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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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萧逸无时无刻地不再对冷月召唤着，他多么想在某一时刻会遇到奇迹，在某一时会让自己变得蓦然兴奋。不过，云萧逸越走越失望，更确切而言，则是越来越是绝望，云萧逸从来没有体会到绝望是一种什么滋味，但是在这几个月以来，云萧逸一直体会着那纯正的滋味，并不是什么好的滋味，不好到了有些让人承受不了。
落木萧萧，堆积在了云萧逸身体上，满身的苍凉。
忽然，云萧逸觉得好冷，一种不曾感觉到的冷。
那里，云萧逸原本很熟悉，他也很向往，但是好久没有来到这里的他突然之间，也是感觉非常的陌生，很上荒凉，也让他有些恐惧。不过，云萧逸在这里并非会因为冷月而害怕，因为他知道，冷月是不会来这个地方，因为西门豹不敢来这个地方。
只有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才敢来这个地方，在这里四散着魂魄，全部都是高手们的魂魄，不过，在这里只有鬼魂，没有冤魂，在这里死的人，他们也都是心甘情愿地去死。
在这个地方，走出过许多一夜成名，然后名留青史的人，在这里也存在着一夜消亡，永远匿迹的江湖人。
候鸟亭。
这里原本只是一座很普通的亭子，一座也是处于山峰上的亭子，然而，象慕容放，郎六等那些好多时代冠名的人曾来过这里，这里也就变得非常有名，也非常血腥了。
云萧逸孤身伫立在这里，看着眼前那座并不大，也并非是供人乘凉的亭子，因为这里一年四季几乎都是冷冰冰的，所以在这里的人不会把那座亭子作为乘凉的工具。
云萧逸又看了看地上那已经枯萎了的荒草，又注视着那还在半空之中所摇曳着的枯叶，他也不由得感叹道：“冷月，你会回来吗，我怎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这里？”他在自语，他也在摇着头，正因为他认为自己所说的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云萧逸又环视了一下，他感觉现在来这个地方真的是来错了，自己也应该走了，似乎自己在没有找到冷月之前，来这个地方是毫无意义的。不过，现在云萧逸呆在这里也并非是个错误，因为就在他正要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听到在自己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的脚步声云萧逸特别的熟悉，所以，在这个时候，云萧逸并没有急着回头，他似乎在等候着来客先对自己说话。云萧逸这次果真没有猜错，就在云萧逸听不到那个人缓缓走向自己的脚步声时，他却听到了那个人的声音，对自己而言是极其熟悉的声音，或许也是会让云萧逸内心颠簸的声音。
那个人便是黎顾雏，来候鸟亭的人，天下间只有一等一的高手才敢，综观江湖，俯瞰这个时代，可以堪称一等一的高手无非就有三个人，黎顾雏，云萧逸与狄冷霄。云萧逸对狄冷霄不熟，听不出她的脚步声，更何况，狄冷霄似乎也是不会来这个地方的，因为她很厌倦江湖，她更是觉得比拼是很累的，所以，孤身来到这里的只有黎顾雏。
黎顾雏道：“云萧逸，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我以为你会在中秋来，可惜现在都已经深秋了，我在这段时间才体会到等待是多么漫长与痛苦，在等你的这一个月我以为我都过了一年了，不过，在我刚才看到你在出现的时候，我却觉得我仅仅是刚刚等你，也许人就是这么奇怪，奇怪的却让自己感到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听了黎顾雏的话，云萧逸转过身来，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见了，都陌生了，彼此间都很陌生。云萧逸一直以为在自己转身之后，会让自己看到一张熟悉的，而且还会让自己感到兴奋的面孔，不过，他失望了，这样的失望来的太突然，无从准备。
黎顾雏看着云萧逸，在他的眼睛里，藏着的是恨，是怒，是仇，因为黎顾雏永远忘不了云萧逸的那一扇，让红妩娘躺在灵柩里，永远都不会再苏醒过来的那一瞬。
黎顾雏还是没有把红妩娘安葬，他原本都已经想好了，在来候鸟亭之前，就将红妩娘安葬好，他怕自己会有不测，然而他却总是迟疑，总是不想让红妩娘这么快地便同对分开，所以，在迟疑之中，他便把红妩娘带到这充满血腥的地方，直到现在，黎顾雏依然将她放在自己的身边，陪伴着自己。
红妩娘躺在那口棺材中，甚为的显眼，不过，云萧逸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只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着黎顾雏，无论黎顾雏看他的眼神有多么利辣，他还是无所顾忌地同黎顾雏对视着，可能在云萧逸的心中也或多或少存有对黎顾雏的歉意，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得出来，黎顾雏自然也感受不到。
