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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越沧海-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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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肃王钱末年的时候,蒋衮手下已经有了十几条数百料的海船和两三艘一千料以上的特大海船,算得上是浙东海商中的第一豪客,如今又是十几年生意顺风顺水地做下来,家业就愈发庞大了。
    不过作为一个本来就只是有志于做一个大商人无意仕途的人来说,这样只有虚职也是不错的,那样至少能让自己的生意受到更多关照,不容易被官府的人吃拿卡要,所以一听说小王爷要召见自己,蒋衮就很没有架子地赶来了。
    随和,不自矜,但是又懂得拿捏分寸,这是钱惟昱看到蒋衮时候对其气质的第一印象。
    众人见礼毕后,蒋衮先掏出一张礼单递给侍立在钱惟昱身边护卫的顾长风,说道:“素闻小王爷仁孝贤明远播,小人也不敢以俗物见礼。些许微薄,都是这次小人出海带来的海外特产,不值甚么价钱,但博小王爷一个新奇就好。另有一份,乃是这位黑衣大食海商亚伯拉罕先生的敬献。亚伯拉罕先生是微臣知根知底的大食海商,因为微臣自己不常跑南洋航路,所以也没有更多大食人可以接洽,还望小王爷海涵。”
    蒋衮在介绍的时候,钱惟昱也一边扫视了一下和蒋衮一起来觐见的人。那些造船的高手匠人自然是没有资格进入镇海军节度副使府邸的内院的,只是在外面等候,蒋衮身边有一个白肤棕眼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留着些阿拉伯人标志性的髭髯,就知道这人是蒋衮所说的大食商人了。至于其他的几个人,应该也都是有头面的海商或者蒋衮的助手了。
    “尊敬的吴越国亲王殿下,很高兴有机会拜见您,我是z主的虔诚仆人亚伯拉罕伍丁,一个为了把教义宣扬到远方而周游列国经商的海商。我的故乡就在您所说的黑衣大食国首都。”
    那名阿拉伯商人居然会说些汉语,没用蒋衮翻译就主动开口问好,只不过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粤语和闽南语交杂的口音。不过钱惟昱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缘由,这年头的阿拉伯商人都是和南海省份的汉人做生意的多,很少跑到东海来,说话带点广东福建那里的口音也就很正常了。
    “您说您是来自巴格达么?”
    “喔!万能的z主!尊敬的亲王殿下您是我见过的最了解我们的东方人,您居然知道巴格达……我的祖上确实住在巴格达,至今我家在巴格达城内还有非常大的宅院,不过为了海上行商方便,我如今回国也常常只是在巴士拉港居住,不知道巴士拉能否有幸让您知晓呢。”
    “当然,巴士拉嘛,美索不达米亚两河的入海口,波斯湾第一良港对于你们的商人可以跑出那么万里之遥的海路来我们这儿经商,我真是非常敬佩阁下了。”
    如果说一开始那个亚伯拉罕伍丁对于钱惟昱只是一种商人对权贵例行公事的尊敬的话,那么在钱惟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只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连一旁的蒋衮虽然不知道巴士拉在哪里、也不知道小王爷刚才那番话有没有说对,但是几十年跑海经商的精明让他一看亚伯拉罕伍丁的表情就知道小王爷肯定说得八九不离十。于是他也从一开始的例行巴结变得肃然起敬。
    众人震惊过后,钱惟昱让顾长风把礼单递给自己亲自观看,这倒不是说如今的他还和上辈子一样财迷,毕竟养移体居移气,做了个把月小王爷的他如今也算是见过世面了。现在这么做也只是因为他对于这个时代的海外贸易主要会进口些什么货物比较好奇,才想借机自己看一下。
    “上品东珠十颗、人参十株;苏木、沉水十斤,三胴倭刀一柄,两胴倭刀三柄。”这是蒋衮初次拜见的见面礼。
    至于另一张单子上写的“龙涎香十斤;豆蔻、胡椒、乳香各百斤,上等乌兹刀两柄”则是大食商人亚伯拉罕伍丁的进献。
    看来自己这个小王爷的招牌还是有点价值的啊,穿越到这个时代还是第一次有人送这种程度的重礼,那些东珠都有桂圆大小,一颗就要上百两银子,那柄质地最好的日本刀,只怕一千两银子都不一定拿的下来。这些东西全部算在一起,只怕总价值已经逼近五千两了。
    果然自古海商多豪客,觉得结识你对他的生意有价值、将来可以扯虎皮做大旗,马上就不惜前期投入了,一出手送礼就比官场上的礼尚往来重得多。
    “看来蒋公这次可不仅去了日本,还顺道去了高丽啊,不然何来的人参东珠,蒋公真是太客气了。不过今天的礼物,小王还是最喜欢这几柄宝刀,多谢二位厚赐了。”
