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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作死记-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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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却听唐枝冷哼一声:“当牛做马?此言当真?”

荷语恭谨地叩首:“回夫人的话,荷语字字为真,句句发自肺腑。”

“那好。”唐枝一指脚下,“你跪过来,本夫人现在累了,你驮着我回去吧。”

什么?仿若晴天霹雳,荷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愕然地看向唐枝:“夫人?”

“当牛做马,不就是为主人拉车载物?”唐枝居高临下地道,“还是说你刚才的话,只是虚伪的恭维?”

荷语咬着嘴唇,死死抠着地面,禁不住浑身发抖。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唐枝凭什么如此折辱她?

荷语长到一十八岁,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从没有被人如此欺侮过。一时间几乎忍耐不下,想扑过去挠唐枝的脸!

一旁的丫鬟们见状,不由暗暗咋舌,看向唐枝的目光充满敬畏。这位新夫人好生厉害,荷姨娘先头也算是伶俐人物,这会儿在大爷跟前,竟被挤兑得没地方站!

“好了,你吓唬她做什么?”郑晖截断话头,对荷语道:“你先起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夫人请媒人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你伺候过我,嫁妆定不会亏待你。”说罢,搂过唐枝的腰肢,便往回走。

袍角带起微风,拂过额前碎发,荷语猛地抬头,只见两个背影隐没在夜色中。男子挺拔,女子俊俏,格外相配。一时间胸中气闷,几乎咬碎银牙。

回到屋里,唐枝拎了茶壶到卧室,倾手一倒,顿时半边被褥被浇了个湿透。

郑晖愕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枝搁回空壶,淡淡地道:“你睡外头,或者我睡外头。”

“什么意思?”郑晖瞪眼。

“字面上的意思。”唐枝答道。

郑府大得很,绝不缺地方睡。郑晖会不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睡到荷语屋里?想到这里,目光微闪,如果那样便更好了,趁早恶心够了,立时便走。回京过悠哉日子,再不来这荒凉地方。

“你吃醋了?”郑晖抬了抬眉梢,竟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带笑地问道。

唐枝冷笑,白他一眼:“少膈应人了,她值得我吃醋?还是你值得?”

听到这话,郑晖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如何比得过你?你何必因此生气?”

“你拿一个青楼女子同我相比?”唐枝拔高声音。

郑晖皱起眉头:“好了,我已经答应把她送出去,你又何必为此与我闹不快?”说着,便向外唤道:“秋翎,进来把褥子换一下。”

“秋翎不必进来!”唐枝随即制止,“我说不与你同房,便不与你同房。你也不必瞪眼,即便秋翎换了被褥,我也会再次浇湿。只不过下回浇的时候,会不会手一抖,洒到不该洒的地方却不一定了!”

荷语一日未离,她便一日不让他上床。小气?任性?唐枝才不在乎,她完全不需要表现得大度贤惠,嫁给他却不是她上赶着倒贴,而是他用尽心机逼迫而致。她很该按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舒心就怎么来,至于郑晖的心情?全然不在考虑之内。

而荷语,顶着与她相似的相貌,又如此做作,岂能让她痛快?

郑晖抿着嘴唇,幽深的眼睛盯着唐枝半晌,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秋翎探头进来:“夫人?发生何事?大人走时脸色好难看?”

“哼,不管他。”唐枝指了指床上,“帮我把褥子换了。”

郑晖被撵出来,往书房走去。刚坐下不久,忽然房门被敲响:“大人?可曾睡下?”

是荷语的声音,郑晖将解开一半的腰带重又系上:“何事?”

“荷语有些话想对大人讲,不知大人可否开门,容荷语进去?”房门外面,女子柔婉的声音轻轻传来。

郑晖略略一想,大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进来吧。”

“谢大人。”荷语跟在郑晖身后走进,手里端着茶水,来到书桌前面站定,“我泡了大人喜欢喝的碧螺春。”

郑晖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罢。”

荷语却没有立时便说,而是素手执壶,沏了一杯茶送至郑晖身前,眸光盈盈,柔声说道:“我刚才听如秀讲,大人被夫人……可是因为荷语?如果是的话,荷语万死难辞,这便向夫人赔罪。”

“不必想太多,并非因为你。”郑晖接过茶杯,此刻确实有些渴了,刮了刮茶末,吹了吹热气,大口饮尽。

“荷语自从见到大人的第一面,便为大人的威武英俊而倾倒,后来有幸得大人青睐,从那种地方脱身,此生已无遗憾。”荷语目光湿润地看着郑晖,半是怅然,半是愧疚地道:“荷语只想伺候大人和夫人,并不想别的心思,如果为此惹得大人与夫人不和,却是荷语的罪过。”

郑晖抿了抿唇,声音放缓:“说起来,竟是我愧对于你。当年虽是身处那等地方,你却洁身自好,我原本答应许你一桩好亲事,后来却……是我对不住你。”

“不,大人不必如此,是荷语心甘情愿,怪不得大人!”荷语急忙表白心意,“能够献身于大人,是荷语莫大的荣幸!哪怕,哪怕夫人把我嫁给别人,我也会,也会为大人守身。”说到最后,声音已如蚊子般大小,然而目光更加坚定:“这世上,唯有大人这般真男儿,才能让荷语心甘情愿以身相许。”

郑晖有些感动:“可是,我却没有给你名分——”

荷语垂下眼睑,两行清泪从颊上滑落:“荷语不怪大人,大人一心爱慕夫人,自然要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夫人留着。”说着,伸手摸了摸脸庞,“荷语曾经陪伴过大人,已经知足了。”

“你知道了?”

