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惊仙一步惊仙-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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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少年接了美人手中的茶水，轻抿了一口，似乎很是享受的呼了口气，半响才看到又跪到他面前的孙二，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莫少爷，我真不是故意的啊！”那孙二哭丧着脸，好似家里死了人一般晦气的啐道，“都怪我家那该死的婆子，好好的突然生了病，不能下地干活不说，还要我天天买药来伺候她，真是个早死不死的……”
红衣少年不待孙二说完，上去就是一脚，怒骂道，“你婆子死不死的关我屁事，你个没用的东西，自己欠下赌债不还还赖在自家婆娘身上，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那少年似乎很是生气，边踹边骂，“你这龟孙子就跟你名儿一个样，你就是个孙子养的，还赖到你媳妇身上，我让你赖，让你赖，赖……”
待他身后众人好不容易拉开了暴怒狂踹的少年，跪在地上的孙二已如一摊烂泥般软在了地上，衣衫更加破乱不堪，脸上鼻青眼肿的更是让人惨不忍睹。
红衣少年走开几步，理了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平静了下气息，甚是不满的又折回去，踢了那躺在地上的孙二一脚，然后似乎还没有解恨，狠狠地朝那摊烂肉上吐了口吐沫，骂道，“别给我装死，识相的赶紧给我跪好了！”
众人本以为被打晕在地已是奄奄一息的孙二，听了这话却又神奇般的恢复了精神，立刻乖乖的跪回到刚刚的位置上。要不是他干巴巴的脸上多了好些淤青血紫，还当真看不出他刚刚被人那么狠的踹过一回。
“说吧，什么时候能把钱还上？”红衣少年一招手，就有两人抬了个太师椅过来。那少年向椅中一坐，翘起了二郎腿，颠颠地藐视着跪在他前面的满脸青紫的孙二。
“我，我……”孙二“我，我”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结巴呀，结巴了就表示没钱还，是不是？”少年向前微微倾着身子，一双杏眼好笑的看着哆哆嗦嗦的孙二，似乎孙二那害怕恐惧的样子让他很是高兴。
地上的孙二听了这个话却更抖得跟筛子要散了架似的，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要坚持不住真晕倒的时候，红衣少年却突然又躺回那宽大的太师椅中。
孙二就觉得那恐惧霎时间少了不少，只听到头顶传来少爷悠闲的声音，“这样吧，反正你今天是没钱还我了。我呢，也就好人做到底，再宽限你几日如何？”
孙二如听天籁，死灰般的神态猛然来了精神，抬起头两眼发光的看着躺在椅中的少年，“真的，莫少爷您真是活菩萨再世，改天我一定把钱都给还上，一定还上。”
“嗳，别忙着保证啊，”少年一挥手，居高临下地盯着孙二的身影，语气缓慢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几日能还清？”
还在磕头道谢的孙二顿时就停了，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债主，不明白这反复无常的少爷如今又是个什么意思。
“要不我就再给你三天时间？”少年竖着三根手指用一种商量的口吻说着，待看到地上的孙二原本闪着希望的眼神又复如死灰，居然高兴的拍腿大笑起来。
“三，三天怎么能够？”孙二嗫嗫嚅嚅的却也不敢大声说出来。
原来这少年根本就没有宽限之意，不过是看这孙二今日左右是没钱还了，就存了作弄他的心思。就像猫逮了老鼠，压在爪子下玩够了，总要放一放再追，给了它生存的希望后再把它死死的压在爪子下。如此往复，看那爪子下的老鼠为了活命拼命逃窜，方才觉得有趣。只是这孙二是人又并非是只老鼠，那少年却似乎比猫还狡诈无情，如此玩弄人于股掌之中，实在是令人生厌。
门口那锦衣男子微微皱了眉头，心中就觉得这欠钱的也可怜，这收钱的就更不是个东西。但又想到这叫孙二的不顾自己老婆生病，还在这赌场烂赌胡混，赌钱时不顾后果，欠钱时又如此卑躬屈膝，推辞责任就骂自家老婆无用，嘴脸丑陋面目可憎，一时竟然也不好评判谁对谁错谁是谁非了。
“走吧。”一直旁观看戏的锦衣男子终于忍受不了这种厌烦的场面，对身后的小厮轻轻地道了一句，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少爷，咱不进去了？”清秀小厮似乎不能够理解，少爷不是特意要来这风云赌局的吗？怎么刚刚进了门，热闹看了一半就要回去？
“你还没看够，进去了又能有什么意思？”锦衣男子自嘲一笑，自己当真是疯了才会来这种鬼地方。

第五章　荒唐小镇荒唐少
“啊——”一声尖叫穿透樊城街道，立刻引来无数人围观。
“这位姑娘，你这是什么了？”一位好心的大娘望着缩在街角悬泪欲泣的少女，“可是这位小哥欺负你了？”
“啊？啊，不是我，我可没有欺负这位姑娘。”被指之人是一位年轻小厮，此刻正一脸惊慌的摆着双手辩解，“是，是我们少爷……”
