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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珍珠令-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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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无戏言,姑娘可要在下写下军令状来?」玉兰舒了口气道:「贱妾自然信得过公子。」接着眼珠一转,浅浅笑道:「我看公子好像胸有成竹,倒教贱妾替你担了不少心思。」她不待凌君毅开口,又接道:「公子既然一口答应,三日之期,该不会有问题吧?」凌君毅道:「姑娘但请放心,在下说了一定算数。」玉兰幽幽的道:「但愿如此,贱妾也可以交差了。」凌君毅潇洒一笑,问道:「姑娘方才说有两件事要和在下说,还有一件呢?」玉兰道:「贱妾要请教公子,你到敝帮来,一路上可有同伴在後跟踪?」凌君毅听得不由又是一怔,说道:「在下是玉蕊姑娘从绝尘山庄弄出来的,一路上,哪有什麽同伴跟踪?姑娘此言,不知是何所指?」玉兰微微一笑道:「那麽贱妾再请问公子,你有没有兄弟?」凌君毅愈听愈奇,说道:「在下子然一身,并无兄弟姐妹。」玉兰道:「那麽有几个人,不知你认不认识他们?」凌君毅道:「姑娘说的是什麽人,能否说出来,让在下听听?」玉兰道:「她们一行有三个人,那是祝靖、唐文庆、凌君平……」凌君毅听她说出前面一人姓名,自然并不认识。但听到「唐文庆」三个字,心头怦然一动,暗想道:「这人会不会是唐文卿呢?」等到玉兰说出「凌君平」来,心头更是—震,暗想:「凌君平,那不是方如苹的化名麽?有她在内,那麽唐文庆果然是唐文卿了,她们莫非找我来了?」他不待玉兰说完,急急问道:「他们可是被贵帮擒住了?」玉兰微微摇头道:「是被黑龙会的人捉去了。」凌君毅吃了一惊道:「是被黑龙会的人捉去了?姑娘如何会知道的?」玉兰反问道:「你认识他们?」凌君毅点点头道:「其中的凌君平,是在下义弟,还有那唐文庆,则是在下一位至交兄弟,他们如何会落在黑龙会的手里,姑娘能否见告?」玉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柬,随手递了过来,说道:「这是黑龙会给敝帮下的书,他们认为这三个人是敝帮的护花使者,要敝帮用公子去交换他们五个人的性命。」凌君毅看了密柬,果如玉兰所言,唐文卿、方如苹等三人已被黑龙会留作人质,用以交换祝文华。他一想到方如苹、唐文卿两人都是女儿之身,落入贼窝,如何得了?一时心头大为焦急,搓搓手道:「这可怎麽是好?」玉兰轻笑道:「瞧你急成这副模样,黑龙会既要拿他们三人换回假扮祝文华的人,一时自然不会难为他们的。如今之计,只有寄望公子早日研制出「毒汁」解药来,咱们就给他来一次突袭,才能把人救出来。」这办法本来不错,但凌君毅除了身边有一颗「骊龙辟毒珠」,哪里真的会配制什麽解药?
    ※※※※※※※※※※※※※※※※※※※※※※※※※※※※※※※※※※※※※※祝雅琴已经把她的玉龙驹打发回家。那是方如苹的意见,只要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谁都知道,玉龙驹是龙眠山庄的名驹,容易引人注意,不如打发马匹回去的好。现在祝雅琴有唐文卿和方如苹做伴,三个易钗而并的姑娘家,有了淘伴,一路上有说有笑,再也不觉得孤单。一行人为了去找江老大,从北峡山动身,又朝安庆赶来。唐文卿、方如苹要找的是凌君毅,祝雅琴则并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静极思动,想在江湖上走走。
    赶到安庆,已是万家灯火,城门早就关了。三个人绕到北城较为冷僻之处,才施展轻功相继跃登城垣,翻入城中。如今,他们已经潇洒的走在大街上了!凡是看到他们的人,谁都认为这三个俊俏少年,定是到府城里来应考的读书相公,许多在街上经过的姑娘,还偷偷的朝唐文卿、方如苹和祝雅琴丢媚眼哩!
