的金光,分散了蜣螂的部分注意力。之后手腕一沉,“裁云帚”曲柄就如同装上了弹簧,陡然翘起,径直击中了蜣螂的腹部。
    黑色蜣螂和绿衣女子之间,精血相连,气脉相通。蜣螂如被杀死,绿衣女子也难免身负重伤,小云并不想杀人,此番出手只用了一成功力。饶是如此,黑色蜣螂也自经受不起,被尘柄击中后,立即从空中摔落。在地面弹跳几下,肚腹向上,六支长足略一抽搐,便寂然不动了。小云毫不停留,一挥衣袖,宛如一支翩翩起舞的青鹤,划了一道优美的曲线,从空中飞抵绿衣女子身前。不等她有所反应,挥起拂尘向她高耸的前胸击去。招数使了一半,微觉不妥,右肘一沉,“砰”的一声闷响,尘尾金丝击中了她的小腹。绿衣女子一声未哼,双眼翻白,如同一堆烂泥,瘫倒在地。一击得手,小云顺势将拂尘挽了个花,插入领后。动作潇洒飘逸,毫不拖泥带水,霎那间已由动入静,如渊渟岳峙,脸上兀自挂着动人的微笑。
    他此番出手,兔起鹘落,一气呵成。招出如雷霆震怒,招收如江海凝光,气度非凡,使在一旁观战的中年男子大吃一惊。道教门人一向极少杀生,他并不担心绿衣女子的安危,只是对小云的实力有了一番新的估算。沉思片刻,他才冷冷的道:“小伙子,你这几招帅的很,但和老夫为敌,还稍嫌嫩点!你接招吧!”他说打便打,竟是毫无征兆。话音未落,如离弦之箭,已冲至近前。从袖中摸出一根数尺长的白玉短棒,向小云兜头打下。
    劲风扑面,去势猛恶,小云十分惊讶,心想“此人难道只是一个修习外门功夫的莽汉?否则,为何要近身肉搏?”此时已不容多想,他反手抓住尘尾,将“裁云帚”从领后拽出半尺,以尘柄硬接一击。一声脆响,白玉短棒击中尘柄中央,弹了回去。小云感到右手一麻,心想“此人力气倒是不小!”随即掣出“裁云帚”,和中年男子展开抢攻。
    “铛”“铛”声不绝于耳,眨眼间二人已拆了七八招,斗了个旗鼓相当。小云此时发现了一桩奇异之处。中年男子的招式,极像庚金,大开大合,直来直去,横行无忌。但不知为什么,每当招式将要使老之际,白玉短棒就会无缘无故的转折一下,使原本堂皇正大的招式,平添了几分诡异。
    小云暗暗纳闷,从这种转折来看,此人明明修习的是乙木神功,但他为何非要伪装成修习庚金神功的模样,将招式使的如此威猛霸道?他此举究竟想隐藏什么?”心如电转,手上丝毫不慢。“裁云帚”东挥西扫,吞吐纵横,犹如风车旋转。将中年男子牢牢困在中央,使他无法越雷池一步。
    中年男子感到已经难以招架,咬了咬牙,全力抢攻数招。将小云逼退几步,飞身后跃,右肩猛力一摇,一道银光破体飞出。银光亮度极强,竟不亚于“元始浑天轮”,四周已被映照的如同白昼。小云为防强光刺伤眼目,闭起双眼。“裁云帚”仍旧左右挥舞,以防中年男子趁机偷袭。过了一会儿,察觉四周没有任何响动,银光已有所减弱,他缓缓睁开双眼,谁知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吃一惊。
    远在数里开外的戴天山,和近在咫尺的几十个土丘,包括中年男子和昏迷不醒的绿衣女子,此时竟然一同不见了踪影。眼下此处即无高山,也无树木,四周云雾飘渺,白茫茫一片,银装素裹,似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天地间一片死寂,加之气温极低,景象已非人间所有。惊怔半晌儿,小云方才回过神来,俯身从地上抓了一把,拿至眼前细看。见手中是一把颗粒极小的白色细沙,不禁大惑不解。自己清楚的记得,此处原本都是黄土,何时竟变成了白沙?顺手抛掉沙子,心里震惊不已。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此处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改变?仿佛银光亮起的瞬间,时空发生了扭曲,将自己从“浣花镇”外的荒郊,送到了一处极为奇异的所在。一时间,他恍如置身在梦境之中。
    小云摇头苦笑,极目远眺。见不远处有一栋楼阁,在云雾中时隐时现,便举步向前走去。行走在细沙上倍感艰难,前行片刻,方才抵达近前。凝目细看,见整幢建筑面积极广,分上下两层,飞檐斗拱皆有彩绘,木质门窗精雕细镂,花纹繁复,富丽堂皇,极尽奢华。二楼门窗洞开,屋内有一宫装丽人正自凭窗远眺。她面目娟秀,姿态婀娜,神情极为落寞。如此佳人,竟是百无聊赖。
    不知为什么,小云心头缓缓掠过“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这两句传唱已久的古诗。又向宫装丽人注视了一会儿,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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