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与偏见]初次印象-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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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穿好鞋，等调整好呼吸和状态，确保一切都恢复正常后，她往俱乐部大厅去。刚一进去，恰好看见斯特林先生正和那位刚刚给他戴了个大绿帽的劳伦斯先生站在一起。可怜的丈夫丝毫不知刚才发生的事，依旧兴高采烈地和容光焕发的劳伦斯先生有说有笑，而一边斯特林夫人，倘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眼角还带了点没有消尽的春，色。
伊丽莎白目不斜视从他们身边经过。爱德华·怀特正在与那位刚和自己分开的先生在说话，但不住地东张西望，另位先生的情况比他更糟，一直心不在焉地看着门口的方向。两人几乎同一时刻发现了伊丽莎白。
怀特先生脸上露出喜色，朝达西做了个示意暂停的动作后，匆忙朝她走来。
“伊丽莎白小姐，您去哪儿了？刚才没找到您。”他问。
伊丽莎白决定如实相告。
“抱歉怀特先生，我的鞋仿佛不大合脚，刚刚出去休息了一下。”说这的话时候，她根本没勇气看边上的另位先生，只尽量保持语气的自然轻松。
“哦，抱歉，我应该早点注意到的，”他露出关切之色，立刻道，“那么我送你回去吧。您稍等，我先和达西告个别。”
“达西，”他转过脸，“抱歉，我们要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碰头。”
达西先生的目光停留在伊丽莎白的脸上。
“那就回头见，爱德华。”
他说道。
☆、47
这个风中凌乱的夜晚总算过去了，伊丽莎白决定尽快忘掉发生在弹子房里的那段明媚忧桑回忆——想忘记应该也不难；因为本来就只是个意外而已。她相信；无论是她，还是另位当事人达西先生，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恨不得那事能立刻从记忆里抹掉才好。
回来之后；加德纳太太就对爱德华·怀特先生表现出了强烈的好奇和好感；一个晚上；她几乎都在和伊丽莎白谈论这位新认识的先生，最后说道：“莉齐；怀特先生可真是位难得的好青年。英俊、富有、聪明，学识又高；哦，对了，出身也高贵，我相信我再也不可能遇见第二位比他更加出色的先生了。而且我敢担保，他至少对你有好感！莉齐，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伊丽莎白笑了，“加德纳舅母！他对我有好感，那是肯定的，因为我对他也一样。否则我们也不可能成为朋友。至于别的，我可没想那么多。”
舅母摇头，表示自己的不赞同：“你们年轻小姐就是这样，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所以对这种事马马虎虎不肯上心。莉齐，我可提醒你，你已经二十二岁了，可不像莉迪亚那样还多得是时间挥霍。身边一旦出现适合的人，就一定要打起精神紧紧抓住。否则，错过可就未必有第二次机会了。”
“好吧，”伊丽莎白笑着抱住了舅母的肩，“倘若这位优秀的先生哪天真的对我表示出超过友谊的好感，我答应您，一定会照您的话好好考虑。”
————
第二天下午，伊丽莎白在起居室里教几个表弟表妹画画的时候，门铃响动，表示再次有客来访。
女佣以为又是前几天登门过的那位先生，急忙跑去开门，这才发现这次的访客并非前次那位——门外停了一辆厢角安有四盏鎏金架玻璃照明灯的豪华马车，穿着崭新制服的车夫已经往地上放了条踩脚的凳。一个女仆先下，跟着从车厢里出来一位穿着天蓝色裙子的小姐，非常年轻，大概才十六七岁，一看就是平常不大会来这一带的富贵人家小姐。
女仆还在呆呆看着的时候，这位小姐自己已经先开口了，脸上带着羞怯而快活的微笑：“请问，这里是加德纳先生的府邸吗？我的名字叫乔治安娜·达西，我是来拜访伊丽莎白·贝内特小姐的。您可以代为传话吗？”
女仆终于回过神，点头后转身飞快跑进去报信。
伊丽莎白急忙把达西小姐迎了进来。坐定之后，她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她自己已经到达伦敦的消息而诚恳道歉，乔治安娜则表达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对她的想念。
“昨天听我哥哥回来说，他在三一俱乐部里见到了你。原来你已经到了伦敦，这简直太好了。所以我今天立刻就迫不及待地过来拜访。”
乔治安娜高兴地说道。
听她用这种方式提及她的“哥哥”，伊丽莎白忍不住就又想起了昨晚的事，心里一阵不自在。当然，表面上绝不会带出这种情绪的，以免令乔治安娜产生误会，于是笑着接道：“是啊！昨晚在那里见到他，我也十分意外！听他提到你的情况了，我正想着这两天给你去封信呢。”
“我还听哥哥说，您会在伦敦停留一段时间，这太好了！接下来希望我们能多见面。倘若您愿意，我还想邀请您到我家里来做客，我每天基本没事，无论哪天都可以的！”