    安庆府位於长江北岸,是水陆交通码头所在,从北门通向大南门的一条直街,足有三里来长,两边店舖栉比,越近南门,越见热闹、茶楼、酒肆和客栈,全都集中在这一带附近。兴隆园茶楼,就座落在南大街的一条横街上,三开间门面,生意也和招牌上写的一样,十分兴隆。这时候,楼上弦管丁冬,卖唱妞儿那又清又脆的金嗓子,一阵阵从窗口飘传出来!楼下的书场,更是爆满,说书先生的那方惊堂木,拍得猛响,自然正说到最精彩之处,黑压压的一片人头,居然静得雅雀无声。
    方如苹等一行三人,刚走近茶楼,早有一名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夥计,躬着身陪笑道:「各位公子爷请高昇一步,楼上雅座。」跨进大门,迎面就是一道宽阔的楼梯。大家登上楼梯,举目瞧去,楼上果然雅静得多,三间敞厅,上了约有八成座。茶客们也比楼下那些褐衣短靠的贩夫走卒要高尚的多。有的人泡上一壶茶,就闭上眼睛打吨,有的落於丁丁,正在下着棋,也有些人正在低声谈话。
    唐文卿目光一瞥,就皱皱眉,低声道:「咱们走错了。」祝雅琴道:「这里不是兴隆茶楼麽?」唐文卿道:「自然是……」话末说完,楼上夥计已经迎了上来,陪笑道:「公子爷一共几位,请到这边坐。」他领着唐文卿,走到一处空座头前,躬躬腰道:「诸位公子爷请坐,要喝些什麽茶?」大家因唐文卿已经跟了过去,也相继走了过去,各自落座。
    唐文卿抬头道:「你给我们来一壶清茶就好。」夥计答应一声,便自退去。
    祝雅琴问道:「唐兄你方才只说了一半,就没说下去,到底是怎麽回事?」唐文卿笑道:「兄弟是说咱们走错了地方。」祝雅琴道:「你说这里是什麽地方?」唐文卿笑道:「这里自然是兴隆茶楼,只是咱们要找江老大,就不该到楼上来。」祝雅琴「哦」了一声,轻笑道:「对了,江老大若是喝茶,也是在楼下,不会到楼上来的。」她这一笑,露出一口白得发光的贝齿,但她立时用手抿了抿嘴,又道:「咱们那就到楼下去找他好了。」唐文卿道:「咱们既然上来了,就喝了茶再下去也不迟。」方如苹看到表姊用手抿嘴,心里暗暗好笑,附着她耳朵,轻声说道:「表姊,你穿了男装,怎好用手抿嘴?只有女孩子笑的时候,才用手抿嘴的。你以後可得注意,别露了马脚。」祝雅琴「噢」了一声,脸上不禁一红,正好茶博士送上一把瓷壶,三个茶盏,在各人面前放好,然後沏上了开水。
    唐文卿抬目叫道:「夥计。」茶博士忙道:「公子爷有什麽吩咐?」唐文卿道:「我要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你知不知道?」茶博士陪笑道:「公子爷要找谁?」唐文卿道:「江老大。」茶博士道:「小的知道,他是咱们茶园里的常客,手里有三条船,专走长江上下游,只要一回来,就到咱们这里来喝茶,许多客人要雇他的船,都到咱们这里来找他,公子爷可是要雇船麽?」唐文卿微微颔首道:「我们是听朋友说的,江老大的船,乾净稳当,所以想找他雇船。」茶博士笑道:「说来真巧,江老大今天下午才回来,方才还在楼下喝茶,小的这就找他上来。」唐文卿道:「好吧,那就麻烦你了。」茶博士陪笑道:「公子爷太客气了,小的马上就去。」说完,转身朝楼下走去。