可能是头一次看到这么多人都用鄙夷的目光盯着自己，小厮甚是紧张，结结巴巴的还没有说完，前排便有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和了一句：“少爷？”
那意思，不明而喻。
那小厮甚是委屈的看了眼同样身在包围圈里的少爷。
众人目光也立刻跟着转移。
“嘶——”人群中立刻发出一阵抽气声，好英俊的少爷啊……
“那姑娘，可是这位少爷调戏你了？”好心大娘又打抱不平的指了指一旁华衣锦服的俊雅青年，嘴上“啧啧啧”的直摇头，现在这些年轻人……
那粉衣少女这才抬头慢慢的飘了一眼身旁少爷，立刻双颊飞红，满目含春，一时羞的竟不知该怎样回答众人，待看见那少爷目光冷清，竟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又想到刚刚情形，悲从心起，那含了半天的泪水就那样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委屈至极的落了下来。
“唉——”众人都是一叹，多可爱的姑娘啊，怎么当街就……
大家都同时摇头，看向那少爷小厮的目光就更加不屑了。
小厮眼见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再看看少爷越发清冷的脸色，心中悲苦：只不过是想问个路，才叫了声姑娘，怎么就把人家吓成这样，这樊城果真是个乡下地方，如今这个情形，少爷被人当成是风流浪子，可怎么办才好？
“这位少爷，看你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怎么能调戏这位姑娘呢？”好心大娘有些生气了，本是个郎才女貌，怎么就不能好好的按章办事呢？
看那青年眉头皱的更紧，大娘又好心教导，“你若是喜欢这个姑娘，大可让家里人先去姑娘家提个亲，问问人家姑娘家的意思。”
“唉，王大娘，你不知道情况可不能乱讲，”一旁的胖大婶眼看那姑娘哭的更加伤心欲绝，立刻打断道：“你在乡下住的久了，不知道樊城现在的规矩，依我看，定时这位少爷没有调戏这小姑娘。”
那小厮赶紧向胖婶投去感激的目光，总算有个明白是非的人了，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少爷都松了口气。
众人一齐点头，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一齐摇头，人群中已经开始纷纷议论起来了。
“这人怎么这样啊，不过长得可真俊。”一大婶摇头。
“那眉毛真英气，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剑眉啊？”一少妇问身边婆婆。
“恩，比我们樊城四公子可不差啊！”有人感叹。
“看呐，那眼睛多好看啊。”一少女也红着脸低声说了一句，立刻被身旁的女伴打断，“还是那鼻子英挺，那嘴巴，哇，好有型啊。”
“唉，看着挺文雅的，怎么这般不懂事啊，”路人甲摇头指点。
“是啊是啊，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肯定是被家里的大人惯坏了，不知礼数。”路人乙感叹附和。
“果真是个衣冠禽兽。”路人男甲愤恨不满。
“说不定是个无能。”路人男乙鄙夷讥笑。
二人立刻引来身边女性朋友的冷眼，缩缩脖子都隐身了。
“不知道这少爷是打哪里来的，好像没有见过？”西街张屠户顶着络腮胡子客气的问了一句。
“张屠户，你莫是想要打什么歪主意，你看看这位少爷的样貌，这身气度，岂是会娶你家小阿花，做倒插门女婿？”人群中有人打趣。
张屠户见被道破心思，讪讪一笑，“我就是随便问问，呵呵，随便问问。”
“唉，这位少爷，虽说你是初来乍到，但是你既入了樊城，那就要讲樊城的规矩，”一位大爷又开始循循善诱教导年轻后生，“可是这位姑娘得罪过少爷？”
“不曾得罪，我们都是互不相识。”小厮赶忙礼貌的答了句，额头上早已是汗水连连，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啊，不是都知道我家少爷没调戏这姑娘了，怎么这些人，这都什么眼光看人，都什么话说人啊。
“那可是这位姑娘容貌丑陋，面目可憎？”大爷又指了指还在呆呆看着美颜少爷的姑娘又问了句。
“不是，不是，这位姑娘一点也不丑，知书达理的很。”那小厮再也不敢看那惹是生非的姑娘一眼，只胡乱答了一句。
“咳，我问的是你家少爷，怎么总是你答话？真是不知礼数啊。”大爷极为不满的咳了一声。
“本人的确不曾见过这位姑娘，这位姑娘也绝非无盐之貌。”清俊少爷终于出声，嗓音温和低沉还带着磁性，让不少大婶大娘小姑娘们又倾心了一把，尤其是那位被“未调戏”的姑娘，更是破涕而笑绽开如花笑容。
“那你为何不调戏调戏这位姑娘？”大爷甚是疑惑的歪头看着那儒雅青年。
“啊？”小厮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这是什么状况，这么多人围着我和少爷就是因为我们没有调戏这姑娘。
“荒唐！”锦衣少爷一声冷喝，让众人都是一惊，果然是个不解风情的少爷啊。
“怎么就荒唐了，你没见这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大街上走吗，你怎么能不心动呢，难道这么美丽的姑娘不吸引人吗？”大爷一脸不解的摇头。
“大爷，”小厮一个弯腰，这些人啊，没看见我家少爷脸都气的发青了吗，“我们少爷是个正人君子，怎么能随便调戏姑娘家呢？”
“怎么是随便调戏，这是对美丽姑娘的恭维你懂不懂？”一旁的小伙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帅就了不起啊，就能眼高于顶啊，无知！
“就是，我告诉你，就算是过世张秀才家那文质彬彬的张少爷，那上了街见了漂亮姑娘，也都会回个微笑调戏一下姑娘的，这叫恭维你懂不懂？”一挑着担子的汉子也插口道。
“是啊，你不恭维恭维人家姑娘，这姑娘以后还怎么嫁人啊，”汉子边上的大婶劝到，“人好好的姑娘家走在大街上，年轻少爷看都不看一眼，这不是明白着在说人家丑吗？”
“是啊，是啊，多好的姑娘啊，”众人也附和着，“要是那个赌坊的莫少爷看见了，恐怕都能跟到人家里去呢。”
“就是，上次我就看见他跟了个姑娘，最后还是我偷偷把那姑娘藏我家后院的。”
“唉，遇到莫少爷那是倒霉，要是遇到康少爷那多好啊！”
“还是张少爷更风流倜傥些。”
“我觉得沈少爷也不错，高大威猛”
“那叫玉树临风，真是没文化。”
……这是什么状况，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啊？小厮心中呐喊，完了完了，少爷额头上都冒青筋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头一回办差事，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天呐，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啊呀，你看那是不是莫少爷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叫了一句。
立刻，安静了……
“哎呀，我还欠着他钱呢，媳妇，我们赶快去集上把这些东西卖了还账吧。”挑担子的汉子拽了身边的媳妇就走。
“我也欠着呢，快走吧。”人群中立刻消失了不少汉子，婶婆。
“张屠户，你还不走想骗个上门女婿呢，小心那恶少再去你家讹猪肉。”有人提醒还在看热闹的张屠户。
张屠户的看看那俊颜男子，再看看恶少来的方向，终是摸摸鼻子，也悄悄的退下了。
“我们也快走吧，被那恶少看到可不好了。”一大帮子姑娘媳妇也不见了。
“手里的东西快吃，不要被抢了。”大爷喝了声旁边的小孙子拉着手走了，不少带孩子的人哼哼两声也消失了。
“我家里还有点事。”
“啊，我要去回香阁见个朋友。”
不一会儿，包围圈就彻底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中心孤零零的两人还在呆愣中……
连被“未调戏”的姑娘都没了。

第六章　可怜的外来人
“唉，刚刚还好多人呢，怎么这一会儿就没了。”呼呼跑来的人终于惊醒了呆愣中的二人。
“呼——”总算是没事了，小厮长出一口气，待看向把那少爷和自己从比水火两重天还难以煎熬的口水坑里救出来的恩人时，不禁又是一个迷糊。
恩，这不是刚刚还在风云赌坊里逼债的那个莫少爷吗？是他救了我和少爷？
迷糊……
“你们快来看，这两个人我好像不认识啊。”东瞅西瞅，上瞅下瞅，左看右看，前看后看。
我们是人，不是东西，你这什么眼神啊！小厮心里怒骂。不过鉴于刚刚的情况，看少爷没有开口，他也不敢再贸然开口了。
“莫少爷，不要用那种眼光看人，那又不是牲口。”沈虔摇着折扇翩翩而来，有点于心不忍的劝了莫少爷一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多狠多伤人。
后面跟上来的众人立刻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向那僵直石化的主仆二人。
唉，这两个可怜的外来人啊。
“二位莫要见怪，这位是沈府的少爷沈虔，有点愣，呵呵。误解本少爷的意思了。”风小莫责备的瞪了眼乱说话说真话的沈虔，又对面前两人鞠了礼。
也学着沈虔少爷的样子摇两下折扇，风小莫故作潇洒的对身着粉衣白裙的风莫璃眨了两下眼睛，“怎么样？少爷英俊，小厮清秀，还行吧？”
这又是什么状况，难道我们出了狼窝，又进虎群了？小厮立刻腿脚发软，全身的冷汗又突突的直冒了出来。
风莫璃早就看到了那二人，先是对着自己少爷轻轻一笑，便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向那二人道歉道，“两位莫要见怪，我家少爷是有些调皮，不过心却是好的。”
顿了顿，又看了眼一旁含笑的风小莫继续道，“看二位，少爷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小哥是清秀知礼进退有度，我家少爷诚有亲近之意，不知？”
说到这里，语音故意拉长，眉目含笑，本就美貌无双的脸上霎时间漾起一圈美丽光环，竟让人不自觉的看呆了。好一个温美无比的端秀佳人啊。
“久闻樊城莫少爷大名，在下也早有拜会之意。”俊雅公子微微向风小莫抱一下拳头，冷面上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丝僵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