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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庶愿-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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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灯笼发出的光亮的映照下,雪雁神情有些愕然,再看看二公子望过来的似乎能洞穿人的内心的锐利目光,不由尴尬地笑道:“二公子的眼睛真是厉害,府里发生的事情都瞒不过二公子。”
二公子薄唇微抿。刚才他看雪雁过来时的方向,分明就是从四姨娘的听雨轩过来的,想必刚才是到听雨轩那边听动静去了。
“二公子,我刚才特地绕了个大圈,绕到四姨娘那边去。”雪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听那里的打扫的丫头们说,老爷与四姨娘在屋子里说着话,不知怎的就发了火,摔了茶杯,然后就急冲冲地往大夫人那边去了,想必是去找大夫人质问去了。有好些好事的婆子丫头们都跟过去看究竟。”
“摔茶杯?什么事情会让老爷发那么大的火?”二公子心中一动,大老爷从四姨娘房里怒气冲冲而出,不用说也是四姨娘在大老爷面前挑拨什么事情了。
雪雁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旁边的丫头说,四姨娘是死命地拉住老爷,阻止老爷过大夫人那边去的,后来,被老爷甩在了地上,哭个稀里哗啦的。”
二公子冷哼一声。先是挑拨,后是假意地阻拦,四姨娘最会使的就是这种伎俩。
“雪雁,你不用跟着我了。”二公子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到底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去七小姐那里一趟,去给她拿个鸟笼子,要不然的话,今后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雪雁点点头,转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落霞轩里,大夫人听得丫头汇报,大老爷一下朝回来就去了四姨娘的院子里,并在那里用过饭,想必不会再过来了。于是吩咐冬梅熄灭了烛火,只留下一盏小小的蜡烛,然后让梅香铺好丝被,解了外衣,准备就寝。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冬蕊去开门,被一脚踹倒在地上。傅老爷怒气冲冲地跨进落霞轩,也不用丫头们打帘子,自己用手把帘子撩起来,直直地朝大夫人就寝的内室走了进去。
大夫人正要就寝,就听到外屋的冬梅惊慌地叫道:“老爷,这么晚了,您,您怎么过来了?”
大夫人心中一喜,连忙披衣而起。大老爷在四姨娘那里逗留了半宿,竟然还回转到落霞轩来,想必还是念着旧情的。
大夫人欣喜地迎了出去,一边吩咐丫头们掌灯,一边柔声道:“老爷,您劳累了一天,怎么不早早歇下,反倒来妾身的院子里……”抬头看到对面的傅老爷冷冷的眼神扫了过来,不由怔了一下,后边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老爷的神色看起来十分不善,难道不是专程来看她的,而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夫人正胡思乱想间,傅老爷已经发话了,语气是冷的:“看看你掌管内院,都掌管成什么样子了,竟然会出这种有损家风的事情出来。我看,这内院还不如让四姨娘来掌管呢。”
大夫人的脸色瞬时变了。傅老爷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这十几年来还是第一次,而且,老爷还提及了四姨娘,那就是说,是四姨娘在老爷面前般弄事非了?
“老爷,你先消消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先让妾身弄清楚,才好去处理……”大夫人陪上笑容,把傅老爷扶到太师椅上坐下,又示意冬梅端茶上来。
傅老爷这才缓缓神色,坐了下来。
大夫人看看傅老爷,拣些高兴的事情说:“昨天川陕总督府夫人来过了,还是携了忠靖侯爵夫人一起来的,总督夫人相中了我们家的榜眼了……”
不提还好,一提到大公子,傅老爷的火气按捺下去的火气瞬时冒了起来,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连连抖了几下,向大夫人怒道:“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要是被川陕总督府知道我们府里的公子竟是花名在外,四处留情之人,他们还会与我们联婚吗?”


。第三十七章 责问

见提及自己的亲生儿子,傅老爷的神情都变了,大夫人不由心都颤抖起来:“老爷,义儿出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老爷为什么要生他的气?”
傅老爷直直地盯着大夫人看,看得大夫人心里愈加的七上八下。半晌之后,确信大夫人不知情,才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今天我上朝的时候,皇上对川陕总督很是器重,还大大嘉奖了一番。朝堂上下纷纷猜测,不久之后可能调回京师。川陕总督也很看重这门亲事,下朝的时候还向我问起义儿的近况。如今倒好,这么紧要的关头,居然传出义儿跟别家女儿私通的事情来,你说,你这个做母亲的是如何管教儿子的?”
大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失声道:“义儿与别家女儿私通,竟有这样的事情?老爷切不可道听途说,枉冤了义儿。”
傅老爷再重重地哼了一声:“我枉冤了他?双鱼玉佩都赠与他人了,两人还在船上幽会!如果没有这样的事情,府里上上下下会有这样的传闻吗?”
大夫人惊得脸色煞白。全府上下都在流传这么个传闻?她居然不知道!
