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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寡妇恩仇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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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姨娘摇头:“宋姐姐都去了八年了,虽没见过她,却也听说她是个极温柔的人的,怎的亲哥哥这等不堪?”萱娘看她一眼,叹道:“世事难料。”

小喜端了两杯茶出来,萱娘接过一杯,想了想:“去告诉王大一声,让他吩咐住了别人,别把宋老大来过的事,传到玖哥耳朵里了。”

小喜应了,刘姨娘叹道:“奶奶的用心,真是良苦。”萱娘垂下眼帘:“玖哥现时还小,等他大了,那时他愿意帮宋家也好,不愿帮也罢,由他自去,现时,我只能做这些了。”刘姨娘不由伸手握住萱娘的手,萱娘笑笑,摇头也没说甚。




第 15 章

话虽如此说,萱娘心里还是打点着,万一宋老大又似以前般泼皮,重新来上门吵闹,暗地里叮嘱奶妈和跟着玖哥的小厮,轻易别把玖哥放出去,看门的那里自然也叮嘱了,若是宋老大再来,或是在周围转悠,定要速来报了。

一直到了年下,宋老大都没再来,萱娘虽稍稍放心,打点东西过年,只是这边的心事稍微放下,李成那头一直没音信,不免又让萱娘担忧,特别是昭儿虽乖巧,但偶尔也会问出爹爹什么时候回来时,萱娘心里的担忧又多了几分,此时银钱事是小事,若昭儿没了爹,萱娘不免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她了。

只是萱娘的心事也没个人去说,刘姨娘虽是个温柔的,却是个没主意的,小喜还是正当年的姑娘,平日里帮着萱娘,也够累的,自然也不能说,只有娘家大嫂来的时候,萱娘能稍吐一二,却也不敢全吐。

罗大嫂却是极喜欢昭儿的,上次来见过,见昭儿嘴甜,人又长的乖巧,暗地里问过昭儿的生辰,和自己的儿子是上好一对夫妻,早存了心思,此时听的萱娘说,怕李成有个不测,萱娘没了娘又失了爹,却是可怜,眉头一皱,笑道:“小姑,一来他们做客的人,出去一年半载也是有的,二来设或真有个不测,我却有个法子。”

萱娘听了,看向大嫂,稍一思量,想起罗家的侄儿来了,这孩子今年八岁,是自己大哥和大嫂的心尖,大嫂又这般喜爱昭儿,不由坐直身子:“难道?”

罗大嫂却也知道自己小姑是个玲珑人,笑道:“小姑,知道你是个七窍心肝的,我也不瞒你,设或他真有个不测。就想把昭儿抱到我家,给我家明哥,做个媳妇。”萱娘摇头:“不妥,大嫂,若他真有个不测,此事是因我而起,定要当女儿相待,等再过几年,她大了,派人再去宁波,打听有甚亲眷,没有了,方好说这事,她家也是世代经商的,这样人家,襁褓中注下的姻缘也不在少数。”

罗大嫂面红一红,握一握萱娘的手:“真是小姑想的妥当。”萱娘笑笑,问道:“大嫂,这里既请了先生,为何不把侄儿就送来附学,反去别地学了?”罗大嫂嗔怪的看她一眼:“方说你灵巧,你又来,虽说现时分了家,却是你大房二房,随时虎视眈眈,我多来了一两次,那不好听的话就传出去,说你贴补娘家,明哥送来这里上学,岂不正落了把柄?”