    天下三大名刀,日本刀,大马士革刀和马来克力士蛇形剑,上辈子那是一种也没财力收藏的,想不到来到这个时代后总算是一下子得到了其中两类,只是还不知道质量怎么样,有空一定要揣摩一下。
    “小王爷真是生而知之,虽未出海,对于海外诸国物产竟也如此清楚,蒋某在国内时,如果不是遇到同道中人,许多连新罗、高丽的兴替都不知道呢。”刚刚见钱惟昱居然了解黑衣大食国细节的震惊还没褪去,蒋衮立刻就被对方的见识渊博再次震惊了。
    钱惟昱心中微微一汗,才想起历史上的新罗这阵子应该已经被灭国了,彻底为高丽所取代,自己只是一直觉得称呼古代朝鲜为高丽比较顺口通俗,所以随口这么一说,没想到居然是歪打正着。毕竟无论在后世的历史课上还是地理课上,朝鲜的存在感可是比中东地区的国家要低得多。
    “惭愧,要是新罗还没亡国,我嘴里冒出一个高丽来岂不是要被人怀疑。不过这个时代的人消息还真是闭塞啊,一个番邦邻国亡国好几年了,中土的百姓官吏居然还大多不知道,看来海外还真是一片净土啊,解决了闽地的问题后,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好生运作一番。说不定在那异域称王称帝,中原朝廷都不会来管你,甚至毫不知情。”
    胡思乱想完毕后,钱惟昱命令府上下人排开筵席,亲自做东宴请了蒋衮和亚伯拉罕伍丁。席上还问起了蒋衮手头的造船高手匠人资源,以及问伍丁商量买些阿拉伯纵帆船。
    蒋衮把自己手头的资源基本上是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了,毕竟他也不怕小王爷会改行经商抢他生意,同时他的产业不仅有组船队去高丽日本经商,也有在明州港外建船坞,造船卖船给其他海商,所以造船的活儿只管显摆就当是给自家船厂拉生意了。因此见小王爷问起,当下就应承了建造一批新的福船的单子,而且前期只收定金就好。
    亚伯拉罕伍丁在买船的问题上相对有些忸怩,他同样也不怕钱惟昱亲自经商,但是如果阿拉伯人的造船技术流入远东的话,蒋衮这些海商说不定就会想办法学习仿造,那样自己的祖国独霸远洋贸易的优势不就没有了么。
    “伍丁先生,我想您大可不必有如此多顾虑,我深知贵国造船技术的先进性所在,但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难道我们汉人的造船术就毫无可取之处么?我们对硬帆和水密舱技术的应用,相信也远胜于你们吧。如果我们可以互相印证、裒多益寡,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听到这番话,无利不起早的伍丁才算是眼中一亮,闪过了一丝狡黠的意味,随后又归于沉寂。
    “可是……可是我们大食人的船也是可以做到内部隔舱之间水密的……”
    “伍丁先生!我喜欢和有诚意的人合作,你们那些连榫接技术都不知道为何物的船,还好意思和我谈什么内部水密性么!”
    “成交!”想起对面这个年轻的亲王对自己的国度似乎非常了解,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瞒得住对方之后,出于内心的恐惧和对底线被看穿的胆怯,亚伯拉罕伍丁一口答应了钱惟昱的交易条件。
    
    第10章 端倪
    
    大致安排了造船练兵、训练航海的任务之后,钱惟昱就做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自己读书锻炼、休养闲逛,把具体操办的烦心事儿都丢给了水丘昭券、顾承训、蒋衮等人去办。
    毕竟他的年纪摆在那里,十岁的小孩,如果管得多了,一方面容易穿帮,另一方面后世的经验也只是让钱惟昱多了一些灵光一闪的创意而已,让他掌握各种古代行军打仗人事管理的细节,并不是他所长,还需要数年的观察历练。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就在造船练兵、熟悉环境的过程中,光阴荏苒,三个多月倏忽逝去,很快就到了十月深秋的时节。水丘昭券和顾承训募兵、练兵略有起色,蒋衮承建的几艘新式福船样船也已经下水,于是便邀请钱惟昱出海验船。水丘昭券和顾承训一开始还想劝谏,但是钱惟昱保证不出远海,几人也就没有再阻挠。
    ……
    十月十八,明州港。
    深秋的凉风,从东海徐徐吹入陆地,带来清爽而湿润的空气。
    港内一如既往地繁华:一排排海船桅樯林立、帆蓬紧束,一字排开静静泊靠在栈桥边;一批批聚集此地的日本、琉球和高丽商人们驻留在明州城内。这些外藩商旅或借着等待季风的日子苦学汉学,认记汉字,谋一个日后经商的便利;或寻访名山古刹拜会僧徒、附庸风雅,个中那些日本学问僧偶尔还能向中原人卖弄一下外藩之人佛学精湛的优势,赚取一点难得地优越感几十年前的时候,日本学问僧偶有来唐土也都是本着虚心求学的态度,后来随着“三武灭佛”中那场唐武宗年间的“会昌法难”,中土的经文著述、碑塔经幢多遭毁弃,以至于数十年后,日本人倒也可以在中原人面前卖弄一下佛学方面的文化传统了。
    至于那些最没有追求的水手和浪人藩士们,也就只能在码头的酒楼赌坊内挥霍一下他们的随身钱财打发一下时光了。
