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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毛不在撒哈拉-第9章

小说: 三毛不在撒哈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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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让这张明信片被赋予了重要的意义。贴上一枚小小的邮票,就开始它的旅程,到达手中的时候它穿越了时空,然后就静静地躺在了母亲的铁盒子里。当我老了,就一张张地去看,诉说一个个故事。我会深深记得,那时的自己那么年轻,那么可爱,那么有梦想,那么满不在乎。

  每次回国打开铁盒看到明信片的时候,我的心情都是复杂的。明信片上都有印章,记得在瑞典读书的朋友告诉我,他们那里是不敲章的。我突然觉得不敲章,似乎没有了意义,偏偏要有个证明,证明我跋涉千山万水,抵达过三毛曾经走过的地方……

  阳光下的市场,英国利茲

  寄给朋友的明信片

  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我在曼联球场门口的巴士站,蹲在地上写明信片。那一次的旅行,只不过是蜻蜓点水式的到此一游,不断地拍照,不断地看风景,唯一停下来的除了在饭店睡觉洗漱,就是写明信片那短暂的十分钟。在利物浦买来的明信片,也是拿到那里写给家人和旧日同学的。

  披头士乐队的家,英国利物浦

  有披头士乐队集体的照片,还有主唱一个人的照片。写完地址,该写祝福语的时候,我都会迟疑一下,往往不知应该写些什么。于是,我写给爸妈的通常说天气,这里是哪里,有时还会信誓旦旦地说:“我会带你们来的。”对于旧日好友,我通常是问候的话语。因为不论写什么,明信片传递的都是一份情谊。

  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我可以在曼联球场内给朋友发一条彩信说此刻我就在这里,或发一条微博、发一个邮件,但唯独明信片,收到的时候能令人感到特别的温暖。

  临走时在曼彻斯特,图书馆门口有小孩奔跑,天气阴沉,球场满是游客。

  当旅行的回忆渐渐淡去,唯有明信片,一直在那里提醒着我:当时我是和谁一同前往的?当时我在迷恋哪一种音乐?当时我在读哪本书?当时我位于地球哪一个坐标?

  后来,在荷西的家乡安达卢西亚的古董市场,在一堆硬币和邮票中,我看到了一张张已经褪了色、还有潦草字迹的明信片。我慢慢挑选着,一旁的摊主看见我放下了一张,就满怀深情地再次拿起,读着上面的字字句句,翻过来看着前面的照片。

  “这些明信片都是你的吗?好多啊!”我感叹。

  女人笑了,“是啊!全是我的,以前男朋友、当时的恋人们写给我的。”

  “那么多?来自世界各地啊!”

  “哈哈,别小看我。”

  我不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这个女人在开玩笑,但我知道她和我,一个在回忆,一个在幻想。

  我幻想有一天,我很老很老的时候,饼干盒褪色了破烂了,有人拿走了那些明信片,然后到市场里面卖,和陌生人讲:“这个女人的故事,你们想听吗?每张明信片的背后都有一个故事。”

  我们什么都带不走,但是故事和回忆永远留在那里。无论这个世界,若干年后变成什么样子,明信片都将我、将这个地方变成了永恒。

  夕阳下的安达卢西亚格外美

  再见了,爱尔兰

  即将离开爱尔兰,我又要用飞机搬家了。

  打包令人头疼。我是个从心底里不喜欢扔东西的人,无论有没有价值,那些东西始终饱含着一个阶段的回忆。虽然被静静冷落在某个角落,但突然某天不经意地发现,还会有种突然收到礼物的新鲜感。

  可惜的是,作为一个异乡客,卷铺盖奔走是多么常见啊。每次搬家,我总会一个人关上门,把东西一一陈列在地上,像是去博物馆看古人遗物猜测当时生活一般,把所有物件审视一遍,回忆与之发生过的故事,然后取最有价值最有意义的东西,略带抱歉地将未选择的物件依依不舍地放入纸箱。

  仿佛一个失恋的人,一开始千般不舍,过分美化对方,产生了许多被标上“遗憾”的梦,然后时日久了,再想起对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甚至名字和长相都有些模糊。

  离开的那天,是一个春末的清晨。

  这个时候的爱尔兰仍然寒冷,即使阳光明媚。树送我去车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树提着我的大行李箱,我拖着一个随身的箱子,背着书包。最后一次,乘坐了安尚大楼“会说话”的电梯,我想起旧日我们两个从隔壁的特易购购物回来,提着大包小包进电梯,总会模仿报楼层那奇怪的声音。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

