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杀记-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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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那一剑刺向你的时候啊，那么多把飞刀，终究有一把能刺中你的。”
“不对……”任秉摇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心口的一点银光，“不对，那些都是掩护……你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他抬起头看向关扬，竟又露出了个笑来，“我本来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现在有你陪我下阴曹地府，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你什么意思？”关扬的目光冷的慑人。
“哈哈哈……咳咳……我们的剑上都涂了剧毒，你现在已经中毒了，你活不了多久了！哈哈哈，而且你的女人也会陪你一起死！你们都该死！你们都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并且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了，因为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他就直挺挺倒了下去，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关扬拍了拍手，最后斜睨任秉一眼，淡淡地道：“你也太小瞧我和她了。”
＇（013 应是分别时）＇
枫叶林。残阳如血，红叶漫天。
木青青奋力跃上一棵大树，屏住呼吸，静静倾听了片刻，确定没什么动静后才舒了一口气。
她脸色苍白，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涣散，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剑，用以支撑身体。
“混蛋宁无双，什么狗屁解百毒的解酒汤，连最简单的迷药都解不了，本姑娘下次见到你一定扒了你的皮！”木青青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同时竖起耳朵密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在不久之前，有人给她送去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纸条上只有一行字：若想你的朋友平安无事，就一个人到城外的枫叶林，过时不候。
赤裸裸的威胁！
木青青惊怒之下四处一找，果然到处也找不到关扬的踪影。当下来不及细想，直奔枫叶林而来。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还没见过关扬的影子，便被人暗算了。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这些人的目标是她木青青了。
身后传来脚踩枯枝的声音，木青青神色一凛，刚想回头看看，只听“嗖”的一声，一把短剑就钉在了她的脸旁边的树干上。
吓得她猛一转头，冷汗簌簌地冒了出来。
“小姑娘，你跑不了了，快快束手就擒吧！”一个声音阴阳怪气地冒了出来，期间还夹杂着几声淫笑，让人一听之下就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同时想象得出这是怎样一个猥琐的人。
另一个声音接着道：“我看她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不如我去捉她……”
“急什么，再等等。”
两人不说话了，似乎真的准备等下去。
但木青青却等不了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消散，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昏迷过去，那两人等的就是那个时候。因为沉睡中的人面对危险总是毫无反抗之力的。
木青青在大腿上使劲拧了一下，剧痛使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但她还未来得及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只听身下“咔嚓”一声响，粗壮的树干竟然断了！
“啊——”
木青青一声惊呼，一头栽了下去。
恍惚间眼前一道黑影闪过，接着她就跌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这感觉让她异常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脑袋混混沌沌，顷刻间便被漫无边际的黑暗湮没了。
关扬抱着木青青轻飘飘地跃上一根树干，然后盘腿坐下，让木青青躺在怀里，伸手探了探她的脖颈，确定并无大碍后才舒了口气。
他的目光这才落到树下那两个人的身上，好像才看见他们。
这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瘦的男人穿着一身白衣，连头发也是雪白的，矮胖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这是任秉所统治的‘血煞’里的黑白无常。当年没少替霍丘山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黑白无常对这个半路里杀出的程咬金满腔的恨意，黑无常用阴鸷的眼光瞅了他半晌，冷笑一声道：“小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连大爷的闲事也敢管……”
“多嘴！”