荷语抬头一笑,有些凄迷:“是的,看到夫人的那一瞬间,荷语便知道大人为何不肯娶妻,也知道当时大人为何把荷语赎身。只不过,夫人那般品貌,荷语不及万一。”

郑晖的嘴角动了动,无声叹了口气:“如果婚事你相不中,可以不点头。”

“是,荷语谢大人爱护!”荷语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躬身退下。

适可而止,她才不会傻到问郑晖,难道不怕唐枝不快?又或者非要留下来,伺机服侍郑晖。且不说唐枝把郑晖撵出来,是否差人在暗处看着,便说郑晖也不是傻子,既然为了唐枝要撵她走,定然不容许惹唐枝不快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的,只是留在郑府。而有了郑晖的那句话,看唐枝如何把她撵出去?唐枝的脾气暴,不懂得把握男人的心思,就算出身好又怎样?哼,看谁笑到最后!

唐枝果然差人在郑晖的书房门口盯着,听到荷语进去又出来的回报,细长的眉毛轻轻挑了挑,冷艳的面上浮现出讥色:“当真不知好歹!”

撵郑晖到书房睡,并不仅仅是试探郑晖,一路行来,郑晖的体贴照顾,唐枝都看在眼里。这回却是试探荷语,倘若她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房里便罢了,既然如此不省事,还是尽早弄出去!

唐枝很快寻来媒人,为荷语挑选男人。家境好的不要,太差的也不要,脾气好的不要,不让人的也不要。挑来拣去,荷语一个也不满意。一边挑拣,一边言辞凿凿:“李公子仪表堂堂,前途无量,荷语乃是残花败柳,不敢玷污。”

“张公子温文尔雅,气质出众,荷语甚感羞惭。”

差的便不说了,荷语长得这副模样,唐枝也不愿给她找个太差的。可是条件好的,她又软声推辞。唐枝冷眼看了两回,便心里有了谱。

“方才孙媒婆说的贾公子,你觉得如何?”

荷语款款福身:“回夫人,贾公子是雁城里出了名的孝子,而荷语又是青楼出身,只怕贾公子看得上我,贾公子的母亲也不同意。”

“跪下!”忽然,唐枝拧眉喝道。

荷语一怔,连忙跪下:“夫人恕罪!”

“张口闭口青楼楚馆,你是暗指大人懈怠公务,狎|妓|嫖|娼吗?”唐枝朝外挥手,“来人!给我按住荷语,打十个板子!”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事情有点多,实在对不住。入V前写了V后日更保底,结果全没做到,真是惭愧。且阿轻最近在喝中药,还有七八副的量,医生要求不准熬夜,接下来的一周仍然没法日更,对不住大家了!

 57应对

“夫人恕罪!荷语绝无此意!”荷语眼皮一跳,连忙辩解道:“荷语对大人只有敬畏之心;不敢有别的念头;请夫人明鉴!”

“我说你有;你就是有。”唐枝也不与她多费唇舌,此女狡诈滑溜,若是顺着她的话头说下去;指不定扯出什么来;“还愣着做什么?将荷语拉下去!”

荷语哪里肯服,倘若现在被下人按着打了板子,日后再无颜面在府中立足。定了定神,只道:“夫人要罚荷语;也请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否则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便打罚下人,让人如何服气?”

闻得此言,院子里的下人们纷纷支起耳朵。

唐枝却不解释,冷笑一声:“我是家中的女主人,谁惹火了我,我便打罚他,需要什么理由?”

荷语顿时愕然,眼见挑拨不成,心思急转,须臾间竟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夫人此言差矣!大人如今为官身,后宅自然要干净清明,才不有损大人的清名。夫人如此妄为,已是给大人埋下了深重的隐忧!”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教训我?”唐枝挑了挑眉,面上冷笑,“大人治军最是严谨,绝不容许以下犯上,你以奴婢之身,居然教训我——来人,拉荷语下去,重则十五大板!”

荷语心头一跳,暗叫不好,看来这顿板子她是挨定了!