    祝雅琴道:「唐兄真要雇他的船麽?」唐文卿笑道:「找江老大,除了雇他的船,就没有旁的话好说……」话未说完,方如苹轻咳一声,接口道:「唐兄说的是,咱们没逛过庐山坐船到大姑塘上岸,就比走陆路车马颠簸,舒服得多。」他突然说去逛庐山,听的众人齐是一怔!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四旬左右的黄脸汉子,带着一个十七八岁,头挽双髻的姑娘,一前一後,正朝这边走了过来。那黄脸汉子脸型瘦削,手中抱着一张胡琴,朝几人连连拱手,陪笑道:「几位公子爷,可要听一曲麽?」他笑的时候,挤出满颊皱纹,看去可怜兮兮的样子。
    但他身後跟着那个姑娘,虽是一身青布衣裙,却生得粉面朱唇,螓首蛾眉,两截袖管,微微卷起,露出一双嫩藕似的皓腕。怀抱琵琶,低垂粉颈,模样儿十分俊俏。唐文卿平日很少出门,看的心里不觉生出怜悯,问道:「她会唱什麽?」黄脸汉子慌忙从怀中摸出一个黑黝黝、脏兮兮的折子,双手奉上,赔笑道:「公子爷随便点。」唐文卿看了那个油垢发黑的折子,哪肯伸手去接?说道:「不用了,叫她随便唱吧。」黄脸汉子喏喏连应了两声「是」,回头道:「小姐,公子爷要你随便唱,你得把最拿手的曲子唱出来。」那姑娘低垂着头,星目流波,偷偷的望了唐文卿一眼,手抱琵琶,五指走弦,稍作调拨,丁丁冬冬的弹了起来。接着轻启樱唇,曼声唱道:「暖溶溶玉酷,白冷冷似水,多半是相思泪。眼面前茶饭伯不待吃,恨塞满愁肠胃。蜗角虚名,蝇头微利,拆散鸳鸯在两下里。一个这壁,一个那壁,一递一声长吁气。」唱的是《西厢记》一阙「朝天子」。不但音若笙簧,清脆甜润,如珠转玉盘,而且也唱出了崔莺莺当时的幽怨情怀,缠绵悱恻,听得人回肠荡气!
    一曲甫毕,余音易畏,不绝如缕,直欲绕梁三匝!唐文卿不由得鼓掌喝采道:「唱得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姑娘真不愧是风尘中的奇女子。」那姑娘粉脸飞红,明眸含情,皓齿微露,浅浅一笑道:「多谢公子夸奖。」唐文卿已经掏出一锭五两来重的银子,用两个指头夹着送到那姑娘跟前,含笑说道:「不成敬意,请姑娘笑纳。」那姑娘低垂粉颈,说了声:「公子厚赐,小女子多谢了。」也用两个尖尖玉指,把银子夹了过去。黄脸汉子连声道谢,带着那姑娘朝楼下而去。
    祝雅琴眼见唐文卿出手大方,那姑娘只唱了一个曲子,就赏了人家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心头不禁奇怪,轻笑道:「真大方啊。」唐文卿望着祝雅琴,微微一笑,问道:「你难道没看出来?」祝雅琴问道:「看出什麽?」唐文卿轻声道:「你大概没注意她的琵琶吧?」祝雅琴道:「她的琵琶怎样?」唐文卿道:「她手上琵琶,颈细身长,分明是铁琵琶一类兵刃。」祝雅琴听得一怔道:「什麽,她的琵琶是铁的?」唐文卿道:「这类兵刃,最难使用,必须软硬功夫有相当火候的人,才能运用自如。而且琵琶腹中可以暗藏机簧,只要轻轻拨动,就可发射飞针一类细小暗器,三数丈之内,休想躲闪得开。」祝雅琴冷笑一声道:「你怎不早说?我方才该试试她的。」方如苹笑道:「二哥方才已经试过了。」祝雅琴眼珠一转,望着唐文卿问道:「唐兄几时试的,我怎麽没有看到?」唐文卿微微一笑道:「兄弟心中有些怀疑,当时灵机一动,就取了那锭银子,暗暗运起三成功力,送到那姑娘面前。她若是不会武功,只要手指接触到银子,手腕承受不起,就会被兄弟内力震得颤动。」祝雅琴道:「她没有颤动?」唐文卿脸上一红,摇摇头道:「说来惭愧,她却若无其事地把银子接了过去,兄弟贯注指上的三成力道,在她手指碰上银子的一刹那,就像泄了气一般!兄弟右手竟然丝毫劲力也使不出来。那姑娘虽没说什麽,但兄弟这个暗斗,可也栽得不小。」祝雅琴哼道:「下次再遇上她,我非和她较量较量不可。」正说着之间,共见那茶博士领着一个汉子,从楼梯走了上来。
