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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红楼同人)宠妃[元春重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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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妃笑着点头,心里想着,这老淮安的蜂蜜乃是御用之物,宫里每年统共就得那么点,皇后那里都没分到——贾妃这里却拿来招待人用了,宫里没有记档,自然是皇帝私下给的。她想到这里,忽然念头一转,竟然暗自觉得当年害了贾元春小产是对的——若是贾元春也生下个哥儿来,以皇帝对她的宠爱,哪里还有她瞻哥儿的位子在?
那贾元春其实并没有睡着,不过是不愿意让人守着想自己静一静的意思,此刻听得外面有声响,便咳嗽了一声。
碧玺忙进来,一面从紫砂壶里倒茶端过来,一面说,“贵主儿,珍贵主儿来了,说是带了太后的话……”
贾元春听了这句,接过茶水捧在手里啜了一口,就呆呆望着那茶盏不做声了——这茶盏是由一种非常罕见的叫木鱼石的空心石头做成,是当初老太妃送给她的,说是象征着如意吉祥,可护佑众生、辟邪消灾,佛力无边。可是今时今夜,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了她了,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来的会是珍妃——皇后容妃纯嫔哪一个都好,哪怕是太后亲自来呢——只是怎么偏偏会是珍妃!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贾元春也只好笑一笑,“请她进来吧。”
珍妃便独自走了进来,碧玺看了一眼贾妃,也退出去与姹紫一同守在门外。
“我病中蓬头垢面,让妹妹见笑了。”贾元春歪在靠枕上,绣着童子戏桃绫花样的双色锦被搭到腰间,上身披了一件深兰色的外裳,越发衬得面色雪白,长发乌黑。
珍妃挨着她在床边坐了,伸手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笑着问道:“我的好姐姐,你究竟是知道了什么——让老佛爷这样的恨你。”她把那黄色丝绦摆在了两人中间的锦被上。
这句话一出,两人都是心照不宣了。
贾元春盯着那黄色丝绦,自然是明白其中意思,却有些不敢置信,害怕惶恐的情绪反倒因为压抑了太久而忘记了。仿佛冥冥中,她就在等这一天,等了足足六年之久,她等得太累了。
“你不怕知道了,落得跟我一样下场吗?”
“只凭我今夜要做的事,迟早也要落得同姐姐一样下场的——若是我知道了,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橘红色的烛光下,珍妃的目光诡谲,“太后要一个人死,何必要等那么久,从五年就开始筹谋——她不是恨你,不是厌你,”她整个人往贾元春脸上贴来,盯紧了不错过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声音低得像是耳语,“身为六宫之尊天下之母的太后老佛爷——她忌惮你!”珍妃眼睛里闪烁着野狼一样的光,哪里还有跪在太后面前痛哭流涕的软弱模样。
贾元春的面色却一直平静,“五年前……这么说来,当初我小产,也有你的功劳了……”
珍妃像是被刺了一下那样瑟缩起来,她别开视线,喃喃道:“当初我也怀了身孕……我没有法子,真的没有法子……”
“所以你就对我的孩子下手了是吗?”贾元春冷笑,她的声音也很低,却是低低的咆哮,“我的骨血我的孩子——生生从我腹中剜去,你竟然还能每日笑着喊我姐姐!你究竟有没有心!咹?”
“姐姐,不是我,是太后让人下的药才落了你的胎……”
“你闭嘴!你起过这心思就该天诛地灭!”贾元春一下坐直了身子,胸口起伏不定,本就病弱的身子经不起这样激烈的情绪,血液涌上耳膜隆隆作响,她有些虚弱无力得又靠回引枕上,闭目片刻舒了口气道:“我如今身子骨已经是这样了,本来也没几日好活了,非但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告诉你……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
珍妃目光一闪,然而她不笨,非但不笨,简直是少有的聪明人了,她静静地等着贾元春把后面的话说完。
“我去了以后,你要照拂贾府。我不求家中个个荣华显达,如今形势,只求亲族平安能全身而退。”贾元春用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了珍妃的手,用力之大让珍妃忍不住蹙了一下眉头,“你今日许下个重誓来,我就告诉你。”
珍妃更不犹豫,食指与中指并拢伸出对天,望着贾元春的眼睛诚恳道:“我姜氏嘉棠对天起誓,必以此生庇佑贾府上下,保其族人平安。如违此誓,天诛地灭。”说完直直得看着贾元春。
贾元春却虚弱得笑着,仿佛是有些轻蔑得摇了摇头。
“姐姐不信?”
贾元春一边摇头一边笑,笑到最后咳嗽起来,“……呵呵……我不信……不信……”
珍妃噎了一下,“我绝无一字虚言,姐姐要如何才肯信呢?”
贾元春止住笑,盯着珍妃,轻声道:“你拿瞻哥儿来起个誓。”
“什么?”
“喏,你就说……如果违背了誓言,让你的瞻哥儿活不到成人之岁,死后不入人道,世世轮回为六畜……”贾元春面上还带着浅淡的笑影,眼中却是不容错看的恶意。
“这太过分了。”珍妃只听到这样说便觉得心中不安,一口拒绝。
“是么,所以说我不信你——你若不违背誓言,这些上天的惩罚又怎么会降临呢?”
烛光跃动在这对好姐妹的脸上,清苦的安息香混着凤藻宫独有的药香在空气中游离,时间在对视中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珍妃僵硬着脸干涩道:“好,我发誓。”
她几乎是发狠得盯着贾元春,跪在了床前的脚踏上,伸出的双指微微弯曲着,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耗尽她最后的力气,“我我姜氏嘉棠对天起誓,必以此生庇佑贾府上下,保其族人平安。如违此誓……如违此誓……让我的瞻哥儿活不到成人之岁,死后堕入六畜之道,世世轮回!”她吸一口气,盯着贾元春,“姐姐可满意了?”
贾元春却像是累极了,闭着眼睛靠在引枕上,口中喃喃道:“满意又如何,人心如此难测,太累了……”她掀开眼皮看了犹自愤愤的珍妃一眼,唏嘘道:“你不要怨我,我也不怨你当初害了我的孩儿……都是陈年往事了,我是将死之人了,你犯不着跟我置气……”
珍妃看着她面色苍白得说自己是将死之人,想到当初方进王府时小心翼翼共同进退的姐妹情谊,心里发软想说几句开解安慰的话,一眼看到犹自摆放在锦被上的黄色丝绦,登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时竟憋得眼眶发酸几乎要掉下泪来,不过六七年光景,怎么就到了这样地步?
贾元春却觉得胸闷气短,只怕自己没力气将那段旧事讲完,并没察觉珍妃情绪变化,一径闭着眼睛低声道:“太后忌惮我,是为着我知道了一桩事情——当初凡是牵连到这件事里的人都不在了,我该是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了。你还记得玉华宫的老太妃吧?”
珍妃自然记得,别看现在的皇帝宠爱贾妃,当初先帝对老太妃,也就是那会的月贵妃——那才叫宠冠六宫,只把别的粉黛全看做了过眼云烟,便是如今的太后也在那“云烟”里,要不是先帝死得早,只怕早就封月贵妃做了皇后。
“老太妃去了以后,凡是近身服侍她的都落了个没下场……”
珍妃点点头,虽然当今皇帝宽仁,却也没法拦着亲娘发泄一生的不满——当初先帝在时她奈何不了月贵妃,好不容易她成了太后还没怎么样呢这老太妃就去了,不给她一雪前耻的机会。最后便只能拿月贵妃身边的人来出气了……人人心知肚明,却谁都不敢揭开这一层帷幕……
贾元春半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珍妃,见她一副静听下文的神情,不由轻轻一笑,却忽然转了话头,“你可还记得那一年七王爷带着高将军平定了北疆,圣祖爷在御春园宴请皇族功臣,咱们女眷跟着在畅音阁听戏……那会儿先皇后已经病重,是月侧妃带着咱们俩去赴宴的……”
珍妃越发不知道她这是要说什么,却还是点头道:“记得的。我还记得那天御春园狩猎,世子独个儿杀了一头熊,圣祖爷很是高兴,赏了一柄玉如意,说世子像他。”
贾元春笑一笑,“我倒记得那日的戏唱得精彩。我那日酒水饮得多了,去更衣回来正看到台上一个大胡子气势如虹得唱着,‘你道他兵多将广,人强马壮。’大丈夫敢勇当先,一人拼命万夫难当。‘你道是隔着江起战场,急难亲傍;’我着那厮鞠躬、鞠躬送我到船上。”她循着记忆里的腔调,念着词儿唱了起来。
珍妃更觉如坠云里雾里,附和道:“这是《单刀会》里的词,那大胡子想来该是美髯公关云长。”
贾元春点点头,“我向来疏于文采,倒是还喜欢听听戏。”她顿了顿,轻轻道:“月侧妃,也是很喜欢听戏的。”
珍妃有些焦躁起来,笑道:“姐姐说了这半日,可还没说到点子上呢。”
“不要着急……”贾元春看她一眼,“七王爷打了这样大的胜仗回来,圣祖爷又素来疼爱他,那会太子被二废,朝中大臣都纷纷说七爷乃是圣心默定的人选了。还有个挺有名的道士,说是看到七王爷头上有白气萦绕,‘王’上加‘白’乃是个至尊贵的‘皇’字……月侧妃的哥哥,月大将军本是咱们王爷的门生,见状也往七王爷那儿奔走,年节贡上去的礼品竟等同送到咱们府上来的数……为了这事,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当着咱们小辈的面发作了月侧妃,让她禁足思过——整整思过了一年。”
“王爷的确是迁怒了月侧妃,这事儿是月大将军做得不妥当……”珍妃回忆起当年的事情,插言道。
贾元春笑着摇头,“王爷那不是迁怒,他就是在跟月侧妃生气,拿月大将军的事儿来发作不过是个幌子……那天在畅音阁,王爷看到月侧妃跟七王爷在一处说话……”她闭起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那一日,圣祖爷大宴群臣皇族。