“那枚双鱼玉佩……”大夫人颤抖道,“义儿也曾向我说过,说是前几天京城举办了个什么诗会,义儿喝醉了酒,不慎遗失了……难道,他是在骗我?”
大夫人越想越心惊,这双鱼玉佩可是祖传之物,要是真的落到了哪家姑娘的手里,这个罪名可就坐实了。
傅老爷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老爷,咱们现在马上到义儿的房里去,问个清楚。义儿一向温驯纯良,平日里不出书房半步。多半是受屋里那些丫头婆子的挑唆,才会做出这些下作的事情出来。”大夫人越说越生气,“那帮小蹄子,把一个好好的爷给教坏了,我非扒了她们的皮不可!”
说完吩咐冬梅掌灯。
冬蕊刚才被傅老爷踹了一脚,正踢在肋骨上,疼得她歪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如今一看到屋里面吩咐掌灯,看样子是要去问罪了,也顾不得疼痛了,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紧跟了上去。
傅老爷看看大夫人的神色,焦急中带着愠怒,想撇清自己的成分居多,极力想维护一家女主人的颜面,重肃家风。心中的闷气便消了消,甩甩袖子,与大夫人一起朝大公子的松涛馆行去。
大夫人此刻的心情,可以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不得。按理说,公子与小姐私会的事情也算不得什么,自己当年不也这样做过吗?对方还是现在的傅老爷呢。可是,这事是在四姨娘那边揭发出来的,傅老爷又今时不同往日,维护家风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确有其事的话,那这事的后果……大夫人不敢再想下去。维护儿子吧,怕从此会被四姨娘抓了话柄,失了老爷的信任。不维护儿子吧,那可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何况又那么听话和争气……
从大夫人的落霞轩到大公子的松涛馆,这一段其实并不遥远的距离,大夫人却走得极其漫长。最后,在快到松涛馆时,大夫人的眼眸微眯了眯,作出了一个决定。如果传闻真成事实的话,那就在大公子屋里寻个替死鬼,乱棍打死也罢,逐出府去也罢,总之要把这件事情遮掩下去,绝不能让川陕总督府那边听到任何的风声。
大公子屋里的丫头都是她精挑细选的,个个还算规矩。就是那个红绫,这一两年出落得漂亮了些,便开始轻浮起来。大夫人暗暗咬了牙,如果大公子真的被人教唆的话,那肯定是她无疑。
冬梅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心里也是忐忑不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祖传的双鱼玉佩给了那个主簿家的小姐作订情信物,那枚双鱼玉佩一看便知是傅府之物,这不等于明摆着让人抓到证据吗?大公子糊涂倒也罢了,翠巧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劝一下呢?
如今四姨娘把这事揭发了,告到了老爷那里,老爷夫人一起追查,不管是怎样一个结果,大公子屋里的丫头都难逃厄运。想到这,冬梅的心不由揪紧了。
她与大公子屋里的翠巧与红绫交好,她不希望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一到大公子的院子,几个腰圆膀粗的仆妇就把住了大门,不放任何一个人进出。由于早早听得了风声,其他院子里的丫头也涌了来,悄悄地隐没在院子外面的大树下,花丛中,在迷茫的夜色中竖起耳朵聆听院子里边的动静。
夜,更深沉了,月牙儿早已隐没在厚重的云层中。
门外,敲门声响得跟锣鼓一般,大公子屋里人丫头婆子全被惊醒了,急急忙忙披衣而出,打开院子的门,看到潮水般涌进来的一大帮人,当前的竟是脸色铁青的老爷与夫人,顿时个个呆若木鸡,立在院子里一动也不敢动。
“把院门关了,不准放出去一个!要是谁敢滋事,也不用跟我讲,直接乱棍打死!”大夫人厉声吩咐道。
大夫人带来的人四下散开,数十盏灯笼把本来就不大的院子照得亮如白昼。傅老爷首先进入屋里,大夫人跟随其后,冬梅与冬蕊也急忙跟了进去。
睡了整整一天,大公子的酒也醒了,见外面人声鼎沸,也赶忙披了衣裳出来,看到屋子上首端坐着自己的爹爹与母亲,不由愕然道:“爹爹,母亲,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孩儿的屋子里来?”
傅老爷脸色极不好看,看了儿子一眼,冷哼了一声。
大夫人缓缓语气,柔声道:“义儿,娘与你爹到你这来,是想问清楚一件事情,你身上挂着的双鱼玉佩哪去了?”
大公子的心“格登”一下,犹自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神情,故作讶然道:“母亲,早几天我不是跟您说了吗?那枚玉佩,我在一次宴会上失落了……”
傅老爷瞬时抬起头来,锐利的目光紧盯住儿子:“真是这样吗?”
通明的烛光下,冬梅清晰地看到,翠巧与红绫的脸色,在傅老爷说出那一句话之后,刷地变白了!