院子里寂静无声,竟无一人求情。

却是荷语往日仗着郑晖喜爱,在下人面前全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极少有人受过她的恩惠。荷语挣脱不得,被两个妇人按在长凳上,用帕子包了木板,狠狠在臀部打下。

“呜——”口中被塞了布团,荷语叫也叫不出来。板子打在皮肉上,发出“噗噗”的闷声,阵阵钝痛传来。打到后来,下半边身子已然麻了。

只见往常被郑晖宠爱的“荷夫人”,此刻被压在板凳上打板子,下人全部噤声不语。夫人好生厉害,说打便打,一点面子也不给大人留,有那心里糊涂的,只对唐枝畏惧不已。

也有人暗暗冷笑,荷语仗着大人喜欢,从来都是跋扈飞扬,如今遇着正主儿,却是何下场?有那心里清明的无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思。

唐枝站在檐下,冷艳的面容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被打的并不是郑晖曾经宠爱的枕边人,而是一只抬脚便能踩死的蚂蚁。事实却也如此,在唐枝眼中,荷语的确是个无足轻重之人。

活也好,死也好,怎样都行,只别在她跟前膈应。

上头有唐枝亲自看着,打板子的人不敢做虚弄假,一下一下打得瓷实。一顿板子下去,皮娇肉嫩的荷语已经叫不出声儿,臀部传来的剧痛令她几欲晕过去,两鬓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一缕一缕粘在脸上。

“老实做活,别想有的没的,谁若敢生歪心眼,下场便是如此。”唐枝瞥了荷语一眼,对站在长凳旁边眼泪汪汪的素儿道:“扶她回去吧。”

素儿正是伺候荷语的小丫鬟,唐枝头一天来雁城时虽然把荷语的名分降为丫鬟,但是并没有降她的份例。闻得唐枝放过,素儿连忙跪下磕了个头,小心翼翼地扶着荷语离去。

“夫人,您怎么又冲动了?”等人都散去,秋翎绞着手指跺脚道,“她不是嫌人家太好,配不上人家吗?您就找个乞丐打发她得了!”

“你家大人可舍不得。”唐枝讥道。

秋翎顿时道:“那您便跟大人说,她不识好歹,大人一定厌恶她!现在您打了她,被大人知道,若是跟您……唉,可怎么好?便为了这么一个外人,使得您们不和,多不值当呀!”

“我不跟男人告状。”唐枝丢下话道。见秋翎还想说什么,打断她道:“好了,我心里有数。”

不把荷语胡乱嫁了,是因为那张与她有几分相似的脸。而方才打了荷语一顿,也是想看一看,郑晖会不会因为这个同她闹?

此时,素儿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正在给趴在床上的荷语上药。郑晖经常受伤,荷语的房里攒了不少上好的伤药,此时用在自己身上,倒也便宜。伤药洒在痛处,刺激得她连连打颤,两只手抓紧枕头,咬着牙露出一副有些狰狞的面孔。

真是失策!她全没想到唐枝竟是如此张狂之人!不在乎声名,不惶忧失去郑晖的宠爱,说打就打,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天将黑透,郑晖才回到家。刚走到二门,便被素儿堵住,只见素儿满脸惶然,哭得仿佛泪人儿:“大人,您去看看我们姨娘吧,她,她被夫人……”

听到“姨娘”二字,郑晖皱了皱眉,抬头往前方的通明灯火望了望,沉声说道:“我知道了。”说罢,绕过素儿,径直往唐枝所在的正房去了。

素儿顿时愕然,连哭泣也忘了,大人为什么——

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暗叫一声糟糕,一溜烟儿回了荷语屋里。

荷语此刻正趴在床上,闻见脚步声传来,连忙半支起身子。刚一动作,顿时臀部传来疼痛,忍住龇牙的冲动,露出凄凄的神情。谁知进得门来,却只有素儿一人,不由瞪眼:“大人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回来?”

素儿低下头颤声道:“大人,大人去夫人房里了。”

深深埋下脸,不敢承受荷语的怒火。谁知等了半晌,竟不见荷语发出丝毫声响,素儿偷偷抬头,却见荷语仍旧保持方才的姿势,只是脸色白得吓人。

郑晖竟然如此敬重唐枝?荷语闻得素儿所言,登时心下凉了半截,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半支起身子久久没有动弹。

良久,臀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荷语才发觉,龇着牙趴了回去,咬着被角暗恨:“唐枝,算我小瞧了你,但是你也小瞧了我!”

正房里,唐枝与郑晖各自吃着晚饭,谁也没有说话。

唐枝在等,郑晖何时问她打了荷语的事?

郑晖却没有多想,只是一心吃着碗里的饭。

说起来,差一点郑晖就没得饭吃。正如同荷语派了素儿在二门拦郑晖,唐枝也派了人在旁边看着。唐枝原先的打算,如果郑晖先去荷语的屋里,那么不必等他,直接命人端上饭菜。而既然郑晖如此识趣,先到这边来,心里也觉痛快。

饭后,唐枝缓缓揉动胃部,坐在原处没有动弹,美眸微斜,看向郑晖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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