“您放心，我哥哥就曾鼓励我多和你往来，所以他也一定十分欢迎您的！”
为了让自己的邀请更具说服力，心无城府的达西小姐又兴冲冲地这样补充了一句。
“好的，等我哪天方便，我一定登门拜访。”
伊丽莎白嘴上答应得很溜，心里却觉着，自己恐怕会让乔治安娜失望了——倘若可以，她是绝对不想再碰到她的哥哥了。
一个轻松而愉快的下午就这样过去。一周也跟着飞快过去。这一周里，伊丽莎白和乔治安娜又见面了几次。一次是结伴去圣公会教堂听圣诗班女孩子们练歌，为莉迪亚鼓气，另外几次，小姐们一道逛街，买了些年轻女孩都喜欢的小玩意儿，并且进到时髦女士爱去的一号咖啡馆里喝了杯咖啡，渡过悠闲而愉快的下午时光。
她们逛街的地方其实离圣詹姆斯街不远。乔治安娜邀请伊丽莎白和莉迪亚顺便去自己家坐坐，“没什么不方便的！”她说，“我哥哥白天都不在，家里只有女管家。”
莉迪亚对这个建议很动心，但被伊丽莎白以有点累想回去休息的理由给婉拒了。看得出来，乔治安娜很失望。
伊丽莎白虽然感到抱歉，但还是不愿松口——离那事过去才这么些天而已，尴尬犹在。她想象着，倘若自己这么快就登门，岂不等同于再一次刻意提醒那位达西先生？恐怕他也会觉得尴尬。至少，等再过段时间，等双方想起来都觉得确实无谓了，那时候再考虑上门拜访也不迟。
“好吧，那就下次了。”
达西小姐无不遗憾地说道。
————
和乔治安娜分别，伊丽莎白带着莉迪亚回到格雷斯丘奇街，进门就有意外发现：爱德华·怀特居然来了，而且和加德纳舅母聊得很投机的样子。
见伊丽莎白惊讶，舅母笑着站起来说道：“刚才怀特先生来找你，恰好你不在，我便自作主张请他留下来喝杯咖啡。现在你回来了，那就更好。你们聊吧。”
她带走了闲杂人等。
伊丽莎白摘下帽子和用作防晒兼装饰的白色蕾丝长手套后，转身向怀特先生致歉，爱德华·怀特笑道：“不，不，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无约而访。不过，我过来，确实有件事。”
“您请说。”伊丽莎白坐下来。
“是这样的，上周我选了几家发行量不错的报纸刊登了我们的Ad。；连续登了一周，反响巨大，已经有几家学校主动联系琴迹壬胨プ鲅萁玻胁簧俣琳叻追仔葱诺奖ㄉ缪氏昵椤！彼缘檬中朔埽八晕壹苹倏且恢堋Ｏ嘈藕笮Ч岣茫　�
“这简直太好了！”伊丽莎白高兴地道。
“这要多谢你，伊丽莎白小姐，”他望着她，“是你给我出了这个主意，也是你帮我画的宣传画。”
“我说过很多次啦，和您所做的一切相比，我做的这点，真的微不足道。”
“和您谈话总是这么令人感到心情愉快，”怀特先生笑了，“好吧，我再说件另外的事。是这样的，新世界报的主编格林先生和我是公学时的老同学，现在我们也时有往来。他正筹备创办一份画报。这是英格兰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画报。他看了您画的关于牛痘的四格画后，非常喜欢，想邀请您加入，为画报供稿……”他看了下边上，见女仆确实没在门口偷听什么的，一笑，“当然，他不知道您是位小姐。”
带有卡通夸张意味的漫画最在十七世纪就出现了，到现在，报刊上不但有许多类似卡通的插图，也有专职的卡通画家。当然，这些画家们无一例外都是男性，画风以讽刺幽默见长。
“按照格林先生的设想，画报的读者将不仅仅是男性家长，也包括中等家庭以上的女性。所以计划专门留出供女性读者阅读的一个版面。我认为您应该会感兴趣，所以就冒昧替您答应了下来。”
他顿了顿，“当然，倘若您觉得不合适，我也会立刻替您拒绝格林先生的。但是，”他加重语气，“伊丽莎白小姐，我认为您有才气，也有足够的技巧，倘若仅仅因为您是女性，或者迫于社会压力，从而放弃施展您才华的机会，在我看来，这是一种非常遗憾的想法。”
伊丽莎白惊讶地看着爱德华·怀特。
这个时代，即便一位绅士想办法工作赚钱，也会被社会认为是不体面的举动，更何况绅士家庭出来的女性？她怎么也没想到，出身贵族家庭的爱德华·怀特竟然会有这样开明的想法！
“怀特先生，您不反对女性就业？”她问道。
爱德华·怀特摇头，“为什么反对？我尊重下等家庭里那些因为生活所迫而出来工作的女性，我更欣赏那些勇于将自己才华展示出来的女性。我曾拜读过沃斯通克拉夫特女士的著作，坦白说，我深受震动。我相信将来有一天，女性一定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进入社会工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仅仅作为家庭的附属而存在。”
“您令我太惊讶了！您的思想非常正确。”伊丽莎白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您说的很对。我很乐意为画报提供画稿。”
“也就是说，您接受这份工作了？”
“是的！”伊丽莎白肯定地点头。
为什么不接受？既可以一展自己所长，又可以赚钱——就算赚不了多少，但能靠自己的双手而获得收入，总比无所事事混日子要好。
“太好了！”爱德华·怀特也很高兴，“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担任您与画报联系的中间人。您放心，我会替您的身份保密，而且，我也会替您争取到符合您作品价值的报酬……哦，您应该不会觉得谈报酬是对您的一种侮辱吧？”
“恰巧相反，”伊丽莎白笑，“这是对我的一种肯定。”
