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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宁为下堂妻-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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遣人来下定。
王家父母,却是出外去了,王兰芝听了这话,自己哥哥,怎能娶个丧过丈夫的寡妇回来做正室,一急之下,这才上了刘如蕴的门。
刘如蕴听到珠儿对自己学说的,顿觉五雷轰顶,半天才扶额道:“这都是些什么事情?什么有的没的都往一块编。”
珠儿见刘如蕴面上有些怒色,心里叫声不好,其实珠儿心里,也不愿自家姑娘一个人飘零在外的,邱梭是信耶稣会的,常出外去讲经布道,做丈夫的,这样飘落是不成的。
珠儿早就打听过,王家虽没分家,王二爷历来都极有主见,在家说一不二的,断不似以前姑爷,自家姑娘嫁了过去,有这样一个丈夫,不会受公婆气的,天平早就倾斜于王二爷这边,巴不得顺水推舟,把刘如蕴就推给了王二爷。
谁知刘如蕴面上却是怒气生出,珠儿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自己姑娘的性子难道自己不知道吗?最恨受人摆布了,若真从了流言,到时的话,只怕又是一双怨偶。
刘如蕴思量一下,起身道:“罢了,这样的事理它做甚?等过几日,我收拾一下,去成都瞧闻姐姐去,等我们回来,那时流言早就散了。”
瞧闻姐姐?珠儿瞪大眼睛:“姐姐,那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姐姐你竟要去蜀中,况且吴严走不开,我这里也要照顾生意,小婉年纪还小,姐姐要怎么去?”
刘如蕴从衣架上拿下那套男装,在自己身前比了比,对珠儿嫣然一笑:“就这样去。”这样去?南京到蜀中,虽可走水路,但一路可没有这样方便,珠儿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夺下刘如蕴手里的男装就往衣架上挂:“姐姐,那可不是耍的,那一路上劫道的多的许多,姐姐你一个金娇玉贵的,万万不可去。”
陈妈妈满脸喜色的走进来,恰听的珠儿后面几句,吓得急忙冲上来:“姑娘,怎么我不在这几日,你竟要扮男装去蜀中?你的胆子,竟比天还大了。”
陈妈妈这几日,却是回了刘如蕴往刘大爷家去住几日,会一会昔日的同伴,刘如蕴见她也出言阻挡,不由恼道:“妈妈,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一路上会小心为上的。”陈妈妈用眼狠狠的剜了刘如蕴几眼,坐在她身边款款的道:“姑娘,你这要去,也要和大爷说了,多带些伺候的人,写了好船只,这才能去,怎能扮了男装,孤身一人就要出门,姑娘,你这不是害老爷太太悬心?”
老爷太太悬心?听到陈妈妈提起自己父母,刘如蕴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见了,陈妈妈见刘如蕴不说话,开口道:“姑娘,你若能嫁了王二爷,倒也是桩好亲事。”

第 23 章

嫁了王二爷?刘如蕴没料到自己妈妈也这样说,脸色沉了一下,珠儿见了刘如蕴的脸色变化,忙上前拉住陈妈妈的手,笑道:“妈妈去了大爷家这几日,想也辛苦了,还是快些去歇着吧。”
说着不由分说,连推带拉,就把心不甘情不愿还想再说的陈妈妈推走了,刘如蕴见她们走了,耳边清净些,顺手抽出一本书瞧,瞧不上两页,觉得心里烦躁不安,把书扔下,推窗透气,能望见远处青山如黛,一阵清风袭来,顿觉心里敞亮许多。
刘如蕴赏玩一会,窗边几下,却有方才刘如蕴命小婉磨好的墨,旁边放着湖笔,刘如蕴提笔在手,饱蘸浓墨,想起方才命小婉磨墨,是待赋诗的,被珠儿这么一搅,诗思今日就不在家了,画兴却起了,顺手在纸上画了几笔,身后就传来脚步声,珠儿的声音响起:“姐姐画的竹子,浑似当年姐姐窗前所植。”
刘如蕴这才停笔,细看一看,倒好一副墨竹,不由叹息,古人说,无竹使人俗,自己现在窗外没有竹子,难怪俗之又俗,顺手把笔放下,对珠儿道:“种几棵竹子在窗外吧。”珠儿把刘如蕴扔下的笔套好,听了这话,忙连声应了,回头见刘如蕴坐在个小杌子上,用手揉着额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轻轻走过去,蹲在她脚边劝道:“姐姐,外面的话,无影无形,说几日就过去了,姐姐还是想想,过几日保哥儿定亲,要备些什么礼?”