关扬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下一刻，空气中突然银光一闪，接着就见黑无常猛一仰头，伸手捂住了嘴巴。鲜血立时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他发出极为痛苦的几声闷哼，白无常大惊之下掰开他的手一看，登时傻眼了。
只见那人的上下嘴唇上别着一把细长的小刀，小刀像一支大号的绣花针一样将他的嘴唇缝了起来，使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两人对望一眼，继而将目光转移到关扬身上，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惧怕。
关扬注视着他们，缓缓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你们对一个姑娘几次三番地使用诡计，还算什么英雄好汉？”
那人刚想要说话，就被关扬打断，“哦，我忘记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不过是两只欺软怕硬的狗熊罢了。”
白无常不像黑无常那么莽撞，他冷冷地瞅了关扬片刻，忽然道：“你的飞刀果然厉害，看来你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了，而且你还打败了任秉。”
关扬笑了一下，道：“任秉是败在他自己的手里了。”
白无常一惊，警惕道：“你是什么意思？”
关扬道：“意思就是说他败给了自己的自信。”
白无常冷笑：“自信又怎么会败？”
“自信当然不会败，但过于自信就一定会败了。”
“现在我知道了。”白无常点了点头，望了黑无常一眼，两人忽然约好了似的，转身就跑。
然而，他们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飞刀。只听痛呼之声和倒地之声接连响起，两人就摔在了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他们的四个膝盖上，都插着一把小银刀。
“我还没让你们走，你们怎么能走呢？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当然是任秉派我们来的，”白无常喘着粗气，满脸嘲讽地道：“你不是……都已经见过他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关扬盯着白无常那张白花花的脸，道：“是啊，我见过他了，可惜我的刀太快，快到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你说什么！”黑白无常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关扬仿佛没有看到他俩的表情，淡淡问道：“你说杀手最在行的事情是什么？”
“杀……杀人。”
“那你还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白无常不说话了，他确实无话可说。
“不过还有一点，”关扬把玩着指间的一支小银刀，眼睛注视着两人，“那就是隐藏。所以我很好奇你们究竟是自己找到我的，还是有人帮你们找到我的？如果有人帮忙的话，那么那个人一定非常的了不起。”
白无常的脸色已经变了，虽然他的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白/粉，但这根本瞒不过关扬的眼睛。反倒是黑无常，一直没有什么反应，难道是吓傻了？
白无常低着头，双手紧紧抠在地上，双肩颤抖个不停。
关扬正奇怪他的反应，突然之间他抬起了头，双眼血红，嘴角溢出一股紫色的鲜血，双唇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远……”
关扬大惊，没想白无常竟然中毒死了，是谁要害他？
他脸色一沉，转而看向黑无常，正好看到黑无常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紧接着脸一阵扭曲，也倒地气绝而亡了。
现在不用想也知道，黑无常一定早就被人收买了。而且那个人透露了自己在清风镇的消息，只是他怎么知道自己身份的呢？关扬怎么也想不明白。
“远……”这是什么意思？关扬脑袋中突然闪过了什么，可惜太快了，没有抓住。
关扬长舒了一口气，这下子血煞的人终于死绝了。
木青青在怀里睡得很安稳，关扬看了她一会儿，然后飞身而起。血煞的人死后，他的安稳日子就算到头了。
真是舍不得啊。
*
木青青做了一个很鲜艳的梦。
梦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田，有各种各样的美丽的鲜花，五彩缤纷，明媚鲜妍。她顺着花田奔跑，跑过黄色的油菜花，跑过红色的玫瑰，跑过白色的百合，跑过紫色的薰衣草，心情激动得像是心里爆开了一朵烟花。
但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直到她看到花田的尽头，有一个人在冲她挥手。
那个人张开了臂膀向她微笑。
接着她就跑了过去，跑啊跑啊，可是还没等她跑近的时候，她就醒了。
木青青睁开眼睛，发现她躺在熟悉的床上，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感觉。她盯着床幔看了一会儿，慢慢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接着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慌张地跑下楼。
此时已是深夜了，第二楼里没有点灯，但却不觉得黑暗，世界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蓝色。
大门没有关，门槛上坐着一个人。
“醒了？”关扬没有回头，淡淡出声。
“嗯。”木青青应了一声，轻轻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酒气，木青青这才发现关扬手里拿着一坛酒。
“我还以为你不爱喝酒。”
“其实我是个酒鬼。”关扬道，“我只是从不跟陌生人喝酒。”
木青青想起上次在这里他不喝自己给他的酒，心中顿时一阵气闷。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道：“今天在枫叶林，是你救了我吧，谢谢你。”
