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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御香-第1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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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没好气地横了哥哥一眼,再次郑重地说:“哥哥,我真心请求你,不要再替我做任何决定了。”
“我知道,你肯定是‘为我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想不想要?”
展眉也明白以妹妹的个性,若不是因为和自己感情实在太深,真的要和自己断绝兄妹关系也是做得出来的。
“你有听过那个段子吧?舒绿叹息一声,说:“某个男孩每天给女孩送苹果,坚持送好久,女孩就是不愿意吃。男孩恼羞成怒,对别人说,‘我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就一点都不感动呢,……”
“别人也跟着男孩讨伐那女孩,说她铁石心肠,太难讨好。可是女孩也很委屈,她说,但我就是不喜欢苹果,我喜欢的是香蕉啊。”
“喜欢香蕉,所以拒绝苹果——有错么?你不问问我喜欢什么,只是自己认为这是对我好,就拼命去做……这对么?”
展眉默默地听着。
这是他从下决心要瞒着妹妹做这件事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错了。
他干涉妹妹和牧若飞的来往,刻意给夏涵制造机会,甚至配合夏涵演戏,把妹妹的终身定了下来。
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这样对他,他……也是会生气的。
“我错了……”
展眉耷拉着脸,嘴里直发苦。
亏得妹妹始终记着他们两世血亲的情谊,没有把事情做绝。他现在明白过来,妹妹肯和他“恢复邦交”,并不是自己派过去的“和平使者”发挥了作用,而是妹妹出于对他的友爱,原谅了他。
“你真的不愿意嫁给夏涵的话,我想办法去帮你把这亲事退了吧。”
舒绿情不自禁给他好大的白眼,笑道:“神经病,自找麻烦!”
她就那么摇头微笑着走开了,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展眉登时傻眼,妹妹这是啥意思?要退亲还是不退亲啊!给个准话好不好?
他真的要被她搞糊涂了!
这一夜的晚宴气氛有些沉闷,大家在例行敬酒后,没有笑闹太久,都在自己席位上低头用餐。
京城中紧张的气氛不可能不影响到王府里头,毕竟那件大事才刚刚发生一两天,各种变动还没开始。也不知道信安王府会在这次的博弈中得到好处还是什么都捞不着……被波及那是肯定不会的了。
他们早就旗帜鲜明地和于家唱对台戏,立场坚定得很。皇帝再脑子发热,也不会拿信安王府开刀。
没理由嘛!
在这个儒教至上的社会里,干什么大事都讲究“师出有名”。不然兴耀帝也不必那么麻烦,安排一场春祭来让大皇子暴露野心了。就是为了让群臣看清楚,不是自己不慈爱,是大皇子要谋杀君父啊,人人得而诛之啊。
舒绿琢磨着,还得找机会跟展眉问问这京城里的局势。现在的时局,很是混乱,她受伤后总有种跟不上时代变化的感觉。
没想到机会马上就来了。晚宴才结束,展眉向老王爷道辞时,说想带妹妹出去看看花灯。
老王爷不太乐意让子弟们在外面乱逛,虽说是元宵佳节,今年毕竟不同往常。还有就是去年的元宵节,信安王府出了大丑,这也成了老王爷的一块心病。
尽管尚兰如今孩子都快生了,那场小丑闻的风波早就被人忘在脑后,始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啊。
可展眉一再保证会将妹妹安全送回来,老王爷也不好将他管得太厉害。展眉现在等于分家另过,又在御前当着差,老王爷总得给他几分面子。
“好#吧,出去看看也行,别太晚了。”
老王爷勉强点了头。
得知哥哥要带自己出府,舒绿略感意外。她可没跟哥哥提过自己想出门看花灯啊。再说今年大事那么多,外头肯定不怎么热闹,有啥好看的。
直到出了府,展眉才把谜底揭开。
“唉······是夏涵拜托我今晚请你出来一趟。”他看妹妹脸色又往下沉,忙解释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回可不是乱替你做主。我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你们把话挑明了说吧。你要是不想嫁他,直接就让他死了这条心,往后不再搭理他就是了。反正现在还没换庚帖不是?往后,我再不管你,你爱嫁谁我就支持你嫁谁好不好?”
舒绿看展眉说得可怜兮兮,也没法继续气下去。
可是……她真的要对夏涵说,自己不嫁了?
她真的不能再逃避了。
今晚,她必须弄清自己的心意,给夏涵、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三百二十九章:月上柳梢头
为了方便说话,展眉没有骑马,而是陪舒绿坐车。
“对了,我还想问你现在外头的情形呢。这两天京里如何了?”
舒绿想起自己之前的疑问,忙趁机问道。
她对于自己昏倒后发生的大事很是糊涂,也不好叫丫鬟去打听这个,没来由惹上麻烦。
展眉便简单讲了些近日的变动。
“这次以后,大概可以平安一段时日了。大家也都折腾得够呛,再阄下去,真要出大问题呢。”
他告诉舒绿,那天在大皇子身边的刺客就是大光明教的人。愚蠢的大皇子相信了邪教妖匪的说法,认为他们会悄悄的下手,就那么把人给带进去了。而那些人,本来就打算在近距离对皇帝发动攻击的。
大皇子之后是死是活,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在大皇子府里抓到的那一批大光明教的匪徒,竟是教中的重量级人物。以前的京城戒严搜查没能清除这些人,是因为大皇子在给他们当保护伞。
“还是夏涵细心,分析出这些人和大皇子有勾结······”展眉说。
舒绿说:“别人不是不细心,只是顾忌着于家不敢乱想。而和于家有仇的,又不愿意主动掺和进去,怕被反咬一口······再说,大家也不敢在皇帝面前乱说他儿子的坏话吧。”
夏涵此举非常危险,如果他的怀疑是错误的,他将要面临的是皇帝和大皇子以及于家的三重怒火。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
“不过,”舒绿话锋一转,说:“大光明教的重要人物就这么被抓了?不是有逆天的神功么?”
“快算了吧,你武侠片看多了,以为真的伸手一指就是六脉神剑,身子一摇就乾坤大挪移啊。他们顶多就是比我强点。”
“哟,这么说您老人家加入邪教不也得封个护法啥的?那得给你起个响当当的诨名才行啊·起码得和金毛狮王白眉鹰王一个水平的。”
展眉搓着下巴:“有道理,你说我叫啥好呢?”
车厢之中不虞有人偷听,倒是不怕开开这种大逆不道的玩笑。
“就叫天蓬元帅,如何?”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展眉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却很享受这种和妹妹打嘴炮的乐趣。
据说大光明教和大皇子勾搭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估计是连皇贵妃都蒙在鼓里的。于家有没有掺和,那就不清楚了。事情才刚发生不久,连密探头子展眉同学也拿不到太多有用的信息。
“皇贵妃昨天就被褫夺了封号,直接降为宫人,并且马上被勒令迁居少颐殿。”
少颐殿实际上就是冷宫。舒绿叹了口气,说:“那她估计活不过这个春天。”
不止她一个人这么想·事实上大家都会如此认为吧。于家的衰败,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再无回天的余地。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过才一年多的时间,于家便盛极而衰。而等待着大皇子的,也不会是多么好的结局。
舒绿突然在想,决定设套把亲生儿子装进去的心情·会是怎样的呢?
最无情是帝王家……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颠扑不灭的真理啊。
“接下来,我应该能有点悠闲日子过了。”展眉伸了个懒腰。“我也该正经去上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应付明年的秋闱了。”
明年秋天便又是考举人的时候。展眉是国子监的学生,直接获得了监生资格无需考秀才——真是特权啊,他喜欢。不过监生地位在举人之下,他想参加春闱还得先考一次秋闱。
只有过了秋闱选拔,他才能够去考进士。
“加油吧哥哥,我和婉儿这辈子的富贵全靠你了。”舒绿给哥哥打气。她这话可一点没说错,娘家人是否出息直接决定了女子在婆家的地位。
“放心吧,有我在,你俩这辈子就等着吃香喝辣享福了。”
说话间,车子已驶达今晚的目的地金香桥。
京城中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却被京城人惯常称为“宝江”。每到元宵时分,宝江附近几条街市总是热阄非凡,游者行人络绎不绝,还有那好事的孩童在江上放灯。
江面上有三座小桥,金香桥是比较偏僻的一座,人流量比起另外两座来少了许多。夏涵让展眉请舒绿到此相会·也是经过一番思虑的吧。
平时大梁的夜晚是没有夜市的,更加不可能男男女女站在一块儿说话,绝对会惹人侧目,甚至引来官差。
可是在这个正月十五的晚上却是例外。不仅是京城,举国上下又有哪里不是热热闹闹地过着元宵节呢。
这种时候他们几个聚在一处,却是无妨
展眉和舒绿把马夫和丫鬟留在桥下,两人沿着青石铺就的石阶往桥上走,才到了桥头就看到了夏涵的身影。
月华如水,洒在青石桥面上,为那浅笑着的白衣少年身上染了一层淡淡的银光。他漆黑如夜空的眼眸在河水与江灯的辉映下,闪动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从水墨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人一般飘逸而洒脱。
“这小子还真是······”展眉在心里哼哼唧唧,心想自己那天给夏涵扇的那巴掌是不是太轻了。如果他还顶着个猪头脸,看他还能不能耍帅?
桥上时有靓装少女相伴路过,看到站在桥畔的夏涵都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不住向他眉目传情,只求能得这美少年的偶一回眸。
大梁的风气其实也并不算太开放,这些少女们平时绝不会如此大胆。但是在这月上柳梢头的元宵之夜,她们似乎也勇敢起来,甚至有人撺掇脸红红的同伴去向那位公子打个招呼。
可惜美少年根本眼角都不扫她们一下,而是紧紧地盯着一对刚从桥下走来的少年男女。
舒绿朝夏涵一步步走近,突然又想起自己和他共同完成的那副对子——
“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去年年尾,今年年头,年年年尾接年头。”
一月月,一年年。时光荏苒,岁月变迁。
他不再是那个只沉迷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的香痴少年,自己也早不是江南小城中自由自在的贫家女儿。
他们的身上,都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东西·`····
“夏公子,久等了。”
舒绿走到夏涵身前微一福身,不经意地问道他身上淡淡的“伴月香”。这香品,他还请她品鉴过呢。
忆昔往日初相见,他也是这般白衣胜雪,暗留幽香。
他们都长大了,可夏涵身上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似乎并没有改变。
“对不起。”
嗯?
舒绿愕然望向夏涵。
她完全没有料到,他今晚巴巴的约她出来,头一句话就是说“对不起”。
她还没回过神来,他又淡然一笑,说道:“不过,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舒绿用力抿了抿下唇,轻声道。
“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当然必须尽力去争取。”他的声音也很轻,一字一句却都震在她的心坎上。
“争取?如果争取了,还是得不到,那你又待如何?”她忍不住薄怒道。是的,她还是有气的。即使知道夏涵是因为爱她,才会设下这样的计谋,可是她还是不喜欢被人设计。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夏涵伸手指了指他们顶上的苍穹,浅笑依旧:“所以明知你会生气,我也不后悔。”
“为了我……值得吗?”
舒绿很认真地问他。
夏涵所设计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她心知肚明,如果不是为了她,淡泊名利的夏涵何必搅和到这泥潭里去,当那最容易被毙掉的出头鸟。稍有差池,便是欺君之罪!
纵使他成功娶到了她,也可能会面临皇帝的雷霆之怒!明明知道皇帝有心纳她入后宫,他还敢和皇帝抢女人,这根本不能简单地称为“勇气”了好吗?
冒么大的风险,以他的前途和身家性命为赌注,就为了她……值得吗?
“值得。”
夏涵点点头,笑着看向她:“我已经这么做了不是吗?”
“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夏涵缓缓说道:“世人皆以为,这是信守承诺的典范,却少有人谈及尾生的真情。”
“难道,不是因为尾生深爱那女子,才甘愿为她而死的吗?人皆言,尾生死于信,我却以为……他是死于情。”
“你说他是不是很傻,很不值得?”
夏涵淡淡地问舒绿。
“那不一样!”舒绿突然激动起来。“那姑娘与尾生本来就心心相印,只因被父母拘于家中不得与他相会。后来她抱着尾生尸体同入江流殉情而死,证明尾生苦苦等着她还是值得的。可是······”
“可是,你又了解我几分?你怎么就能肯定,我是值得你如此牺牲的人?”
相对于舒绿的激动,夏涵的表情显得过分平静了。他等到舒绿说完,沉吟片刻,才说出一句。
“既然你说我不了解你……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让我了解吧。”
第三百三十章:人约黄昏后(加更)
(这个算7月21日第二更哈。所以我说了加更的时间是不能土的……作为一个老妈子……抹泪)
“既然你说我不了解你·……那就用你的余生,来让我了解吧。”
夏涵的回答,全然出乎舒绿的意料之外。
她忽然意识到,为何她在他和牧若飞两人中,总是下意识地更亲近牧若飞。
因为牧若飞纯真、直率,就算任性也好、蛮横也好,他的心思她却都能完全看穿。和牧若飞在一起的时候,她觉得轻松、简单,没有任何压力。
在这无处不讲究名教礼义的世界里,牧若飞的性格是多么的难得。他让她找到了前世和她所熟悉的那些人们相处时,那种可以无拘无束坦然相对的感觉。
打个不一定恰当的比方,牧若飞就像是读书时那“同桌的你”。
读书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同龄的女孩,往往比男孩更早熟些,对着同桌笨笨的男生指手画脚,可又常常会把自己的作业借给他
单纯而美好。
而夏涵是从最严谨的儒生家庭走出来的书生,就算内心常有些离经叛道的念头,表面上却是滴水不漏。舒绿从识他以来,几乎就没见过他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大象暴走那次是例外。
他才智高绝,心机深沉,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所以也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饶是舒绿同为高智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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