    汉人中的海商,这时节做的事情大抵也是相若仿佛的,和出门在外的倭人所不同之处,无非也就是这些汉人海商可以和家人一起享受天伦之乐罢了。
    总之一句话这个季节,没有人出远海。传统中式硬质竹篾编制出来的硬帆虽然有一定的逆风角航行的能耐,不过配合这个时代落后的帆桁索具槽船设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要想驾着海船在九月份前往高丽或者日本确实殊为不易正如吴越大海商蒋衮的经验,往返日本的最好时节是冬夏两季,往返闽广近海的良机才是春秋,时序不当的话,只会事倍功半。
    除了日本和高丽之外,吴越之地的海外贸易伙伴又不多,闽广等地因为战争和如今和吴越的贸易往来减少,所以这个时令自然没什么人无利起早费那个事儿了。
    当然,既然说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么就说明意外还是客观存在的。
    一艘外观披练简洁的帆船在碎浪轻风的海面上轻盈地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形,如同游鱼一样灵活地走着钝角z型航线。两根桅杆的桅顶和前后飞上寥寥几个支点,撑起了三四张约摸几十平米的上缘斜纵帆。在水手的操作下,斜轻易地左右调动,最大程度地配合着船只抢侧风的姿态。
    帆,依然是中式的硬帆,但是形状却有些不伦不类,至于上面的操帆桁索,如果有南汉国之地跑船走海的行家看见的话,说不定会一眼看穿那不是黑衣大食国人的船上常用的操帆桁索么?连那船体,虽然大体上看还是福船,但是又有了些黑衣大食海船的特征,比如这些船的船头,就是如同大食船那样呈尖头劈水的形状,而不是传统福船惯有的梯形船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然只是一个减小航行阻力、强化转向性能的的小小改动,但是要做到这一点,至少说明造船的船家在船板木材的弯制能力上又有了明显的提高。
    那艘怪船的船尾,站着一个踌躇满志的束发少年,手持罗盘看着脚下快船拖出的浪迹,心中思绪万千。虽然年纪还小,但因气度略显雍容,身材也因为营养好,相较于同时代的穷苦人家孩子来看要大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远远看去,便是觉得他有十二三岁年纪也是不甚突兀的。
    这少年,自然便是我们的主角、吴越王世子钱惟昱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有意识地科学锻炼和营养搭配,让他的健康状况得到了很大的改善,体格生长也快了不少。
    此刻他脚下那艘中西合璧的船舶,其航行原理或许有些靠拢后世清朝开关之时的远东近海“老闸船”,但是船体外观又有些阿拉伯纵帆船的影子,明显是一种仓促之间中西合璧的产物。它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但是,钱惟昱实在是迫切需要这种东西!因为根据四伯父钱仁俊和父王那里送来的消息,福州的降将李仁达已经越来越蠢蠢欲动了,留给他应对的时间不多。
    ……
    明州港渐行渐近,坐船帆蓬逐渐收起,随后靠着划桨和撑篙、舵轮的配合逐渐减速、靠岸。钱惟昱收起罗盘递给侍立的心腹顾长风收起来,一边踱到船头欣赏着千帆万木尽皆靠岸的壮阔景象。这时节,还真的只有自己的大船可以出海,看来自己的新船真的是很成功。
    没有依靠任何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先进科技,仅仅是靠着和本土的造船高手匠人切磋指点、开拓他们的思路,顺带了引进阿拉伯人的造船术优越之处相互印证洋为中用,就能在几个月里弄出合用的海船来,钱惟昱心中一股豪情莫名顿生。一时兴起,他抽出腰间那把蒋衮数月前送给自己的倭刀,对着面前的猎猎海风把玩起来。
    “昆夷道远不复通,世传切玉谁能穷。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
    “好诗,好诗!好一个‘宝刀近出日本国,越贾得之沧海东’。自古少有读书人为浮于沧海的商贾之人著赋作诗,小王爷不拘一格,文思敏捷,依我看,不出十数年,文才便可追迹先王。”
    正在船尾舱口歇息的观察海况的蒋衮等钱惟昱吟完立刻大声叫好,文学素养蒋衮还是稍微有一点的,毕竟这个年代的日本高丽等国的贵人也好这一口,为了做好生意蒋衮有时候也会习学恶补一些诗文知识,也能勉强凑几句“薛蟠体”的打油诗,所以一首诗好坏还是略微听得出来一点的。
    “蒋公过誉了,不过一时兴起,偶然得之,而且仓促数联,徒然凑个对仗工整罢了,后面实在是不知如何接续。而且若不是此行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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