怀特先生露出释然的神色，继续与伊丽莎白谈了些关于画报的事后，征询她的意见：“那就这样说定了？现在您需要拟出系列画稿的主题和大概内容，让我想想……一周？可以吗？一周后，我会过来取，然后代您转给格林先生过目。”
“太感谢您了！怀特先生。就这样说定了。”
伊丽莎白心情愉快地道谢。
————
送走怀特先生后，伊丽莎白立刻着手准备这项新接过来的工作——她非常重视这个难得的机会，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接下来的几天，一旦有空，心思就都扑在了构思漫画内容上头。
几天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送莉迪亚去大教堂后，她并没有坐街上那种可以出租的马车回家，而是带着之前拿出来的画夹，穿过摄政街来到大英博物馆的附近——这里有个公园，公园里有水池，红嘴鸥鹭在水面飞翔。天气晴朗的时候，会有许多人来到湖边看书、写生、散步，或者什么也不做，就躺在那里晒太阳。
自从发现这个地方后，伊丽莎白就喜欢上了它的宁静和优美。她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大概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她合上写生本——预备用于连载的画稿主题和大纲基本搞定了，现在只需主编的过目。
她心情很是轻松，站起来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去的时候，被前头不远处走来的一个人给吸引了注意力。是个瘦小的老头，头发乱糟糟顶头上，穿件掉纽扣的外套，双手背在身后，两眼无神地盯着地面，沿着湖边慢慢往前走——仿佛正全神贯注地在思考什么。
那天晚上在三一俱乐部里见过的卡尔教授！
伊丽莎白看了他片刻，决定不去打扰。毕竟不熟，而且，看他这副样子，分明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情况好像有点不妙。前头是个弯角了，倘若不拐，再直过去就是湖岸尽头——但看教授这架势，根本就没注意路况，倘若没人去拦一把，必定一脚踩下湖里去。
“教授！卡尔教授！”
眼见只剩两三米了，老头儿还看不出有半点要拐弯的样子，伊丽莎白忍不住冲他背影叫了声，他却充耳未闻，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坚定向前。
“卡尔教授！”
伊丽莎白看不下去了，赶紧冲过去，终于在他下一脚就要踩空之前跑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了他的外套。
老头子这才懵懵懂懂地回过头，没有聚焦的视线在伊丽莎白脸上转了两圈后，终于眨眨眼睛，嘴里哦哦两声。
“是你？那个……那个……”
他抓了抓头发。
居然还对自己有印象？
可真难得。
“教授，您走路要小心，这么心不在焉的话，很容易出危险……”
伊丽莎白耐心地对他解释——据说，心不在焉是科学家的通病？
“你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个小姐！”老头儿可算记起她了，忽然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起来。
“来来，你看着！”他认认真真地抬手朝空中抓了一下，然后小心地摊开，仿佛手掌上放了什么稀世珍宝。
“我手上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伊丽莎白莫名其妙。
“错！”老头儿显得很不满意，“我手上明明有空气。”
“对，空气。您说得没错。”
伊丽莎白忍住笑，急忙顺他的口风应答。
“这就对了，”老头儿严肃地点点头，然后左右看了下，凑过来压神秘地道，“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空气虽然看不见，摸不到，但它其实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东西。我曾用排水银集气法收集研究了二氧化碳，我还用两个体积的氢气和一个体积的氧气化合，结果生成了水。”他露出得意的表情，“怎么样，我厉害吧？”
“是，您太厉害了。”
伊丽莎白认真地捧场——也不尽然是捧场，这其实也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就算自己现在在某些方面的认识比这个世代的科学家还要高，这也并不表示自己有多么优秀，恰恰只说明了一点：正是因为像卡尔教授这些在蒙昧中不断探索前进的天才学者的积累，才有了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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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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