关扬仰头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木青青又道：“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我知道就是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关扬还是没有说话。
木青青有点着急，轻声道：“我知道，我这人脾气不好，老是惹麻烦，关键时刻还得你出手，可是等我的伤好了，就不用你保护我了，我会……”
“你走吧。”
木青青一怔，盯着关扬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说，你走吧。”关扬也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木青青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你会连累我。”
木青青的脸霎时就白了，这句话好像一把锤子敲在了心口上，刺痛着她的神经。但是她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直直盯着关扬的侧脸，好像要连同他的灵魂一起看透。
可是，从那张脸上，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半晌，木青青才道：“你要我走？”
“是，你没有听错。”关扬的声音异常平静：“我们不过认识几天而已，也没有到达要为对方出生入死的地步，和你在一起，我会很麻烦的。”
木青青冷笑了一声，看着他道：“我以为你会不一样。是我错了，我这就走。”说完，她嚯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却又拐了回来，“关扬！”
关扬下意识扭头看她，只听“啪”的一声，一个耳光便落了下来。
“你混蛋！”
木青青火气冲冲地走了，然后没过过久，楼上房间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再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关扬轻抚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喃喃道：“又被打了。”
＇（014 十里飘香）＇
木青青说走就走了。
连半句话也没有留下。除了一屋子的被砸得稀巴烂的东西，还有她遗落在床头的一截红色的头绳。
关扬捡起红头绳，定定看了半晌，然后系在了手腕上。
天快亮的时候，关扬从后窗翻了出去，像一只狸猫般轻巧地跳跃在房檐屋舍间，可又比狸猫速度快得多，只消片刻，他便窜进了万宝斋的后院里。
宁无双的床前，一个黑影站立了片刻，然后一脚踹了上去。
“哎呦！谁？”
宁无双挨了一脚，一个轱辘滚到了床内侧，怒目瞪着关扬，脸色沉静如水，半点也看不出他前一刻还在睡觉。
关扬面无表情地道：“不好意思，打扰你睡觉了。”
宁无双依旧眼瞪着前方，含糊不清地道：“是你啊。”接着身子往旁边一歪，又倒下去睡着了。
“天都亮了，该起床了。你是自己起还是我帮你起？”
宁无双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抽什么筋啊，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很不礼貌的吗？有这精力不如去杀几个人消遣，还能赚钱，也不用老从我这儿拿银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多辛苦啊，你知不知道我休息的时间是多么的宝贵啊，你……”
“好好好，我错了。”关扬举起手投降，“不过我来找你当然是有要紧事，你不会见死不救吧。”
宁无双气哼哼地在床沿上坐下，瞥了他一眼，道：“有屁快放。”
关扬讪笑着摸了摸鼻子，这家伙的起床气真是可怕。转了个圈儿在椅子上坐下，道：“你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上次去徐铁匠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神秘人。那人估计是找到我了。”
宁无双脸色一沉，道：“为什么这么说，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关扬皱眉道：“昨天我刚一离开这里，朱鲨帮的人就找来了，这肯定不是巧合。”
宁无双思索着，道：“你是说那个人把你的消息透露给了朱鲨帮？”
关扬点头：“或许是这样。”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
“大概他也不敢确定我的身份，所以找朱鲨帮来做试水石。”
宁无双笑道：“现在他一定很确定你的身份了，因为你一定把朱鲨帮的人都杀了。”
“是啊，你真是太了解我了。”关扬无奈地道：“所以现在就等着我遍布天下的仇家赶过来杀我吧。”
“你认为他会把你在这里的消息散播出去？”
“难道还有比借刀杀人更简单快捷的方法吗？”
宁无双又笑了：“说的有道理。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关扬想了好大一会儿，缓缓道：“第一件事，你派两个人保护木青青，对方知道她跟我在一起，难免不会从她身上下手，第二件事，我这段时间大概不会回第二楼了，你帮忙照应着点，第三件……”
“停——”宁无双打了个哈哈，“我还是去睡觉吧。”身子一歪，又要往下倒。
关扬手疾眼快上前拉住他，皱这眉头道：“你不会这么不讲义气吧？”
宁无双斜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处？”
关扬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宁无双的狐狸眼睛里又放出了贼光，看得关扬心里一阵发毛，他笑着道：“你说这些都是小事，可是无数件小事加起来也会累死人的，更何况兰城那边出了点岔子，我必须得赶过去处理，这么一来二去的，估计得费不少日子。”
关扬挑着眉看了他几眼，确定他不是在说谎，道：“兰城那边出了什么事？”
宁无双伸手从枕边拿出一个信封，丢给他道：“自己看吧。”
关扬拆开信封，借着黎明的微光将信上的内容扫了一遍，眉头不自主地皱了起来，问道：“这封信是谁寄给你的？”
宁无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兰城万宝斋的掌柜，有什么问题吗？”
关扬沉默了一会儿，�
