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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为你如花-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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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我病好了把你还给她,下边点下边——咦?继续啊。”
周强眯着眼睛危险的看着我,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赶忙轱辘起来,跑的远远的:“那个那个累了一天了,你要不要喝茶?”
“过来!”周强盘腿坐着没动。
我看看外边的乌漆抹黑,打了个冷颤,一步步的往炕上蹭。
“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
周强一把就把我拉过去了,屁股一阵嗖凉,我扑腾:“拒绝家庭暴力——”
“啪!”这家不是我做主,该挨的只能受着。我哇哇叫,周强的巴掌一点不含糊,打得我都反弹了,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
周强解气了,我也长记性了,吸溜着鼻涕提裤子,躲到被垛底下揉屁股,好疼!周强的眼神好冷,我连委屈都不敢有。
“如果你想走,我不会留你,我用不着你租赁。”
心脏像被人拿着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屁股一点都不疼,悸动的全身冰冷:“你,你又轰我走?”
“我问你,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周强的表情很疲倦。
……我不知道。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一波波的流出来,我开始看不清周强的模样,我真的不知道,可不可以不要逼我想?在一起不好吗?
一声沉重的叹息,周强的语气温和了许多:“过来。”
我朝着他张开的手臂爬过去,扎在他的颈窝,抓着他的衣襟,生怕他把我推开。
“你记住,我不会一直等你,没有下次了——”
我使劲的点头,换来他环抱上来的双手,好暖和,因为这双手,我才如此的安详,可以不害怕外边的黑,怎么舍得走呢?又怎么走呢?
哭够了,我勒着周强的脖子问他为什么吓唬我。周强一开始不说,被我问的无奈了,说起刘波刚出车祸的事,那天周强去医院找过我,所以他才一声不吭的就走了,本来那次他就打算不管我的,结果我自己又回来了,然后就是我被林妹妹弄的进了安贞那次,说死也不再回来,一次次的离开和回来,他说也许我潜意识里就把这里当成乌龟壳,可他要的不是一个旅客。那么多事情一下子捋清楚,我消化不了,长久的发呆,好像不是自己干的一样,唏嘘不已。
我总觉得周强被我刻下了伤痕,就像那些木头一样,再也恢复不了原样。经过雕刻,他已经成为珍宝,时间越是流逝,越是贵重,不敢放手让他走,可他真的属于我吗?我是谁?能够拥有谁?怀抱着他真的不是梦境吗?又能占有这个怀抱多久呢?
我不知道,我不能思考,思维给我设置了重重机关,每当我试图想明白,就会一层层的酷刑压下来,里边有谜底,可也有黑暗,可不可以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爱着?
也许是我以二十多的年纪想要明白六十多的问题,或者是十几岁已经过期没有答案的迷惑,反正不是现在的问题,想放下,想逃避,想要无所顾忌的生活,可惜天不遂人愿。
一夕之间,风生水起。
一大早的我还没醒,电话催命一样响起了,周强下去接了,赤裸着站着很久没说话,我迷迷糊糊的欣赏着他屁股性感的曲线,想要夸奖找不到词形容,周强放下电话,说:“杜阿姨自杀了。”
那个哭起来万物都随之黯然的贵妇,死了?
手脚麻木的让周强给我穿衣服,拉到厕所,递给我牙刷也不知道往嘴里送,头发乱七八糟的扎着,嘴里苦涩的像吃了中药,心脏像卡到了嗓子里,一跳跳的,震得头发发麻。周强也没好到哪去,刷了两下就戳到牙龈流了许多血,抓了香皂洗脸,在手上搓了许多泡泡还不往脸上抹,然后看着架子上的刮胡刀被雷劈一样发呆。
在我阻扰下,周强没有刮胡子,真怕他把自己的脸花了。我从没见过周强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安全着想,我开车。
未必是他和贵妇有多么深感情,只是牵起了他的旧伤,他的母亲,当年无数次的自杀,还是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恐怕就连“自杀”这个词,都是他的禁忌。
为什么要抛下自己的孩子呢?