云萧逸问道：“你在等我，在这个地方等我，你为什么要等我，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来？听冷月说过，你不是看淡时代冠名，不想与我比试了吗？”
黎顾雏道：“那是在如碧妹妹死之前，我怕我死了，再也无法找到她。如今，我把她安排好了，我也可以放手一博了，不过，云萧逸我是要告诉你，我找你并非是为了争夺什么时代冠名而来，我是为了报仇，为了我身边的人来报仇。”
黎顾雏说的很愤懑，也许他所下报仇的决心就如同他说话一样的强烈。听到黎顾雏口中提到了红妩娘，云萧逸也不由得把眼神移向了那口棺材，打量着棺材里的红妩娘。红妩娘虽然死了那么长时间，可是她的身子与姿态气质一丁点儿变化都没有，她只是象在睡觉，只不过是睡的有些不是地方而已。
一时，云萧逸对红妩娘也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他也不再将红妩娘与那些肮脏的妓女相联系到一起来，因为红妩娘是冷月的亲生姐姐，云萧逸已然是将冷月当成了自己的妻子，固然，他也将棺中的红妩娘当作了自己的姐姐。
云萧逸道：“你为了她报仇？”
黎顾雏道：“如碧妹妹死在了你的扇下，难道我不应该为她讨回公道吗？”
云萧逸道：“或许一切都是误会，你要找的仇人也找错了。”
黎顾雏听不懂云萧逸的话，云萧逸所言也的确太朦胧，他不清楚云萧逸的这句话在暗示黎顾雏要找仇人也是要找西门豹，而不是自己或是冷月，但是他一切的原委都不清楚，他也只有去找亲手杀死红妩娘的人去报仇了。
黎顾雏怒道：“难道大名鼎鼎的云大少爷也会开脱，也会逃避责任，也愿意做缩头乌龟吗？”
这是黎顾雏对云萧逸的讽刺，或许，黎顾雏真的对云萧逸的话是无比的嘲讽，否则他不会说的这么愤懑。黎顾雏从来没有用如此口气嘲讽过别人，然而他现在却用如此坚决的语气去嘲讽一位曾在自己心中是位君子，是位大侠的人。
云萧逸听到黎顾雏的话并没有什么不自然，他或许真的可以很欣然地去接受黎顾雏对自己的唾骂，或许不是，因为云萧逸很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受不了别人对自己的侮辱，尤其是象黎顾雏这样的人对自己的侮辱。
不过，云萧逸听了黎顾雏的话真的连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黎顾雏在对自己说什么，也许在这个时候，云萧逸什么也不想去听，因为他现在内心很急，即使在黎顾雏面前，他还是会一心一意去思索着冷月的去向，现在的安危。
不过，云萧逸并没有对黎顾雏解释，他并没有对黎顾雏去说在冷月身上所发生的故事，因为他觉得在这个时候对黎顾雏说，他也不会去听，他反倒会认为自己还在编造什么谎言。
所以，云萧逸只是说道：“好，既然你要报仇，我奉陪。”
漫天的飞沙，飘散的落叶。
267。正文第267章
飞沙要吹到哪里，落叶有要落到哪里，没有人会知道，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即使就连主宰它们的人也不知道。不过，它们并不恐慌，对于随遇而安的事物而言，它们从来没有因自己的归宿而畏惧过，而害怕过，人也一样。
黎顾雏就是这样的人，他并不怕死于云萧逸的扇下，若死在云萧逸的手中，也许他也不会太痛苦，或许在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因死在云萧逸的手中而会感到遗憾或者不值，就如同昔日那些死在慕容放剑下，死于郎六刀下的人一样。
黎顾雏的面色严峻，他手中的剑更是显得威力无穷。
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在云萧逸面前伫立了好久，他既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一动不动，他的剑在黎顾雏的手中也没有动，或许要比他这个人现在还要静，因为飘香剑是被黎顾雏紧紧握着的。
天空依然湛蓝，大雁飘然而去，在天空中也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云萧逸与黎顾雏一样，他也一动没动，也许在两大高手过招之前，他们都要很冷静，很沉着地去思考，他们更要耐得住性子，他们也要彼此忖度着对方的心思。
云萧逸的脸色也如阴云密布一样严肃，在他的脸上很少会有这样的严肃。
黎顾雏没有说话，也许他现在是什么也不想说，确切而言，他只是不想亲口说话，他只想用剑说话，他也在考虑让自己这把三尺长的飘香剑去说什么。
云萧逸道：“你很确信你的最后一招可以胜得过我？”
黎顾雏道：“不确信，但至少要试。”
云萧逸道：“或许你的最后一招只能与我同归于尽，你废掉了我的武功，可是你也难逃一劫。”
黎顾雏道：“不过，我要告诉你的是，那是在《飘香秘籍》上所记录的最后一招，却不是飘香剑法的最后一招。”
云萧逸一听陡然一楞，他不曾所想过黎顾雏所练的飘香剑法会这么复杂，于是问道：“什么，飘香剑法还有一招，怎么没有听你提过，也没有见你用过。”
黎顾雏道：“我从来都没有用过那一招，因为我相信在这江湖上，只有两个人才配逼我使出那一招发，别的人，即使偷袭要杀我，我也不会用的，因为那一招出处在寒刀之上。”
云萧逸道：“你所指的那两个人是狄冷霄与我？“
黎顾雏道：“没错，我想我今天就要试试，看看那一招到底有多么厉害。“
云萧逸刚才在黎顾雏的口中听到了寒刀，在这个江湖上，是不存在一个人听到寒刀还能很稳地站在那里的，云萧逸也不是例外。
于是，云萧逸问道：“什么，你是在说寒刀，寒刀在你哪里？”
黎顾雏这时连声说道：“云大少爷，你可真会开玩笑，冷月既然同你那么密切，我想她是不会不对你说，寒刀图在他们家，西门家也是我黎顾雏的仇家。”
云萧逸这时显得极为淡定，说道：“没想到，你早已知道，看样子你对冷月依然有情，否则以你的脾气，定然会踏平西门世家不可。”
黎顾雏道：“也许当初上存有的，然而现在我对她真的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我爱过她，也恨过她，细细想来，有时候爱与恨真的是可以相抵消的。”
黎顾雏说的很无奈，他说的也很生硬，确实，人在说谎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语调，还是语言让人听起来，都是会觉得不自然的。
云萧逸也听得出来，黎顾雏每一句都不是由心而生，他这不过在刻意地去逃避，刻意地想要去恨一个人。在这个时候，云萧逸也明明可以把冷月近来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给黎顾雏，将彼此的误会都澄清，不过他没有说，就连云萧逸也不清楚话到了嘴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去解释，或许他说了，两人便会一同去找冷月，或许云萧逸不说的原因只是会怕黎顾雏不相信，黎顾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或许他真的不相信黎顾雏会听自己的一面之词。
云萧逸问道：“那么你不打算报仇了吗？”
黎顾雏道：“或许仇是要一样一样报的，或许在我身上所累积的仇恨实在太多，我想先为如碧报完仇之后再去找西门豹去报仇。”
云萧逸道：“听你口气，你很坚信你能报得了仇，可以打败我的。”
黎顾雏道：“或许在我心底，还是很相信飘香剑法的最后一招是天下无敌，否则我就不会在这里很有耐心地久等了这么长时间。”
云萧逸道：“好，那我真的想领教了，不要再说了，那就请你出招吧。”
黎顾雏这时又看了身旁的红妩娘，看着她可人的美貌，也想着同她第一次在玉箫情风楼的碰面，一次又一次为救自己而发出的发簪，在这个时候，又是那么清晰地过目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他误以为红妩娘活过来了，然后在对自己说话：“一定要照顾好冷月。”
不过，在这个时候，黎顾雏不想再给冷月任何的爱，他多么想现在自己可以狠下心去的，大声地讲出对冷月的恨，让站在面前的云萧逸也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对冷月发自内心的诅咒。
可是，黎顾雏却对云萧逸说道：“倘若我真的死在了你的扇下，你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冷月。”
说完，黎顾雏便显得有些后悔，因为他刚才刚决绝地对云萧逸说自己对冷月不爱不恨，然而现在黎顾雏却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对冷月的牵挂。
云萧逸明白黎顾雏的心，他相信黎顾雏是位君子，他也很肯定黎顾雏是位有情之人，云萧逸点了点头，黎顾雏刚才的这句话也更是让云萧逸佩服不已。
云萧逸道：“我会的。”
黎顾雏刚才的那句话也让云萧逸看到了真实的黎顾雏，最初与自己有过君子之约的飘香剑客，所以他也很确定，这次与黎顾雏的比试也根本就不会是仇杀。他也很坚信，这次比武只是点到为止，所以他也就没有考虑到黎顾雏对自己的嘱咐，在他死后，一定要替他找到冷月，并且好好照顾她，帮助她完成报仇。
黎顾雏道：“待我将如碧安葬好之后，我们就要进行最后的比试了，这场比试，也是场仇杀。云萧逸，你当初是为了冷月姑娘而去杀如碧的，我知道你当时也没得选择的，但是我们却终归作不成朋友，我也没得选择。”
云萧逸叹息道：“江湖原本就是这样，或许来到这里的人也都没得选择，我等你，你都已经等我那么久了，我当然要等你对红妩娘最后的道别。”
风凄凉，深秋，或许是由于季节的原因，总是会让人觉得那么静，也显得那么真实，真实的似乎都脱离了现实。
或许，在黎顾雏的心中，也真的是理解了冷月，理解了云萧逸，他也细细地冥想过，换位思考过，所以他现在也认为要怪只能怪那作恶多端的西门豹。不过，黎顾雏也亲眼看到了红妩娘是死于云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