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今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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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想什么东西？”青龙一个爆栗砸下。
唉，为什么每个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迫切地想知道我在想什么呢？这就是人格魅力？
“她素来没正经，用不着管她。”大人眼眸含笑，“行，出发。”
十二神将立马肃容而立，我虽然不清楚目的地，也是听话的停止和青龙拌嘴，化为狐身跳上大人肩头，云里雾里随他们去。
大人载着我，一行人偷偷摸摸（…）的钻到了另一所偏僻的大殿里。刚一进门，十四道风刃迎面袭来，角度刁钻，劲气惊人，我们按人头分倒是刚刚好（你想点什么！）。大人站着没动，十二神将各显神通，白虎还特贴心的把我和大人的份截去，我俩坐享其成，心安理得，不慌不忙的前行着。
又是一片水箭不知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朱雀二话不说放火，腾蛇也加入阵营，两道火幕拔地而起，那水箭却径直穿过了火幕，势头不减，把矛头对准大人，齐齐飞向这边。大人也没有如何动作，水箭到了他身前便是生生折断，变回普通的水，落在地面上。
“哇大人，怎么办到的，教教我！”我强烈表示眼红。
“只要你愿意学，教也没什么。”他往我脑门上弹了一下，“只是你这脾气多半又要半途而废。”
月光清朗，照的这人一番温润模样，满身风华错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想说，谁吃定谁真不一定

19、菊卷（六）　。。。　
　
　
“晴明。”一个甜甜的小女孩的声音空灵的在殿内响起。
“龙神。”大人略略行礼。
我趁着机会才看清了这座大殿，一瞬间毛骨悚然。这里摆放着数具华美的棺椁，远远望去，仿佛是一片乌压压的死气沉沉的小丘。一个如月光般甜美淡雅的少女就坐在其中的一个上，她穿着一套紫银色的十二单，笑容在服装的衬托下熠熠生辉。
“真是的，每次见到人家都这个样子。”她用一只手托着下颌，嬉笑浅嗔，长长的睫羽在眨动时显现出水晶似的透明。
“您这别具一格的趣味，这一次可要帮上大忙。”大人的态度不像是对待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灵，反倒有几分不客气的意思，“有求于您的时候，不是该客气一点才好嘛，高龙神。”
“你就是为了这些棺材才来找我的啊，晴明，我会很伤心的。”高龙神拍了拍身下的彩棺，狡黠地弯弯眼，“你要找的是她对不对？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藏品，被你带走基本就还不回来了，你总要补偿补偿我。”
我也没心情去八卦高龙神的业余爱好是收集棺材之类的问题，听高龙神这口气，咋像是对咱大人有想法？大人本身就是人妖混血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神，大人的孩子是要有多么缤纷的血统（哎呀呀3），好生期待那混乱状。
“请问您，要如何补偿？”大人的表现似乎是预料之中。
“真讨厌哪，晴明你这么正儿八经的问我，这下我想说的话又说不出口了啦。”高龙神娇笑道，“你呀你，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就不知道收敛。”
“蒙您夸奖。”大人摊摊手。
两个人就这样相谈甚欢，貌似刚才足以致命的攻击压根儿不存在。
“唔，这是天照大神的预言：神明的劫难就要来了，”高龙神以一种奇特的愉悦的口吻讲述着，“神之声将被阻断，神之耳将被阻塞，新日初升之时，黄昏降临之时。”
大人沉思片刻，展眉笑道：“这样糟糕的预言，您似乎并不紧张。”
“因为天照大神选中的人是你，晴明。”高龙神收回了那种怪异的语调，笑语如银铃响动，可此时也只能增加一些诡异的气氛，“如果是你，那我们就不害怕。我知道，为了守护应该守护的东西，你什么都愿意去做，这种信念注定你会成功的。”
“这不是太好的评价吧？”大人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殿内便陷入一派沉默。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它仿佛是噬骨的蛆，拼命拼命的往我心中钻。
“晴明，你想清楚，这是你母亲欠我们的，你要还。这是玉泽么？多年不见，愈肖故人。”高龙神这下才注意到我，那其实如月光一样清透冷漠的目光对准了我的双眼，让我难受的想哭喊。可她说故人，究竟是谁，难道是……我的父母？
“我明白了，不惜代价。”大人最终点头，同时伸手挡住我的视线，使其不与高龙神的相汇。在那之后我就昏昏睡去，人事不知。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我堪堪醒来。大人静静的倒在我身边，眉尖似蹙非蹙，不过还可以感觉到体温和心跳，但就是无法醒转。十二神将因为主人的沉睡都回到神之空间去了，安静的可怕的殿内只剩下我和大人，还有无数装饰华美的彩棺。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记错了。。。。。。伊势神宫供奉的好像没有两位龙神（囧。。。。。。），雨神倒有，不知道日本的雨神和龙神是不是一位（没找到资料），不信度娘果然贻害万年，是那个杀千刀的在书里写伊势神宫可以见到龙神的！！！更正一下，最正统的供奉地点应该是贵船神社，今昔里的话诸位就将就将就看吧？

20、菊卷（七）　。。。　
　
　
我嗷一嗓子就哭了，为自己的手足无措而哭，这样弱小的我，终究是帮不上他的。

黎明的光洒落至此，大人从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一名紫衣少女，他冲我微微一笑，走向了沉眠中的身体。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仿佛置身于梦境的虚幻与真实。
刹那魂魄附体，这人一骨碌坐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才向我伸出手臂：“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我白他一眼：“啊呸，谁要担心你，你自恋也要有个度。”
他只是笑，我这时发现，他手里有一根长长的缚魂索，貌似结实非凡。我下意识抖着小心肝离他那玩意儿远点——小时候我特淘，大人就常常是板着一张脸拿这东西绑点恶鬼妖精的恐吓我，虽然没真绑过我，但那个惨状（咳咳，也许我是怕那些被绑的东西多一点）至今还是让我记忆犹新。
而现在，绳子紧锁的，是禾子。

“晴明，保重，那接下来我就不参观喽，棺材留给你。那什么，最好能还我个全尸。再见！”高龙神的声音不知从何传出，余音渺渺。
彩棺们一下子不见踪迹，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口呆在那里，活像是被遗弃的。
“玉泽姐姐。”禾子楚楚可怜的望着我，眼眸里似有水色的光晕，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那是幻术，或者说是媚术更为贴近一些，她是想迷惑我，让我去解绳子，或者可以用我当作人质威胁大人！
“不要对她起心思啊。”大人手中缚魂索明显一绷紧。
就算控制了我，他也不会有所动摇的。我咬紧了嘴唇。
“这一次，”大人笑开了，眉目间依稀仍是那风光旖旎的魅色，“如果用你威胁我，有效，所以小心哪。”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我瞪他一眼，心中却浮现出一丝隐隐的不安：“那证明本式神品质非同一般，连安倍大人也舍不得。”
“把棺材打开。”大人笑得春暖花开。
我：难道就是为了留我去撬棺材？哦，对了，此人有洁癖！
“姐姐，不要啊，姐姐，你怎么听坏人的话！”禾子一脸慌张。
我心一狠，双手合握召出符剑，对准棺盖的侧缝插了进去，一用劲，沉重的盖子便被整个撬起。我为防尸臭脚底抹油开溜，后退几步到大人身前，口气彪悍的大喝：“好嘞！大人，下一步是把这小妞煎了炸了再吃？”
他偏过头笑，然后吩咐道：“火符，把那东西给烧掉。”
“不要——安倍晴明，你这样一次又一次地折辱我，你想做什么！”禾子拼命挣扎着，都是徒劳无功，“你混蛋！关你什么事！”
我取出几张火符，先对棺内的家伙表示了同情后，贴了上去：“火！”
那棺材相当听话的开始烧了，噼噼啪啪的，火星子直往外窜。禾子的脸上却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嘴里喃喃着什么，我没听清，只听见“式神……人……不能用……什么……死……天罚……”这么几个词。随着火势由盛转衰，她不挣扎了也不再哭闹，姣好的面容上尽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狂喜的表情，在火光掩映下格外可怕。
只见禾子将身体一扭，居然一分为二，本体瞬间消散，而从她身上分出的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却脱开了缚魂索的桎梏，冷笑着盯着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次，”大人笑开了，眉目间依稀仍是那风光旖旎的魅色，“如果用你威胁我，有效，所以小心哪。”
请注意，这一次！！！！！！！！！！！！！！！！！！！！！！