我们并没有去林家,因为贵妇当年带着林妹妹去美国之前就离婚了,周强告诉我的时候我非常惊诧,等到了贵妇的家,我差不多明白了,贵妇的家与地中海家只隔着一条胡同。
林妹妹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比她大六岁,他的父亲是真心喜欢贵妇的,奈何佳人自有钟情,贵妇的尸体已经被警察拉走送检了,林妹妹的家里人都来了,贵妇留了遗书,让林妹妹把骨灰撒入大海,她不入林家的祖坟。
早上的电话就是林妹妹打来的,不要她的亲哥哥,也不要她的父亲和爷爷,她只要保护她的“强哥哥”。
贵妇的家是她结婚前就买下的,很旧的房子,楼道里充斥着化不开的霉味,住在楼里的也多是戏剧院退下来的老人,一下子冲进来这么多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见到林妹妹时,她在房间被一群人围着,已经哭不出来,只是哗哗的留眼泪,伸向周强的手让人自动闪开了一条路,周强走过去把她抱住了,几个人退了出来,我被撞了一下,只好跟着走了出来。
林老头坐在客厅里,周围一圈面色沉重的男人,坐着的有一个戴眼镜的很斯文的中年男人,呆滞的看着桌子上的水仙,我猜他就是林妹妹的父亲,因为他和林老头很像,几乎能想象他六七十岁的样子。林老头叹息不已,说贵妇既然做了他家十多年媳妇,走时林家自然不能亏待了她,至少在北京,林家把一切后事都承担下来,给她设座衣冠冢,骨灰就按她自己的意愿,过了头七就入海。
两个人扶着林老头站了起来,他看了看我,对我点点头,让我转告周强好好照顾林妹妹,我答应了,目送着一群人鱼尾般出去。
那个斯文的男人没走,几个人安慰他节哀顺变,陆续的都走了,从林妹妹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人,叫他爸,说林妹妹不肯跟着回家,男人叹息,说算了,让他回家先去准备着。
我一直在门口站着,背后是林妹妹低低的哭声,针芒在背,前边是这样哀伤的一个中年男人,我都替他鲠骨在喉。
很久,他才发觉我在那里,抬头看了看我,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贵妇最后睡的那个房间。
看着那扇门关上,我突然觉得那个男人也出不来了,几十年的感情,早就无法自拔了。
可我没见到地中海。
客厅虽然很下,可空旷起来像是对我的问责,我移动了两步,才发觉自己的小腿已经站麻了。悄悄开门出来,走到楼下才深吸一口气,将春未春的寒冷,沁人肺腑的凉。
楼下还有两三辆车没走,车上有人,我逃跑一样出了小区,老马识途一样往地中海家里走。
地中海家要安静多了,一进楼道就是浓浓的中药味。我敲门,开门的是地中海的得意门生,他传到授业解惑的真徒弟,程海军。程师兄对我示意轻声,我换了棉拖鞋进来,厨房正小火煮着中药,地中海在书房的藤椅上皱着眉头睡,老式的录音机放着低低的昆曲: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
程师兄说师傅的状况不太好,早上他一来人就不太对劲,他本来是趁周末来给师傅送药,看他这样子就没走,我估计师兄还有事情,就把照顾师傅的事揽了下来,他现在是出版社的副主任,能来看看师傅都算忙里偷闲了。
我小心的绕到书架边,想找本书然后去厨房看药,书桌上放着那本《达生》,我拿起来轻轻的退出去,到了厨房翻开一看,里边夹着一张信纸,娟秀的字迹,很漂亮的钢笔小楷。
立生:
这是最后一封信了,再见面,就是黄泉了。也许我该成全你到底,假装不知道你的病情,假装你仍旧会一封封的看我的信,假装你在我死时仍旧在这个世界无论多远的地方活着,可那样对我真的太残忍,成全了你,我呢?
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你悟道二十载,终究还是没逃脱一个死字,既然你不肯去治疗,我只好先走一步,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等你。为你卑微了一世,你闪躲了一世,记住你答应过我的:来世你要成全我。
小菲已经长大了,是否告诉她真相你自己决定,我只希望她不要像我一样,纠缠着一个实现不了的梦想,走了一生凄苦的路。她的骨子里流淌着你的血,她的倔强也是遗传自你,唯独情重,像是被我影响了。可我从不后悔生下她,她是我从你那里偷来的,不能拥有你,所以制造了一个你的影子。其实想来,我和她在美国相依为命的七年才是最幸福的,就像守着你一样,可她终究有一天还是会离开我,就像你一样决绝的走,我留不住她,就像留不住你一样,你们都有自己的追求,而我的追求就是你们。我不知道你是否看出了她的结局,所以才相见不相认,我依旧相信你的选择,只是念在血缘,渡她一次,我的路太苦,教她放下吧。
为你如花,似水流年——
一阵清脆的茶杯破碎声,我转身回书房,藤椅剧烈的摇晃着,师傅瘫倒在地,艰难的支撑着自己。我急忙过去扶他,用脚把杯子碎片划拉到一旁。师傅很重,他的手很有力,也很热,颤抖着压着我的胳膊,脑门已经沁出了汗,嘴唇是一种绛紫色,昔日润滑光泽的脸上也是一种病态的惨白,鬓角的头发白了大半,像是一夜苍老的面目全非。
我忍着泪将他垂下的那缕头发缠回头顶,他扶着摇椅坐好,气息喘的很乱。我倒了杯热水给他,他看了我一眼,很勉强的笑。
“哦,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我扶着他的胳膊跪着,“师傅……”
师傅抬手:“药……”
我赶忙跑去厨房倒药,找了个碗盛出来,小心的捧到桌子上。师傅的呼吸平静了不少,脑门的汗已经汇成一串汗滴,沿着脸边缓缓的流,我从厕所拿来师傅的毛巾,轻轻的给他擦。
录音机里传来又一曲:恨孤单飘零岁月,但寻常稔色谁沾借?师傅像是入定了一样,呼吸都很轻缓,我很害怕,放下毛巾使劲的吹药,赶快凉吧,让师傅的病好。
录音机放倒了头,嘎的一声响,师傅睁开了眼,接过我手里的碗。药汤是一种深褐色,乌黑的像是毒药一样,以前他逼着我喝的时候告诉我所有的药都是毒,没有解药,只有以毒攻毒。那么他中了什么毒呢?
“你,看过了?”师傅指着被我丢在沙发上的信纸说。
我咬牙点头,把信纸原样折好,想夹回书里放回去。
“不用了……”师傅伸手要,我把信给他,接过空碗。
师傅看着折好的信很久没说话,一声轻轻的叹息压我的很重。看他要起来,我赶忙过去扶,师傅撑着扶手却没起来,呆了两秒又坐了回去。
“你打开那个柜子。”师傅指着靠近书桌的那个书架的第二层。
那里有三个外边写字二十四史的书盒,师傅让我都拿了出来,摆到书桌上,他打开盒子,整整齐齐的信。
“帮我把它们都烧了吧。”师傅给我火柴。
是那种头很大的火柴,艳红的磷头,长长的木棍。信封上无一例外都是娟秀的小楷,我迟疑的看着师傅,他却平静的看着窗外的阳光。
我端着盒子到了阳台,在他能看到的位置,一封封的把信送进火焰里。
“你是打那边过来的?”师傅淡淡的开口。
我恩了一声,慢慢的烧,期望着他能说停止。
“也好……我就不去送她了……”
我烧完一个盒子,师傅都没再开口,看着火苗微微皱着眉。第二个盒子打开,我看着他,他点头,我只好继续烧。
录音机又放到那首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不知道杜可欣当年在台上唱的时候是怎样的风情,颠倒众生的一代名角香消玉殒,又有谁知道她的这一段痴情呢?
“师傅……这是,杜阿姨唱的吗?”
师傅含笑点头,被小小的火焰映衬出一点红晕,眼光也柔和了许多。
不忍心打扰他的回忆,我忍着被火焰烘烤的想咆哮的冲动,打开了第三个盒子。
“唐果——”
我马上端着盒子冲到他面前,可他却笑着摇头,伸手让我继续回去烧。
“您,您不再看看了吗?万一……”师傅眼神温柔,却透着坚定,我只好回去继续烧。这火柴太好使了,我故意很大劲儿的擦,居然没折,还“蹭”的就着了!
“本来早就该烧了的,一直忘……”师傅淡淡的说。
我替杜阿姨瞪他一眼,连扔了两封进去。
“几世辛苦为哪般,前生后世赎不玩……”
“您什么时候改口佛学了……”我小声的埋怨。
师傅浅笑:“说的都是一个东西,不用改。”
只剩下最后那封信,我问师傅:“我还没看完呢……”
师傅笑:“不过是徒增你的烦恼——”
一句话我就把信扔进火里了。信烧了,人也会变成灰,不存在的东西,就没理由再让人不开心。
好厚的一堆灰,二十多年的一份情,不过如此,装到垃圾袋,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也许那碗药真的有效,也许火焰也带走了师傅心头的重量,烧完信后,师傅的气色好了许多,还跟着我去厨房做午饭,我问他想吃什么,他说怕我玩火上瘾把他厨房也继续烧了,让我坐帮手,做了一锅小米粥。
切!煮粥而已,还是用电饭锅……
咸菜都没有,干喝粥,我和师傅胡噜胡噜的,看着他嘴边一圈粘稠的粥沫,我也觉得很香。有一瞬间,我觉得一切都是梦,他没病,健健康康的,还会打电话逼我背书,骂我懒得一无是处,可再笨我也看出来,师傅的脸色不正常,那团淡淡的红晕一直都没下去。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后两个我不会,前两个耳濡目染这么久,不懂也能察觉个端倪。
喝完粥,师傅铺开纸让我背写《达生》,我跟周强这阵子就顾得厮混了,监工的入了色界了,我这被奴役的自然也懈怠了,写了两个字就接不下去了。师傅翻开书,慢慢的读着,他的声音就像我第一天遇见他那样具有磁性,又像是围绕的阳光,无孔不入的给予着温度,我听呆了,身体就像瘫成了一堆烂泥,像泡在温泉里,跟随着飘渺的浮力肆意游荡,我好想看到了阳光的七种颜色,沿着它们过度的边缘由红走到紫,炽热的红,典雅的紫,在我身后铺成一团辉煌的路,太阳近在咫尺,那样神圣的灼目的光芒……
师傅念完告敖说鬼就停下了,拾起我掉在纸上许久的毛笔写了一个“忘”字。
“这个字怎么解?”师傅很严肃的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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