她喝多了酒水,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去更衣回来,没等碧玺就往回走,走岔了路,正在廊下徘徊。忽然听到一把缠绵的声音:“我见他斜戴花枝,朱唇上不抹胭脂,似抹胭脂。前日相逢,今朝相逢,似有情私,未见情私。欲见许,何曾见许?似推辞,本是不推辞。约在何时?会在何时?不相逢,他又相思;既相逢,我又相思。”
园子里,一丛丛的牡丹熏人欲醉。那人的声音,比花香还要醉人,却也隐约有几分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荡悠悠芳魂归天(中)
她忍着头晕循着那声音走去,走了几步,却听到一个男子声音笑道:“月儿,你的戏词唱得是越来越好了。”笑声中全是志得意满。
先前唱戏词的那女子却冷冰冰道:“七王爷,你要听曲我也唱了,可否请你让开路来。”
原来那男的竟然是七王爷!她登时停下脚步,论起来她不过是三王爷府上的世子庶妃,能来这畅音阁听戏都是造化,哪里好往如今炙手可热的七王爷面前去呢——这同七王爷说话的女子可当真大胆,说起话来竟然“你你我我”的,都不用尊称,会是谁呢?这声音听起来真的好熟悉……
她想着停下脚步,倚在长廊尽头的柱子上。顺着长廊的外沿是一排柳树,柔软的枝条依依垂向地面;一只白嘴小鸟在弱不经风的柳枝上试探了几次,还是没有找到平衡点,过了一会,它终于改变了主意,飞了起来……她用目光追着那小鸟玲珑的身影,却看到一对人影从不远处的假山另一侧转过来,顺着柳树往这边走来,柳条疏疏得隔着她的视线……
她看到那女子湖水蓝色的衣裳,上面银线织就的海棠花菲菲袅袅;她看到七王爷衣袍上金丝镶嵌的五爪龙——一阵风吹来,女子与男子的衣裳下摆拂动在一处,初夏午后明媚的阳光下,银线与金线交相辉映,那崇光婉转的海棠花仿佛是开在怒目奋身的金龙身上一样,有种别样的亲密。
她几乎要醉在这样的场景里,这多么像是她私心里渴求却从来不敢宣诸于口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呵呵,是酒沉了吧,她怎得又想起那日在东书房,永沥握着嘉棠的手同她写字念诗时的模样来,她一步进去便知道错了——她本不该撞破这个的。
只要不看到,便能装作不知道。
“七弟。”一道沉郁的男子声音打破了这甜美的梦境。
三王爷不知道已经在假山边站了多久,而她竟然没有看到——不只是她,方才那女子与七王爷并肩从假山旁走过也丝毫没有察觉。
“王爷。”“三哥。”那女子与七王爷都是一惊,还有一个隐在重重柳枝之后,倚在廊下柱子上的她。
三王爷已经快步走了上来,伸手将那女子扯到自己身后去,那女子发出低低一声轻喊,似乎是被扯痛了。仿佛是一道光线射进记忆,她突然间记起了这声音——这是王府的月侧妃啊,就是今日带她与嘉棠来赴宴的月侧妃啊,传闻中最得三王爷宠爱的那女人。
“你不是最爱看戏的吗?我从畅音阁那边过来,正在唱《三国演义》。”三王爷是在对月侧妃说话,却并没有看着月侧妃,他一直与七王爷对面站着,互相盯着。
月侧妃低低应了一声,垂着头沿着那碧绿的柳枝快步走了开去……她依旧藏在柳树影里,园子里的丁香、池子里的芙蕖、墙角的君子兰散发着一缕一缕的清香,随风而至,又渐渐消失。柳枝随风拂动,彼此挨蹭着,擦着地面发出轻轻的哗哗声。过了一会,风停了,一切声响、气息,都化为云烟,无影无踪……连同那湖蓝色的背影一同远去了……
三王爷与七王爷僵持着,她躲在廊下,天地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却又巨大的压力在酝酿着——她觉得小腿发软,几乎要撑不住身体了。
直到七王爷噗嗤笑了出来,他还很年轻,声音清朗,让人很难讨厌他——又是天赐贵胄,她想,大约很少能有女人像方才的月侧妃一样,用那样冰冷不客气的语气对他说话。
“三哥,月儿的戏词——你也很少能听到吧?”
“你总是记不住,七弟。”三王爷的声音很冷静,他这个人向来都很冷静,“她是你的小嫂子。”
七王爷又笑了,“三哥没有别的话要说吗?”
三王爷沉默了一瞬,“你此次出征大获全胜,回席做哥哥的敬你一杯。”
七王爷简直笑得发起颠来,“我的好三哥,你敬的酒我可不敢喝……要喝就喝月儿亲手斟的……”
“你!”
“我怎么?是,如今我是要喊她一声嫂子,以后呢?”七王爷咬着牙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却带了异样的迤逦,“如果天下都是我的了,月儿又会是谁的,嗯?”
三王爷面色一白,仿佛被人攥住了心狠狠揪了一把,他抬脚就踹在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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