萱娘想起大宅里大爷二爷两家人,不免又是一阵烦乱,本以为离了他们眼,自己分股产业,虽吃亏些,却也是关起门来过日子,少些纷扰,谁知先是二房的收买了自己身边人不说,又前些日子,遣李成出去做生意,这大房的派人来送新鲜果子时,话里话外,只是自己拿银钱出去给外人使,都照这样,铜铸的家私都不顶用。

萱娘揉揉额头,懒懒的道:“大嫂,他们爱说,由他们说去,身正不怕影斜。”罗大嫂却也知道陈家人多嘴杂,饶是自己家小姑是这般,有时也会吃些暗亏,又拍一拍她身子,却不说话,萱娘自己过了一会,直起身子道:“随他们说罢,只当耳边风,我倒要看着他们一家家都倒了去。”

罗大嫂见萱娘自己又好了,点头说:“二房瞧那架势,只怕撑不了多久,但是大房,就说不定了,天不收,就你大伯速死,你大嫂当家,天要收。”说着看眼萱娘,萱娘笑了:“也不过说来耍的,爱收不收,我且好好把家业整顿是正经。”

姑嫂正在说话,刘姨娘走进房来,先端正给罗大嫂行礼,才对萱娘笑道:“奶奶,饭已经齐备了,还请去用饭。”萱娘起身,招呼罗大嫂去用饭。

因临近过年,席间不免说些过年要备的礼,因在孝期,各项礼都减省了,饭罢又坐了会,罗大嫂也就辞去。

萱娘和大嫂说说,心里也舒坦些,备了各样过年的东西,收拾过年,今年虽说是在庄子上,又在孝期,对联,灯笼都没贴,但比起去年,那用不丰盛的菜做的年夜饭,还是好了许多,萱娘趁了兴致,也做了道鱼出来。

留哥早就迫不及待的先夹一口,放到嘴里,嚼几下,想吐又不敢吐,只是偷眼看萱娘,萱娘噗嗤一笑,用筷子敲他的头:“傻孩子,这是醋鱼,你平日是从不吃酸的。”留哥的嘴都要翘到天上了,看眼娘就低下头,嘴里嘟囔着:“娘也不早说。”

英姐在旁边叫起来:“哥哥,娘还没说,你就吃了,怪不得娘。”萱娘捏捏英姐的鼻子:“还是英儿最乖。”饶是玖哥少年老成,瞧见这样,也不由笑了出来,萱娘看眼玖哥,拍拍他的肩:“这都是一家人,又是过年,可别再摆哥哥架子出来,一家人说说笑笑,不很好?”

玖哥急忙站起,对萱娘一揖:“儿子遵娘的教导。”萱娘看他一眼,佯装生气:“可又来,既这样,还这般拘束做甚?”玖哥忙坐下,脸上却有未消的红晕,刘姨娘依然在一旁温柔的笑,昭儿坐在一旁,安静吃饭。

萱娘看见昭儿,又想起她爹,心里暗自又叹了一口气,却把她拉过来,问她喜欢吃甚么,亲自给她夹菜,英姐本在刘姨娘怀里,见萱娘这样,忙下了地,就钻到萱娘怀里:“娘有了昭儿就不要英儿了吗?”

萱娘点点她鼻子:“要,你比昭儿大一个月,可要有个做姐姐的样子。”英姐听了,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给昭儿:“妹妹你吃。”

萱娘和刘姨娘对看一眼,不由都笑了,这时王大气喘吁吁进来,慌忙给萱娘行礼:“奶奶,李兄弟有信来了。”

听的李成有了音信,萱娘的心,这才落了,昭儿正在和英姐谦让,听到自己爹爹有信来,抬起头来望萱娘,萱娘顾不得这满桌子的人,急忙和王大出去了。

堂前却站了个陌生人,雨伞衣包都没放下,正在堂前踱来踱去,萱娘虽着急,却还是扬声道:“怎的没人招呼茶水?”王大摸一摸额头的汗:“奶奶,小的却是听的有李兄弟的信,就急去请奶奶。”说着就招呼小厮上茶。

来人却早就道:“不消得,还要回家过年,只把信交了便走。”说着就从包里取出一封书信,萱娘谢了接过书信,未及看就见来人匆匆要走,忙唤王大封二钱银子的谢礼,来人也不推辞,接了谢礼,拱手道别。