刘如蕴听的珠儿这句和方才说的话全不一样,放下手笑道:“这几句和方才那几句全不一样,怎的转了性?”珠儿见刘如蕴的发有些乱了,从梳妆台上拿过个抿子给她掠着乱发,嘴里叹道:“姐姐,虽说我怕你孤单,只是你愁眉不展,我就看着更心酸。”
刘如蕴静默一会,伸手握住她的手,叹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太过任性,让你们操心不已,只是我性子如此,要我改,却是改不了的。”珠儿顺势转到她身边:“姐姐,其实老爷太太也是这样想的,当日你执意求去,老爷太太虽放出话来,称刘家没有你这个女儿,暗地里还是寻了陈妈妈去,命她好生照顾着你。”
刘如蕴虽早就知道这事,今日珠儿明说出来,却还是沉默许久,珠儿得不到回应,抬头见刘如蕴一脸沉思,剩下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老爷太太说了,有合适的就给姐姐寻一个,一个女子孤身,就算说自己是寡妇,在这世上,无儿无女,终究还是难守,再不成,姐姐不愿再嫁的,就在族里寻个小孩子收在膝下,等老了也有人奉养。
只是姐姐这种性子,想起方才刘如蕴所说要去蜀中寻杜夫人,珠儿寻思,还是要去和大爷好好说了,由大奶奶来劝劝姐姐,那蜀中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过了几日,就是观保定亲的吉日,刘如蕴虽以寡妇示人,这侄儿的好日子,还是要去,不过刘大奶奶知道她性子懒得应酬,没让她去大厅坐席应酬,在戏台前面有个小屋子里,摆了席面,由刘如蕴去喝酒看戏自在。
这些戏也没什么好的,不过就是西厢记牡丹亭这些刘如蕴看熟的了,倒是近来兴起的西游戏还有些趣味,妖魔鬼怪打来打去,配了锣鼓,看起煞是热闹,刘如蕴先还觉得新鲜,后面就嫌太过吵闹,不由皱眉,自斟自饮了几杯,有些昏昏似睡,屋里有榻,就歪到榻上去了。
等到刘如蕴醒来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外面的戏台上的丝竹声已经停了,更别说锣鼓声了,旁边花厅里面也是静悄悄的,想来戏酒散了,刘如蕴稍微理一理妆,举步出了屋子,刘家花园,甚是可观,刘如蕴从戏台后面转出去,就是个荷花塘,此时荷花不过半含苞,还没开放,只有绿叶亭亭如盖。
刘如蕴在池边看了些时,听见前面传来说话的声音,虽是女子声音,刘如蕴此时不想应酬,向前就遇到了,退后又来不及,旁边有个太湖石搭的假山,身子一闪就掩到后面去。
刚掩进去,就听见一个妇人赞道:“刘家富裕,确是名不虚传,邱奶奶你可真有福气,给女儿寻了这么一门好亲事。”
刘如蕴有些好奇,从缝隙中张了一眼,说话的是个着淡紫色衫子,年纪小些的,看来是今日的贺客,和她走着的是一个着绛色八团牡丹花衫子的中年妇人,脸有得色,邱奶奶?看来就是观保的岳母了,她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仆妇。
刘如蕴见自己大嫂不在,不由有些奇怪,这主人家都不在,怎么这客人就这样大张旗鼓的逛起花园来了?