。第三十八章 追查

冬梅的心忽地沉了下去。难道说,翠巧让红绫出去找杨家小姐,没有把双鱼玉佩要回来?她的手心渗出冷汗,甚至可以预见到这个院子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翠巧与红绫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
大夫人看在眼里,心里一震,想不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敛住心神,痛心地看着儿子:“义儿,你怎么这么糊涂,一个读书人最注重的什么,你怎么都不记得了?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出来!你一向品行敦厚,不用说也是被你屋子里那些小蹄子给教唆坏了。”说着转过头来,狠狠地盯住红绫翠巧二人,厉声道,“你们这些死蹄子,平日里不好好劝爷读书,竟教爷做出私会的事情出来,你们活得不耐烦了?”
翠巧与红绫吓得“扑通”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求饶。
大公子掩饰不住惊慌失措:“母亲,这,这私会一事,从何说起?”
大夫人肺都快气炸了,这个儿子,真是个不省心的!她有心替他推脱责任,他倒好,反倒装起糊涂来,真的不到黄河不死心吗?
大夫人狠狠地盯住儿子,怒道:“你还狡辩!方才四姨娘在你爹面前将你告了,说你与杨家小姐私会,还私赠信物!”
翠巧身子猛地一震。四姨娘……看来今天早上四姨娘拉了三姨娘过来探望大公子,明摆着就是来试探的。事已至此……
翠巧把心一横,俯下身子,重重叩了一个响头,额头上瞬时隆起一个青紫的大包,还渗出血丝。她咬咬牙,抬起头来,迎上大夫人凌厉的眼神:“夫人明鉴,夫人的确是冤枉了大公子。大公子一向循规蹈矩,勤于诗文,平日里连书房都不出半步,何来私会一说?四姨娘所说的事情,其实是一个误会,望夫人让奴婢把事情细细说清楚。”
大夫人微微一怔,她没有料到一向温驯的翠巧居然站出来替大公子说话,再看看翠巧额头上的伤,青紫一片,渗出了血珠,一丝血线婉娫而下,有些狰狞,想必是急于表示自己的清白,把头磕得过了。
大夫人似有些恻隐,缓了缓语气,看了傅老爷一眼,再瞥了跪在地上的翠巧一眼:“你说。”
翠巧喜极而泣,再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谢谢夫人。”她面前磕过头的地板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看得大夫人有些于心不忍,挥了挥手:“好了,不用再磕头了,好好说清楚便是。”
有鲜血流了下来,渗进眼睛里,翠巧也不去擦,定定地看着大夫人,清晰道:“四姨娘所说的私会一事,可是前几天大公子去上香还愿的事情?”
大夫人点点头,不错,四姨娘说的就是那天的事情。
翠巧神情镇静,清楚道:“那天,奴婢提了香烛篮子,按了夫人的吩咐陪大公子去天恩寺上香还愿。从寺里下山的路上,忘了拿伞,突然天降暴雨,奴婢无奈,只好与大公子一起到一旁的丛林避雨。正好杨主簿家的大小姐的船经过,她们也是来上香还愿的。奴婢想老爷与杨主簿同朝为官,关系亲近一些,再加上这暴雨下起来没完没了,不知何时能停住,于是便斗胆上前向杨小姐借伞。”翠巧说完又磕了一个响头,“奴婢说的句句是实,不敢有所欺瞒,望老爷夫人明察。”
翠巧说得句句诚挚,再加上血流满面,大夫人的脸色稍有缓和。借伞也不是什么大事,或许真是一个误会。至今她也不相信自己的亲生儿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出来,何况对方还是一个不见经传的小户人家,主簿算什么,连个正式的官职也算不上。
冬梅是越听越心惊。这个翠巧也真是大胆。上午的时候她追问的时候,翠巧明明说是杨家小姐邀大公子上船的,而且大公子也上了船。如今反说成是去借伞,八成是赌四姨娘身边的杏儿没有看到大公子在船上,虽说有些侥幸,但这个赌注也未免太冒险了,弄不好那是罪加一等的。
即使把事情说成另一番情景又如何?那枚双鱼玉佩的下落又如何解释?这事到杨主簿家一问,难保不问出端倪来。
果然,傅老爷发话了:“翠巧,照你所说,你是到杨家小姐船上借伞的,那双鱼玉佩又在哪里?”不愧是史部尚书,目光锐利,一语中的,翠巧一时语塞,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冬梅不由闭了闭眼。这个翠巧,真是自作聪明,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大公子终于按捺不住道:“爹爹,双鱼玉佩的事情就不要追问了,真的是孩儿前几天在诗会上喝醉了酒,遗失在宴席上,不知被哪个拾去了。”
大公子的话并没有说服傅老爷,傅老爷看了大公子一眼,脸色阴沉下来。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砰”地磕了一个响头,道:“老爷夫人不用再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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