  出门后过了一条马路,眼前就是小镇唯一的车站了,这个默默的存在不断见证着我在爱尔兰的生活。曾经去超市购物必经过这里;曾经和树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去迪斯科的路上,经过这里的时候突然有人惊喜地大喊一声“下雪了”,随后就看到天空落下了白色的雪花;曾经和土耳其朋友一起去国家森林公园徒步暴走,就是从这里出发的;曾经从这里乘坐去机场的大巴,起程去英国……

  寂寥的街头

  曾经与好友在冬日的海边

  树帮着把我的行李放好。不久,车要开了。

  “我走了。”我说。

  “等你来巴塞罗那!”树给了我最后一个结实的拥抱。我笑着登上了车,心里很奇怪为何平日里爱落泪的自己竟然能够那么坚强。

  坐在窗口,他看着我,我看着窗外的他。

  见我有些嘴角歪,于是他做起了鬼脸。车门关上,缓缓驶出了车站,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我也一直看着他,他还是穿着两色的帆布鞋,黑色的皮夹克里面一件汗衫,牛仔裤。一个转角,我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因为知道会再见的,也许就在不久之后,所以没什么难过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对着玻璃窗映出的自己挤出了一丝笑容。

  大巴一路驶过爱尔兰那些熟悉街道,低矮的楼房,随处可见的酒吧,一切都是刚来时的模样。

  飞机起飞的一刻,我看着爱尔兰的土地,轻声说:“再见了!”

  曾经和好友们乘坐马车去郊游

  Chapter 05 巴塞罗那,追光的幸福

  在巴塞罗那参加葬礼

  但愿人长久

  拜访西切斯警察局

  你是我的另一半

  马黛拉游记

  白色佛罗里达之夜

  在巴塞罗那参加葬礼

  三毛说:“可以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

  和树之间,没有天长地久的誓言,但却一直在继续。

  眺望塞维利亚

  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一切忙碌完毕,我踏上飞往巴塞罗那的飞机。我心里不禁感慨,曾经一个人去巴塞罗那旅行,离别的时候只是淡淡地告诉自己:“像是所有去旅行过的地方一样,这里来过了,见过了,就不再相关,更不会再来。”

  身后是巴塞罗那整座城市

  生命就是那么有趣,我遇见了树,现在我争取到了去巴塞罗那实习的机会,又坐上了去那里的飞机。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不得深究。

  飞机半夜抵达,当我走出大厅,在人群里一眼认出树的时候,心里像是开了花一般激动。他开车来接我,巴塞罗那夏夜的风轻拂着我的脸,已是零点,大街却仍然热闹,我原本激动的心却突然紧张起来。

  “你父母一定睡了吧?”

  他看了看我,笑着说:“没有啊,等着你呢。”

  “啊!”

  “他们很喜欢你的,别担心啦。”

  当他打开门,客厅里的灯是亮着的,果不其然,树的父母都在等着我们。一看见这个害羞的中国姑娘,他们就热情地拥抱亲吻我,虽然不会说英文还是努力手舞足蹈地表示欢迎(那时我还没开始学西班牙语)。树的母亲玛利亚很温柔美丽,父亲安德里克高大而有趣,这是个平凡但却温馨的人家。

  第二天,一家人庆祝树的生日,树只有一个亲生姐姐,嫁给了一个巴西人,他们夫妇那天也来了,带上了一岁的混血儿。当他们一起唱生日歌、拍合照、喝着香槟畅快聊天时,我突然有了一种久违的家的温馨感。树的祖母也在场,总是乐呵呵地看着大家。树告诉我,祖母得了癌症,但最近经过化疗已经好多了。

  生日宴会必不可少:海鲜饭

  其间,我回国了一次。没想到一个月后,再回巴塞罗那,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树一起去医院探望病危的老人。

  祖母所在的医院是一个看护所,里面全是病重的老人。大多数护士是来自南美洲的中年女人,中午来来回回发着药水,整座看护所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混杂着老人身上浓重哀伤的气息,让活着的人很不好受,老人们只能静静地躺在那里听从命运的安排。

  眼前的祖母是一个皮肤苍白、身体消瘦到连骨头都看得见的虚弱老人。我过去给了祖母一个吻,老人一点意识都没有,但眼角似乎有些泪,或许是错觉。祖母只见过这个黑头发棕色眼睛的中国姑娘两三次,可是却在生命最后时刻有这个女孩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