    到得几人桌边,茶博士立时陪笑道:「就是这几位公子爷要雇船。」那汉子拱手道:「小的见过几位公子爷。」唐文卿朝他点点头,含笑道:「你就是江老大麽?请坐。」汉子连连暗笑道:「小的叫张林,不是江老大。公子爷要雇船,和小老儿说也是一样,他今天才回来,该是小老儿的班了。」说到这里,接着问道:「几位公子要去哪里?」唐文卿道:「我们想去逛逛庐山,坐船舒适一点。」口风一转,又道:「我们是朋友介绍来的,想请江老大辛苦一趟……」张林道:「咱们船行里规定,三条船轮班休息,但客人要指定谁去,自无不可,只是这事小的作不了主,公子爷最好还是和江老大当面谈的好。」唐文卿道:「江老大不在楼下?」张林道:「是,是,他下午一回来,就在茶园里喝茶,晚饭前离开的,大概回家休息去了。」唐文卿心中一动,问道:「不知江老大住在哪里?」张林道:「不远,不远,就在八角井巷。」唐文卿道:「你可以领我去麽?」张林陪笑道:「公子爷要去,小的自当替你带路。」唐文卿道:「如此有劳,咱们立刻就走。」一面朝祝雅琴和方如苹道:「咱们走。」唐文卿、方如苹、祝雅琴三个姑娘不疑有他,紧随他身後而行。这时已快初更时光,大街两边的店舖,差不多全已上了排门。平时行人熙攘的街道上,一片冷落,只偶而有一两个醉汉在街头踯躅。那汉子领着三人,脚下逐渐加决,奔行了里许光景,前面已是一片广场。这里正是南校场,足有百来亩大小,四周围以树木,黑夜之中看去一片有黝黑,黑忽忽,影幢幢,好像潜伏着不少鬼魅影子!南校场是处决重犯的地方,民间一直流传着,说南校场是鬼的夜市。据说有一个赌徒,回家经过南校场,看到路旁有几个人围着馄饨摊吃馄饨,这位仁兄赌了一夜的钱,肚子正在唱着「空城计」,也就坐下来,叫了一碗来吃,吃的时候,是虾肉棍钝,味道鲜美,吃得津津有味,那知回到家里,忽然恶心起来,大吐特吐,吐出来的竟是些蚯蚓、碎草。
    那汉子敢情是个心直的人,生来就不伯鬼,居然领着三位姑娘,脚下不停,笔直朝南校场奔了过来。三位姑娘家可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南校场闹鬼的事儿,自然并不在意,前面有人引路,她们也就跟着奔行。正行之间,突听前面不远,传来—声沉喝:「站住。」那汉子慌忙答应—声,停下步来。唐文卿问道:「前面是什麽人?」那汉子颤声道:「小的不知道。」祝雅琴道:「你不知道,就只管走,有什麽事,自有我们担待。」话声甫落,突听黑暗中传来一声森冷的嘿嘿冷笑,随着这声冷笑,但见两个身穿黑色长衫的人从左首并肩缓步而奔。这两人走得极缓,但却并肩齐步,动作如一,举左足时,同时跨出左足;举右足时,也同时跨出右足。好像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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