21、菊卷（八）　。。。　
　
　
“水代内亲王，终于肯现身了么。”大人似乎很是熟捻地微笑。
老妇叹了口气，也不讶异：“下手真是不留情面，晴明，你母亲就是教你这样尊重长辈的？”
我已经风中凌乱，每天就是这么个老奶奶欢快的缠着我叫姐姐？我、我、我情何以堪，我瞬间沧桑，我对不起博雅大人，恶寒啊——
大人袖中一动收去了缚魂索，懒懒的整整衣裾上的轻尘：“这一次我是不打算放过您。肉身完全损毁之时，即使您是侍奉诸神多年的斋王也无法长久停留在人间。”
好像毁了水代的肉身你很得意？高龙神那里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吧。
“你这孩子，冷情冷心的。”水代的神色如古井不波。两人就像聊家常，你一句我一句，压根没把紧张的局势放在心上。从他们的谈话里，我了解到事情的始末。大抵就是说水代内亲王年轻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位宫廷乐师，唔，也就是时音君，后来突然一下被选上当了斋王，时音因此远走他乡，两人分开。所以水代死后执念不减，苦苦寻觅时音，以至于偏执到附身于千子内亲王，强行剥离生魂，黏上无辜的博雅大人。而葛叶夫人当年曾携大人来此寻求天照大神的庇佑，后来大人也因为选斋王陆续来过几次，两人皆劝过她，到底还是出事了。
“可惜你似乎找错了人。”大人不疾不徐。
“找错人？这不可能！”水代再也维持不了大方得体的表情，恶狠狠地吼道，“无论在哪里，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认出他的！”
“时间过去太久，你早忘却了他。别骗自己。”大人沉静自若的答道，“他根本不是，那个灵魂不是时音。”
“你胡说！”水代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无法自持，“怎么会——怎么会！”
大人那双丹凤眼里是妖异而疏离的流光，似笑非笑：“你自己知道，不是。”
“你不要过分，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你走！”水代有些疯狂，刹那间双目血红，五官狰狞，像是垂死的凶兽。
“玉泽，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他对我说。
“嗯。”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稀里糊涂的应了一句。
水代就在这时扑了过来，不过没得逞，青龙接替了大人的位置，和她对拼一下。大人则身手敏捷的拉过我闪到一边，静观其变。
“大人，博雅大人到底是不是那个时音君？”我问。
“我不是说过了么？”他在战斗的余波里腾挪躲闪，身姿翩然，游刃有余，像是轻盈的云朵。
“你说话一向半真半假，没法全相信的。”
“那你猜呗，连我都不相信，活腻味了你。”大人动作优雅地轰出一掌，看起来没有什么力道，实际上森冷的气劲瞬间就将一片地面冻结成冰。
可怜的神们……我为其默哀。好好地招了这么场大劫，修房子的要多少工夫。“大人，小心一点神殿。”
“没关系。”大人勾了勾嘴角，抬眼看着青龙成功将水代内亲王打飞，没有出手的意思，“他们不介意。”
我也没再说话，我家大人这一副冰肌玉骨的模样儿诱惑的让人移不开眼，大概也就注定了心肠要比别人硬。
“所以可见有些事不能太执着，该放下时还是有必要的。”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手上一个动作，一支箭就穿透了水代的魂魄。那支箭堪称美丽，居然是祖母绿一般的颜色，仿佛碧玉琢就，晶莹剔透，但是美得很危险。
水代咳了几声，像是想把并不存在的内脏一起咳出来一样，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慢慢地慢慢地变得年轻，最后成了十七八岁的相貌。她笑着说：“安倍晴明……我就助你一臂之力……如何……你会后悔的……哈哈哈……你会后悔的……”
那句话，像是巫女濒死时的诅咒。
一道红光从她的眉心射出，散入了我的体内，我一下子有些神志不清，只记得她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长了好多，所以求评！！！！！！！！！评！！！！！！！！！！！！评！！！！！！！！！！
长评（TOT）！！！！！！！！！

22、菊卷（终章）　。。。　
　
　
晴明微微蹙眉，轻轻扶住玉泽，眼眸半阖。
仿佛是经历了一场神迹，破碎的、冻结的、凌乱的，一切重归原样，如同根本不曾在此打斗。一片狼藉的神殿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安详平和，就被这样闲庭信步般修好、完善。
玉泽的身上不断有红光涌动，明明灭灭，循环往复。红光最终消失不见，但玉泽的身体却在狐形和人形之中反复变幻，越来越快，甚至有几分无法控制的趋势。灵力以阴阳师为中心，迅速的扩散开来，帮助式神稳定状态。
他将纸片变作牛车，心事重重地携玉泽进了去。
数十年的等待，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长大了。

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土御门。
博雅大人突然发现禾子姬不见，缠着大人问东问西，大人眉眼含笑，就是不告诉他，颇为自乐的样子。我走到院子里，满园的白菊式神纷纷行礼，我回着礼，人还是恍恍忽忽，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端梦境。
“晴明啊、”“大人，吃这个，别那么多话。”保宪大人刚想发表言论，和我家大人交流交流感情，猫又把一块糕点生生塞进了他嘴里，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话打断，还趁此大好良机摸了摸主人的脸。保宪大人被糕点呛得脸色发绿，顾不得形象愤怒的扯开嗓门咆哮自家式神。
大人侧脸看向我，手里拿着桧扇冲着贺茂主仆俩的脑袋下手就是一人一下，敲得无比欢快。
我想，我所要的幸福，大概也就是这样。

这天晚上又打雷又下雨，我便嚷嚷着要和大人睡（！），他拗不过我（？），只好一脸雷雨交加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了。
“大人，讲个睡前故事给我听吧？”我怂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