  后一天清晨,在睡梦中,祖母过世了。不久,树祖母的葬礼如期举行。

  这是一栋连着教堂的房子,房子是亲友碰头的聚集地,每个人一抵达,第一件事就是亲吻所有在场的人,然后红着眼睛去最里面一间房最后探望一下老人。

  祖母家族的每个人都很热情地和我说话,随后我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看见玻璃窗后的老人,化了妆,衣服是树的母亲准备的。雕花的棺材周围有很多彩色的鲜花,在中间的祖母很安详,双手交叉放在前胸,好像只是睡着了。周围的人也只是小声地交谈,好似不愿意吵醒老人,而在一旁悲伤地低着头坐着的就是树的祖父。和祖父亲吻过后,我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我不知道能用什么言语去安慰他,一个拥抱,是我所能做的。

  下午一点,告别式在一旁的教堂开始了,他们请来司仪控制整个流程。随后老人的后辈一一发言,讲着曾经发生的故事,原本非常悲伤的教堂,时而沉默,时而发出笑声。我看着这群人,原来缅怀不一定只是哭泣,可能祖母最希望的也是我们想起她的时候能够开心幸福。我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感受着相似的有血有肉有情感的生活。

  葬礼过后,就像是国内的葬礼仪式一样,全部人马去吃饭,但吃的没有像国内那样考究,需要吃白色的豆腐汤,甚至全素的餐饭。他们选择了一家Tapas(西班牙传统小吃)餐馆,浩浩荡荡七十多人,把餐馆所有的桌椅都占满了,一共拼了三排长长的桌子。

  我还是很拘束地一言不发,害怕说错什么,害怕表情不对,可担忧立刻不见了。树的家人们点完了饮料和Tapas后,就开始聊起天来,甚至大笑着说起了最近的生活,每个人都好似忘记了这次聚会的缘由,好似忘记了死亡笼罩的阴影。直到最后,我甚至认为旁人看起来会觉得这只是一次平凡的家族聚会而已。生命还在继续着,再也没有比西班牙人更乐观的人了吧。

  第二天,树的母亲悲伤地捧着一只花瓶回家。后来才知道那是祖母的骨灰盒,她把祖母在巴塞罗那凯旋门前的照片放在客厅里,照片里的老人,穿着红裙化着淡妆,意气风发。

  祖母的骨灰盒被高高放置在客厅的橱柜上,继续静静地陪伴着一家人。

  但愿人长久

  圣家堂的倒影

  三毛的书中写西班牙生活的篇幅很少,但她的一生却和这里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曾和她一样,最初来到这里时是个不知所措的哑巴,而后才学习了西班牙语,一点点交到了朋友。我想,我和三毛的性格都在西班牙发生了化学反应。

  留学在外,圣诞节大半都是在旅途中度过的,甚至倒计时也不过是在宾馆里早早地睡下。班级里其他欧洲留学生大多都会回家过圣诞,比如在荷兰的德国人,回家就非常方便,回次国就像去市中心逛个街一样。

  即使有好友邀请我前去参加他们的圣诞派对,我也会推辞,并不是不感激友人的好意,只是怕触景生情,别人一家欢聚,自己却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大抵就好似在国内过春节,家族团聚的时候,突然冒出个表叔的朋友,愣是直直地插在那里听你们聊家常,所以我宁可一个人过。

  但这一年,却不同了。

  树说:“你一定要来,因为我爸妈也很想你。”

  那个圣诞节和元旦,是我一个人在外度过的真正意义上的节日。

  再次见到了树的整个家族,这次不像第一回在树祖母告别式上那么悲伤与尴尬了。

  树祖父养的狗

  圣诞节夜晚,是与树母亲的家族一同度过的。玛利亚有四个姐妹,两个兄弟,她有一个妹妹生了四个孩子,而现在又怀了一个,所以整个家族非常庞大。大人们坐在拼起来的长长的饭桌旁,而好动的小孩子们则早早吃完了饭,一起在小房间里打游戏,玩得厌倦了就在整栋房子里面玩捉迷藏。

  在西班牙,喝香槟是一件非常传统的事情,无论是生日庆祝,还是过节,大家都会兴高采烈地开一瓶香槟,和每个人碰杯,然后喊一声“亲亲”(音译)。

  饭桌上,是大盘小盘的西班牙饭菜,大多以橄榄、西班牙小点心和各种类型和味道的火腿肉为主。每家人都会带上一大盘自己做的菜,树的母亲和我两个人准备了Tapas——鹅肝配上一块小面包。除了这些热菜之外,还有许多西班牙特色的过年点心、糖果等。

  树看着这些糕点,激动地说:“这些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在超市里买到。”于是,他一袋袋拆开,享受地吃着,“和我小时候吃的是一个味道啊!”

  和树母亲一起做的Tapas

  这一切就像是在国内过春节一样,我的外婆也常会在过年的时候准备许多的糖果糕点。我们家庭聚餐也会做一大桌子的传统菜,总会有鱼,意味着“连年有余”。

  在这里,我再次有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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