萱娘这才拆开信,见信里说李成寻的一个当时的好友,这人却是惯走海路的,力劝李成去海路走一遭,说货物到了吉零国那里,有十倍的利息,那边的货物,再到这边,也有十倍的利息,获利甚大,虽吃些辛苦,也甚值得。

李成向他贷了一百两银子,办了些丝绸茶叶的货物,年也忙不得过,在上月十五就乘船先去泉州,从泉州再搭海船出海。

信上还道,自己也深知海路险恶,若有不测,那一百两银子,还烦萱娘代还,也请照顾好昭儿。萱娘看到这里,真是旧愁方去,又添新忧,思虑了半日,把信收好,回转房里。

房里却停了吃饭,都眼巴巴看着萱娘,萱娘笑一笑,先对昭儿道:“你爹没事,只是在外面做生意忙,要等到开了春才回来。”昭儿听得萱娘这样说,虽没见到爹,却也点点头,萱娘上前拿起筷子,招呼他们道:“都吃,今日是过年,等吃了,却要守岁。”说着看眼留哥,语带嗔怪:“去年却是你闹的,岁都没守。”

留哥摸摸脑袋,呵呵一乐,一时饭毕,小喜带人收拾完了东西,却转到正堂里来,正堂里此时重新又笼了火盆,点了几支烛,也没分什么上下,沏了茶水,摆了果子等物,留哥的奶妈邓氏也是个喜欢讲古的,也在说些故事。

大家说说笑笑,倒也十分热闹,交过岁,玖哥带着弟弟妹妹们给萱娘磕了头,刘姨娘也受了半礼,下人们在王大的带领下也行了礼,萱娘散了压岁钱,却也不多,不分大小,一人五钱银子,二十来口人,也花了萱娘十两银子,却瞧见老少都是一脸笑意,萱娘也感到舒心。




大宅

交过岁,便是大年初一,四更天的时候,歇了一个更次,赶五更就起来,今日还要去城里陈家拜祖宗,本来该是昨日去的,却是过年前陈大爷派人来说,称三房孤儿寡母的,也无需准备祭礼了,只等初一再进城拜祭,却也顺带给那两房拜年。

饶是刘姨娘性子好,也不免去和萱娘抱怨几句,萱娘只挑眉笑笑,此时嚷骂,不是白给人看笑话?除此再不肯多说甚么,只是打点好了东西,初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前往大宅。

到了那里,虽说是孝期未过,不敢铺陈了,却也是打扫的十分洁净,门口的对联也刷了新漆,萱娘下了车,打眼一看,心里微微有声叹息,吩咐小喜上前叩门,还不等小喜叩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却是陈大带着两个小厮出来开门,见门口停了车子,再一细看,陈大忙上前给萱娘行礼,说了几句吉利话,萱娘叫起他来,给陈大和小厮都赏了,这才进门。

此时门里得报,早有人迎出来,却是大奶奶带着两个丫鬟,也没见二奶奶的影子,萱娘却是有日子没见大奶奶了,细细打量一番,大奶奶瞧来气色还好,穿了几件新衣服,虽不敢用艳色,却也在衣上略略绣了几朵花。

大奶奶也细细打量萱娘一番,挽起她手到了厅上,萱娘见大奶奶行动举止之间,礼数周全,当自己是客人一般,也只笑笑,孩子们到厅上后上前给大奶奶磕头,拜年。

大房的侄子侄女这才出来,给萱娘磕头拜年,又他们兄弟姐妹间互相见了礼,各自散了压岁钱,坐着吃了一遍茶,大奶奶这才引着萱娘和孩子们到祖宗灵前拈了香,纷纷绕绕,也是一早上过去了。

妯娌俩这才坐到厅里说话,萱娘见只有大奶奶一人,二爷一家却不见,心里有些疑虑,叙过几句寒温,这才笑道:“怎的不见二嫂,却也没听说二嫂家从这里搬出去的话?”

大奶奶这一早上都在打点萱娘问这句话,现终于见萱娘问了,心下想甚是不知的,面上却是沉静似水,头上的珠钗动都没动一下,招呼小丫鬟去拿年前舅爷送来的新鲜点心待客,这才叹道:“论理,也不过就三妯娌,本当似姐妹们一般,却是说到二弟妹,不好说。”

萱娘见她话出有因,却也当没听懂一般,微微笑道:“二嫂娘家离得却远了些,我方才也没想到,定是方吃了早饭,就回娘家去了,二伯又疼二嫂,他们夫妇定是一起走了。”大奶奶见萱娘还似原先一般,反笑道:“正是这话,我还说了,妯娌们许久不会,也要等着你来,却是二弟妹说,三弟妹定会谅解的,谁知果然如此,照这般看来,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这时大奶奶房里的两个妾也来给萱娘磕头,萱娘受了个半礼,大奶奶等她们两个去了,殷勤端起一盘奇巧点心劝萱娘,嘴里还问道:“怎的不见刘姨娘。”萱娘拈了块做成梅花状的松子糕,笑着说:“刘姨娘却是回娘家去了,她平日也不得归宁,这大年下的,我怎好再阻着她回去见见父母?”

大奶奶见萱娘说话时节,脸上是笑意盈盈,话里的意思却是刺着自己,却也只是一笑,连面都没红一红,把点心盘子放下,叹道:“果然三弟妹是出了名的细心,这样看来,倒是我这个做嫂子的不如了。”

萱娘眼皮都没抬,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一时饭摆上来,吃过饭。也就告辞回去,等到出了那大门,萱娘才长舒一口气,这大嫂,果然厉害,话里话外就只想挑个不是出来,幸得此时分了家单过,若是真照了当日说的,只怕自己和孩子们被啃的连渣都不剩?

萱娘正在思忖,猛不防留哥挤了过来,对萱娘道:“娘,大哥哥要我常来找他玩。”萱娘眉头微微一皱,这大哥哥说的就是大爷的长子,晋哥,有个官名就叫陈晋然,今年十八了,眼看就要娶亲了,怎的这时反要留哥常去找他,萱娘也不说旁的,只是摸摸留哥的头:“乖儿,你哥哥说的,不过是客气话,你怎听了?”

留哥见娘不允,嘟起嘴来:“在庄子里,成日就是读书,闲了时,不过就是这几个人玩耍,娘又管的紧,不许出宅子,只许在那院子里,那像原先爹在时。”留哥只顾自己说的高兴,话像水一般倒出来,萱娘的脸色却越发不好看起来。

玖哥眼尖,早看见了,忙扯一扯留哥的衣袖,留哥这才住口,萱娘自己生了会气,却也觉得留哥说的对,叔洛在日,对留哥十分疼爱,常带他上街耍子,自己这些时日,又忙着家计,反忘了问问儿子,他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憋了这长时间才说,想来也是十分委屈。

萱娘抬头看眼留哥弟兄,留哥虽不敢再说,眼里却是快有泪花了,玖哥想来也是一般想的,萱娘叹口气,把两个儿子一边一个抱在怀里,温言道:“儿,娘却也知道你们在庄子里,没得耍处,你们小小孩子,坐不住性也是有的,只是你们可还记得那句,少壮不努力了?”

留哥听娘并没骂自己,却是款款劝来,想一想,先生平日所说,这做儿子的,定要努力读书,有了学问,父母走出去,面上也光彩,若成日家只想着玩耍,全不以读书为念,岂不成了浮浪子弟,父母面上无光。

玖哥开口道:“娘说的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儿子从今日起,就要好好读书。”留哥也点头,萱娘笑道:“好好读书也罢,却也要知道道理,明白书为人所用的,若是只知读死书,那可不成?”

留哥早接了娘的话:“娘说的,可是不像哥哥的蒙师一般,只知道之乎者也?”萱娘挑眉,正要说话,却是英姐醒了,朦胧着眼睛就道:“娘,女儿也要读书。”

说着就滚到萱娘怀里,紧紧搂住她脖子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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