邱奶奶想是走的热了,这里荷花塘凉爽,歇歇正好,停下脚步,正正对着假山后的刘如蕴,刘如蕴这下看的更仔细了,邱奶奶容貌却也可观,细弯弯的眉,高高的鼻子,唇上的胭脂涂的鲜艳欲滴,瘦刮刮的脸,下巴有些尖,瞧的出年轻时候是个美人,用手扇着风对另一个妇人道:“妹妹,我有什么福气?总不是我自己肚里出的孩子,刘家大富,我那两个女儿年纪又太小,若不是要老爷做了主,这样一门亲事,怎肯让于。”
说到这句,忙又收口,笑着道:“不过她现在叫我娘,有了这门亲事,也是好事。”刘如蕴听的奇怪,瞧这邱奶奶年纪不小,也不像是续弦,难道观保的媳妇儿,是庶出不成?
心里还在思量,另一个妇人已经笑着说:“是,邱奶奶宽宏大量,对前房所出的女儿视如己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邱奶奶你可知道,这刘家又要和王家结亲,到时刘家气势更甚。”
刘家和王家结亲?自己又没有个姐妹兄弟没结亲的,这又是?就听见邱奶奶气哼哼的道:“一个寡妇,倒有那么大的福气,定是个狐媚子样的人。”寡妇?听到这里,刘如蕴才知道说刘家和王家要结亲的竟是自己,这都是怎么一回事,本以为说两天没有回应了就自然熄了,谁知流言越传越盛。
那妇人连连点头:“就是,若不是个狐媚子的人,今日的酒席怎么不见她来,总算还知道些廉耻,怕来这里受奚落。”邱奶奶抽出粉色的丝帕掩住口一阵娇笑,两人说笑着又往前面去了。
等她们去了许久,刘如蕴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从没见过这样女子,在主人家里一副主人样子说主人的是非,大哥大嫂糊涂了吗?结这样一门亲事?况且当日见大嫂时候,大嫂可是没口子的称赞,这样母亲,女儿的教养如何也就知道了?
刘如蕴皱着眉正要回转屋子,背后匆匆走来个丫鬟,见到刘如蕴忙行礼道:“三姑娘原来在这里,大奶奶遣我请三姑娘回去说话。”说着起身上来搀住刘如蕴,刘如蕴慢慢走回,一路问些闲话,这丫鬟是大奶奶的心腹,知道三姑娘的分量,自然知无不言,刘如蕴听的这门亲事是大奶奶亲自定下,并不似自己想的受了蒙蔽,心里更加奇怪,眉头皱的更紧。
“哟,难道是今日的酒席不对?还是戏上不对,再是嫌下人们伺候的不周,怎么小姑这眉头皱的这么的紧?”随着说话声,刘大奶奶已经上前挽住刘如蕴,嘴里就在取笑。
刘如蕴淡淡一笑,握紧她的手:“大嫂怎么这么说呢?我历来不是这样挑理的人。”边说话,两人已经坐定,丫鬟送上茶了,刘大奶奶把茶端给刘如蕴,自己手里拿了杯相陪,听了刘如蕴的这话,眉毛一挑:“难道小姑是遇到什么样的人,着了气?告诉做嫂子的,我寻了出来,一顿板子给小姑出气。”
刘大奶奶说话本就快速,这一连串的话说出来,倒让刘如蕴笑了出来:“大嫂治家,人人称赞的,怎能有这样不懂眼色的下人,只是方才我在花园里时,遇到几个人,听了几句话有几句不明白的,想问问大嫂。”
刘如蕴这几句说的却极正经,刘大奶奶少见她这样,忙收了嬉笑,挥手命下人们都出去,这才笑着对刘如蕴道:“小姑要说什么,就快些说。”
刘如蕴思量一会,才开口道:“论说木已成舟,这事我也不好问,只是方才在荷花塘边遇到了邱奶奶,见她行动举止,不似个。”这背后说人是非,刘如蕴又停了停,笑道:“观保的婚事,总是大哥大嫂做主,我做姑姑的不过白问一句。”
听到刘如蕴问的是这事,刘大奶奶叹了一声:“小姑,你对观保关切,自然对他的媳妇儿关心也是真的,今日我就告诉你一句,若论了邱家的身世,观保就算娶一百个,也轮不到她的女儿,只是这中间另有个缘故。”

身世

刘如蕴听到刘大奶奶此时不称邱奶奶为亲家母,明白里面的缘故想来很深,忙坐好来听。刘大奶奶又叹气:“小姑,你却也知道,媳妇儿不是邱奶奶所生。”这话却是方才在荷花塘边刘如蕴就听说了,微微点头。
只是这邱奶奶看来年纪不小,也不像续弦,听她话里的意思,也不似庶出,这究竟是?就听刘大奶奶继续说。这邱奶奶确是续弦,不过也不是初嫁,娘家姓楚。原是死去的邱奶奶的远房堂姐,死了丈夫,娘家又败落,无处可依靠,原来的邱奶奶楚氏当时怀孕了,精神头短了,娘家人一撺掇,就把这个姐姐接了过来,一来帮帮自己,二来也算收留。
这姐姐果然能干,不仅替妹妹管家井井有条,照顾人也是极好的,一个寡妇,说起来又是至亲,和妹夫也就常见面的,三不知时,姐姐竟和妹夫摸上了,楚氏当时刚生下女儿,全心都扑在女儿身上,对这些事也没原先在意,家里的下人们受了邱奶奶的好处,也就闭口不言,全家铁桶样的,就瞒住楚氏一人。
这偷的久了,渐渐的邱奶奶乳涨腹高,喜酸懒动,都不用去请医生,就知道她怀上了身子,见瞒不住了,邱老爷索性吵闹着要把这个姐姐正了名分,却不是做个妾室,而是和楚氏不分大小,一概对待。
楚氏几时听过这样不知廉耻的话?气的不成,邱奶奶仗了自己肚皮,也常在楚氏面前转来转去,说自己肚里的定是儿子,妹妹你生的是个女儿,老爷总会去寻旁的人,不如自己姐妹共事一夫,也好让他不往外面去。
楚氏哭哭啼啼,一乘轿子就回了娘家,谁知娘家也怪她糊涂,事到如今,只有先让邱奶奶入了门,日后再说,楚氏回了邱家,见下人们又是那副嘴脸,心里越发心急,这人一急,就短了智,一条绳吊上房梁,就寻了短见。
她这一死,就成全了那两个,邱奶奶和邱老爷两个跪在楚氏爹娘面前,口口声声说愿认楚氏父母为母,照旧奉养的,邱老爷又捧出一盘金银,见了那金的银的,楚氏的爹娘眼都被这些金银晃花了,自然点头不已。
楚氏死后不到一个月,邱家就大张旗鼓,张灯结彩,又办了喜事。外面人虽不知道内情,却见这续娶的和原配竟是姐妹,虽说民间常是大姨夫做小姨夫的事情,这就倒了过来,小姨夫做了大姨夫,传出去,人人都笑话,却也是邱家家事,谁知邱奶奶过门不过六个月就生下个儿子,这让南京城内人人笑的嘴歪。
一笑话自然有人去打听,打听出内情,不由个个都侧目,邱老爷和邱奶奶得偿所愿,倒安静许多,自己过着日子。
刘如蕴听到这里,不由问道:“嫂嫂,观保媳妇儿想来就是楚氏所生,那邱奶奶对她定不好的,又怎肯给她寻这样一门亲事?”
刘大奶奶手拍一拍刘如蕴的手背:“怎么不是呢?楚氏死的时候,这孩子刚过周岁,虽也有奶妈奴仆,却没几个真心对待的,不过饥一顿饱一顿过日子罢了,渐渐就到了五岁。”
这孩子名叫燕娥,五岁时候,长的还没有人家三岁的孩子高,这邱奶奶虽对人刻薄,却极信佛,能到的寺庙就没有不到的,这日有个云游过来的老尼,上邱家求布施来了,邱奶奶自然是好斋相待。
老尼吃了斋,拿了布,正要出门就见隔壁院子有个奶妈打扮的正在骂燕娥,见燕娥一副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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